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虎圖

五分鍾後,蘇唯開始努力的幫忙——幫忙清掃被弄髒的房間。

襲擊他們的人腿力很可怕,厚實的花盆木架被輕鬆地攔腰踢斷,所以地板上全都是木屑和花盆碎片,更別說那些打翻了一地的茶葉罐,蘇唯又心疼茶葉,又心疼自己,嘟囔道:“要是扔東西的是沈萬能的話,我一定揍他。”

最後還有那麵被打碎的玻璃,北風呼呼地刮,報紙都遮不住,最後還是沈玉書取來漿糊和紙板,把紙板貼在窗上,臨時擋住風口。

以上,沈玉書動嘴,蘇唯動手。

等他一邊打著哆嗦著一邊把窗戶糊好,沈玉書早就不見影了。

幸好端木衡的手下把走廊都打掃幹淨了,否則光是清理血跡都讓人頭疼,一切都清理完畢後,蘇唯看看腳下那一堆碎木頭垃圾,他點了點頭。

“俗話說南拳北腿,腿功如此了得,該是北方人吧。”

“你在嘟囔什麽?”

話聲從實驗室傳來,蘇唯轉過頭,眼前忽然一黑,走廊燈被關掉了,黑暗中冒出了一張綠幽幽的臉。

蘇唯嚇了一跳,本能驅使下,他一拳頭揮了過去。

對方閃開了,蘇唯定睛一看,卻是沈玉書,他把燈都關掉了,手裏舉了個手電筒,乍看去還真有點瘮人。

蘇唯氣得鼻子都歪了,大叫道:“沈萬能我告訴你,要是你再玩鬧鬼這招,別怪我揍你,你不知道我最討厭的東西就是鬼嗎!?”

“不,我在工作。”

“你的工作是扮鬼?”

“是找鬼。”

沈玉書用下巴朝蘇唯擺了一下,走進茶水間。

蘇唯跟進去,沈玉書取出一個稍微凸起的透明物體,貼在手電筒上,拿著手電筒沿著櫥櫃依次照過去。

燈光穿過透明物體,散發出幽藍的光芒,被光芒照到後,櫥櫃的把手跟茶具還有旁邊的櫃子都浮現出一條條被抹過的痕跡。

蘇唯驚訝地問:“這是怎麽搞出來的?”

“我弄了些CaF2……也就是俗稱的氟化鈣粉末,再加了激發劑溶液塗在這上麵,在普通照明下,它不會被發覺到,但是通過特殊的光照射線可以讓它發光,我這裏的設備有限,隻能弄出這種簡陋的器材。”

沈玉書晃了晃罩在手電筒上的物體,解釋道:“我在上麵塗了一些化學藥劑,代替特殊的光照,沒想到還挺管用的。”

“我沒想到你除了會推理外,還是個發明小天才。”

“還要謝謝你,是這個東西提醒了我。”

沈玉書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亮給蘇唯,那是顆小珠子,在黑暗中發出銀藍色的光。

看到它,蘇唯啊了一聲。

那是他的夜光珠,當初他跟蹤沈玉書上了船,身上盤纏不夠,就用這個小玩意兒跟船上的人換了套衣服,沒想到它最後輾轉到了沈玉書手中。

“這你都搞到手了,你這家夥隱藏得挺深的嘛。”

“那時候我隻是為了調查小偷……就是你的身份,去尋找證據而已,不過它給了我提示,利用磷粉或螢石這類物質,可以讓潛入者留下線索,你看,這些就是他們碰過的地方。”

原來白天沈玉書說要布置房間是指這件事。

蘇唯說:“這些可能是我晚上做飯時碰到的。”

“晚飯後我又重新塗過一遍,從指紋大小來看也不會是長生的,所以隻能是那些人。”

“櫥櫃裏麵的指紋不多,也就是說他們認為想要的東西沒有放在這裏。”

兩人從茶水間出來,又去了會客室。

會客室的書架跟書桌,還有牆上掛的營業執照與畫軸上都塗了反應藥粉,但書架跟書桌被碰過,牆上的東西則沒有碰過的痕跡。

“咦,難道我們都想錯了?他們要的居然不是地圖。”蘇唯摸著下巴琢磨道。

沈玉書看了他一眼。

蘇唯指著營業執照的鏡框,道:“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地圖的話,最先該留意的就是那些扁平的地方吧?”

