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拜托你們不要再走調了

番外

“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我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

青龍坐在樹上,眯起眼看著樹下又唱又跳的太陰,警告性的叫了聲,“喂!”

小女孩模樣的神將顯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繼續在那裏唱“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走調了。

青龍很想提醒她。

不知道是不是歌詞讓他們記憶深刻,一個個隻聽了一遍就記得死死的,曲調反而沒人記得那麽清楚,每次唱的時候都會變調。自那個叫歐陽的女人走了之後,這首歌已被唱出無數五花八門的版本。

每一個版本都讓青龍想殺人。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呢。畢竟對於神將們來說,擁有的時間無窮無盡,但可以消遣的事情卻實在太少了。

青龍每每隻能這樣想,才能將把那些家夥一個個掐死的衝動壓下來。

但是,當他聽到晴明一邊畫著符咒,一邊在輕輕的哼“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的時候,青龍終於忍無可忍,撞壞了晴明家兩根柱子半堵牆,跑掉了。

春天的陽光暖洋洋地照著,空氣中都帶著新鮮明媚的味道。

青龍已在外麵閑逛了半天,他已經不太生氣了,隻是有一點鬱悶,或者,還有一點悵惘。

轉過一個路口,眼前已是一條戾橋,沿著碧波蕩漾的河流,粉色櫻花在兩岸開得鮮豔嫵媚。

淺藍色頭發的神將輕輕的歎了口氣,那人走的時候,也是春天呢。

她走了多久?一年?或者兩年?

老實說,他對時間的概念其實並不太強。

對他而已,現在,和那人走的第二天,並沒有太多區別。大概唯一的變化,就是那首“小青龍”的版本越來越多了。

青龍走到歐陽回去時跳的那口井旁邊,往井裏看過去,裏麵黑乎乎的。但他知道,其實並不深。他下去過。去過無數次。

從她回去那天,大家就知道除了她之外,沒人能通過那口井。龍神的神子最後也還是召喚了龍神才得以回去自己的世界。她走時青龍在場,隻是沒現身。他當然也知道自己過不去。但他仍然無數次地跳進那口井裏。第一次,是神子他們都回去之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跳了下去。

當然,他沒能跟著她過去,隻是停在井底。

光線陰暗,空氣潮濕。

但是他呆了很久。

那之後,就成了慣性。

當他不開心的時候,當他有事情想不通的時候,或者當他……想她的時候……他就會跑來呆在這個井底。

其實,他偶爾會想,如果有一天她回來的話,一過來就看到他坐在這裏,會不會嚇一大跳?

不知為什麽,他想到那個女人被自己嚇一跳的樣子,就覺得很開心。

但是今天她仍然沒回來。

青龍在井底呆了很久,想起要上去的時候,聽到上麵有人說話。

有個女人的聲音說:“這口井真煞風景。”

另一個女人道:“就是啊,這裏風景這麽好,卻有口枯井。為什麽不填了它蓋個亭子或者也種上櫻樹?”

青龍皺了眉,正想衝出去,就聽到一個男人笑著說,“哦呀,那可不行啊。這口井的那一邊,住著我的仙女。說不定哪天就會飛來和我約會呢。填掉的話,我不是就見不到她了嗎?”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青龍從井底飛上去,想看看是誰。他才剛剛露了個頭,就看到有個男人正在幾個女子的簇擁下向這邊過來。

那個男人一身月白色繡著大朵紫陽花的袍子,沒有戴帽子,微卷的長發隨著他的走動揚在身後。在發現井這邊的動靜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很明顯地變化了,由一慣淡淡優雅的微笑變成一種喜上眉梢的開懷,腳下已加快了步伐向這邊走來。

待從井底爬上來的人和開心的迎過來的人看清彼此之後,顯然都很意外。兩人都怔在那裏。

“橘友雅大人?”

“哦呀,這不是十二神將的青龍大人嘛。”

然後就冷了場。

青龍本來就不多話,友雅似乎還沉寂在從井裏爬出來的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的打擊中。結果打破這僵局的是本來跟友雅在一起的女子。

“友雅大人,你在那裏做什麽?”

“在和誰說話呢?明明什麽人也沒有嘛。”

友雅看一眼青龍,笑了笑。是呢,她們看不見他啊。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跟青龍碰麵時一樣,還沒有得到八葉的力量,被一個看不見的對手摔了出去,很是嚇了一跳呢。

他笑著,向那些女子道:“我有一點事情,可不可以請各位先走一步呢?”

那幾個看來也是熟知他性情的,也不糾纏,點點頭就向前走去,還有一個回頭道:“友雅大人要快一點哦,不然我們就把酒喝光嘍。”

友雅點頭應了聲,轉過頭來向青龍道:“真是很少見呢,你居然不在晴明大人身邊。”

青龍沒回話,從井沿上下來。

友雅又問:“青龍大人在這裏做什麽?”

