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必要報警嗎

【在站牌下站了好久,公交車沒來,倒是有輛又黑又亮的加長轎車刷的在我麵前停下來。

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然後車門打開了。頂著標誌性的小卷發的道明寺家的大少爺不耐煩的向我挑起眉,“上車。”

他不耐煩個什麽勁?等車等得很鬱悶的是我才對吧?我也挑起眉,“幹嘛?”

車裏麵的人越發的不耐煩,“送你去看總二郎。”

“嚇?”我有一點搞不清狀況,“為什麽我要去看他?”

大少爺一拳捶在椅背上,大吼。“本少爺叫你去你就去,哪有那麽多問題?”

我又退了一步,就靠到了律身上,他扶了我一把,又掃了車裏的人一眼,“你朋友?”

我搖頭,“我們還沒有那種交情。”

“你到底去不去?”道明寺額上的青筋爆出來,一副要下車抓人的樣子。鑒於我的左手暫時還處於不太方便活動的狀態,我想我還是先不要惹毛他比較好,反正跟他走一趟也不至於會吃什麽虧。於是便應了聲,跟律揮手告別。

律看了一眼道明寺,很有點不放心的樣子,“我晚一點打電話去你家,如果你還沒回來的話,我會幫你報警的。”

我“卟”的笑出聲來,“哎呀,你警匪片看多了。再說,叫警察還不如叫你家青嵐來得有用。”

“說得也是。”他居然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轉身向停在站牌上麵的兩隻小鳥叫,“尾黑,你跟過去,如果有事馬上回來通知我。”

於是其中一隻便顯出很有鬥誌的樣子來,目光炯炯,表示一定完成任務。

這兩隻是什麽時候跟來的?我頭上滑下來一大滴汗,連忙擺擺手,“不用了啦,不會有事的。”

“喂,白癡女人,你到底要磨蹭多久?”堪比獅子吼的聲音再度從車裏傳出來,我想這裏如果有豎分貝牌的話,數值肯定一路狂飆。

為了不讓噪音汙染更嚴重,我連忙鑽進車裏,還沒等我向律揮手,車子便以極快的速度開出,瞬間將那個車站拋得老遠。

我不滿地轉過頭來盯著那個一頭小卷發的家夥,“趕著去奔喪嗎?西門不行了?”

“呸。”他啐了一口,瞪著眼罵,“哪有你這種咒自己喜歡的人死的惡毒女人?看到街邊的男人也去勾勾搭搭,沒品的好色女。”

我笑,懶懶的靠到椅背上,“我承認我是色女沒錯,可我想勾搭的都是很有品的帥哥啊,像你這樣的小卷毛我就不會要了。”

他的表情看來很像要殺人的樣子,“你這蠢女人知道什麽?本少爺的發型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自然卷,不曉得有多少人羨慕得要死呢。”

“啊,你說的是那些禿子和瞎子嗎?”

“你找死——”他咬牙切齒的,伸手就揪住了我的衣領。

我歎了口氣,心想這衣領真可憐,短短半天時間就被揪了兩次了。

但是道明寺似乎還沒想好自己在揪住我的衣領之後要幹什麽,於是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僵在那裏。

反正兩個人都坐著,他揪得也就不是很緊,至少呼吸還是順暢的,我也就沒有反抗,任他那樣揪著。過了半晌,他自己似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鬆了手,別開臉去,重重哼了一聲。從窗戶的反光可以看到他漲紅的臉。

這小子的心智有時候跟幾歲的小孩還真是沒差別。

我笑了笑,靠到舒適的椅背上,“我睡一下,到了再叫我。”

他沒回話,於是我閉上眼。

或者是因為昨天被妖怪吞食的後遺症,或者是因為這車子實在太舒服了,沒幾分鍾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道明寺果然沒有吵我,我是餓醒的。

醒來後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躺在車椅上,頭枕在道明寺的腿上,一睜眼就看到他湊到眼前像是放大了好幾倍的臉,不由就驚叫了一聲,跳起來。

道明寺捂著被撞到的頭,低吼,“你這女人,幹什麽啊?”