“你變聰明了。”

“什麽叫變聰明,腦筋好本來就是我與生俱來的天分。”

蘇唯洋洋得意,沈玉書已經離開了,他跟過去,就見沈玉書沿著走廊檢查,一路走到地下室拐角。

拐角扶手上的粉末也有被蹭過的痕跡,沈玉書下了樓梯,來到地下室門口。

門把手上被蹭過的痕跡也很重,打開門後,兩人發現裏麵的牆壁上,堆放的木箱上,還有玻璃上都多多少少被碰過。

地下室原本放著沈玉書的父母生前用過的舊物,堆放了多年,直到沈玉書把這裏改建成事務所,許多東西諸如桌椅才被重新拿出來使用,但大部分物品還是保持原有的狀態。

這裏曾全部打掃過,不過因為東西都用不到,所以沈玉書很少下來,但這裏被翻動的痕跡最多,木箱、櫥櫃都被打開過,看來潛入者以為東西被藏在這裏。

蘇唯用肩膀撞了沈玉書一下。

“喂,你家裏是不是真有藏寶啊?你看,又鬧鬼了。”

“你是說這次的鬼跟十幾年前姨丈遇到的是一夥人?”

“很有可能,你知道如果大家認為這裏有鬼,就不敢接近,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偷盜了。”

“那為什麽在之前的十幾年裏他們放棄了?”

“因為沒搜到,認為這裏沒有。”

“那麽他們現在又盯上了這裏,是不是就是說有什麽原因促使他們又改變了想法?”

沈玉書陷入沉思,手電筒的光芒投射在他的半邊臉頰上,泛出詭異的顏色。

他的話提醒了蘇唯,猶豫了一下,道:“那個……沈萬能,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麽事?”

沈玉書回過神,看向蘇唯。

蘇唯有點猶豫,見他半天不說話,沈玉書追問:“你想說什麽?”

“呃……我是說……攻擊我的人好像對我的懷表感興趣。”

他掏出懷表,將歹徒看到懷表後的反應說了一遍。

沈玉書翻看著懷表,聽完蘇唯的講述,他將表殼彈開。

“這表有些年數了,是你偷的吧?”

“嚴格地說,是偷……好吧,是偷的。”

“也許他們是被這塊懷表引來的。”

“不可能。”

“為什麽?”

“因為……”

因為懷表隻是人俑身上的陪葬品啊,而且它又不是什麽特殊物品,除非那個人看到表,聯想到了表的主人,也就是……

蘇唯抬起頭,盯著沈玉書道:“我猜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你祖父和父親以前不都是在前清太醫院供職的嗎?光緒帝暴斃,他們一定知道一些內情。”

“我祖父隻是個醫士,我父親的職位更低……”

“相信我的直覺,我不會說錯的,你想想看,光緒帝死後,你們一家就移居到了上海,你祖父為什麽沒有跟來?他年紀大了,找個借口辭官歸故裏沒問題吧,他老人家到最後也沒來,你父親對此也諱莫如深,你推理能力這麽好,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是為什麽嗎?”

沈玉書沉默不語,蘇唯不了解當年宮內的詭譎風雲,但他敢肯定沈玉書的祖父是知道一些秘密的,他不跟著家人一起歸隱,大概是因為走不了,他用自己的命換來一家人的平安。

沈父應該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否則就不會留下不讓沈玉書入住這棟房子的遺囑,還有端木衡主動跟沈玉書交往,除了欣賞沈玉書的才智外,隻怕也是另有居心的。

他相信以沈玉書的智商,這些細節他不會注意不到,他隻是不想去多想而已。

外麵傳來響聲,兩人轉頭看去,馮珺站在門口,她臉色蒼白,感覺隨時會倒下。

蘇唯趕忙過去扶住她,道:“你受了傷,好好歇著,別亂走動了。”

“長生一直在說夢話,他好像很怕,我又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

“成,這事交給我。”

蘇唯跑去了二樓,馮珺看看沈玉書,說:“不好意思,剛才聽了你們的對話,你的祖上是醫官啊。”

“小小的醫士而已。”

沈玉書扶她坐下來休息,道:“你這兩天就不要做事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可以先留在這裏嗎?”

沈玉書一愣,馮珺急忙道:“我住一兩天就會走的,你別擔心。”

“那倒沒什麽,隻是多雙筷子而已,我上去看看。”

沈玉書去了長生睡覺的房間,馮珺跟在後麵,蘇唯坐在床邊拍著長生的肩膀哼京劇,別說,這招還挺有效的,過了一會兒,長生停下囈語,沉沉睡著了。

馮珺問:“他以前也是這樣嗎?”

“是啊,剛認識他那會兒更厲害呢,現在好多了,沒事沒事,小孩子嘛,睡一覺醒來就什麽都忘了。”

沈玉書道:“他是孩子,不是笨蛋。”

“他要是還記得,就說是做噩夢了,總之別說那麽多就行了。”

沈玉書覺得騙孩子不好,但如果不這樣,導致長生再受刺激了,恐怕會加重他的病情,所以還是看情況再說吧。

等長生睡沉了,沈玉書讓馮珺去隔壁臥室休息,他給蘇唯使了個眼色,兩人下了樓,蘇唯道:“床都給占了,我們睡哪兒。”

“桌子是我的,你睡繩子或木板。”

蘇唯本來要爬上桌子的,聽了這話,他隻好去了牆角跳上去,穩穩地躺在了幾根麻繩當中,胸前嘩啦聲傳來,他摸了摸,啊的叫出聲。

“怎麽了?”

