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尋蹤覓跡

深夜,詳細的驗屍報告交到了孟少輝的手中。經過了DNA比對,已經確認了死者就是楊玲,死亡時間是由於溫度的關係,增加了一個小時,大約在10個小時左右,也就是前一晚的22點到23點之間,而屍體被搬到陳屍地點的時間是在死後4至5個小時之間,也就是淩晨3點到4點之間。死者後腦處的傷痕是由錘子之類的硬物重擊造成,但並不是致死的原因。死亡的真正原因是被人用利器割斷頸部大動脈,失血過多而亡,同時,死者的口腔內發現一些纖維組織,應該是死前曾被塞入過毛巾之類的物體。死者的身上有四處刀傷是死前造成的,但均不足以致命。

而死者麵部以及下體的傷痕均係死後由匕首之類的利器造成的,而且有反複切割的痕跡,在創口內均發現了大量紅褐色的物質,經分析確認為氧化鐵,應該是凶手所用的凶器留下的,可見凶手所用的凶器應該是一把不鋒利且鏽跡斑斑的匕首。死者並未發現有被性侵犯的痕跡。

至於現場發現的物證方麵,用來支撐屍體的十字架上並未發現任何指紋,寫在地板上的紅字所用的為普通紅油漆,而在油漆內發現了一些纖維組織,結過分析應該屬於麻布手套之類的物品。

“聯絡上楊玲的家屬了嗎?”孟少輝問道。

“楊玲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我們已經聯係他們了,他們正趕回來。”

“屍檢報告和物證檢驗報告大家都看過了,談談自己的看法吧!”孟少輝合上兩分報告,依在桌沿邊對偵查員們說道。

“很明顯,這起案件的性質就是仇殺,凶手和死者間一定存在著很深的仇怨,否則一定不會殺了人還把屍體毀壞成那樣。”

“沒錯,而且死者隨身帶的錢包裏的錢和卡,還有手機都在,很明顯凶手壓根就不是衝著財物去的。”

“但是也不排除情殺的可能性吧!因為死者的私生活算是比較複雜的,有沒有可能凶手因為感情方麵的原因殺了死者,然後再毀屍,故意偽裝成仇殺呢?”

“如果現場是凶手故意用來誤導我們調查的話,那未免做得有些太複雜了,又是十字架,又是用紅漆寫字,而且死者還是在死後4至5個小時之間才被移屍到學校禮堂,如果是情殺的話,根本沒必要搞得這麽複雜,直接把屍體扔了不是更方便?”

偵查員各抒己見,通過現階段掌握到的線索認真地分析著案情。

“我說一下我的看法吧!”孟少輝起身走到白板前,先寫下了楊玲的名字,“首先,從凶手的行凶手法上來看,基本可以認定這是一起仇殺案。而從屍體身上有四處傷痕是在死前造成的情況來看,很可能凶手曾經有囚禁過死者一段時間,並且對死者進行了身體上的傷害,而且在死者傷口內還提取到了大量鐵鏽,很明顯,凶手用的凶器並不鋒利,很可能是為了折磨死者才刻意這麽做的。至於是什麽原因使得凶手沒有直接殺害死者,而先將其囚禁,折磨後再殺害,暫時還不清楚。再有一點就是,凶手將屍體移到學校的禮堂,並且還刻意地布置了現場,很明顯可以看出,凶手的作案過程是經過了精心策劃的。”

“但是為什麽凶手要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煩呢?直接把人殺了,把屍體扔到別的地方不是更簡單嗎?”偵查員疑惑道。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並不是凶手不想把屍體扔到別處,而是因為扔到別處對凶手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凶手刻意在舞台上用紅漆寫下‘惡魔以死贖罪’這幾個字,再將屍體擺成禱告的姿勢,並用十字架固定屍體,這其中一定存在著某種含義,而這個含義也正是凶手行凶的動機。”

“從那幾個字的意思來看,屍體的姿勢並不是禱告的意思,更像是在乞求神的寬恕。”

“不是神,而是某人的寬恕才對。”孟少輝說道。

“在舞台上乞求某人的寬恕?那會是什麽人呢?”

“暫時我也不敢肯定,可是就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來看,我猜測有可能是杜雨寒,因為杜雨寒就是在那個舞台上自殺的。”孟少輝在白板上又寫下了“杜雨寒”三個字。

“不會吧!孟隊,你這猜測真的太大膽了,杜雨寒可是自殺啊!又不是楊玲殺的人,兩起案件應該不會有什麽關係吧!”