“我才要問你呢。”我坐正了身子,警備的看向他,“你剛剛想幹什麽?我怎麽會躺下來的?”

“是你自己歪下來的啦。我隻是——”他突然又紅了臉,說不下去。

嗯,很可疑啊。

這時司機叫了一聲,“少爺,到西門家了。”

他連忙打開門跳下車,很快的走進那邊一座大宅裏。

我和司機對視了一眼,都楞了一下,那麽急急的把我抓來,就這樣摞在車裏不管了?

那也無所謂,大不了我再睡一覺。

這樣想著,我便又躺下去。司機瞟了我一眼,也不多話,不知從哪裏拿了張報紙,自顧的看起來。

躺了幾分鍾,肚子再一次的示警,我歎了口氣,從車上下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都是些大宅院,這種地方想找到東西吃,隻怕不容易。不知道道明寺家的司機肯不肯載我到市區去吃個便飯?

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個司機,他埋頭看報紙,一點要理我的意思都沒有。

於是我歎了口氣,早知道應該先要求去吃頓飯呀。

“歐陽,這不是歐陽嘛?”

正想自己一步步走到市區去的時候,後麵突然有人叫。我轉過頭,看到一輛機車開過來,上麵黑衣的騎士這時正將頭盔摘下來,向我招了招手。

新田明男。

我怔了一下,才走過去,“你家住這附近嗎?”

“不是,隻是路過。”他看一眼我,再看一眼後麵的車子,“你?”

我歎了口氣,“我是被綁架來的,然後綁匪忘記他綁我來做什麽了,所以把我摞這裏了。”

他卟的笑出聲來,“被妖怪吞,又被綁架,歐陽你的生活還真是精彩呐。”

我點頭,“你介不介意載我去哪裏吃頓飯?為了讓我能繼續這樣精彩的生活?”

他笑,將頭盔扔給我,一偏頭,“上來。”

於是我跨上機車的後座,伸手抱緊他的腰,車子發動起來,一如既往的風馳電掣。

後視鏡裏有一個高大小卷發男生從某個大門裏跑出來的影子。

我翻了個白眼,決定忽略它。

機車停下來的時候,我怔了一下,因為不管怎麽看,這裏也還是片住宅區。

哪一幢房子都不像有食物出賣的樣子。

於是我很迷惑的看著將車推到一個院子裏去停好的新田。而他向我招招手,我走過去,“這裏是飯店?”

他笑,“這裏是我家。”

我又怔住。

他先走過去開了門,“來。”

我有一點遲疑的跟過去,他衝著裏麵喊,“媽,我帶了朋友回來吃飯。”

呃,這下想退出去也不行了,於是我硬著頭皮走上前向新田媽媽微笑,“伯母你好。”

大概是因為我家的長輩一向不怎麽像長輩的原因,我一向不太會和長輩們打交道,所以一般情況下,是不太喜歡去人家家裏做客的,何況是這種很容易教人誤會的情況?

新田媽媽上上下下評估一般的打量我,然後笑了笑,“你好,明男你先招待一下,飯很快就好。”

看,果然吧。

新田應了聲,轉過來看向我,“要去我房間坐一下嗎?”

我跟著他走過去,輕輕歎了口氣,“你不怕被誤會嗎?”

“有什麽好誤會的?”他推開門,我走進去。很簡單的男生的房間,幹淨整潔,和阿驁的房裏一樣,獎杯獎牌擺了一櫃子,我順手拿起一個來,是地區賽的優勝獎杯。

他的目光掃過來,輕輕道:“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這個應該擺在上杉家裏吧。”

夏日的午後,曝光過度一般的日照,尖銳的刹車聲,那樣短暫而燦爛的生命。

我輕輕歎息,將獎杯放回原處。“用這種語氣說話,就好像你贏得很不甘心一樣。”

他淡淡的笑笑,“贏沒有什麽甘不甘心的,沒辦法打他的球才是真不甘心。不過幸好,他還有個孿生哥哥。”

“那不一樣,達也就是達也,不可能變成和也的。”我笑,走到他的書櫃旁邊,手指沿那一排書脊掃過去。

“你喜歡哪一個?”