“這一晚上亂七八糟的事太多,我忘了……”蘇唯摸了摸衣服的內袋,掏出一張紙,“這是那家夥攻擊我的時候,我在他身上順手牽來的。”

沈玉書本來都跳上桌了,聽了這話,他又跳下來,跑到蘇唯那兒。

“你差點被人家幹掉,還有心思偷東西?”

“順手牽羊是我的本能啊,就像吃飯是你的本能一樣,你能不吃嗎?再說沒有我的牽羊,你現在有線索可發掘嗎?”

“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

蘇唯大度地搖搖手,沈玉書接過紙張展開,蘇唯探頭看了看,不由得失望了。

紙張跟書籍一樣大小,已經泛了黃,紙質也普通,大概是揣在身上太久了,有很多褶皺,展開後,上麵一片空白。

“沒搞錯吧?哪怕是張當票也好啊。”

“別急,也許可以柳暗花明呢。”

沈玉書取來打火機,打著了火,在紙張下方燎了燎。

紙張逐漸變了顏色,當中原本空白的地方慢慢現出圖形。

“這……是用了什麽藥水畫的吧。”

“是啊,如果是廢紙,不會放到泛黃了還不丟。”

“也是,啊,有字出來了,看看寫了什麽。”

紙上顯示的不是字,而是一條條圖符紋絡,一開始蘇唯還以為又是什麽藏寶圖,但很快就發現紋絡連起來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圖形。

一幅朝向他們的虎麵圖。

圖不大,卻繪製得淩厲莊嚴,暗紅筆墨下的虎麵躍然欲出,目光森森,帶著百獸之首的傲慢與威嚴。

蘇唯愣住了,看看沈玉書。

“這幅圖我們好像前不久才見過,我應該沒記錯吧?”

沈玉書表情嚴峻,注視著虎麵,道:“你沒有。”

他們都記得很清楚,青花的服裝店牆壁上掛著相同的虎圖,隻不過雕畫上的虎麵稍微往一旁側開,而圖上的虎麵是正麵朝向他們。

“我就知道那個女人有問題,那幫人原來是她派來的。”

沈玉書二話不說,放下紙,轉身就往外跑。

蘇唯叫住他,“去哪裏?”

“去青花的店。”

“現在是淩晨,你抓人也要等天亮吧。”

沈玉書停下腳步,悻悻地轉回來,蘇唯又提醒道:“就算找到了她,要是她不承認,你也沒辦法。”

沈玉書沒回應,突然背著手在房間裏轉起來,喃喃道:“不對……”

“什麽不對?”

“感覺不對……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沒有這麽做的理由……是不是我忽略了什麽……不對,還是不對……”

跟沈玉書在一起久了,蘇唯了解他各種異常的習性,現在哪怕他學鬆鼠攀房梁,蘇唯都不會覺得奇怪。

沈玉書原地轉了一會兒,拔腿衝向隔壁的實驗室,蘇唯問:“你又要熬通宵嗎?”

“對,天一亮就打電話找雲飛揚,我需要他的照片,越快越好。”

“放心,交給我!”

蘇唯不知道沈玉書想要查什麽,他現在隻知道一件事——他困了,要睡覺。

蘇唯沒有遵照沈玉書要求天一亮就找人。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睡得太香,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針已經轉到了七點。

發現自己睡過頭了,蘇唯叫了聲糟糕,一個沒躺穩從桌子上滾下來,這才想起昨晚沈玉書去做事,他就把桌子給占了。

隔壁傳來說話聲,蘇唯過去一看,長生和馮珺都起來了,馮珺在做飯,長生在旁邊看畫冊,看到他,跑過來,抓住他的手,道:“蘇大哥,我昨晚又做噩夢了,特別可怕。”

蘇唯看看馮珺,馮珺悄悄向他搖搖頭,蘇唯便附和道:“不怕不怕,醒了就沒事了。”

“可夢好像真的一樣,馮哥哥也在我夢裏呢。”

“不是她在你夢裏,是你見過她,所以夢到了她而已。”

長生迷糊了,轉頭看馮珺,馮珺道:“你看,我沒說錯吧,我們以前見過的,是你忘記了。”

長生撓撓頭,似乎無法接受這個解釋,想了想,道:“那可能是吧,我忘了很多事。”

兩人合起來騙個孩子,蘇唯心裏不太好過,摸摸他的頭,道:“你要不看看花生醬?它挺想你的呢。”

一聽到花生醬,長生來精神了,跑去了隔壁,蘇唯問馮珺。

“沈萬能呢?”

