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活該抓不到

【邪眼!?

我怔了一下,難道M夫人所說的專業人士,就是奪還屋二人組?

蠻的手裏似乎比進來時多了一個小盒子,難道他趁剛才那一分鍾就將藏寶圖拿到手了?

這時偵探們也反應過來了,白馬探先吹了聲口哨,他的鷹不知從哪裏飛出來,一個俯衝就向蠻的手抓過去。還沒等碰到蠻的衣服,卻突然一聲慘叫從半空跌了下來。白馬探不由擔心的叫了聲:“華生。”

銀次從旁邊閃了出來,手指間依稀還有電光閃動。

“銀次。”我一邊向他們跑過去,一麵叫了聲。

銀次看著我,很開心的樣子:“啊,歐陽小姐——”

那邊蠻已向外跑去,一麵跑一麵叫了聲:“銀次,走。”

這些偵探們怎麽可能讓他們就這樣跑掉,一個個撥腿就追上去。銀次一麵叫了聲“歐陽小姐小心。”一麵揚了揚手,一道電光閃過,大廳裏的大吊燈發出霹靂叭啦炸裂聲就滅了,而且還摔了下來。

我跳到一邊躲避吊燈,心裏狠得牙癢。這個白癡,這種時候居然單提醒我小心,一會我還不被這些偵探整死?

水晶吊燈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女孩子們的尖叫至少持續了一分鍾。幸運的是,銀次那一句也提醒到其它人了,並沒有傷亡。不過這一阻,大家追出去的時候,蠻和銀次已上了車開動了。

毛利大叔連忙也鑽到車裏去,我和柯南也跟著上去了。平次騎著機車,居然還跑到了我們前麵。

追了一段路,前麵到了一個山澗,上麵是座隻容一輛車開過的小橋,蠻和銀次的車已到了另一邊的橋頭。眼看著平次就要衝到橋上去了,我連忙將頭伸出車窗喊:“回來,他們可能會炸橋。”

平次自己大概也想到這一點,車在橋頭一個急轉彎,還沒停穩,就聽到轟的一聲劇響,爆炸的火光煙幕中,橋已從中斷成兩截。

平次被爆炸的衝擊波及,連人帶車摔在地上。

毛利大叔車一停穩,我就衝下去看他,一麵扶他起來,一麵問:“沒事吧?”

他那邊痛得呲牙咧嘴,看著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果然是:“他們為什麽認識你?”

我一回頭,就看到小正太咄咄逼人的目光,和毛利大叔難得正經的臉。

顯然是想要同一個問題的答案。

回到M夫人的大宅跟他們說橋被炸了追不上的時候,大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說另有一條路,要繞過整座山,然後有另一座橋可過去,他們估計那兩人可能會來這招,所以L和寒羽良已從那邊追去了。雖然可能會差上兩三個小時,但總比所有人都困在這裏好。

兩邊交待清楚之後,大家的目光就不約而同地盯到我身上來。

我看著偵探們一個個打算向我逼供的樣子,就想,基德這家夥真不仗義。他也聽到那句話,也知道我會落到這種地步,居然還是趁機就逃了。

我歎了口氣,索性自己先招了:“好吧,我承認,我認識這兩人。那個高個戴眼鏡的叫美堂蠻,另一個叫天野銀次,他們自稱‘奪還屋二人組’,專門幫人家搶回丟失的東西。我雇傭過他們一次,還欠著他們報酬沒給,所以他們認得我。”

柯南挑起眉來:“就這麽簡單?”

我點點頭,他擺明不信,於是我補充:“好吧,如果我說我覺得銀次很可愛試圖勾引調戲沒有成功是不是能夠增加一點可信度?”

小正太紅著臉咳了聲,將臉別向一邊。

旁邊左近一臉平靜地看著我,手上的右近卻摸著下巴問:“這樣說來,剛剛我看到的大火也是他們弄的嗎?”