他突然問,我轉過頭,看向他一雙帶著點笑意的烏黑的眼,“嚇?”

於是他重複了他的問題,“那對兄弟,你喜歡哪一個?”

我翻了個白眼,“那和你有什麽關係?”

“多少,總還有一點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有點飄。

我哼了一聲,抽出一本書來,翻開,露出裏麵夾著的照片來。是某個體操比賽時的淺倉南。“是因為她嗎?”

他笑了一下,坦白,“如果你喜歡達也的話,那麽我們便可以建立合作關係呀。”

“哇,還真看不出來。”我湊近他,“原來你這麽卑鄙的。”

他並不避開,默認了,“如何?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要。”我一口拒絕,露了個很甜美的笑容,“相比達也,我對你還比較感興趣一點。”

“嚇?”這次輪到他怔住。

我笑,湊近他:“我說過的吧,我比較喜歡帥哥啊。”

門口傳來重重的咳嗽聲,我轉過身,看到新田的妹妹站在門口,手裏端了兩杯茶。

“哥哥,有你的電話。”

“哦。歐陽你先坐一會。”新田點點頭,下樓去接電話。

由佳將茶端進來,放到桌上,笑眯眯的,“歐陽學姐,請喝茶。”

我端起來,看了一眼,瞳仁移到眼角去瞟了她一眼,“沒有下毒吧?”

“隻放了瀉藥而已。”她仍然笑眯眯地回答。

我就知道。我翻了個白眼,“這是你對待客人的一慣態度嗎?”

“隻是對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企圖和我哥哥交往的女人而已。”她從我攤開的書裏抽出那張照片來,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並且將書合起來。“連淺倉南都配不上我哥,何況是你?”

我繼續翻白眼,“你的戀兄情結還真恐怖,說起來,達也和你哥哥完全不像呀,為什麽你會看上他?”

她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看著我,“對哦,學姐你是住在上杉學長家隔壁的吧?”

“嗯。”

“那我可以隨時去找學姐玩麽?”小女生立刻便粘過來,拉著我的手,笑得像隻狐狸,像是完全不記得前一刻她還在我的茶裏下藥。

我滿頭黑線。幸而這時新田已跑上來,沉著臉,“由佳,哪裏有我什麽電話?”

由佳一吐舌頭,“我說錯了,我是來叫你們下去吃飯的。”

新田很乏力的瞪了她一眼,轉向我,“歐陽,她沒和你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我搖頭,所有的話,都在我能理解的範圍內,沒什麽奇怪的。

“那就好,去吃飯吧。”

這頓飯的氣氛真是很奇怪,不過我餓極了,也就不管旁邊幾個人神色各異的目光,埋頭大吃。

終於酒足飯飽之後,剛想開口叫新田送我回去,外麵突然傳來警車的聲音,警笛響個不停。然後就有人來敲門。

新田去開門,外麵站著兩個警察,“請問,你是新田明男先生嗎?”

新田點點頭,“我是。”

警察刷的亮出手銬來就將他鎖起來,“請跟我們走一趟。”

新田怔住,新田媽媽嚇得驚叫一聲,由佳則撲過去,揪住了那個警察,“喂,你們幹什麽抓我哥哥?他做了什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警察掏出個本子來,看了一眼,問,“你的機車牌照是不是XXXXX?”

新田點點頭,警察也點頭,“那就沒錯了,請你跟我們回局裏去一趟?”

我也怔了一下,“新田你撞死人逃跑了嗎?”

他橫了我一眼,“怎麽會有這種事?”

可是平常的交通違規不至於一上來就動手銬抓人吧?我這邊七七八八的想了很多種可能,幾乎就像看到新田被槍斃一樣,他自己居然很鎮定,還反過來安慰母親和妹妹,“放心了,我又沒做什麽,不會有事的,大概也隻是協助調查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嗯,如果真的沒犯法,一定會馬上就放回來的。走吧。” 兩個警察這樣保證著,將新田帶了出去。

我連忙跑過去,“等一下,我一起去。”

新田皺了眉,“歐陽,你去做什麽?”

