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大帳中的爭吵

焦山大營帥賬,一身戎裝、麵容剛毅的秦嘯戎站在一隻巨大的沙盤前,左右兩側都是身披甲胄的將軍。

秦嘯戎四十六、七歲,已經是天玄一品境的高手,秦家一門虎將,又是修玄傳家,實力深不可測。

帳內,秦傲以偏將的身份站在秦嘯戎的身邊,兩父子的對麵是範真、玄玄府的河洛,風玄學院藥院的院長連疏,還有宮殿三大禦用玄師,是為煉藥、煉匠、玄府大師身份……總之高手如雲,各方麵人才齊備。

大帳內所有人都圍著一隻巨大的沙盤,還有沙盤上擺著一些古老的瓷器片、藥瓶、礦寶做以代表,分布在沙盤之上,一群人對著沙盤指指點點,時不時拿起一樣天材地寶爭的麵紅耳赤,熱鬧的很。

帳外傳令官走了進來,大聲道:“報,陸掌事和小國卿大人求見。”

“虛兄……”秦傲聞聲抬起頭,看了一眼父親。

秦嘯戎輕輕的擺了下頭,頭都沒抬,滿麵愁容,後者馬上道:“有請。”

過了一會兒,虛無衡走了進來,看見滿營帳都是官拜四品、三品、二品的大員,立馬垂首拘禮:“見過諸位大人。”

“無衡啊,你可算回來了,來,到為師身邊來。”範真歡喜的招呼著。

這個營帳裏麵的大多數人是沒見過虛無衡,但對他的大名,都略有耳聞,眾人一一人施禮以作回應,虛無衡也寒暄著,但人群中,有幾個人卻沒有作聲,反而用著敵對的目光審視著他。

虛無衡有所發覺,刻意多看了那幾人一眼,不予理會,徑直站在了範真的身邊。

範真左邊就是秦嘯戎了,後者打量著虛無衡,隨和道:“早就聽聞小國卿大人天賦奇才,今日方才得見,本帥實在汗顏啊。”

秦傲在旁邊遞著話:“虛兄,這是家父。”

“啊,見過秦將軍……”虛無衡非常有禮貌的回應著。

這時,一名老者臉現不悅之色,無禮打斷道:“秦將軍,寒暄之事容後再說吧,洛族遺址的事還等著將軍拿主意呢。”

秦嘯戎回頭,沒有因為老者的無禮而不悅,反而點了點頭,讚同道:“河老言之有理,接著剛才的話,諸位覺得我們該如何下手?”

話說著,秦嘯戎正色的補充道:“本帥先說好,焦山雖位居天險,但此地畢竟是南疆的地盤,四萬大軍可駐守一時,無法駐守一世,我們不可能永遠駐紮在這裏,七天,最多七天,大軍必須開拔。”

白胡子的河老,正是玄玄府的河洛,他聽完,立馬指著沙盤一處道:“老朽覺得還是應該傾注人力從峽穀打過去……”

河洛條理分明、言語鏗鏘有力的說道:“帶兵打仗,老朽肯定不如秦將軍,但就峽穀中挖掘出來的古物分辨,洛族遺址肯定聚集在這一塊地方……”河洛指著沙盤道:“穿過峽穀,最多的發掘古物就是出自這裏,而南疆部落的隊伍也匯聚於此二十裏外,可見他們已經發現了洛族族地,按照多日來的戰報分析,南疆聖人應該還沒有挖到核心,我們這個時候出手,正好可以將古跡從他們手裏奪過來。”

這時,範真毫不客氣的反駁道:“我覺得此計不妥,畢竟我們發現的古物未經甄別,這些東西太表麵化了,西晉古國敬奉洛神,所謂的洛神,則是洛族的祖先,這些神像的確分布於此,可是按照古物上紋飾和用料,雖然看著極其珍貴,但卻並不能說明,遺址就在這,如果這是南疆的詭計呢,如果他們故意把我們引過去呢,那我們是不是太容易上當了?”

河洛聞言氣鼓鼓道:“範真,你不要危言聳聽,秦將軍帶兵打到此地時,南疆眾部落落荒而逃,秦偏將的人又清楚的看見這些東西都是從那裏遺落下來的,更有南疆景族人帶著大批寶物離開,遭遇一戰,對方死傷無數,最後用同歸於盡的辦法阻擋大軍,這難道不正是說明,南疆的人慌了嗎?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何足為懼?你要是怕,可以不去。”

範真聽完,頓時急眼了,這話不是明擺著瞧不起人嗎?都開始人身攻擊了。

“河洛,你少在那陰陽怪氣的,是我害怕嗎?你別忘了,此處是南疆,南蠻的地盤,不說此處地勢非常複雜,南疆邊民更擅長驅使毒蛇猛獸,倘若他們設下埋伏,等著我們自投羅網,你讓大軍如何自處,四萬大寧兒郎,難不成就為了區區一個古跡,便要埋骨於此嗎?”

虛無衡站在範真的身邊聽二人吵的麵紅耳赤,趕緊看了一眼秦傲,後者見狀,從秦嘯戎的身後饒了過來,虛無衡才低聲問道:“怎麽了?”