“他在樓上休息,”馮珺看看門口,小聲道:“長生剛醒過來的時候反應挺大的,幸好有沈大哥在,把他安撫下來了。”

“他沒想起什麽?比如說以前的事?”

馮珺搖搖頭。

“不知道,他一開始特別激動,一直抱著頭說頭疼,我們不敢刺激到他,所以盡力不去聊那些事,沈大哥說等他的精神穩定穩定,再看看怎麽辦吧。”

蘇唯心想也是,這種事逼得太急,反而欲速則不達,不如順其自然,總算昨晚長生沒受傷,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抱歉,我看到廚房放了食材,就拿來做了,你們起來吃剛剛好。”

“沒關係沒關係,你隨便用,就是你的胳膊沒事吧,別幹活弄得傷口又裂開。”

“沒事,我會注意的,你去陪長生吧,這裏我一個人忙得過來。”

蘇唯也擔心長生,他走出房間,先去了實驗室。

他打開門,首先看到就是亂七八糟放在桌上的各種試驗儀器,接著是鋪滿地板的報紙,以及一些他分辨不出原有形狀的物體,光是看這狀況,完全想不到沈玉書昨晚在折騰什麽。

蘇唯又去了會客室。

長生趴在桌子上跟花生玩,蘇唯走過去,就見花生把大尾巴當被蓋,蜷在被窩裏睡覺,長生碰碰它,它也不搭理,長生找了條毛巾給它蓋上,把抽屜關上了。

“別說花生醬了,我也冷啊。”

雖說窗戶破的地方用紙板擋住了,但架不住北風一個勁兒的吹,蘇唯過去捅捅爐子,把火弄得旺一點。

長生咦了一聲,蘇唯看到他的目光落在窗戶上,便道:“那是我和你沈大哥打架,不小心弄破的,是他的錯。”

“可是我做的夢裏不是這樣的啊。”

“因為你那是做夢啊,別想了,過來烤火,這個季節要是著了涼,可有得受了。”

蘇唯把長生叫去爐子前烤火,他拿起申報,找到上麵的電話,正準備給雲飛揚的報社打電話,電話鈴先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謝文芳,昨晚長生一夜未歸,她挺擔心的,所以一大早就打電話來詢問,蘇唯問:“端木衡沒跟你們說長生在我們這兒?”

“說了,他昨晚很晚跑到店裏來說的,我就更擔心了,你說要是一般的事,他差個人來報個信就行了,怎麽會親自登門呢?我就怕長生是不是不舒服什麽的。”

蘇唯覺得小姨的直覺還是挺準的,他讓長生去聽電話,特意交代他別提噩夢的事,免得小姨擔心。

長生明白,和謝文芳聊了一會兒,說昨晚自己聽演奏會時睡著了,是端木衡送他來偵探所的,謝文芳見他精神挺好的,放了心,叮囑了幾句,掛了電話。

蘇唯接著又打給報社,說找雲飛揚,對麵聽完,隻說了三個字——“打錯了。”

“沒打錯,你是申報吧?我找的是事件專欄的實習記者雲飛揚,麻煩把電話轉去他的部門。”

“負責事件專欄的部門就在我對麵,不管是正式的職員還是實習記者,我們這兒都沒有叫雲飛揚的。”

那人說完就掛了電話,蘇唯還想再問,已經沒機會了。

他看看手裏的話筒,把話筒掛回去,嘟囔道:“假的啊。”

“蘇大哥,什麽假的啊?”

長生問,蘇唯道:“有人啊,假冒身份騙我們,不管他,走,我們先吃飯。”

馮珺已經把飯做好了,簡單的素麵和幾碟小菜,小菜很對長生的胃口,他吃了一大碗麵,馮珺問他頭還疼不疼,他搖頭說不疼了,知道昨晚都是做夢,他也不怕了。

吃完飯,長生主動幫忙洗了碗,拿出口琴坐在牆角吹起來。

馮珺對蘇唯小聲道:“那孩子挺懂事的。”

“是啊,而且還很聰明呢,我猜他其實也知道那些夢有問題,隻是怕我們擔心,不說而已。”

“可是他這樣忍著,會不會加重病情啊?”

“我不知道,這事兒得問沈萬能,不過看樣子長生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曆,他可能害怕,也不敢多去想吧。”

馮珺臉上浮起憂慮,轉頭看看長生,長生已經恢複了精神,照著樂譜認真地吹口琴。

蘇唯察言觀色,道:“你挺關心他的嘛,就好像很熟似的。”

馮珺收回眼神,說:“我親戚家裏的小孩和他差不多大,所以看到他,我就覺得有親切感……你們今天打算做什麽?”

