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真好

回家真好

“歐陽桀!”

唔,誰叫我?

“歐陽桀,起床了。”

唔,天亮了嗎?

“喂,再磨蹭就沒飯吃了啊。”

好像,是阿驁的聲音?

“……我說,你不賴床會死啊?不管你了。我先走了。”

勉強睜了睜眼,卻看見阿驁的身影開始變得越來遠,越來越小,慢慢就消失了。

“阿驁。”

我驚叫了聲,坐起來。

被子從身上滑落。

前方空無一人。

做夢嗎?我揉了揉痛得快要裂開的頭,打量四周。是布置得很雅致的和室,陽光從窗口漫進來,稍遠一點,還能看見一樹櫻花。

我有一點發怔,一時間意識並不太清楚,甚至想不起來這是哪裏。

有人從後麵抱住我,貼在我耳邊道:“夢見誰了?”

雖然意識並不清楚,但我的運動神經在那一瞬間有了反射動作,先是一個肘拳,然後抓著那人的手就是一摔,隨即右膝抵上他的胸口,左手繼續抓著他的手臂,右手扼上他的咽喉。

一係列動作做完之後,才發現被我摔在地上的居然是隻穿了件睡衣的友雅。

我楞楞的眨了眨眼,連鬆手也忘記了。

友雅看著我,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就笑起來。“哦呀,歐陽小姐你還真是身手不凡啊。摔得真漂亮。”

我連忙鬆了手,“啊,抱歉,我……”

“酒還沒醒嗎?”他問,笑眯眯的。

“耶?”我楞住。

“看歐陽小姐的樣子,還以為你喜歡喝酒呢。沒想到酒量真差。”他笑眯眯的坐起來,“早知就不讓你喝了。”

我揉著依然很痛的頭,努力的想,昨天發生了什麽。我和鷹通送友雅回來,友雅留我們吃飯,然後在一起喝酒,然後他彈琵琶給我聽,然後呢?我喝醉了?看他笑成那個樣子,難不成我喝樁後,做了很xxoo的事情?我微微紅了臉,“那個……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昨天沒做什麽過份的事情吧?”

“沒有哦,隻是唱了會歌,跳了會舞,然後就像小貓咪一樣乖乖睡著了。”

唱歌?

還跳舞?

這還沒什麽嗎?

我紅著臉低著頭,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不過……”他湊近我,低低道,“雖然沒做什麽,但是你昨晚好歹是睡在我懷裏,今天一早卻叫著別人的名字醒來,這讓我稍微有一點介意呢。你夢到誰了?”

我夢到誰?

夢到……

我刷的站起來,“我要回去了。”

“哦呀,吃幹抹淨就走人了麽?歐陽小姐真是比我還要無情的人呢。”友雅跟著緩緩站起來,依然帶著點笑容輕輕道,“趕著要回晴明大人那裏麽?”

“你誤會了。”我說,“雖然首先當然要去跟晴明打個招呼,不過,我說的是回那邊。我要回家了。”

友雅臉上玩笑的表情頓時一掃而空,“要回異世界了嗎?”

我沒想到我來的時候是一個人,走的時候卻驚動了一大群。

一開始是告別。

晴明倒沒說什麽,也沒問我幾時再來,隻看了我一會,表情很淡然,依然優雅的微笑,點了點頭說:“好”。

天一也隻說一路順風之類,玄武他們幾個小的倒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問我怎麽回去?要用什麽法術?要不幫忙做準備之類。聽到我說隻要往井裏一跳時,就一臉“真沒勁”的表情,閉了嘴。

不過青龍一直沒見人,不知哪裏去了。

待我換好來時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包,元宮茜已領著表情各異的八葉齊齊來了晴明府上,連蘭也被天真從那結界裏接了出來。

看來他們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一起回去的樣子。

蘭見了友雅紅著臉,低著頭躲到哥哥身後,半天才探出頭來輕輕道:“上次,對不起。”

友雅溫和的微笑,“沒關係,隻是,蘭小姐你滿意了嗎?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呢?”

蘭低了頭不說話,天真攔在妹妹身邊,很戒備的看著友雅,“喂,你這花心蘿卜不要想對我妹妹怎麽樣,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

友雅稍微皺了眉,轉向我道:“歐陽小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天真叫道:“你想做什麽?不要暗地裏搞什麽小動作啊。”

友雅笑眯眯的,“哦呀,我隻是昨天晚上有句悄悄話還沒來得及對歐陽小姐說而已。天真你也想聽嗎?那麽請一起去吧。”

天真紅了臉,重重哼了一聲,讓到一邊。

於是我跟著友雅走到院子一角的紫藤下麵。他停下來,很溫柔的幫我拂去沾到我頭發上麵的櫻花花瓣,輕輕歎了口氣,“真不舍得你走。”

我笑起來,“這個就是你的悄悄話嗎?你不想讓她走的人,在那邊吧。”我瞟了一眼遠遠站在那裏的元宮茜,“上次就已經很盡責的想留住她了,何況現在變成了八葉。”

他好像吃了一驚的樣子,“哦?歐陽小姐怎麽知道?”