“沒什麽,有個熟人陪著你會好過一點。”我笑,擠進警車裏,湊到他耳邊輕輕道,“萬一真的有罪,我也好幫你逃出來啊。”

新田頭上掛下來一大滴汗。“啊,謝謝。”

很快到了警察局,兩個警察將新田帶到裏麵的辦公室。“警部,人帶來了。”

那個警官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一邊轉過身去向坐在辦公桌後麵的人點頭哈腰。

咦?還有什麽大人物在?我忍不住從新田後麵探出頭去看。

一看之下就怔在那裏。

坐在辦公桌後麵,將兩條長腿架在桌上,一臉不知道誰欠他幾百萬表情的那個小卷發少年不是道明寺司又是誰?

警官點頭哈腰道:“道明寺少爺,人帶來了。”

原來是這家夥搞的鬼!我吸了口氣,推開前麵的新田,走到他麵前,一掌拍在那張辦公桌上,“你到底在搞什麽?”

他看到我的時候,有一點意外,似乎還有一點驚喜,待到我拍桌子時,就變成了一副想殺人的樣子,也一掌拍在桌上,“我搞什麽?你這女人還敢跑來質問本少爺?”

警官看著桌上的東西亂跳,有一點心疼的想打圓場,“道明寺少爺,請息怒,這個人已經——”

“囉嗦,你給我閉嘴。”道明寺頭也沒回就吼了一句。

被個少年在自己的地盤上大小聲,警官臉上有點掛不住,擦了把汗,重重咳嗽兩聲,“再怎麽說,這裏也是警察局,你們……”

“還想要下半年的特別經費就給本少爺滾出去。”道明寺的聲音一點都沒小下去,指著門口叫。

錢果然可以砸死人呐。警官咬著牙,退了出去。

新田很搞不清狀況的看向我,“那個,歐陽——”

我掃了一眼他還被銬著的手,“喂,道明寺,是你叫人把他抓來的吧?還不快點放了。搞什麽啊,警察局又不是你家開的。再說人家什麽時候惹到你了?”

“惹到本少爺的是你。”他繞過桌子,站到我麵前來,“你這女人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我帶你去看總二郎,你居然一聲不吭給我跑掉,害本少爺被他們幾個取笑,打你家裏電話說出去沒回來,身上又不帶手機,你到底想搞什麽?”

“啊,那你抓人家來做什麽?還動用警察,犯得著嗎?”

“我看到你上了輛機車,車主不認識,除了叫警察查車牌還能怎麽找?”他瞟一眼新田手上的手銬,像是稍微有點過意不去,“誰知道那些白癡警察會會錯意啊。”

我歎了口氣,“那就看你當時怎麽說的了。”

“把騎著牌號是XXXXX的黑色機車那小子給本少爺抓來——”道明寺複述了一次,自己都覺得不對,然後就住了嘴沒往下說。

是吧,這樣的語氣是人都會聽錯吧,何況是那種隨時可以拿錢砸死人的家夥說的?我又歎了口氣,“我們之間的賬,我們一會再算。但你要向新田道歉。”

他看一眼新田,又看一眼我,哼了一聲,“為什麽要本少爺道歉,本少爺又沒錯——”

我挑起眉,也哼了一聲,“你沒錯?”

“要錯也是你這個在路邊隨便上別人車的笨女人的錯。”道明寺甩下一句話,開門出去,又重重甩上門。

新田看著我,肩膀聳動了幾下,然後爆笑出來。

我很無奈地看著他笑,“喂,笑完沒?笑完了出去找個警察幫你開鎖啊。”

他擦了把笑出來的眼淚,“歐陽,你真是太令人意外的。和你在一起真是每一刻都有驚喜呀。”

“唔。謝謝。”我挑了眉,“那麽,要考慮和我交往嗎?”

他搖頭,將還銬在一起的手舉給我看,“算了,這種驚喜再多來兩次,我受得了,我家裏人都會被嚇死呀。”

我翻了個白眼,這時之前的那兩個警察進來幫新田打開手銬,連連道歉,並將他送回去。

我在門口,看著那輛警車開走,轉過頭來向道明寺歎了口氣,“你看,你害我告白失敗了呀。”

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那種男人有什麽好?”

