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怪獸行星（五）
丹莫刺爾來自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至少在造出他時，確實是這樣的……就處理器而言，他體內的正子腦絕不會亞於哆啦A夢的情感模擬器，甚至還要略勝一籌。畢竟這兩者的功能都不一樣，前者是叱吒風雲、一統銀河（真·一統銀河）的國王之手，而後者隻不過是個保姆機器人，在性能上當然沒得比。
他出生時，正是帝國高度發達並向外擴張，科技產品井噴的時候。趕上了好時代的丹莫刺爾將這些知識完整保留在自己的儲存器中，並於月球上建造基地，開始長達兩萬年的休眠。在此期間，他的資料庫和外界的數據處理器保持連接，保證其隨時能更新帝國的新知識、新領土和新發明。想想吧，兩千五百萬個星球，能創造出多少科技產品？
說他是移動的銀河終端大百科，並不為過。
在帝國衰退之際，本著高於機器人三法則的“零號原則”，丹莫刺爾決定重出江湖，以宰相的身份重新領導帝國，緩解它的頹勢。所有發布的政策都經過他精密的計算，最終也改變不了國之將亡的事實，隻能暫時苟延殘喘……銀河帝國實在太大了，它若從內部開始腐爛，沒有什麽能救得了他。
好在，他發現了哈裏·謝頓，一個聲稱可以預測未來的男人。
丹莫刺爾想了一係類計劃，希望能旁敲側擊，點燃謝頓心中的火苗，讓他全心全意地完善這套尚且還在萌芽狀態的學說。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被大雄用道具拽住了大袍，拉到了另一個宇宙來。
要不是機器人三大定律規定了不能傷害人類……丹莫刺爾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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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你的提議，野比君。”在迅速讀取了大雄的記憶之後，丹莫刺爾選取了一種最符合大雄認知中“禮儀”的方式來和他談話，“先拋開技術手段不談，你所言皆為真實，那麽這裏就是另外一個宇宙。當初我被製造出來時，隻負責向本宇宙的人類效忠，至於這個宇宙的人類……機器人法則沒有明確說明，我也沒有必要為了他們去做什麽。”
“這……”大雄冷不丁地碰了個釘子，不禁有些急了，“話不能這麽說是不是？這兒的人類……就構成而言，和你那個宇宙並沒有區別啊。”
“這一點我當然承認。”丹莫刺爾的語調冷冰冰的，既然大雄已經看穿了他“機器人”的身份，他就沒有必要在其麵前偽裝成別的什麽人，“但這不是人種的問題，而是義務的問題。我沒有義務這麽做。野比君，你突然將我拉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宇宙裏，要求我去做一些我不願意做的事……這本身就不合理。”
“再者說……根據你剛才的陳述，那艘飛船中還有兩個名為‘艾克西夫’和‘畢魯薩魯多’的外星人種。他們的四肢比例倒是和人類沒什麽差異，但毫無疑問，他們不是地球人，也不能屬於人類。”丹莫刺爾繼續有板有眼地說道，“這，是我反駁你的第二條理由。”
“好吧……還有第三條嗎？”大雄有些氣餒了。
“暫時沒有。”丹莫刺爾轉過身去，冷冷地觀望著停滯在小行星帶的太空船，說道，“但我想，那也足夠了。”
……
氣氛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諸位千萬不要以為丹莫刺爾剛才的話比較機械化，就以為他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恰恰相反，他對於“感情”的理解，比大多數人類都要深刻。試問，如果是一個呆板的機器人，要如何一步一步爬到帝國權力的最高峰，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王之手呢？
正因如此，大雄知道說服他本就是很有難度的一件事。
他決定再試試看。
“丹莫刺爾，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大雄極其小心地遣詞造句，麵對像這般老謀深算的對手，一個字說錯，那就是滿盤皆輸，“那我換個說法，你願不願意和我進行一場長期的合作？通過這次拯救行動，你也可以收獲不少有益處的東西，比如說一種由超高科技研發出來的數學演算方法……據我所知，它和你想要的心理史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可以研究未來形勢走向。將其帶回你們的世界……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丹莫刺爾沒有被這種簡單的保證打動——他可以洞穿人類的心靈，自然知道大雄沒有說謊。但僅僅如此，還不足以讓他去做大雄的手下，他怎能將帝國的未來寄托在一項聞所未聞的技術上？
“你仔細想想，如果你出手幫助他們，也不會產生額外的風險。如果最後成功了，你淨賺一套伽馬特隆數字命理學，等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後，大可以慢慢研究這套數學法。或者你能夠將這門學科拆分成塊？一點一點傳授給哈裏·謝頓，促使其研發出更加高深、更加有益處的學科，以便更好地拯救人類。說到底，這不就是你最初的目的嗎？”
“問題不在於此，先生。”丹莫刺爾冷靜地分析道，“您所說的‘數字命理學’現在並不在您手上，對嗎？”
