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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痛
我和侯三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更叔正在手術室搶救,外麵趙珊和鄭瀾溪在焦急的等著,旁邊還有一名趙珊的同事李振。
“怎麽回事?”我一把拉住鄭瀾溪問道。
鄭瀾溪光哭,不說話。
“你倒是說話啊,別哭了。”侯三氣急敗壞的喊道。
“好了,你們別急,醫生正在搶救呢。”旁邊的李振拉了拉我們。
這時候,福伯和杜成他們也趕了過來。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趙珊走了過去,醫生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你什麽意思?”我一下子拉住了那個醫生。
“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傷者送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幾乎沒有生命體征了。”醫生推開了我。
趙珊哇的一聲沒哭完暈了過去,站在她後麵的侯三慌忙扶住了她。
鄭瀾溪的哭聲也大了起來,頓時亂作一團。
“小冷,別急,都不要著急。快,我們快點把趙更帶走,不要再耽擱了。”福伯拉住我,低聲說道。
“好,好,我立刻去。”我頓時明白了過來,更叔是除靈師,福伯這麽說,想必應該有辦法。
鄭瀾溪扶著趙珊坐到了一邊,我和侯三立刻進去把更叔拉了出來。但是出門的時候,卻被醫院攔住,他們需要一些手續才能帶走人。眼前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我和侯三隻好從醫院後門溜出去。前麵讓福伯他們搞定。
一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福伯的住處。
福伯讓所有人都出去,隻留下我一個人。
更叔躺在桌子上,福伯解開他的衣服,我這才看見,他的身體上麵全是嘴唇一樣的傷口,密密麻麻的,仿佛是被千百個人咬過一樣。
福伯拿出四麵黃紙小旗,分別插在更叔身體四個方向。然後他拿出一個像是酒盅一樣的器皿,放到更叔的正頭頂。又從抽屜裏取出一個酒杯,倒滿酒,放到一邊。
房間裏的窗戶全部封閉著,福伯在門口開了一條縫,地上撒了一層淡淡的麵粉。福伯讓我守在門口,如果發現麵粉上有動靜,立刻關門。
一切準備妥當後,福伯拿著那個酒盅開始四處搖晃,圍著更叔的身體一圈一圈的轉著,仿佛一個做法的巫師。
我的目光盯著地上的麵粉,一秒都生怕錯過。
福伯走了十幾圈後,我感覺外麵有風吹進來,但是地上的麵粉卻沒有被吹走。就在我疑惑剛才的風是真的還是我的幻覺時,地上的麵粉上突然多了一雙又細又小的腳印。我將門關住。
聽到我關門,福伯停了下來,將那個酒盅收到了自己的懷裏。
房間裏靜得可怕,福伯也不說話,隻是呆滯的站在那裏,目光盯著更叔的腳跟處,我也不知道該說話還是不說話,站在那裏,也不敢動。
過了幾分鍾,我麵前的麵粉上又出現了變化。這一次不是多了一雙腳印,而是多了好些腳印,就像一個人在原地轉圈一樣。
這時候,福伯拿著那個盛滿個酒的酒杯走了過來,他站到我麵前,將酒杯往前麵伸了伸。沒過多久,酒杯裏的酒不見了。
“打開門。”福伯看了看我。
我立刻開了門。
福伯長長的舒了口氣。
“怎麽樣了?”我問道。
“人是回不來了,讓趙珊準備後事吧。鬼差沒帶走他的魂魄,最多能留三天。至少還能讓再見下趙更。”福伯說完,低落的走了出去。
我的腦子轟的一下,炸了個雷。
更叔就這樣走了?這簡直像做夢一樣。我們剛剛把更叔從骷髏幻境圖裏救出來,甚至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更叔就遭遇了這個事情。都是因為我,如果更叔不是替我去找陳牧,他不會這樣。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和更叔在一起的日子像是回放的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在眼前插播。我想起第一次見更叔的樣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一直以來他都把我當孩子一樣看待,而我自小沒有父親的世界,無形中也感受到了父親一樣的慈愛。可是這一切,在今天徹底打破了。
