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落入法網
又是午夜,如墨的夜色一如往常,或許是快要下雨的原因,空氣有些悶,悶得讓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這種壓抑的感覺更為這個午夜增添了陰森恐怖的感覺,就連習慣了黑夜的月亮,也都在此時藏身於雲層背後。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今夜將會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距離金蠶連環凶案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雖然仍有一些謎團沒有解開,但是孟少輝相信,真相就要被徹底地揭開。
孟少輝之所以會如此自信,完全因為杜平的落網和趙旭東的失蹤。杜平才剛落網,趙旭東就失蹤,他認為,趙旭東一定不會平白無故地失蹤,這其中必定有隱情,而這一點也大大增加了他是B某的可能性。
如果趙旭東真的是B某,那麽他的失蹤就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因為杜平的落網影響到了他全盤的計劃,所以他必須在第一時間內潛逃;另一種就是抓緊時間進行自己的計劃,在警方找到他之前完成計劃。
在出城的各個路口,偵查員荷槍實彈的盤查著所有過往車輛,生怕漏過趙旭東的行蹤。
可是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負責把守各個路口的偵查員仍沒有發現趙旭東的蹤影,難道是他失蹤後就已經在第一時間出城了嗎?還是仍藏身於某個角落,等待機會呢?
當時間跳過深夜11點的時候,一個鬼魅的身影出現在了薑國威所住的小區內,他輕車熟路地繞到小區後門左側的圍牆,借著助跑的力量縱身躍起,抓住了圍牆的邊緣,但他並不急於翻越圍牆,因為在圍牆的一角,一個紅外線監控探頭正擺向他所在的位置,待探頭擺向另一邊後,他迅速使足渾身氣力,雙手猛地一撐,爬上了圍牆,緊接他躍下圍牆,緊貼著圍牆邊緣,躡手躡腳地進入了小區內。
沒過多久,薑國威的手機響了起來。
“老薑,是我,小趙啊,趙旭東,還記得我嗎?”電話裏傳來了趙旭東的聲音。
“嗯,記得記得。”薑國威回道。
“我在你家門口,你快給我開門,有急事找你,是關於李健他們幾個人命案的。”
“好好好,我這就給你開,等一下。”
薑國威穿著睡袍到客廳打開了房門,趙旭東迅速閃進了房內。薑國威把趙旭東帶進了書房,沒過一會,薑國威走出書房,泡了兩杯茶端進了書房。
又過了大約十分鍾,書房的門突然開了,孟少輝和四名偵查員出現在了門外,趙旭東見狀,趕忙伸手想去拿薑國威麵前的茶杯,說時遲,那時快,孟少輝以迅雷之勢衝上前一把搶走了茶杯,而其餘四名偵查員也隨即跟上,死死地摁住了趙旭東。
“你們這是幹什麽?”趙旭東掙紮著大叫道。
“幹什麽?趙旭東,你不認識我了嗎?”孟少輝端著茶杯,問道。
“我認得,在王少龍的家我們見過,你還載過我一程,可是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又沒犯法,你們憑什麽抓我?”
“就憑這茶杯裏的東西。”
“什麽東西,我不知道。”
“把拍到的視頻給他看看吧!”
偵查員將一部微型攝錄機放在了趙旭東麵前的茶幾上,按下了播放鍵,液晶屏裏顯示的正是剛才趙旭東和薑國威在書房裏的場景,而在薑國威端著兩杯茶進入書房後,趙旭東乘薑國威不注意的瞬間,將手中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悄悄放進了薑國威的茶杯裏。
看到這些內容,趙旭東頓時渾身無力地癱倒在了沙發上。
審訊室裏氣氛異常地壓抑和緊張,趙旭東坐在椅子上,像隻鬥敗了的公雞一般,耷拉著腦袋,一語不發。
“經過法醫的化驗,從薑國威的茶水裏發現了金蠶這種生物,怎麽樣?你還有什麽話說嗎?”孟少輝問道。
“既然你們都已經查出來了,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對所做的一切問心無愧。”趙旭東抬頭,表情嚴肅地說道。
“問心無愧?你居然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你的殘忍行為?你連續製造了四起凶案,你問心無愧嗎?”孟少輝質問道。
“是他們逼我的,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錢,殺了我的父親,我這是以牙還牙,我有什麽愧?有愧的也應該是他們,是他們對不起我的父親。”趙旭東激動地吼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殺了你的父親?你有什麽證據?”孟少輝疑惑地問道。
“有人告訴我的。”
“什麽人?”
“我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是我相信他說的話。他告訴我,當年李健等人為了錢私自出售金蠶的資料,可是他們手中隻有一半的資料,他們為了能賣得更高的價錢,於是就逼我父親交出全部的資料,我父親不給,他們就殺了他。”
“那我就不明白了,當年李健等人出售研究資料的事,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難道你就沒有和你父親說過這事嗎?”
“他們當時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雖然當時我還隻是個小研究員,但是為了堵住我的口,也將我拉下了水,當時我就找過父親,和父親說過這件事,他說憑他們手上的資料最多隻能夠研究出金蠶的形態,根本無法真正的製造出金蠶,他們要賣,就由著他們。而且萬一這事曝光,他們勢必會查是誰走漏了風聲,總共知道這事的就我們幾個人,到時候萬一查到我的身上,那我的身份也會曝光,到時候被廖欣欣知道了,那麽父親的一切就都沒有了。我也曾和父親說過擔心李健會找他麻煩,逼他交出另一半研究資料,他說讓我不用擔心,因為那半的資料不在他手上,他交給一個朋友的保管,他們就算殺了他都沒有用。可沒有想到李健他們幾個人真的喪心病狂的為了錢而殺了我的父親。”趙旭東的眼中充滿了怒火,看來殺了李健等人並沒有讓他消除心中的怨恨。
“就因為你父親曾說過另一半的資料在他一個朋友的手裏,所以那個找你的人和你說是李健等人殺了你的父親,你就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疑了,是嗎?”
