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人心
楊念看著這一幕，也沉默了下來，不知該說些什麽。
六爺在旁恥笑一聲，也不知他在笑什麽！
倒是季長河這邊行禮，老家夥們一個個理都沒理，在這幫守舊頑固派心裏，他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孩子那就都是浮雲……
更別提剛才那作派，這能進道院修行，想來也不會是個傻的，可卻連自己的親大哥都不認，還假裝不知道麽？
一時間，榕樹下竟然沉寂了下來。
季長河好似沒有察覺般坐到楊念身邊，頗有感觸道：“念哥兒，你說，咱們將來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楊念一愣，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看著身邊好似已長大、滿懷心事的少年，沉思下才道：“沒人會知道將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是個什麽人，可就想著，護著你妙兒姐、護著阿爹、夫子、嬸娘這些親近人。”
頓了下，笑笑道：“若是再有能力便護著咱集裏，就這般走著、走著看吧！”
“那你說我將來想做一個破金丹、化元嬰、稱仙做祖的有道真人，能成嗎？”季長河好似也有些迷茫，嘴裏說著：“這想法是不是有些可笑？”
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楊念笑道：“那我不知道，我都還在先天呢，你說的那些，倒覺著離咱們也太遠了些！”
“那就是不看好唄！像我這般樣的人絕無可能！可對？”
見他如此說，楊念覺得有些不對，臉色一肅道：“萬萬不可如此想，沒人能決定你要走哪條路？能走到什麽位置？你隻要選定了，就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這才是我們年輕人該做的！”
季長河沉默了會，好似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眼神終於有了光采，喃喃道：“堅持走下去嘛……”
他站起身鄭重地道：“多謝念哥兒！好久未曾回來過，我想去祠堂裏走走，就先走了。”
朝著祠堂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嘴唇動了動：“那楊立、楊立……”
最後那幾個字，還是沒說出口，扭頭走了。
楊念看著他那倔強、孤單的背影，坐在那著發呆了良久，最後歎息了聲，招呼大力一聲，牽著妙兒朝著青梅居走去。
後營集的祠堂最上層擺放得是黑甲軍的牌位，下麵才是這些年集裏老去的人，季長河在裏麵上了柱香，恭敬行了禮。
祠堂裏有些陰暗，香煙繚繞下看不清他麵容，有些陰森，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許久之後，季長河走到前院的旗杆下，看著那灰不溜秋的破旗，雖然不知那玉符有何用處，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物！
他的心裏掙紮著，臉色都有些扭曲，眼前好似出現了娘親的身影、呆傻的大個子、唱俚歌的孩童，最終他歎了口氣，手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做，就走了出去……
回到家中，楊念卻見到清洛道人正與位老道相談甚歡，見著三人回來，清洛招了招手。
“這位是百草山流機道長，應貧道之邀，此番正是為妖獸之事而來！”又向流機道人介紹了楊念三人。
那流機道人麵容方正、頂上挽了個道髻，插了支墨玉簪，此刻聽清洛說到柳妙兒時眼神一亮：“小丫頭可是將要入我百草山的那位？”
柳妙兒屈膝行了禮，脆生生道：“妙兒見過道長！”
“好、好，果然道緣深厚，難怪棲溪那丫頭如此上心，觀你骨齡已十六，已隨時可入山修行，你可做好打算？”流機道人盯著她打量了會，大喜道。
“妙兒想陪娘親、阿哥過了十六歲生日再去百草山修行，還請道長見諒！”
“無事，也不差這點時間。”
說完後才正式打量起楊念兩人，不過卻是沒有那般熱情了，其實這才是現如今大部分修道人對俗世之人的正常作態，冷淡、保持距離！
楊念也不為已甚，禮畢後讓柳妙兒去端茶待客。
見楊念大刺刺坐下，流機道人眉頭皺了皺，卻沒說什麽，清洛心頭一跳，他可是見識過這怪胎的厲害，真要惹火了他，這流機道人哪怕是金丹高人隻怕在這裏也討不了好。
他索性轉移了話題：“道長，你看如今這等情況，咱們隻能是在這守株待兔，幹著急，畢竟這雨林廣大，妖獸隨便找個山溝一藏，卻是無從找起。”
不料那流機道人卻大笑起來：“道長莫急，此事貧道倒是可以出上幾分力，貧道在那師門卻是個異類，於那機關傀儡之道略有研究，正合應對此事！”
說完大袖一甩，三道黑影落在地上，三頭活靈活現的機關獸出現在眾人眼前，其中一種鳥類形狀正是後營集用來傳信的蜂鳥。
楊念最是熟悉不過，另兩種則分別是狼形和熊形。
流機道人向著眾人介紹起來，他所造機關獸大致分為兩種，有靈和無靈，這兩者之間並無上下高低之分，隻是用途、長處各有不同而已。
比如那空中最為活潑的蜂鳥，就是有靈，一縷神念就可讓它離開主人達千裏之遠，探查完消息後再返回。
而地上那狼、熊之形則是無靈，需要主人神識注入方可活動，一般放在身邊用作護身、攻敵之用。
一個小小的機關獸讓楊念大開眼界，若如此，那蜂鳥用來搜索妖蹤簡直完美之極，難怪這流機道人如此有信心。
清洛大喜道：“若如此，確是能讓那妖獸無法遁形！還請道長施法。”
流機也不推辭，伸手一招，將那蜂鳥捉來手中，一指點下，那蜂鳥整個身體立即收縮成一圓球。
他將圓球一擰，露出中間一顆圓形晶石，隻是現在略有些黯淡無光，從袖囊裏拿出顆散發著五彩毫光的晶石換上。
清洛在旁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問道：“道長，難道這小小機關鳥出動一回，便需要一枚玉銖？那也未免太昂貴了些！”
流機嗬嗬笑道：“那倒不是！若是這般使用，那這機關獸又有幾人能用得起？隻是這趟查探還不知要多久，貧道也隻是為防萬一而已！”
轉而正色問道：“那妖獸大概在南斷什麽方位？”
清洛沉聲回答：“上回發現獸群之山穀在東南方，離此大約有三百裏左右，貧道建議道長搜尋至七百裏左右範圍最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