“嗯,那是美堂蠻的絕招,叫‘邪眼’。可令每個看到他眼睛的人,產生一分鍾的幻覺。”不過,銀次至少還會提醒我一下,那死刺蝟頭居然連我一起算計。有仇不報非君子,他也就不要怪我露他的底了。

“嗯,催眠術嗎?”白馬探沉吟了一下,“那麽吊燈又是怎麽回事?”

吊燈的碎片雖然都清理幹淨了,目前大廳裏開著壁燈照明,大家看向吊燈原來的位置,一個個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是銀次弄的。他可以像電鰻那樣放電。”這個他們似乎比較難理解,但是剛剛才親眼看到過,所以靜了一會,也就都接受了。

平次的臉上還貼著創可貼,卻笑起來:“催眠術和超能力麽?這次倒碰上有意思的事情了呢。”

白馬探也笑了笑:“你不覺得,比較起來,還有更有趣的事情嗎?”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邊的M夫人。我們在這裏討論了這麽久,她隻是悠閑自在地坐在那裏聽著,手裏居然還端了杯紅酒慢慢地喝,哪有一分慌張焦急的樣子。

這時大家看向她,她才輕輕笑了笑:“什麽有趣的事情?”

白馬探道:“夫人你看起來,真不太像是剛剛被人闖進家裏搶去重要東西的人。”

“這不是有你們在為我費心嘛。”M夫人又風情萬種地笑笑,“這方麵來說,你們都是專家,我若指手畫腳,豈不是給你們添亂?倒是白馬少爺,你的注意力是不是放錯一邊了?似乎一直在針對我呢。”

“抱歉。”白馬探稍微欠了下腰,“我隻是不自覺的被夫人的風采所吸引而已。但是,你確定這件事情再無隱情?”

M夫人放下酒杯,換了個姿勢,笑道:“真是敗給你了。好吧,其實那個被搶的盒子裏的藏寶圖,是假的。”

洛基脫口問:“那真的在哪裏?”

M夫人笑道:“小偵探你急什麽?我想他們發現是假的,再返回來,至少也要到明天早上了。諸位不妨繼續回房間去休息。若是願意幫我的,我明天自然會給你們看。”

主人既然都這麽說了,我們還能怎麽樣?

早上被敲門聲吵醒來,一麵揉眼,一麵走去開門。

門口站著個女仆,手裏捧著一疊衣服,一臉的笑容。“早上好。”

“早上好。”我應著聲,就從她手裏接過衣服來,“洗好了嗎,謝謝。”

她卻仍站在那裏:“那個……”

我覺得有些不太對,也清醒了一點,這才看清,原來我接過來那一疊並不是我自己的衣服。不由得皺了眉。

她連忙解釋:“那個,真對不起。歐陽小姐的衣服不知為什麽,不見了。我昨天晚上明明洗好烘幹熨好掛在那裏的。早上起來的時候,居然不見了……”

不是吧?這麽大個宅子,偷什麽也比偷我一套衣服值錢吧?我楞楞的看著那女仆眨眼,她連忙又道歉。

“沒關係沒關係。我那套衣服值不了幾個錢,有得穿就好。還是要謝謝你。”我一麵說著,一麵就要回房去換衣服。但是,她卻好像還有話說,一臉不好意思,“那個……”

我仔細看了一下我手上衣服,居然是套男裝。

女仆又解釋:“因為,歐陽小姐你太高了,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衣服……”

“沒事。”我笑笑。我到並沒有覺得自己很高到什麽程度,不過這大宅裏也沒見過和我一樣或者更高的女人,估計一時找到不衣服也是實話。反正我平常的衣服也很中性,沒就沒太在意這個。

女仆又說了聲不好意思,這才走了。

我關上房門換衣服。換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昨天晚上進的賊是蠻和銀次,他們不可能偷一套衣服。估計也沒有會偷我那種衣服的內賊。那麽,我的衣服突然不見了,會不會是出於和剛剛的女仆一樣的理由?比如說,有人想扮成我,但是因為我的身高,所以一時找不到其它合適的衣服,於是順手拿去用了?