我伸手撫上他鎖骨之間的龍之寶珠,“很明顯吧?”

友雅輕輕按住我的手,“不是說外人看不見嗎?現在八葉應該已經齊了,神子也在那邊,為什麽歐陽小姐你能看見?是不是你也跟這件事有關係呢?”

“沒有。”我非常確定的回答,“我隻是有一點點靈力,能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已。”

他靜了一兩秒,然後看起來好像接受了這個解釋,輕輕笑,“原來剛見麵那天,你也在看這個嗎?”

我點頭承認,他歎了聲,露出一副很失落的樣子來,“我還以為歐陽小姐看上我了呢。”

我笑,“我的確是很喜歡友雅大人啊。”

“可惜還沒有喜歡到肯留下來的地步啊。”他抓緊了我的手,柔聲問,“非走不可嗎?”

我點點頭,“那邊,有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人呢。”

“原來如此。”他笑了笑,“那麽,希望歐陽小姐能夠幸福。”

“謝謝。”

“還回來嗎?”

“不知道呢。”我笑,“說不定回來的時候,又是三十年後了。”

“哦呀,那我可得好好的保重自己,一定要活到那時候才行。”友雅笑起來,“到時候,再一起喝酒賞花吧。”

“嗯。”我點頭,“如果我回來的話,一定去找你。”

“那麽,就這樣說定了。”他頓了一下,解下身上帶的香囊來,“這個,請歐陽小姐帶上吧。”

“耶?”那是個白色的香囊,小小的,繡著繁複的花樣,也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麽香料,雖然聞起來是很舒服。不過,我可沒有像他們一樣隨身帶這個的習慣啊。一想到走到哪裏身上都有這樣的香味,我就忍不住皺了下眉。

友雅笑,“嫌禮輕麽?”

“當然不是。”我連忙將香囊收起來,道,“隻是我沒有回禮可以給你啊。”

“回禮的話,一個香吻,如何?”

“好啊。”我微微踮起腳,親吻他。

友雅帶著點笑意,伸手抱緊我。

嗯,說起來,其實我也有些舍不得呢,不舍得這樣的晴明,也不舍得眾多的帥哥。甚至連泰明賴久他們幾乎都沒怎麽說上話啊,就這樣回去了。

但是……

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呢?

為什麽會夢見阿驁消失呢?

阿驁啊……

走到那口枯井前,我停下來,“到了。”

“耶?這裏嗎?”天真探頭往下看了看,“好像不是很深的樣子呢。”

“嗯,太深了說不定我就爬不上來了。”我坐到井沿上,“要走了哦。一起跳嗎?還是我先?”

天真回頭看了一下小茜、蘭、和詩紋,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又看了看其它八葉,尤其重點的瞪了一眼友雅。天真道:“歐陽小姐先請吧。”

“那麽,大家再見了。”

我向大家揮了揮手,向下跳去。下墜了一兩秒之後,落到了井底,抬起頭來,見井口處一片天空裏星光閃爍。

我回來了。

但是,我在井底等了幾分鍾,爬上去之後,又坐在井沿上等了十幾分鍾。不要說人了,一條蟲子都沒出現過。

果然還是隻有我能過來。

這下友雅他們應該放心了吧。

我歎了口氣,背上包,回家。

在門口聽到小提琴悠揚的聲音。我的腳步下意識的頓了一下,然後長長籲了口氣。

從沒有任何東西,能像阿驁此時的琴聲一般令我安心。

我靠在門上,閉了眼,靜靜的等他一曲拉完,才開門進去。

鞋還沒換下來,就聽見踢踢踏踏跑動的腳步聲,我回過頭去,見阿驁站在樓梯口看著我,表情十分複雜。

我笑了笑,“我回來了。”

他繃緊的肩垂下來,表情也放鬆下來。緩緩走過來,從我肩上拈起一片櫻花花瓣,皺了眉,“看起來,你好像又去了奇怪的地方呢。”

“啊,就算吧。”

他抽了抽鼻子,“好像有什麽香味。”

“嗯,有人送了個香囊給我。”我把香囊拿出來給他看。他隻拿在手上掃了一眼,就還給我。

然後就安靜下來。

似乎都對之前的事情心存芥蒂的樣子。

靜了很久。

氣氛越來越尷尬。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那個……”

阿驁在同一時間道:“姐……”

於是又同時閉了嘴。

我笑起來,“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

“好吧。”我說,“我餓了。”

阿驁怔了一下,然後也笑起來。一麵罵“餓死你活該”,一麵走到廚房裏去。

我扔下包,坐到沙發裏,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嗯,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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