秦傲聞言,小聲講解起來:“數日前,我們打到焦山時發現大量的南疆邊民正在挖掘什麽東西,父帥發現之後派兵突襲,打跑了不少南疆人,就在這個地方……”

秦傲指了指沙盤上標識的峽穀另一端:“……這裏有個幽穀,後麵地勢複雜,我們占領此地後,在那裏發現了大量的古物,幾位大師徹夜不眠的分析,發現這裏古物源於鼎天紀的西晉古國,更有洛族供奉的洛神神像,從古物的發掘和出土分析,這些寶物應該是洛族嫡係族人使用的東西,所以河老判斷,洛族遺址距離此地不遠。”

秦傲了解的非常通透道:“但是我們追出峽穀之後,又往西地推進二十裏,在一片叢林中遭遇了南疆強硬的反撲,據斥候查探,此地西南二十裏外,聚集了大量南疆異族修玄者,還有聖人護軍也在附近,河老覺得那裏就是洛族遺址的真正族地,南疆的聖人正在那裏挖掘古物,所以要求大軍繼續推進,因為聖上有旨,若南疆戰亂源於此古跡,則必須將古跡搶到手,防止南疆繼續壯大,可範國士覺得,這有可能是南疆的陰謀,勸父帥不要冒進,這不,都吵了一天,還是沒有結果。”

虛無衡聽完,心裏才恍然大悟。

這時,範真和河洛已經吵的不可開焦了,並且圍在沙盤上的幾個頭發花白的大師們也各持一詞。

一個藍袍老者道:“老朽並不知如何判斷古跡在何處,但從出土的藥罐來看,此物確為洛族嫡係族人常用的藥具,洛族內部階級分明,嫡係與旁係所使器物有很大差別,此藥具為火山岩燒製,用的是離雲之火,用火都極為考究,意味使用藥具的人在整個洛族的身份極為高貴,絕對是洛氏嫡係之物,我相信河老的判斷,南疆部落聚集之地,定是洛族古地的族地核心,而且極有可能是洛族族長住的地方。”說話的是宮廷的禦用煉藥大師,位晉五品。

這時,另一位長者站出來道:“話雖如此,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相信奇大師的判斷,可這岩片到是有幾分蹊蹺,你們看,此岩片上有火焰紋飾,正是煉匠使用的鍛造爐的一塊,洛族信奉的是洛神,而洛神又是玄符大家,若是洛族嫡係族地所在,必用的該是洛神家傳的古炎紋,不是嗎?”

話音落,又有一人站出來:“不,不,不,洛族的煉匠大多都是旁係和外戚,鍛爐玄符肯定五花八門,火焰紋是鼎天紀煉匠的標誌,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洛族哪位煉匠的弟子所用之物呢?”

一大群貌似通天曉地的老古董爭的不相上下,軍營大帳就跟開了鍋一樣。

聽著雙方的分析和判斷,秦嘯戎也沒主意了,因為此刻南疆固守在叢林,擺明了車馬不會放棄叢林,而秦家軍隊的戰力在平原上絕對可怕,但是一進入叢林,優勢是沒有那麽大了,反而就像他說的,一旦擅長毒術的南疆邊民利用毒蛇猛獸對大軍進行圍剿,那四萬大寧兒郎絕對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至不濟也要處處受製,這種事曆次與南疆的戰事中不是沒有發生過。

秦嘯戎率眾怒推南疆二百裏,看上去一路高歌猛進,無人能擋,但其實戰損也十分嚴重,尤其到了南疆最為凶險的叢林地帶,他也不敢貿然前行,說白了,這一仗並不好打。

正當眾人吵的不可開焦的時候,虛無衡也要仔細的看著沙盤,以前上麵擺放的南疆部落撤退時遺落之物。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扭頭問道:“秦兄,南疆部落撤退時就遺落了這幾樣東西嗎?”

“那到不是,還有很多,但都沒什麽大用,怎麽?你有想法?”

“能讓我看看嗎?”

“來,就在那邊。”

秦傲自從在學院比武大會跟虛無衡一戰之後,就特別敬佩虛無衡的實力和天賦,暗自引以為友。

兩人說著話來到大帳旁邊,此處堆積了十幾隻大箱子,裏麵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古物,大多都有非常明顯的紋飾。

永恒世界,很多族群、宗門、世家、國度,都需要用紋飾來代表一個時代的輝煌,而且因為自大且排外的緣故,除了對自身信奉的曆史特別看重之外,又很排斥其它勢力的信仰,這就造成了,通過古物中的紋飾,可以分辨一個時代的曆史。

虛無衡蹲在十幾口大箱子旁邊翻來翻去,看了足足半個鍾頭,回頭問道:“這些東西都是在一個地方發現的嗎?”

秦傲點了點頭,四天前峽穀會戰,都是在南疆一個部落中發現的。

“別想了,那肯定不是洛族嫡係族地。”虛無衡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十分斷定的說道。

此言一出,正吵的不可開焦的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