這個人,隻怕除了基德,不做第二人想。

但是,為什麽?

他想幹什麽?

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麽要回來偷我的衣服?還是說他在沒走之前就已經偷了?

那樣的話,難不成他聽到銀次叫了我一聲就已決定要扮成我去追他們?

這個人,心思未免動得太快吧?

我一麵想著,一麵飛快地穿好衣服就跑出門。

大家都已聚在餐廳裏準備吃早餐。

見我一身男裝跑進來,不免都有些吃驚的樣子。小蘭說:“咦,你帶了男裝來嗎?”

“先不要管那個啦,快點過來吃飯了。正要找人去叫你呢。”

我沒理他們,直接向M夫人問:“你的藏寶圖,還在不在?”

M夫人笑了笑:“自然是好好的在那裏。”

我追問:“你確認過了嗎?”

M夫人又笑:“為什麽到今天早上反而是歐陽小姐最心急?”

這人真是麻煩。我皺了眉叫:“你要是不放心,隻管一個人悄悄的地去查看一下,我們都互相監督著留在這裏好了。我想,那個東西,八成已經不見了。”

M夫人一臉不屑的笑容。柯南踢了平次一腳,平次看了他一眼,又看我一眼,道:“我想夫人最好還是去看一下吧,也不會有什麽損失不是麽?”

M夫人還沒說話,白馬探已先站了起來:“或者,由我來領大家去看吧。”

所有人,包括M夫人,都怔住了。

“你?”

白馬探推開椅子,往外走去。大家不約而同的跟上。

白馬探一邊走一邊道:“事實上,我稍微做了一些調查。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呢。比如說,山本財團的老板前不久,在一個古董拍賣會上收購了一副撲克,沒過多久,就被偷了。他幾經周折,找到了這副撲克的下落,但是撲克的新主人不願意出讓。於是他雇傭了奪還屋二人組。既然夫人小心收藏在身邊的那副撲克是假的,真的自然是在——”白馬探推開活動室的門,優雅微笑,“這裏。”

我怔了一下,說起來,果然是夠隱蔽。就算在場都是名偵探,在不知道藏寶圖是什麽樣子之前,誰又知道自己手上正在玩的一副撲克裏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而這時,原本散亂的放在桌上的撲克,已一張都不見了。

M夫人這時才真正動容,也不說話,睜大了眼看向前麵的桌子。

平次看一眼柯南,又看一眼我:“果然是基德嗎?”

我歎了口氣,想來就是了。他裝成我,追上銀次,便能套出他們偷的是副撲克。白馬探能看出M夫人有問題,基德自然也能看出來。白馬探能猜出來真的藏寶圖在哪裏,基德又怎麽會不知道?

現在真的藏寶圖也不見了。

一群人麵色各異地站在那裏。

白馬探繼續道:“我早上來看的時候,已經不在了。這次怪盜基德又大勝而歸呢。”

M夫人居然點了點頭:“在這麽多名偵探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退啊。各們名偵探們還真是顏麵掃地呢。”

一時間眾人臉色大變。白馬探卻繼續笑道:“說不定這一開始就是你想看到的吧?M夫人?不,或者應該稱你為怪盜Lady Cat小姐?”

我楞了一下,這世上的怪盜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旁邊毛利大叔已叫起來:“傳說中那個活躍在倫敦巴黎紐約這些地方的專偷寶石的美女怪盜?”

啊?怪不得她會說想見基德了。

白馬探道:“正是。我這次回國,本來也是追蹤她,卻不想正好接到這個請柬。”

我說,白馬小哥你還真忙啊,是不是凡是偷寶石的賊都歸你抓?