“不知道,看沈萬能的決定吧,哈,那個整天給我們提供消息的家夥是個冒牌貨,不知道他怎麽想。”

“冒牌貨?你說雲飛揚?”

蘇唯轉過頭,沈玉書走進來,他完全不像是熬完夜的人,穿著合體的馬夾跟西褲,頭發也梳理整齊。

蘇唯沒好氣地說:“可不就是他嘛,我打電話給申報了,人家說報社根本就沒他這個人。”

“這不重要,至少他提供的情報一直都是真的。”

“怎麽不重要?難道你不擔心他特意接近我們也是為了……”

蘇唯瞥瞥那個營業執照鏡框,想說定東陵的一半機關圖還藏在鏡框後麵呢。

“這個我們可以等抓到他後一起詢問,先去雪絨花服裝店。”

“是先吃飯。”

馮珺提醒道,她跑去盛飯,蘇唯道:“就是,查案也不急於一時,先吃飽了再說。”

馮珺把飯端過來,沈玉書道了謝,又問她的傷勢,她說沒事,還主動提出送長生回家,沈玉書聽說小姨來過電話,便道:“那你到時見機行事,別多說,免得老人擔心。”

“我懂的。”

蘇唯又交代道:“順便請人換下玻璃,這大冬天的太冷了。”

沈玉書瞥他,“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幹嘛當外人啊?咱們都是槍林彈雨下拚出來的交情,對吧馮珺?”

“對的,所以沈大哥你不用跟我見外,這種事我來做就好了,反正胳膊有傷,這兩天我不打算去租車行了,就幫你們打打下手好了。”

“那你小心點,我怕昨晚那些人盯上你。”

“不會的,我戴了頭套,鬼都猜不出我是誰。”

馮珺開玩笑,蘇唯覺得她今天心情挺好,按說遇到意外受了傷,又上不了班,心情應該很糟才對,她卻恰恰相反,他摸著下巴想是不是他們偵探社地氣不好,總是招怪人啊。

三人商量完畢,馮珺叫長生過來,說帶他回家。

蘇唯不知道在他們休息的時候這兩人是怎麽交流的,總之他們挺聊得來的,長生很聽馮珺的話,乖乖收拾了口琴,和花生醬道了別,跟隨馮珺離開。

蘇唯把偵探社的備用鑰匙給了馮珺,又趁機找借口從長生那兒把舊鑰匙要回來,長生還給他,摸著頭說:“我怎麽記得我昨晚過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呀。”

“你肯定是在做夢了,端木說你聽演奏會的時候就一直在睡覺,所以他就把你送過來了。”

蘇唯信口開河,長生也沒懷疑,任由馮珺牽著手走了。

等他們走後,蘇唯問:“我們對馮珺不了解,把長生托給她好嗎?”

“蘇小偷,玻璃是你讓她修的,鑰匙是你給的,現在你問我好不好?”

“直覺告訴我沒事,但就是覺得她怪怪的,她說長生長的像她親戚家的小孩,所以有親近感,我沒親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種感情。”

“你想多了,你隻要想她救過長生,不會害他就行了,至於我們,反正我們的對頭也不少,不差這一個兩個。”

兩人換上外衣,蘇唯順手拿了個蘋果準備出發,走到門口時,會客室傳來電話鈴聲,他們對望一眼,蘇唯跑回去聽電話。

沈玉書以為是小姨的電話,也跟著回去了,誰知蘇唯朝他直招手,用口型道:“陳雅雲。”

沈玉書把話筒搶了過來,問:“有李慧蘭的消息了嗎?”

“玉書,不好了,出大事了!”

“別急,慢慢說。”

“昨晚我和你們分手後找了很久,還發動慧蘭的同學和朋友一起找,都找不到人,今早我聽說她父親也知道這件事了,已經報警尋人了。”

“報警尋人是好事,至少可以擴大尋人的範圍。”

“問題是去請求她父親報警的不是我啊,是她的情人!”

原來李慧蘭有情人這件事沒有騙人。

兩人對望一眼,蘇唯搶先問:“是法國人嗎?”

“是的,他名字特別長,我記不住,還好他有個中文名字,叫斯爾納,他調整了出差日程,昨晚趕了回來,聽說慧蘭失蹤了,以為是李家把她藏了起來,就去她家鬧著要人,他們雙方越說越僵,差點打起來,嚇死我了!”

聽著陳雅雲的講述,蘇唯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李家當時雞飛狗跳的狀況,他問:“那後來呢?”

“還好雲飛揚幫著勸說,後來李老爺急著找女兒,看在斯爾納也幫忙拜托警方找人的份上,就暫時放過了他。”

“雲飛揚也在?”