“但是如果杜雨寒的自殺是由楊玲導致的呢?要知道,這一次的話劇表演楊玲本來是不可能演女主角的,是因為杜雨寒死了,楊玲才頂替上來的,而我也向學校的老師了解過,在話劇團裏,杜雨寒是絕對的女主角,如果她沒有死,楊玲是根本不可能代替她在話劇團的位置。”

“楊玲為了能當上女主角,而用了某種方法讓杜雨寒自殺?而某一個和杜雨寒關係密切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於是就替杜雨寒報仇,殺了楊玲?”

“孟隊,你這假設會不會有些太大膽了呢?”

“是啊!就楊玲讓杜雨寒自殺這一點就有讓人不可思議了,楊玲她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去操控杜雨寒的思想吧?如果杜雨寒不想死的話,就算楊玲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讓她自己去自殺的。”

“你們說得也都沒有錯,但是我這樣大膽假設也不是沒有根據的。”孟少輝又繼續在白板上寫下“記者”二字,“通過調查得知,就在昨天的記者采訪過程中,一名記者將她們表演的話劇是由杜雨寒創作一事揭發了出來,並且也是這名記者當時提出了楊玲用某種卑鄙的手段害死了杜雨寒的看法,緊接著晚上楊玲就遇害了,而且凶手還將她的屍體擺成一種像是在懺悔的姿勢放在了禮堂的舞台上,而那裏又正巧是杜雨寒自殺的地點,這幾點結合在了一起,如果僅用一個巧合來解釋,我覺得有些過於牽強了。”

聞言,偵查員們都紛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孟少輝的分析。

“孟隊,如果按你的分析來看,凶手是學校內的學生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否則的話不可能會輕易地殺了人,然後再把屍體搬進學校的禮堂。”

“沒錯,因為按法醫給出的鑒定結論來看,移屍的時間是在淩晨的3點到4點之間,再加上學校還有保安巡邏,如果凶手想輕易從校外搬一具屍體進到校內,還不被發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果是在校的學生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很輕易地掌握保安巡邏的時間,從而避開保安,將屍體搬進學校的禮堂。”孟少輝分析道。

“昨晚當班的保安叫陳輝,我們已經詢問過他了,他說他是每隔一小時巡邏一次,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情況。”

“那楊玲的男朋友王誌呢?他難道就沒有可疑了嗎?他有可能是昨晚最後一個見到楊玲的人,而且他也很有可能通過楊玲了解到一些關於學校的事情。”

“當然不能排除,杜雨寒這條線索暫時隻是一個假設,需要查,但是也不能放過其餘的任何一個疑點。”孟少輝說道,“接下來我們的調查要從幾方麵入手,杜雨寒自殺的詳細情況一定要進一步深入調查,包括她生前的所有親朋好友全都要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們在案發時間的在哪裏,在做什麽全都要查清楚,當然,重點也要調查一下看杜雨寒生前有沒有男朋友或是和什麽人感情比較好;其次就是昨天到學校采訪揭露真相的那名記者,找到這個人,查清楚他為什麽會在昨天的場合下揭露那些事;再有就是楊玲的男友王誌,從時間上來看,他極有可能是最後一個見到楊玲的人,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了必須查清楚,而楊玲的手機通話記錄也不能遺漏,重點調查案發當天及案發前後所有呼入過她手機的電話。”

孟少輝安排好了工作後,偵查員們一刻也沒敢耽誤,迅速對所有現階段掌握的線索展開了調查,而最先被帶回警局配合調查工作的自然就是楊玲的男朋友王誌。

坐在審訊室裏的王誌顯得非常緊張,一直低頭坐著,還不停地擦拭著額前冒出的冷汗,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是久經生意場的地產公司的總經理。

“很熱嗎?需要我開空調嗎?”孟少輝走進審訊室後,客氣地問道。

“不、不用。”王誌看了眼孟少輝後,又迅速低下了頭。

“很緊張嗎?”

“不、不緊張。”

“知道為什麽把你帶來警局嗎?”

“我、我不知道。”

“你認識楊玲嗎?”