青龍冷冷道:“沒有必要回答你吧?”

友雅向井底看了一眼,笑道:“下麵的空氣可好?是否覺得,在那裏會離她近一點?”

青龍怔了一下,哼了聲,“不知友雅大人在說什麽。”

友雅笑道:“咦?難道此刻你心裏想的,和我心裏想的,不是同一個人?”

青龍皺了眉,看向那些女子離開的方向。意思很明顯,陪別的女人賞櫻,這是在思念一個人的時候會做的事情麽?

友雅跟著看過去,臉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你會因為要等待寒梅盛開而錯過櫻花麽?”

這樣的話,那人似乎也曾說過。青龍雖然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但卻並不能理解。

如果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忠貞不渝麽?他個人而言,相當討厭這種三心二意的人。

但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明明怎麽看也應該是他討厭的類型吧?為什麽他會想念她?或者,也和太陰他們不停唱那首歌一樣?隻是因為有太多不知應該做什麽的時間了?

友雅輕輕歎了口氣,“隻是,這朵寒梅,也不知什麽時候再開呢。難道真的要過三十年?”

青龍還是沒有回話,友雅也不在意,徑自說下去,“三十年後,我應該已經白發蒼蒼了吧?應該已經有妻子了,說不定已經兒孫滿堂了。也說不定已經死了。她說我這樣的男人很可怕又很差勁,或者我早一點死掉,也不是什麽壞事吧。也說不定,到時候,我已經忘記她了……”

青龍想,或者麵前的男人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而已,他應該轉身走掉不要理會這麽無聊的話題的。但他卻忍不住要想,三十年對人類真的長到可以忘記一個人嗎?對神將呢?再過三十年,他會忘記那個人嗎?再過一千年呢?會忘嗎?

友雅自己笑起來,“說不定真的會忘記呢。雖然她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但是對人類來說,時間這種東西,真的是無敵的吧。”友雅頓了一下,向青龍道,“不過,神將大人就未必呢。青龍大人會一直等她麽?反正神將不會老吧?”

是,對神將而言,最無意義的東西,無疑就是時間。

友雅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是應該羨慕你,還是應該可憐你呢。”

青龍怔住。

友雅道:“可以這樣思念一個人的甜蜜,和要一直一直思念下去的寂寞……”

有一個詞擊中了神將的心,於是友雅說的其它話他全都沒有聽見。

原來,是寂寞。

那種一直纏繞在他心頭,淡如煙霧,卻始終揮之不去的情愫。

這個時候,有另一種感覺如閃電般出現在青龍的腦海裏,製止了他繼續深究下去。

那是危險的信號。

“晴明!”淺藍色頭發的神將叫了聲,刷的就消失了。

青龍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趕了回來,為晴明擋下致命的一擊。

他看到對方的刀從自己身體裏抽出去,他看到鮮紅的血從自己身體裏流出來,他聽到晴明和同伴們擔心又焦急的叫自己的名字。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作為神將,保護主人是他的本份,拚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他這時卻突然感到害怕。

這種情緒對青龍來說很陌生。

他之前從不害怕。

沒有什麽能讓這個神將害怕,包括死。

他是神將,是在人類的祈願裏誕生的,即使死了,也能夠再一次重生,不過就是換個樣子重來一遍而已。

但這一次,他卻怕起來。他不後悔保護晴明,卻真的不想死。

他不想失去這一生的記憶。

他不想忘記她。

他不想改變自己的樣子重生。

他不想她到時候認不出他。

他——

不想死!

“青龍。”

“青龍醒了。”

“青龍。”

青龍皺了皺眉,還沒睜眼,就聽到太陰玄武他們大呼小叫。

“啊,可算是醒了。”

“這次傷得這麽重,我還以為他會死掉呢。”

“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青龍的求生意識這麽強。簡直是從地獄邊上爬回來的嘛。”

神將就算真的死了,也不會去地獄。

青龍很想提醒他們,但是還沒什麽力氣,他隻能氣息微弱地躺在那裏。

但他沒有死,還活著。

他還記得她,和她那首該死的歌——

天一正在唱:“我頭上有崎角,身後有尾巴……”

青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牙切齒,“可惡,天一,為什麽連你也——”

天一笑眯眯的,“呀?你看,果然一唱這個,青龍就變得很有精神了呢。”

怎麽可能啊?這首歌又不是什麽靈丹妙藥。

但是……

但是……

有落櫻從窗口飄進來,落到青龍手上。

他握緊了手,再一次閉上眼。

好吧,青龍想,還能聽到這首歌也算是好事吧。隻是,能不能拜托你們不要再走調了?

本章補給小九MM做生日禮物~

補說一句,生日快樂.

另外,我明天就要去北京做盲流了...

在工作沒安頓下來之前,估計很難得有空上來更新了

kurori大人看得真仔細...友雅大人頭發的顏色是我一時疏忽了...已改好..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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