M夫人,不,怪盜Lady Cat倒是一點都不慌張的樣子。一定有陰謀。我這念頭才跳出來,就聞到一陣甜香。

不好,又是迷香。

暈過去之前,我很鬱悶地想,所以最討厭這些名偵探裝模作樣的耍帥啊。明明一早就看出來了,還要七七八八的說一堆,不能先動手把犯人製服了再說道理嗎?結果給犯人可趁之機,還連累別人。

活該一輩子抓不到怪盜啊。

醒來已是兩個小時之後。

怪盜女士理所當然的已經走得人影也不見,留下一屋子據說是臨時雇來的傭人,比我們更加茫然。

白馬探很鬱悶地說:“我大意了。沒想到她居然會用迷藥,以前沒聽說有用過……”

怪盜也是在與時俱進啊,名偵探大人。

我哼了一聲,活動一下身子往活動室外麵走。

柯南在後麵問:“你去哪裏?”

“吃飯。”我回答,“我餓了。”

吃過遲來兩小時的早餐之後,名偵探們又把這房子重新搜索了一遍,自然還是一無所獲。

於是大家又開始會審我。

我坐在椅上,打了個哈欠。

我何苦來?這就是我提醒人家去看下寶物有沒有失竊的結果?早知猜到也不說話了。

“你為什麽知道東西不在了?”

“因為我的衣服丟了。”我指了指身上的男裝,照實說,“昨天晚上我拜托女仆姐姐幫我洗衣服,結果早上她給我送來這個。”

“也就是說,基德發現你和奪還組的那兩人認識之後,就偷了你的衣服,扮成你?”

“嗯,他扮成歐陽小姐,即使不能偷回藏寶圖,但至少可以知道,那藏寶圖其實是一副撲克。然後又返回來拿了真的。”

“那麽,基德就在昨天去追奪還組的人裏。不是L就是寒羽良。”

他們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寒羽良叫起來:“喂喂,我說,如果我是基德,我還會在這裏嗎?”

想想也是吧。但是,就算現在你們知道L是基德扮的,又有什麽意義?

結果忙來忙去,還是一場空。

看得出來,大家心情都不怎麽樣。也沒再多說什麽,各自收拾東西回家。

事實證明了,人要衰起來,什麽都擋不住。

毛利大叔的車子開到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熄了火。

柯南扯著眉毛笑了聲:“早叫你不要貪便宜租這種爛車吧。”

回應是又響又亮的一記爆粟。

小蘭看著那偽正太頭上腫起來的包,皺眉叫了聲:“爸爸~~”

毛利大叔哼了聲,下車打開引擎蓋查看。

我跟著下了車,問:“怎麽樣?能修嗎?”

毛利大叔回頭看我一眼:“應該可以吧。總之我先試試吧。”

“哦。”我指指路邊的樹林,“那我先到附近走走,如果修好了,你就按喇叭叫我吧。”

他點點頭:“不要走太遠。”

“好。”我應了聲,往林裏走去。

這是一片楓林。這時候楓葉還是綠的,雖然沒有秋天的紅葉那樣色彩濃豔,但卻別有一番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韻味。天氣看來雖然有些陰沉,卻絲毫不減景色的美麗。

我站了一會,聽到小蘭的聲音說:“真漂亮。”

回過頭去,見她不知什麽時候領著小正太也走過來了,這時正看著滿山碧綠讚歎,柯南沒回話,隻微微仰起頭看著她。眼鏡反著光,看不清神色。

似乎有什麽掠過我心底某個很柔軟的地方,我輕輕喚了聲:“祁紅,你在不在?”

“在。”

三頭身的紅茶王子應了聲,出現在我肩頭。

“記得我上次說的願望麽?”

“記得。”

我看了那邊兩人一眼:“幫我實現它吧。”

祁紅看了我一眼,也看向那邊兩人,點下頭。“好。”

我當日的願望,是讓小蘭能在一段時間內,把柯南看成新一。至少我覺得,能讓他們當麵說一些想說很久卻沒有機會的話。

祁紅答應之後,我就開始往旁邊走去。

這個時候,有別的人在場,未免太煞風景。何況亦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祁紅是那麽厲害的紅茶王子啊,整個學校的人的記憶他都能修改,何況這種小兒科的事情。

天色越發陰沉,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我本想回毛利大叔的汽車那裏,卻一眼看見前麵不遠有房屋。衡量了一下距離,我開始向那房子跑去。

近了才發現,這邊居然有個小鎮。

我最開始看到的房子,是個教堂。

天空的烏雲越壓越低,甚至隱隱有雷聲傳來。估計這雨若是下起來,不會太小。

我加快了速度,卻還是淋到了。

大雨就在我臨教堂的屋簷不到三五步的時候,傾盆而至。

雖然不至於淋成落湯雞,但卻足夠讓我變成男人,我很鬱悶地看著自己的手。一會要我上哪去找熱水?或者,要怎麽樣向那兩個唯科學論的名偵探解釋?