我瞟他一眼,“他不好,你好?”

他微微紅了臉,走去拉開車門,“走了啦,笨女人,總二郎他們已經等很久了。”

唔,看在我已經吃飽了,天氣又這麽好的份上,就走一趟好了。

到西門家的時候,見西門靠在沙發上和美作聊天,類則趴在一邊看電視。

道明寺以非比尋常的氣勢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三人都往這邊看了一眼。西門皺了眉,“弄壞我家的門可是要賠的。”

道明寺抓著我,往前一推,“這個賠給你好了。”

我向前踉蹌了幾步,栽到西門身上,撞到了左臂,痛得我呲牙裂嘴,轉過來就向道明寺吼,“幹什麽啊?輕一點會死啊,我又不是你的什麽東西,恁什麽抓著我推來推去的。”

“歐陽。”西門扶了我一把,“有撞到哪裏嗎?”

我拉起衣袖來,給他看我裹得像棕子一樣的左臂。剛剛那一下撞得不輕,眼見著就有紅色從裏麵泛上來。按說其實我的恢複能力蠻強的,不知道這次怎麽過了這麽久也一點要好的樣子都沒有。難道被鬥鬼神傷到會有什麽問題?還是沾上了殺生丸對叢雲牙的怨念?總不成會像劍心的疤一樣,非得有人再上麵再劃一道才會好?我不由打了個寒戰。西門托著我那隻手,皺了眉,柔聲問:“你的手怎麽了?痛麽?”

“昨天受的傷,本來已快好了。”我咬著牙,狠狠的瞪了一眼道明寺。他看到我的手,眼神有一點慌,聲音稍微小一點,卻還是凶霸霸的,“我怎麽知道你手上有傷?你又不早說,大不了我送你去看醫生了。”

“原醫生還在我這裏,我去叫他來好了。”

西門起身去叫人,我皺了眉看向其它人,“原醫生?”

美作笑了笑,“是西門家的家庭醫生啦。上次西門被阿司打傷後回來發燒,就是他看的,今天是過來複查的。”

“咦?”我問,“傷得很重嗎?還發燒?”

“啊,所以阿司也覺得過意不過,才特意去找你來看他,算作賠罪的呀——”

“囉嗦。你不開口又沒人當你是啞巴。”道明寺微微漲紅了臉,吼斷他的話。

美作賊賊的笑,湊到我耳邊來,“你看,其實阿司不好意思的時候比較可愛吧?”

我點頭讚同。

“閉嘴。” 道明寺的臉更紅,撲過來就要打美作,美作連忙往我身後一閃,道明寺咬著牙,“別以為躲在女人後麵我就不敢打你——”

“你適可而止吧,又要打誰?”

西門皺了眉,走進來托起我的手給跟進來一個中年人看。

道明寺低低罵了聲什麽,站到一邊,看那醫生將我手上的紗布一層層拆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來。

我後麵的美作倒抽了一口氣,“天啦,歐陽,你怎麽會傷成這樣的?”

“意外而已。”我也痛得抽氣,隨口答。

西門則很緊張的問醫生,“怎麽樣?”

“像是什麽銳器劃傷的,之前有處理過,但是好像是受了外力的關係,原來的縫合線已經掙開了。要把原來的線拆了,再縫合,不然以後可能會有很難看的疤留下來。”

除道明寺之外的F3一致將目光盯向他。手上留下疤雖然沒有毀容那麽嚴重,但對一般的女孩子來說,以後就不能穿短袖了,也是蠻痛苦的。

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幹什麽都盯著我?”

我則被醫生的話嚇到,要拆開再縫合?當我的手是什麽啊?但麵前的中年人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哀鳴,“不會吧?”

醫生像是誤會我,一邊把醫療包拿過來,一邊道:“我會幫你麻醉,不會痛的。隻當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我皺了眉,“可不可以不要?”

