第168章 洛族秘史
軍營大帳中，虛無衡一語落地，場麵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但這種安靜宛若狂風暴雨來臨前的沉寂，醞釀著一股難以言說的不安。
果然，三秒鍾之後，河洛鄙夷不屑的反駁起來：“黃口小兒，你懂什麽，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敢在這胡說八道，你怎麽知道洛族嫡係族地不在這裏？”
河洛的長子河中孝見老父發飆，也跟著諷刺道：“虛無衡，你年紀還太小，這裏是軍營大帳，不懂就別亂說話，這是戰時，每個人的一句話，都能可能關係到此戰的榮辱和所得。”
聽到河中孝發聲，虛無衡再看了看他的樣貌，嗯，跟河洛有幾分相似，便出聲問道：“閣下是……”
“河中孝……”
聞言，虛無衡眼睛一眯，眼中一縷殺機一閃即逝：“原來閣下就是河中孝，久仰。”
虛無衡意有所指的說了一聲，同時伴有嘴角彎起的冷笑。
也不知道為什麽，河中孝被他這個眼神看的心裏直發毛。
這時，範真走了過來，他知道虛無衡背後有個八品玄符師的老師，一定是看出什麽來，才敢說話，於是問道：“無衡，你發現什麽了，來，說說……”
眾老看著虛無衡眼神盡是懷疑的態度，但又不好直言相懟，虛無衡雖然年紀小，可也是陛下親點的小國卿啊，四品官職，怎麽能說人家沒有發言的資格呢，你就是倚老賣老，也要考慮到人家的身份不是。
至於河家為什麽敢反懟，那是因為雙方有仇才會如此，河家看虛無衡不順眼，不就是因為河雲被虛無衡的一個同窗打成殘廢了嗎，這可不關自己的事。
一眾長者雖然有些看不起虛無衡，到也沒太敢反駁虛無衡。
虛無衡拍了拍手，將一隻大箱子拖了過來，雙臂一用力，將裏麵的古物倒在了地上，然後隨便拿起一塊已經沒有了靈性的玄符道。
“看看這個……熊力符，此符是西晉外蠻常用之物，西晉外蠻是一個小族，向來與洛族視為仇敵，外蠻的東西是不會出現在洛族族長的族地的，這是其一。”
話音未落，河中孝愕然，不禁反駁道：“你又怎麽知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萬一是洛族繳獲的外蠻寶物呢？”
虛無衡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指著河中孝道：“你說對了，兩族常有大戰，也有互相繳獲的寶物，但我說了，外蠻的信仰和洛族習性截然不同，這麽說吧，兩個家族是有仇的，而且仇恨很大，洛族對外蠻特別厭惡，即便大戰後繳械外蠻之物，能留其所用，也會分發給旁係是外戚，是不可能放在嫡係的，這是洛族最大的忌諱之一。”
他說完，河洛馬上道：“你這小兒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即便此為洛族之忌諱，但鼎天紀後期遇天災而玄道崩，你怎麽保證，這不是洛族旁係為了躲避滅世而逃進族地尋求庇護留下的呢？”
河洛就是河洛，想用一件事難倒他，根本不可能。
虛無衡搖了搖頭道：“言之有理，所以你們再看這些東西……”
虛無衡撿了七八件，扔在了沙盤上，排成一排，一一解釋道：“這塊瓦片是西晉皇室之物，用來燃玄香的；此盆片是獸雲金打造，典型的洛族外戚之物；還有隻藥瓶，在場的煉藥大師相信能夠看的出來，它又是外蠻之物……”
虛無衡說完，回頭拿起一塊石像碎片，是洛族供奉的洛神像的胸口位置，很大。
他雙手抱著平展到地麵上，問道：“這是在哪發現的？”
秦傲有點錯愕道：“就在峽穀的另一邊。”
“是撤退時遺落的嗎？不應該是吧……”
秦傲點頭：“對啊，是從地下挖出來的。”
“那就對了……”
虛無衡指著石像碎片道：“這是洛神像，你們仔細看……”
眾人圍了過來，這次連秦嘯戎也走了過來，宮廷禦用大師們更是眉飛色舞，有點聽傻了感覺。
虛無衡蹲在地上言道：“相傳洛族祖先洛神，他一身艱苦，去過天南海北，他一生修玄，位級至上之境，最大的成就是玄符師，玄符境可達十四品……”
他侃侃而談，宛若無所不知道：“洛族後裔，以先祖為榮，供奉先祖神像，更到處傳誦洛神已登天成神，得大造化，後為紀念先祖，才專門用洛神像代表洛氏傳承，洛族的神像有很多種，按照族群高低階層，每種神像的樣式都不一樣，其中最大的區別就是，神像的胸口前附有的玄符紋飾。”
“你們看……”