更叔走了,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我的悲傷終於像是起球一樣漲了起來,它們在我的胸口瘋狂的湧動著,讓我無法呼吸,我無法壓抑的哭了起來。
整個世界仿佛都黑了下來。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侯三進來了,他紅著眼拉我,但是無卻沒有動。
“福伯說想看看是誰害死了老更,你不想替他報仇嗎?”侯三推著我,憤怒的說道。
“想,當然想了,要為更叔報仇的。一定要的。”侯三的話像是一根繩子,將我從悲傷的情緒裏一下子拉回了現實。
我跟著侯三來到了外麵。
福伯和杜成已經在那裏了,鄭瀾溪坐在旁邊,兩隻眼睛又紅又腫。其實從更叔出事,她一直都很難過,她的自責應該勝過我們的悲傷。在她斷斷續續的敘說中,我們知道了大概情況。
更叔和鄭瀾溪最開始去的是陳牧的家裏,一進走廊,更叔就讓鄭瀾溪在樓下等。鄭瀾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樓下等了十幾分鍾,更叔下來了,他的神情有些不好,走路都有些累。鄭瀾溪問他,他也沒說。隻是說他們要馬上去龍山穀一趟,正是這龍山穀之行,讓更叔遭遇了意外狙殺。
鄭瀾溪回憶起來,在他們去龍山穀的路上,就已經有一些不好的預兆了。首先是車子壞在了半路,他們下車往前走了一段路,又碰到了車禍。等他們到龍山穀的時候,更叔讓鄭瀾溪帶他去他們玩碟仙的地方,更叔在那裏仔細觀察了半天。最後把目光停在了付波和謝佳瑤進水的地方。
鄭瀾溪說,當時更叔在那裏看的時候,她看到了陳牧在前麵,於是便追了過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陳牧一直走在她前麵,她喊他也沒停。最後實在追不上了,鄭瀾溪才回來了。就是這一段時間,鄭瀾溪不知道更叔發生了什麽事。他回到那條河邊的時候,更叔已經栽進了河裏。
好在旁邊有人過來,鄭瀾溪哭喊著,兩個人把更叔從水裏拖了出來。那個人以為更叔溺水了,對他及時做了人工搶救。看到更叔醒過來後,便離開了。鄭瀾溪也以為更叔沒事了,結果他們走到半路的時候,更叔突然渾身顫抖,倒在地上哆嗦不止。等鄭瀾溪找到人將更叔送到醫院的時候,更叔已經幾乎沒有生命特征了。
聽完鄭瀾溪的話,我補充了一下,說起了我去陳牧那裏遇到的那個人。說到那個人,我一下子想起了他是誰。
他是那個當初去找鄭絕的黃醫生。
“難道說是更叔和黃醫生發生了爭鬥?”我猜測著說道。
“不,你說的黃醫生的情況,似乎已經不是人了。”福伯搖了搖頭。
“不是人?”我愣住了。
“對,正常的人不會是那樣的情況,又或者說如果是靈或者僵屍,都不是那個狀態。你仔細想想,他的身體是不是屬於發軟的,就像是被人抽了骨頭精髓一樣。”福伯說。
我點了點頭,福伯這麽一說,還真是。
“這種東西叫沽,一般是被修煉邪術的人附體後脫下的虛殼。”福伯說道。
“百裏長空的附體術?”旁邊的杜成突然說了一句。
福伯點點頭。
百裏長空?
鄭絕說過,當初還靈會會長元明清和百裏長空在鳳鳴山決鬥後,將他困在了寒棺之下。原來黃醫生是被百裏長空的後人附體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百裏長空後人的陰謀。”福伯想到了什麽。
“小冷見到的那個是虛殼,那它的元神應該是被老更打散了吧。那在龍山穀又是什麽人將老更拖下了水呢?”侯三問道。
鄭瀾溪搖了搖頭,“當時我看見陳牧了,便追了過去。回來的時候,更叔就出事了,所以中間發生了什麽,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想你看到的人未必就是陳牧,必然是對方引你離開,然後對趙更下手的。”杜成說道。
“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甚至可能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能是為小冷準備的圈套,但是陰差陽錯的,讓趙更鑽了進去。”福伯點點頭說。
“為我準備的?”我的心裏一驚。
“要知道答案很簡單。”福伯說著站了起來,“我們用趙更的魂魄看一下真相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