醫生還沒有回話,麵前四個男生又一致轉過來看著我,一致堅決的搖搖頭。

我歎息,好吧,隻當我睡一覺好了。

醒來的時候,意識有一點不太清楚,隻覺得口幹舌燥,還沒睜眼,喃喃地就嘟嚨了一句,“好渴。”

“等一下啊。”

居然有人回應我。難道我不是睡在自己家裏?還是阿驁那家夥突然良心發現了?我皺了眉,緩緩睜開眼來,看到有人走到床邊來,我還沒看清他的樣子,他已俯下身來,下一秒,我唇上已多了一個柔軟的觸感。沒來得及想那是什麽,有一絲絲冰涼的**滲進我嘴裏。

我渴極了,自發的便張了嘴,做了吸吮的動作。

冰涼的水讓我的意識清楚了一點,突然意識這是有人在用嘴給我喂水,刷地睜開眼來。下一個動作便伸手去推伏在我身上的人,然後發現左手不能動,但幸好一隻右手已夠用了,那人也很配合,沒讓我花什麽力氣,發現我在推他之後,便離開我,坐直身子,微笑,“醒啦?”

我側坐起來,花了一秒來認出他是西門,花一秒來看自己被固定在床沿上的左手,再花一秒鍾來確定這不是我的房間,然後才看到,我的上衣搭在旁邊的椅子上,而我身上隻穿了件內衣。

我有一點搞不清狀況的眨了眨眼。西門坐在床沿上,晃晃手裏的杯子,很溫柔地笑,“還要麽?”

我驚叫了一聲,指著他,“你剛剛親了我?”

他覺得很有趣一般的看著我,笑,“一般的女生,大概會先拉起被子將自己遮起來吧?”

“反正你看也看過了,還有什麽遮的。”我不以為然,隨口答了句,然後伸手去拿自己的上衣,一麵努力的回想,我是怎麽會半祼著躺在西門的**的。

我一早出門,去律家,跟他一起去找佐為,然後被道明寺抓去看西門,然後又被摞下了,然後新田路過,帶我去他家吃飯,然後他被警察帶走,然後再度碰上道明寺,然後回到西門家,道明寺推了我一把……

對了,我的手。

我睡在這裏是因為醫生用了麻醉藥,我光著上身是因為要把整條手臂露出來讓他縫線。

嗯,想起來了。我長籲一口氣。

西門看著我,一臉很受傷的表情。“你真會打擊人,歐陽。我有那麽差勁嗎?”

“嚇?”我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指什麽。

他的手伸過來,輕輕在我的臉上摩挲,“從沒有一個女人在我麵前,想別的事情想得這麽出神呐。”

“呃。”我怔了一下,難道我在無意中傷到他作為花花公子的自尊了?

他輕輕托起我的下巴,令我直視他,“是我的太沒魅力了?還是你喜歡的是別人?”

“啊,那個……”我左顧右盼,“其它人呢?”

“回去了。”

“嚇?”我叫了一聲,“居然又把我給摞下了。”

西門笑了聲,“你果然是喜歡阿司麽?”

真是意外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我看著他,伸手探探他的額頭,“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他捉住我的手,“沒有。”

“那為什麽會說胡話?”我歎了口氣,“我看起來會喜歡那種白癡自大脾氣又臭的小卷毛嗎?”

“可是他看起來很喜歡你呀。”

“是啊是啊。”說到他,我就有氣,“已經喜歡到可以拿來送你做禮物的地步了。”

他怔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捉著我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嗯,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呢。”

我抽回自己的手,哼了一聲,“抱歉,在你決定要收這禮物之前,是不是應該要問問我本人的意思?”

他俯身湊近我,帶著些**氣息的呼吸掠過我的皮膚,“你剛剛又沒有拒絕。”

左手被固定在一邊,大概是怕我翻身或者怎樣再撕裂傷口。我活動了一下右手,因為麻醉藥的關係,並不如平常靈活,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打人的效果。

像是察覺到我的意圖,西門笑了聲,拉開一點距離。“好啦好啦,我可沒有對女人用強的習慣。不過,我真的很好奇呀。”

我斜了他一眼,“什麽?”

“連我們幾個都不能讓你動心的話……”他看向我,微笑,輕輕地問,“你喜歡的到底是誰?”