“確實，我說的這門科學是艾克西夫人開發出來的。（這也是他從操縱台的屏幕的信息中了解到的）但如果你成了他們的救命恩人……”
“換，言，之，您並沒有把握一定能將它收入囊中，您向我承諾它有多麽精巧，多麽厲害，仿佛就成了空中閣樓，毫無根基。這是一個概率問題，而對我來說，概率問題無外乎賭博，我甚至無法保證百分之百的收益。”他打斷了大雄的話，繼續說道，“我大可以向您坦言，現在的我，非常需要您口中的那門科學……但若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還不足以讓我為之冒險。”
……
“那麽，如果再加上一些‘必然’的因素呢？”大雄隻得打出了他最後的底牌，雖然對他而言，這麽做也不會造成什麽損失，“丹莫刺爾，你一定也感覺到了，這個宇宙十分奇特……它會允許一些理論上不存在的生物存在。這種生物被當地人稱為‘怪獸’，此刻，在我們眼前這顆星球上，便棲息著一頭體積龐大的怪獸。兩萬年前，它將人類逐出這顆星球，任何高科技的武器都無法傷到它一分一毫。這頭怪獸是標準的變異體，放眼生態圈，就隻有這麽一隻。”
“想想看吧，如果得到了它的一手數據，再運用到生物變異的課程中，你會收獲什麽？”
大雄會拿怪獸這個因素來**丹莫刺爾，也是有理由的。
最關鍵的一點就在於……他們那裏沒有怪獸。而對於一個本宇宙內根本不存在的東西，丹莫刺爾很難掩蓋住好奇心，會忍不住想要調查一番——萬一真的能有所發現呢？怪獸是一個帝國從未涉及過的領域，但從理論上來說，通過研究這玩意兒，他收獲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可，怪獸似乎和你剛才提到的目標無關。”丹莫刺爾說道，“你隻是希望我擔任你的發言人，去和那艘飛船上的人談判、交涉，讓他們離開地球。”
“嘿嘿嘿……可以無關，當然也可以有關。”大雄陰笑道，“對怪獸感興趣的人不止你一個。你認為這個在建的太空哨站是幹什麽用的？等飛船離開之後，我們自己就可以降落到地球，派出機械化部隊和哥斯拉交戰……屆時，你我都能獲得一係列第一手數據。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能收獲哥斯拉的生物殘片。即便你最終沒能賺到數字命理學，如果能弄到一套之前從未有過的研究數據，也不算吃虧了，你說是嗎？”
丹莫刺爾靜靜地看著大雄，仿佛是在分析他語句中蘊含著的可能性。
大約四十秒之後，他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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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刺爾到底還是機器人，保留了一些AI的原始特點。一旦他決定加入大雄這邊，就開始毫不顧忌地參觀大雄建造的哨站基地。這家夥也是個狠角色，帝國內務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前哨站的設計圖要從他手上經過。作為一個建造方麵的老司機，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大雄搞的這個哨站有多簡陋，盡管哨站本身都還隻有個輪廓……
一邊看，丹莫刺爾一邊大搖其頭，仿佛是看見了什麽辣眼睛的操作一樣。
混亂得一塌糊塗。
“這個哨站……你打算建多大規模？”一邊走，他一邊問道，“為什麽會有飛船和基地一起造這種事情？”
“這個……你也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大雄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他深知在謀篇布局這方麵，自己還有很多不足，“之前，我潛入了他們的飛船，破壞了一部分操作係統，使得他們無法派出部隊登陸地球。但那畢竟隻是權宜之計，隻能拖住他們三天左右的時間……而在這三天內，我必須要打造出一支艦隊，所以很多地方不得不追求速度。”
“速度當然重要。”丹莫刺爾用一種老師教導學生的口吻說道，“但同樣的，質量對於軍隊來說也很重要！你采用的技術，大多都是以可控核聚變堆作為飛船燃料的，這會使得飛船的體積非常大，但相對的，發動係統其實占了很多地方，可供操作的空間會很小。我不知道這個宇宙是如何……但在我的故鄉，像這樣的飛船要是開上戰場，與活靶子無異。”
或許不該對大雄要求過高，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從事這樣的事業。
但他自己顯然也很不滿意。
“需要重做嗎？”他問道。
“照你的說法，已經沒有時間了，而且那會導致材料的過度浪費。”丹莫刺爾以平淡的語氣說道，“這座基地的主控電腦完工了嗎？”
“我想是的。”
“很好……那就立刻帶我去。”他一邊跟在大雄身後趕路，一邊解釋道，“我的儲存器中記錄了帝國科技井噴時期的所有發明，其中一項‘超原子發動機’便很適合用在這個場合裏。它能使你的飛船減少體積，增加靈活性，多出來的空間可以貯藏更多火力。等我把圖紙上傳完成後，就讓工程師按照這個框架來造飛船……”
說著，他瞥了一眼基地裏數量超過九位數的工程機器人，他們無一不在各自的崗位上認真勞作著。
“反正你應該不缺人手。”
“至於那些動輒一兩千米的原始飛船，我建議你保留一兩艘。談判的時候，你可以讓這些飛船充當航空母艦的作用，周圍再圍上一圈新型號的飛船護航，這樣會更加有震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