“是啊,他們記者就像是耗子,哪兒有縫哪兒鑽,不過多虧了他,雙方才沒打起來。斯爾納在公董局做事,說話比較有分量,你們也知道,剛出了法國人殺人的案子,巡捕房那些人都忙著查大案呢,誰會管一個女學生失蹤的事啊,他們都說慧蘭是自己找地方藏起來了,如果是綁票什麽的,綁匪一定會跟李家要贖金的。”

蘇唯摸著下巴心想,綁票也不一定是為了贖金,很可能是出於其它的目的。

沈玉書問:“你有沒有跟巡捕說李慧蘭拜托我們捉鬼的事?”

“我本來想說,可是雲飛揚不讓我說,說會越說越亂,不如先問問你們的意見再做決定,但昨天我又找不到你們。”

“雲飛揚一直跟你在一起?”

“沒有,李家的風波平息後,他就和斯爾納一起走了,我猜他又是去查什麽線索了,真是個討厭的家夥。”

“那斯爾納和李慧蘭真的有同居?”

“我現在也被搞糊塗了,不過他們相愛這件事是沒錯的,斯爾納昨晚還對李老爺說他一定要娶慧蘭,等找到慧蘭,他們就結婚,斯爾納真是個又有禮貌又多情的紳士,長得也帥,雲飛揚和他沒得比,哎呀,不管怎麽說,你們一定要查清真相,找回慧蘭啊。”

蘇唯對陳雅雲看人的眼光不太抱期待。

沈玉書問:“你現在在哪裏?”

“在家,我正打算去找你們……”

“這件事很危險,我們來處理,你什麽都不要做,在家裏好好呆著,即使雲飛揚找你,你也不要見,謝謝。”

沈玉書說完就要掛電話,陳雅雲歡悅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不謝不謝,能幫到你,我好開心的……”

沈玉書挑挑眉,看向蘇唯,迷惑的表情像是在說‘這有什麽好開心的’。

麵對沈玉書這種在查案以外智商明顯降低的表現,蘇唯不知道該說什麽,從他手裏取過話筒,默默掛斷了。

和陳雅雲通完電話,兩人叫了車,趕到雪絨花服裝店。

時間還早,霞飛路一帶的店鋪都還沒開張,太寂靜了,讓人很不適應。

他們奔到服裝店,就看到服裝店大門緊閉,上麵貼著‘店主有事,暫停營業’的告示。

“哈哈,前沒有事後沒有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停止營業,天底下有這麽巧合的事嗎?”

蘇唯自嘲地說,沈玉書也皺起了眉,探頭看看左右兩邊,周圍的店鋪沒開門,一個人也沒有。

他伸手取下擋在門前的活動木板,用下巴給蘇唯做了個暗示。

蘇唯會意,掏出專用道具上前開鎖,嘟囔道:“當初你跟我約法三章的時候,一定沒想到原來我的技術這麽好用。”

“這是我的失誤,我沒想到做這行,灰色地帶會這麽多。”

“這裏處處都是灰色地帶,反而白跟黑更難找。”

蘇唯撬開了鎖,把門稍微拉開,率先走進去。

店鋪的門窗上都嵌著活動木板,裏麵很黑,蘇唯沒有開燈,打開手電筒照亮,兩人穿過排列的衣架,走到裏麵。

房子裏沒有人,蘇唯試了試放在牆角上的爐子,爐子是涼的,看來這裏整晚都沒人呆過了。

他抬頭看向牆壁。

那幅雕畫掛在相同的位置上,光線的關係,虎麵帶著一種肅穆陰森的氣勢,乍看去,與紙上那幅虎麵圖並不一樣,但不知為什麽,它們在某些地方又有著奇異的相似之處。

“也許它可以告訴我們什麽。”

沈玉書找來一把椅子,踩在椅子上,把雕畫拿了下來。

蘇唯湊過去一起看。

這隻是一塊普通的木雕畫,沒有特別出奇的地方,蘇唯懂得一點機關暗哨,他接過去反複檢查了兩遍,衝沈玉書搖搖頭——雕畫裏沒有藏暗格。

“有人在我們之前碰過它了。”沈玉書指著雕畫上的灰塵說。

雕畫在牆上掛久了,沾了不少灰塵,但有些地方很幹淨,明顯是被誰碰過。

“會不會是青花自己?小偷怎麽會好心地把東西再掛回去?”

“不是好心,是不想被主人發現,就像偷進我們家的那些人一樣。”

“我有些糊塗了,那些人和青花不是一夥的嗎?”