“是的。”
“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隻是聽對方的一麵之詞,沒有任何的證據,你就相信這些是事實,你不覺得自己太天真了嗎?”
“天真?不,我一點也不天真。如果對方不是一個值得他完全信任的人,父親一定不可能把資料交給那個人的。而且現在結果也證明了父親當年的決定是對的,那人用資料研究出了金蠶,雖然還不是很完美,但是用在李健那幾個人麵獸心的家夥身上已經足夠了。”孟少輝自豪的說道,仿佛研究成功金蠶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對於趙旭東的天真,孟少輝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直到現在,他不僅沒有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有一絲悔意,甚至連被人利用了都還把對方當成大善人,真不知道應該說他是聰明,還是愚蠢。
不過孟少輝並不想指責什麽,他更想知道隱藏在幕後的真凶的身份,於是他繼續問道:“聽你剛才所說,給你金蠶的人就是你父親最信任的朋友,而你父親的死也是這個所謂的你父親的朋友告訴你的,那你行凶殺人呢?也是他讓你幹的嗎?”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殺了李健那群人,我要替父親報仇,我要替父親報仇。”趙旭東激動地叫囂著。
“既然那人沒讓你去殺人,那為什麽會給你金蠶?”孟少輝繼續問道。
“我……”趙旭東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替你說吧!”孟少輝整理了思緒後,說道:“我們就假設這個所謂你父親的朋友為A某吧!他找到了你,和你說出了你父親的死亡和李健等人有關,當然,他這麽做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希望你替父親報仇,殺了那幾個人,可是這麽大的事,如果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的身份,你也不會相信,於是他就拿出了金蠶這個唯一能證明他和你父親陳海濤之間關係的東西,因為在你看來,你父親對金蠶的研究資料視如珍寶,就連李健幾個人當年參與研究,也隻知道其中一半的資料,既然這個人能研究出金蠶,雖然那也隻是一個未完成的半成品,但足以證明他擁有金蠶的研究資料,而這些資料之所以會在這個人的手中,正好應了你父親當年和你說過的‘另一半研究資料在他一個朋友手中’的這句話,所以你對這個人的身份就深信不疑,乖乖聽他的話也在情理之中,甚至連殺人也心甘情願。”
“我說過,一切和任何人無關,那是因為他們該死,他們為了私利,殘忍地殺害了我的父親。父親當年離開了母親,他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他當年選擇了母親,相信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在理想和感情之間,父親選擇了理想,我完全可以理解。更何況父親並沒有因此拋棄我們母子不管,功成名就後,他對我和母親的照顧,已經算是補償了一切。雖然說父親對我沒有養育之嗯,但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如果我知道了他遇害的真相,但是卻什麽也不做,那我還算是個人嗎?”
“就算李健等人真的殺了你的父親,你在知道了真相後,完全可以報警,通過正常的渠道來替你的父親報仇,你現在這麽做,你認為和李健等人有什麽區別嗎?難道這樣做,你就算是盡孝了?就算是報答了你父親的養育之恩了嗎?”
“我……”
“你父親研究金蠶是為了救人,可是你卻用它的來殺人,你覺得這樣做就對得起你的父親了嗎?”孟少輝憤怒地質問道。
對於趙旭東的無知,孟少輝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或許正是因為陳海濤從小對他沒有盡到父親應有的責任,所以才讓他對父愛有強烈的渴望,當他得知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後,那份強烈的渴望讓他對父親沒有了任何的責怪,更多的是一種感激。
“之後你按照A某的意思,和杜平聯係上了,然後按A某的意思,把夾著紙條的請柬依次寄給了李健等人。寄出請柬後,你就按A某的計劃,把和酒店相同的服務生的衣服以及酒拿給了杜平,並且在其中放入了畫有酒店宴會廳監控探頭具體位置的圖紙,到這裏,整個計劃的前奏就算結束了。”孟少輝對趙旭東把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的說法並不理會,而是繼續分析道:“接下來就到主題了,杜平混入宴會去倒酒,當然他的出現主要目的是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為你的犯案提供充足的時間。之後就到了演出的**了,在宴會結束後,你就像昨晚一樣,打電話給受害人,然後你利用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個道理,在受害人的家中和他們見麵,並乘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金蠶投入了他們喝的水裏。至此,整個殺人的計劃就算全部完成了,最後你隻需要等金蠶到了繁殖期後,受害人就會自然死亡,你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我說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出來的,什麽A某B某的,根本就沒有,那都是你一派胡言編造出來的。”趙旭東怒吼道。
“那杜平呢?根據杜平的交代,他是通過我假設的這個A某和你聯係上的,這你又怎麽解釋?”
“杜平的確是他介紹給我認識的,是我讓他幫我找個人來替我完成我的計劃的,所有的計劃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那是你打的匿名報警電話,告訴了我們杜平的藏身地點?”
聞言,趙旭東先是一愣,他猶豫了片刻後說道:“是、是的。”
“那你把杜平抖出來的目的是什麽?”
“隻是他沒有了利用價值而已。”
對於匿名報警電話的問題,趙旭東的回答顯然有些底氣不足,從他猶豫的回答中,孟少輝也感覺到了其中必定是另有隱情,不過在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趙旭東說與不說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