虛無衡指著神像的胸口道：“這裏是一道麒麟紋，奉火，名為“麒麟玄火符”，乃是洛神成就十品玄符師時，領悟出來的最厲害的一道玄符，但不是洛神最強符，洛神一生中修符無數，麒麟玄火符隻能排在第五或者第六位，按照洛族的族史，洛族族長和嫡係所在的核心族地中用的應該是“洛天帝符”、“熔古聖符”以及“大命玄符”，這三道玄符才是洛神最強三符，洛族神像的最高權力代表，常將此三符紋飾刻於洛神像上，擺在嫡係核心族地，旁係、外戚是沒有資格用這種神像的。”
“那麽麒麟玄火符是怎樣的呢？他應該是外戚用的神像，洛族旁係所在族地用的是“先山果敢符”、“大勇武符”兩種，這是姓洛的旁係具備的資格，至於“麒麟玄火符”和“守望玄符”，這才是外戚所用之物。”
虛無衡說完，站了起來道：“其實單從神像來看，就可以分辨出洛族古跡傳承的是哪一支脈，這塊神像碎片已經告訴了我們一切，即便此地有洛族古跡，那也是外戚族地的可能性最大，外戚族地與嫡係所在族地相去甚遠，縱然是有，起碼也要差上一、兩百裏的路程，所以我說，峽穀的另邊不可能是洛族嫡係族地所在。”
滔滔不絕的講完，虛無衡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話鋒一轉道：“隻不過洛族傳承數百年，外戚族地肯定也有不少的好東西，但肯定是比不上嫡係族地到處都是無價之寶，究竟值不值得派大軍進駐爭奪，那就不是諸位大人和秦將軍的事兒了，東西再好，爭奪起來也有損傷，值與不值，諸位大人慢慢商權吧。”
話音落下，虛無衡再不言語。
而此時滿營帳的人都聽傻了，完全沒想到他居然對洛族曆史如此熟悉，竟說的頭頭是道，縱觀滿帳大師，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了解的通透。
河洛已經懵了，四位禦用的宮廷大師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名年邁的長者手裏拿著一個瓷瓶走了過來，微笑道：“小國卿大人果然玄學淵博，您能不能幫老朽看看，此瓶是為何物？”
虛無衡扭頭一看，隻見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並未見過，見他說話客氣，他也不敢托大，將瓶子拿過來仔細看了幾個來回道：“這是隱龍瓶，天樞境的煉匠強者燒製而成，取的是隱龍山的精土，大抵需要煉製七七四十九日，並摻了上靈精晶，用此瓷盛放藥丹，可保藥力不散，質地純淨，是西晉王候最喜歡用的一種藥瓶。”
此言一出，老人滿眼都是訝色，秦嘯戎看向老人道：“展老爺子，小國卿所言可是屬實？”
展老爺子！
虛無衡也愣了一下，心想能讓秦嘯戎用以尊稱的人，難道是展楠的爺爺，藥王府的府主——大寧藥王嗎？
展老爺子微微一笑道：“不錯，小國卿大人果然眼力獨到，就是隱龍瓶，唉，鼎天大難讓九州失去了很多傳承啊，老朽能看出此瓶，也是從一本雜記上得知的，沒想到小國卿也知道。”
聽到此言，虛無衡心中了然，回道：“在下也是從一些雜七雜八上的雜記中看到過，不值一提。”
這時，眾人終是不約而同的長出了口氣，他一番講解，讓不少人醍醐灌頂，到了這時，就是河洛父子也沒辦法反駁了。
反駁，得拿出實據，而他們即便不相信虛無衡的話，更不相信他如此年紀就能深知一千多年前的荒蠻舊事，也沒有把握去推翻虛無衡的判斷，所以隻能忍氣吞聲了。
河洛看著虛無衡，就想到了河雲的殘廢，河霄的屈辱，道：“哼，沒想到小國卿大人比起範國士的學識還要淵博啊，真是佩服。”
一言出，虛無衡目光一冷，瞪了一眼河洛，他本就對玄玄府沒有任何好感，此刻河洛更是想挑撥離間，實在可惡。
旁邊的範真果然鬧了個大紅臉，他再是知道虛無衡背後還有老師，也無法隱忍河洛當眾去羞辱他，即便他知道，這是一種挑撥離間的行為。
帳中諸人一看範真紅著大臉一聲不吭，有的心中暗笑，有的皺起眉毛，有的則表情無恙的看著好戲。
虛無衡肯定不能讓河洛奸計得逞，馬上衝著範真說道：“老師，前陣子你讓弟子收集的《西晉古史》的資料不會是還沒看吧？那裏麵就有關於洛族的記載啊。”
眾人一愣。
範真心領神會，哈哈大笑道：“本院自得聖上召見，立即動向趕往南疆，哪還有時間通讀那些雜記，你看了？”
“嗯，弟子整理雜記的時候，看到了這一段。”
“哈哈，沒想到是這樣，那本院到時得好好看看了。”
虛無衡靈機一動，幫助範真化解了尷尬，讓河洛的奸計無法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