正在想的時候,小蘭打電話來,我才接起來,就聽見她說:“歐陽,你跑哪去了?下雨了啊,快回車裏來吧。”

“車修好了嗎?”我問。

“沒有。你的聲音……”

我連忙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啊,那個,淋了點雨,可能著涼了。”

“哦,你在哪?”

“我在一個教堂避雨。”

“教堂?”

“嗯,從車子往西……大概還不到一公裏吧,有個小鎮。”

“哦,你沒事就好。”

“這樣的雷雨應該下不了多久的。你們等一下。等雨停我去問問看,有沒有修車的。”

“嗯,好的。”

我掛了電話,還沒來得及收好手機,突然有一個女孩子捂著耳朵從外麵衝過來,都到了屋簷下麵了,居然還一點要停的意思也沒有。我連忙閃到一邊,她看也不看我,徑直往教堂裏麵衝去。我探過頭去看時,她居然不見了。

我不由楞了一下。

這是個很小的教堂,左右四五排椅子,這時一個人也沒有。隻看到一路水漬延伸到前麵一個桌子底下。我走過去,敲了敲桌子。“那個……”

沒人理我。

我又問:“你躲到桌子下麵做什麽?”

還是沒人理。

“有人追你嗎?”

仍舊沒人理。

“喂?你沒事吧?”我蹲下身,掀開桌布來。隻看見那個女孩子捂著自己的耳朵,縮成一團在那裏發抖。

這個女孩子——我依稀想起一個人來,又楞了一下,試探性的問了聲:“藤岡春緋?”

她睜開眼來看了我一眼。看來是沒錯了。不知道櫻蘭高中公關部的帥哥們是不是會跟著出現呢?

我笑笑,伸過手去:“歐陽桀。”

她看了我一會,把一隻手從耳朵上拿下來,似乎是想跟我握手的,結果天上又一聲響雷,她驚叫了一聲,又縮回去捂著自己的耳朵。

“打雷而已,不要怕啊。”我蹲在她身邊,輕輕道,“我講故事給你聽吧,那樣就不怕打雷了。”

她將信將疑地看著我,於是我開始講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員猛將,叫李元霸。是隋唐第一條好漢。用一對八百斤重的八棱紫金錘,打遍天下無敵手……”

“騙人。”春緋說,“哪有人能拿動八百斤重的錘子?”

“平常人當然拿不動,可他是隋唐第一條好漢,當然就拿得動了。”

“唐朝我知道,曆史有學。但是沒聽說有這個人啊。”

“所以是故事,不是曆史啊。”我板起臉來,“你還要不要往下聽?”

“要。”她說,捂住左邊耳朵的手已放下來了,右邊卻仍捂著。

“這個李元霸很怕打雷。有一天他打完仗回家,路上下大雨,不停的打雷,他躲來躲去那雷都隻好像在他頭上打……”

春緋連右手也拿下來,盯著我,很鬱悶的樣子:“你故意這麽說的吧?”

我笑:“沒有啊,這個故事本來就是這樣的。”

“後來呢?”她問。

“後來李元霸很生氣,用錘子指天大叫,‘老天,你真可惡,居然把雷打在我的頭上。’然後就把錘往空中一扔……”

“他難道想打天?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啊?他把錘子扔到天上也會掉下來的嘛。”春緋說,“後來呢?”