“那隻是我的猜測,也可能不是,在沒找到青花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蘇唯把雕畫掛回原處,又去檢查櫃台。

櫃台上放著賬本跟算盤,他打開賬本,裏麵記錄了每天的營業總金額,但沒有昨天的,隻有貨物進出的流水賬。

“看來店家昨天跟前天遇到了什麽事,無心做賬,店鋪關得匆忙,連賬本都忘了收起來。”

“大概她把心思都花在偷我們家上了。”

蘇唯把櫃台下麵的抽屜撬開,裏麵放了一些零錢和紙鈔,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去後麵看看。”

沈玉書把賬本規整好,去了店鋪後麵。

店鋪後是樓梯和幾個房間,還有個不大的後院,院子裏晾了幾件衣服。

樓下除了廚房和盥洗室,還有一間臥室,另一個是書房,裏麵擺放著桌椅和很多書籍,沈玉書隨手抽出一本書翻看,又檢查書架。

書架很幹淨,看來有人勤於擦拭。

“這大概是老爺子神智還清楚的時候使用的房間。”蘇唯轉了一圈,走回來,“他們平時應該是住在這兒的,卻不知突然之間跑去了哪裏。”

沈玉書上樓查看。

樓上的房間是青花的,桌椅床鋪擺設簡單,靠床有個小化妝台,上麵隨意放了些時下流行的腮紅、香粉跟香水。

沈玉書拉開化妝台的抽屜,裏麵同樣是各式的化妝品和發飾,東西擺放得井井有條,由此可以看出青花的個性。

抽屜一角有個小瓶子歪倒了,沈玉書把它扶正放好,關上抽屜,又去了隔壁的房間。

隔壁房間是工作的地方。

裏麵麵積不小,卻被塞得滿滿的,除了縫紉機和線軸外,還有裁剪成各種形狀的布匹,牆上掛著縫製好的衣服,桌上也擺放著大量的設計圖紙,都是不同款式的男女時裝。

蘇唯不懂設計,不過從繪圖風格來看,他覺得青花有這方麵的天賦,她也很愛設計和剪裁,假如專心做下去的話,一定很有前途。

可是她現在卻跟其他人密謀設計他們。

青花是貴族子弟,她了解定東陵,所以有奪取財寶的動機,但為什麽她的同黨偏偏沒有去尋找最可能藏機關圖的地方?

還是他們高估對手了,他們根本沒想到地圖會藏在鏡框後麵?

蘇唯正胡思亂想著,胳膊突然被抓住,沈玉書衝他做了噤聲的手勢,快步下了樓。

他們剛下去,就聽到門口傳來響聲,店鋪的門被推開,有人從外麵走進來。

兩人迅速躲到衣架後麵。

店裏的衣服很多,光線又暗,那個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在門口稍微停留了一下,走進店鋪當中,他們聽到腳步聲在附近徘徊,那人像是在找什麽,既不走近,也不離開。

蘇唯給沈玉書打手勢,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讓他先下手為強。

沈玉書衝他擺手,又指指不速之客,再指指他,意思是讓他打前鋒。

蘇唯搖手否決——聽腳步聲,那個人明顯離沈玉書比較近。

兩人在相互打手勢的過程中發出了響動,那人感覺到了,腳步突然頓住。

蘇唯聽到了衣服摩擦的聲音,通常這個聲音隻代表了一個可能性——拔槍。

所以他沒時間再跟沈玉書拉鋸,抽出小鐵棍,抓住衣架向那人推過去,趁著對方躲避,他翻身躍出,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那個人的反應和身手都很快,借著蘇唯的力量轉了個身,輕鬆化解了他的攻擊,所以等他的鐵棍刺向對方的同時,人家的手槍也指在了他麵前。

好在沈玉書和蘇唯配合默契,幾乎在同一時間,他拔槍指向敵人,行成三足鼎立的局麵。

“是你們……”

那人率先認出了他們,放下槍,也放緩了語氣,說:“是我,端木。”

不錯,這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端木衡。

端木衡放下了戒備,沈玉書跟蘇唯卻沒放下,蘇唯依然保持攻擊的姿勢,沈玉書則直接上前握住端木衡的手腕擰向背後,再往前一推,端木衡被推到牆上,動彈不得。

他沒有反抗,苦笑道:“玉書,我是端木,我們昨晚才見過……”

沈玉書淡淡道:“我的記憶力挺好的,不用提醒你是誰。”

蘇唯用小鐵棍敲敲端木衡的肩膀,附和道:“是啊,端木大公子,你昨晚也忙翻了,怎麽大清早的不好好休息,跑到人家店裏鬼鬼祟祟的翻東西?”

“我是想休息,但有事啊……”

“偷東西嗎?難道你堂堂神偷淪落到偷人家小商販的地步了?”

“我是來取貨的,玉書你可以先把手鬆開嗎?有話慢慢說。”

沈玉書看向蘇唯,蘇唯道:“鬆開了你反擊怎麽辦?”