我翻了個白眼,原來這家夥也是個自戀狂。

如果是平常的世界的話,F4自然可以算極品,可這裏不是啊。在這種出門可以看到上杉達也,上學可以坐南野秀一後麵,跳個井可以去找殺生丸,隨便在街上走走都可以撿到一把美少年美青年的世界,F4算什麽?我家弟弟都比他們好。

西門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我,很有興趣的等著我的答案。

我趕蒼蠅一般的揮揮手,“太多了,數不過來。麻煩你解開我的手,再把我的上衣遞給我。我要回去了。”

他怔住,然後笑了下,一一照做,看著我係好扣子,突然道:“回去之前,一起吃個晚飯吧?”

“咦?”

“既然你還沒有喜歡的人的話,那麽跟我約個會也沒什麽吧?”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這算什麽?”

“追求呀。”他笑,牽起我的手。

我翻了個白眼,“別玩了。”

“認真的。”他再次將我的手牽到唇畔親了一下,眼睛裏到真是有幾分認真的樣子。

“嚇?”我驚得張了張嘴,他飛快的低下頭來偷親了我一下,然後微笑,“因為跟你相處起來的感覺很不錯呀。”

我重重的歎了口氣,這句一聽就是假的。沒有人在跟一個隨時會走神或者會打人的女人相處的時候感覺很好吧?但是無所謂,我餓了,有人請客吃飯自然再好不過。

回去的時候已快十點了。

才開了門就聽到阿驁在樓上吼了聲,“吵死了。”

咦?有客人嗎?還是會讓阿驁發火的人?我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上樓,正看到阿驁開門出來,臉板得像個棺材蓋,手裏拎著我們那隻貓。

我左右看了下,沒見其它人,於是問:“阿驁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呐。”阿驁將手裏的貓往我手上一扔,“它。”

“嚇?”我連忙將它接下來,“它怎麽了?”

“它在我陽台上叫了一晚上,吵死人了。”阿驁走近一步,向我出示他眼裏的血絲。

“以前沒見它這麽叫呀。”我看了一眼懷裏的貓,“難道是**了叫春?哎呀,阿貓,恭喜你,你終於成年了。”

我把貓放下,它一溜煙的不知道竄去了哪裏,過了半晌,讓我家弟弟大發雷霆的貓叫聲又遠遠的傳來。

阿驁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我拍拍他的肩,“你要理解,人家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瞪了我一眼,“那電話也是?”

“嗯?”我有一點沒聽懂,於是阿驁解釋,“今天找你的電話前前後後打了不下二十通來,整個房子都要被吵翻了。”

原來是一天都沒睡好,所以有下床氣啊。那些電話大概是律和道明寺打來的吧?我笑笑,“你嫌它吵把線撥了就是了嘛。”

他又哼了一聲,“那萬一真的有什麽事怎麽辦?你就不能讓人少操一點心?隨便出去走走就搞出一堆狀況來,你——”他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就揪住了我的衣領,把鼻子湊過來嗅了嗅,臉色黑的更厲害,“你喝了酒?”

“嗯,一點點。”和西門一起喝的,其實到底喝了多少,我忘記了,但我能認得自己家,認得阿驁,還認得我家的貓,就應該沒多少吧?

“明明受了傷還跑去喝酒?跟你在一起的人也不拖著你?你——”他像是氣極了,反而說不出話的樣子,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進房去,我在他的房門甩上的前一秒問:“老媽呢?回來沒?”

於是他又打開門來,很吃驚的看向我,“回來吃過飯,又出去了。”

我歎了口氣,“真是的,什麽媽媽呀,當她自己是超人啊?”

“她也不是今天才這樣的,倒是你,怎麽突然想起來找她?”阿驁還是一副很吃驚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找她幫我洗澡。”

“啥?”阿驁一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樣子,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你說什麽?洗澡?”

我伸手將他張得快要掉下來的下巴合上去,“啊,我的左臂不能沾水,不大方便。你也聞到啦,我身上很大的酒氣。現在怎麽辦?”