“後來錘子就掉下來啦。四百斤重的錘落下來,撲的一聲,正打在李元霸頭上。把他砸死了。”

“啊?”春緋楞了一下,望著我眨了眨眼。“就這樣?”

“就這樣。”

“完了?”

“完了。”

她刷的站起來,結果撞到了自己的頭,我笑著把她從桌子底下拉出來。她一麵揉著自己的頭,一麵道:“這算是什麽故事啊。”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怕打雷的人都會被錘子砸死。”

春緋又楞楞的看著我眨了眨眼:“騙人,怎麽會有這種說法?”

我笑起來,問:“你現在還怕嗎?”

春緋看了我一會,還沒說話,外麵又一前一後的跑進來兩個人。前麵那個是須王環,後麵是常陸院兄弟之一,沒有比較分不出是誰。其實就算有比較,我也分不清是誰。

兩人都淋得像落湯雞一樣,看到我和春緋,很明顯地楞了一下。

然後常陸院就沉下臉來,向環道:“看來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了。”

環沒說話,隻楞在那裏,目光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然後張著嘴,一副已經石化的樣子。

會吃醋的話,應該是光才對。

我笑笑,向他們揚了揚手,“嗨。”

光哼了一聲,又跑到外麵的大雨裏去,春緋叫了兩聲,他置若罔聞地跑遠了。

王子殿下依然是石化狀態,眼見著頭上就可能會長出蘑菇來。

我歎了口氣,一攤手。

“哎呀,好像誤會了呢。”

沒過十分鍾,一輛加長轎車停在教堂門口。鳳鏡夜走進來,掃了一眼,沒多說話,隻吩咐司機迅速地將現場的人和石像帶回他家的別墅。

當然,帶上我不過是因為春緋堅持要向我道謝。

淋濕的環和春緋在到達的第一時間被仆人帶下去洗澡換衣。

鏡夜掃了我一眼,問:“這位?”

我笑:“歐陽桀。”

“嗯。歐陽先生。你需要去洗一下嗎?似乎也淋濕了。”

“不用了,謝謝。”我隻淋了一下下,而且也幹得差不多了。“方便的話,可以借一下洗手間嗎?”

鏡夜點點頭,有仆人帶我過去。

我用熱水洗了把臉出來之後,顯然嚇了鏡夜一跳。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變化的樣子,眼睛卻突然睜大了一下,半晌才推了推眼鏡,嘴角微微上揚:“原來你是女生嗎?”

“嗯。”我應了聲,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

鏡夜叫仆人端了茶來,然後自己坐到我對麵,一麵斜斜打量我,一麵不知在盤算什麽的樣子。

我被他這樣看得有點發毛,換了個姿勢,咳了聲:“其它人呢?”

他微微挑起眉:“其它人?”

我打了個哈哈:“你們櫻蘭高中公關部不是一向集體活動的嗎?崇啦,honey啦,馨啦他們。”

“崇前輩和honey前輩去找春緋還沒回來。馨本來在的,聽說光沒回來就跑出去找了。”鏡夜淡淡地笑。“歐陽小姐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

“不是。”那種一套校服幾萬塊的學校是一般人念得起的嗎?

“對我們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嘛。”

我打了個哈哈:“我對帥哥一向比較留意啊。”

他又挑了挑眉:“哦?”

這時環和春緋從樓上下來。環一見到鏡夜就哭道:“媽媽,爸爸我太傷心了。我們的小女兒居然背著我們單獨跟男生見麵啊……”

鏡夜沒說話,向我這邊挑了挑下巴。環轉過身來,也嚇了一大跳的樣子:“咦?是女生嗎?怎麽可能是女生?我剛剛明明看到——”他湊到我身邊來上看下看,然後長籲了一口氣,“啊,原來是女生啊。這樣爸爸就放心了。”

春緋看著我,也似乎嚇了一跳,然後笑了笑:“剛剛真是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也笑。

環仍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末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難道最近庶民們都流行女扮男裝?”