“你們兩個人,手裏還有槍,還怕對付不了我一個嗎?如果還不放心的話,可以先繳了我的槍。”

下一秒,蘇唯就把他的手槍抽了過去,示意沈玉書鬆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是敵是友還未可知呢。”

蘇唯一語雙關,沈玉書接著問:“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來取貨,我幫小表弟買了一件毛呢外套,約了今天來取。”

“大清早就來,你是取貨還是逼債啊?”

麵對蘇唯的質疑,端木衡從口袋裏掏出收據遞給他。

“我還要去上班,正好順路,就過來拿一下,青花老板一向很早就會開店,不妨礙取貨。”

蘇唯看了一眼收據,上麵的價格讓他咋舌,對沈玉書道:“希望不是逍遙出錢。”

“錢是我出,上次他救了我,把剛買的衣服弄丟了,我不想欠他的人情,就買了件準備還給他。”

蘇唯一個字都不信。

別忘了昨晚端木衡還忙著解決處理屍體的問題,再說他發現有人覬覦偵探社的東西,難道會不擔心皇陵地圖被竊?他肯定會加強戒備的,在這個多事之秋他大清早的來取衣服於情於理都不合啊。

不過端木衡的這番話邏輯通順,蘇唯找不到破綻反駁,隻好道:“那你拿衣服就拿衣服,需要弄得鬼鬼祟祟的嗎?店鋪上貼了停業的告示,你為什麽還闖進來?”

“我看店門虛掩著,擔心遭賊,就進來看看,我們家和葉老爺子是舊交,平時都會照顧他們的生意,所以我想萬一他們遇到了什麽麻煩,我也可以幫個忙。”

“聽說他們是葉赫那拉氏的,難道真跟慈禧太後是一家?”

“對的,說起來葉老爺還是王爺呢,青花老板也是格格出身,假如前清不滅亡的話。”

聽到這裏,蘇唯突然發現了一個共同點——定東陵的機關圖、青花老板、昨晚的潛入者,甚至偵探事務所曾經鬧鬼的秘密全都與前清有關係。

不知沈玉書想到了什麽,沒有馬上表態,端木衡開口問道:“倒是你們,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我們來當然有我們的事情,業務機密,恕不奉告。”

“和昨晚的偷襲者有關?”

“業務機密,恕不奉告。”

“好吧,換個問題,你們來的時候,房門就是打開的嗎?青花老板他們一家人呢?”

端木衡邊問邊打量周圍,蘇唯麵不改色地道:“我們來時就這樣。”

“這句話聽著不太可信啊。”

“就跟你那個來取貨的借口一樣不可信。”

“我這有什麽好騙人的?”端木衡雙手一攤,“我本來是打算昨天來的,但昨天我一直很忙,幫你們打聽李慧蘭的情人啊那些事的,晚上又和長生去聽鋼琴演奏會,這你們也是知道的。”

轉了一圈,話題又回到了原點,沈玉書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道:“李慧蘭那邊你不用再調查了,我們已經問到情報了。”

端木衡很驚訝,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沈玉書道:“這個先放一放,先解決我們接手的案子吧,我懷疑青花有問題,既然你跟他們家很熟,那知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裏?”

“你的意思不會是……”端木衡的目光在蘇唯和沈玉書之間遊離,“青花跟胡君梅被殺有關?”

“還不確定,但她可能知道一些秘密,”沈玉書將端木衡帶到店鋪正中,指著牆上的虎麵雕畫讓他看,“你以前常進出宮中,對這個虎圖有印象嗎?”

“這幅圖……”

端木衡被搞得莫名其妙,看看沈玉書,又看向雕畫,沉吟道:“這看起來隻是普通的畫,很多有錢人家裏都會見到,沒什麽稀奇的,你為什麽特意問宮裏?”

沈玉書拿出蘇唯盜來的紙。

在打火機的烘熱下,老虎圖逐漸浮現了出來,沈玉書道:“昨晚你走後,我們在打掃房子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我猜是那些人在偷襲我們的過程中遺失的,再聯想他們的功夫路數,懷疑他們是宮裏的侍衛。”

這番話半真半假,端木衡沒懷疑,接過圖看了看,道:“要真是像你說的那樣,那這些人也太不小心了,在執行任務時還隨身攜帶重要的東西。”

“你也覺得這東西不平凡?”

“那是當然,普通畫的話,又何必用藥水掩蓋?奇怪了,我對這圖完全沒印象。”

端木衡將虎圖還給了沈玉書,蘇唯在旁邊看著,心想就算有印象這家夥也不會說,就像勾魂玉那次,搞了半天他還不是利用他們找回了定東陵的地圖。

沈玉書看著虎圖陷入沉思,端木衡道:“不過我知道一個地方,也許青花會去那兒,我帶你們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