阿驁看著我,一副癡呆的樣子,可能是驚嚇過度。

有必要那樣嗎?我不過就是手不方便,自己又想小小的偷下懶而已嘛。我又歎口氣,“阿驁,不如你幫我吧?”

阿驁的臉在一瞬間變成熟透的番茄,下一秒叫衝著我大吼,“你到底喝了多少?喝醉的人就乖乖去睡覺,不要在這裏亂說話。”

“我真的隻喝了一點點啦,不至於醉得說胡話。”

“沒醉怎麽會有這種提議?”阿驁紅著臉,幾乎要跳起來一樣,“就算是弟弟,我也是男人啊。”

“大不了洗冷水好了,那樣我也算是男人。”

阿驁紅著臉,咬著牙,抓著我的肩晃了幾下,“歐陽桀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本來真的沒醉,被他這一搖,酒意反而上來了。我打開他的手,“好嘛,凶什麽嘛。你不幫拉倒,大不了我去找別人……”

他抻手攔在我前麵,“你敢!”

我看向他,意識已有些煥散,“可是,我真的很想洗澡……”

阿驁攔在我前麵,看著我,表情像是在天人交戰,然後終天咬緊牙,用低得幾乎要聽不見的聲音說,“我幫你就是了。”

水是熱的,氤氳著一層霧氣。

我脫了衣服,滑進浴缸裏,舒服得一聲長歎。阿驁在外麵叫,“好了沒有?”

我應了聲,他便走進來,眼睛隻看著自己的腳尖,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我隻幫你擦背啊。”

“嗯。”

不知道是熱水的關係,還是酒的關係,頭有一點暈暈的,但是舒服極了。

阿驁在我背後,手指有些顫抖,輕輕的將沐浴露倒在我身上。

“笨蛋,要用浴球。”

“閉嘴。”他叫了聲,“洗個澡而已,哪有那麽麻煩?”

於是我閉上嘴,他的手伸過來,在我肩上一觸,又縮回去,過了好一陣,才又拿了浴球來幫我擦背。一開始很快,好像很想趕快完成任務早點出去一樣,然後就慢下來。等我覺得不對的時候,他的手已停在我背上的某處很久了。

我忍不住叫了聲,“阿驁。”

他的手放在我背上,溫熱的手心緊貼在我的肌膚上,深吸了口氣,才輕輕道:“這裏,是那時候留下的疤嗎?”

“哪時?”我要想一下,反過手去摸,被他按住。

“七歲。”他說,“郊遊的時候,我一腳踩空,你抱著我從山上滾下去。”

“嗯,大概吧。”反正從我開始學武開始,我身上的傷就沒斷過,幾時的留在哪裏,我自己也不記得。

他的手指輕輕的移動,準確的勾畫出我背上的每一道傷痕,聲音微微顫抖,“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你每次都跟我說沒事,原來每次都有疤留下來。這次手上的也是——”

“又不會很明顯。”背上的我是看不到啦,但其它地方的傷好了之後,都隻有很淺的痕跡而已。

他半晌沒說話,我皺眉,才想反過去看,他的手已伸過來,從後麵輕輕的抱住我。

“喂,阿驁?”

他輕輕歎息,“為什麽總要擋在我前麵呢?為什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你是女孩子啊……”

我輕輕拍拍他的手,“別傻了,我是你姐姐。這世上,我隻有你這一個弟弟。”

他靜了片刻,然後輕輕說:“隻是這樣麽?”

“嗯。”我笑了聲,“要是你肯早出來那麽幾個小時,說不定我會原意躲在你懷裏做小白兔一般的乖妹妹呀。”

他鬆了手,連聲音都黯下去,低低的歎了聲,“不錯,早已注定了,若不是姐弟,那便必然是兄妹。”

“不好麽?”我笑,回過頭去看著他,“我可是很喜歡你這樣的弟弟呢。”

他刷的紅了臉,連忙將頭扭過去,大叫,“笨蛋,不要轉過來呀。”

阿驁瞪了我一眼,然後便捂著鼻子跑出去了。

我愣了一下,頭越發地暈了,於是自己動手勉強擦幹了身子,換上睡衣回房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