我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你眼力太差了。”

對麵的鏡夜又推了推眼鏡:“如果隻有環一個人看錯就算了。但是……”

他頓住了,我卻突然覺得有陣冷意沿背脊爬上來。這人家裏……似乎是從事醫療方麵的生意?他不會想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腦海中莫明其妙的出現一幅小白鼠在實驗台上掙紮的畫麵。

這念頭一冒出來,我就嚇得再也坐不住。看著外麵雨也停了,連忙站起來告辭。

“歐陽小姐這就要走?”春緋跟著站起來,“我還沒有好好謝你。”

“嗯。我突然想起有點急事要趕回家去。”

鏡夜看了一眼窗外:“趕回家啊?這附近可沒有電車可以坐呢。兩天才有一次班車。”

“啊,沒關係。我有同伴,他有開車——”我突然頓住,毛利大叔的車壞了。頓了一兩秒,改口問,“那這附近,有沒有修車的地方?”

鳳鏡夜回答了幹淨利落的兩個字。

“沒有。”

結果鳳家的三少爺叫自己家的司機開車去接上毛利大叔一家,然後將我們送回去。

毛利大叔不用說,千恩萬謝。小蘭和柯南卻似乎各有心事。我下車的時候跟他們打招呼也沒反應過來。

我忍不住在想,在祁紅施法的那段時間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這些問題讓我的情緒忍不住低落起來,於是甩了甩頭,不再去想,掏出鑰匙來開門。

阿驁不在家。

我給他打了個電話,他說前一陣忙音樂會的事,又跑來跑去,功課拉下來太多,現在在圖書館溫習,要晚一點才回來。

借口。

我家的聰明弟弟就算怎麽忙,功課也不會掉到要連周末都縮在圖書館溫習的程度。何況要溫習幹嘛要跑那麽遠,在家裏不行嗎?

說不定,他隻是,也不想見到我。

我歎了口氣,胡亂吃了點東西,回房間睡覺。

雖然現在不是什麽睡覺的時間,但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早上又起得早,我在**躺了一會,依然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覺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掃過我的脖子。半睡半醒的,也沒睜眼,一麵伸手去抓,一麵叫:“死狐狸,再吵我就扒了你的皮來做大衣。”

有清清冷冷的聲音道:“死狐狸?”

我刷的坐起來,發現自己抓在手中的是一把黑發。黑衣黑發的紅茶王子正站在我床前,用他那雙橙色的眼睛看著我。

是了。不可能是阿天了吧。那隻會在我睡覺的時候在我身邊鑽來鑽去的天狐被我趕回去了啊。

我歎了口氣,鬆開手:“是你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呢。”

祁紅道:“是應該回去了,但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想再見見你。”

“唔,什麽事?”

他看著我,一字一字慢慢問:“你到底是為什麽才許願的?”

我哼了聲:“那不是被你逼得沒辦法才許的嗎?”

他不理我,繼續道:“我見過很多人,實現過很多人的願望。一般來說,不是為名,就是為利,要麽就是為了權。極少數人,會為了別人的幸福許願。可是你的願望,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不論是你自己,還是別人。消除人家的記憶也好,令人產生幻覺也好,其實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幫忙,你讓我空忙一場。”

想想也是。消除了記憶又怎麽樣?阿驁那句話還是說出來了。讓小蘭看到新一又怎麽樣?半個小時之後,柯南也還是柯南,依然是咫尺天涯的相思。到頭來的確隻是一場空。

我忍不住笑起來:“我至少還賺了碗蛋炒飯吃。”

祁紅看著我,很久才道:“怎麽可能有人叫了紅茶王子出來,結果就隻為了一碗蛋炒飯?”

我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我想叫出來的。”

他依然不理會我這種話,自言自語一般道:“人類這種東西,說不定,要比我想像中,複雜得多。”

我點頭。是啊,太複雜了一點。若人人都隻一根筋,想來這世界要美好得多。

祁紅站在我床前發了一會呆,突然笑起來,橙色的眼睛裏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彩,像下了什麽決心一樣。然後跟我說:“再見。”

我楞了一下,想起來要問他要幹什麽的時候,他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