“不、不認識。”

“不認識?你仔細看看。”

孟少輝從桌上拿起一張照片,然而王誌隻是迅速瞄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又把頭低了下去。

“把頭給我抬起來。”孟少輝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你以為什麽都說不就能混過去了嗎?你也不抬頭看看這是哪裏。”

“我、我認識。”王誌被孟少輝的氣勢嚇了一跳,慌忙改了口。

“什麽關係?”

“普通朋、朋友。”王誌十分沒有底氣地說道。

“王誌,看來你是真不想配合我們的調查了是吧?你一個已經結了婚的男人,每個月給一個在校的女學生五萬塊,這算是什麽樣的普通朋友?”孟少輝怒道。

“我……”王誌一時語塞。

“如果你真的不想說,那我們就隻能找你老婆了解情況了。”

“別別別,千萬不要啊!我求你們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王誌急的差點沒哭出來,也難怪,他其實也隻不過是表麵風光,披著個地產公司總經理的光鮮外衣,實際上卻是徒有虛名罷了,他原本隻不過是公司的一名業務員,全因為他帥氣的外表吸引了公司董事長千金,被招為了上門女婿,才擁有了現在的一切。所有說他的一切都是他的嶽父給的,一旦他在外麵有情人的醜事曝了光,相信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看來你很怕你的老婆嘛!”孟少輝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

“我是怕她爸啊!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她爸是公司的董事長,我又怎麽會看上她那種長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一點女人味也沒有的女人呢?她整個就是一家庭主婦,對著她我真的是一點感覺沒有,真搞不懂她這樣一個富家千金為什麽會這樣,除了必要的一些應酬外,她是從來都不打扮,所有的家務活還都親力親為,要不是因為她爸的原因,我才不會成天對著這樣一個黃臉婆。所以我求你們一定不要把這事傳出去,一旦讓她爸知道,我就真的完了。”王誌哀求道。

“如果你說的是實情,我們也就沒必要向你的老婆求證,可如果你說謊的話,那是什麽後果你應該清楚。”孟少輝對王誌這種吃軟飯的態度感到非常的無語,但畢竟這屬於個人人品的問題,他現在關心的隻是楊玲的命案,所以對王誌也沒有指責什麽。

“我一定說實話,一定說實話。”王誌忙說道,“我是在一個叫網站的論壇上看到一個廣告,內容是介紹女大學生做朋友,這種廣告表麵說是做朋友,實際就是賣**。根據廣告上登出的聯係電話,我聯係到了一個叫阿文的男人,之後他便發了一些美女的照片給我看,讓我從中挑選,而且還向我保證全都是在校女大學生,他說他隻是負責介紹,從中拿一些介紹費,至於見了麵之後的事他就不管了,其實說白了,見了麵之後的事就是上床,之後如果感覺好的話就包養對方。”

“阿文全名叫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他提供照片,我看好後,他就和我電話聯係,然後叫我到什麽地點開好房間等人,之後他就把人帶來,我也就和他見過幾次麵,話也沒說超過十句,尤其是之後包養了楊玲後,我就基本沒和他有過聯係了。”

“那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

“有是有,隻不過他這個人很小心謹慎,從來不讓我和他聯係,全都是他主動聯係我的,而且他經常換手機號碼,我也不清楚具體要怎麽找到他。警官,是不是楊玲出了什麽事啊?”

“楊玲死了,被人謀殺了。”

“什麽!死了?謀殺?”王誌大驚失色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即又被警員摁了回去,“怎、怎麽可能?我、我昨晚還見過她,她還好好的,怎麽、怎麽可能?”

“你昨晚什麽時候見過她的?”

“我昨天下午就和她通過電話,因為知道她比賽獲獎了,就約她晚上到我們經常約會的酒店見麵,順便替她慶祝,她和我說話劇團的人晚上也要慶祝,會晚一些來,後來差不多快十點的時候她才來。”

“她能獲獎也是你在幕後買通了評委是吧?”

“是,是的。”王誌尷尬地點頭道,“我那也是為了哄她開心。”

“那你們見麵之後呢?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嗎?”

“沒,沒有,她剛到沒過多久就接到一個電話,掛掉電話後她的臉色都變了,然後就說晚上不能陪我了,急匆匆地就走了。”

“你知道電話的內容嗎?”

“不清楚,她接了電話後好像都是對方在說,我就聽她好像問了句‘你是誰’,然後就沒了聲音了。”

“那楊玲離開了以後你又去了哪裏?”

“因為我和我老婆說臨時有事出趟差,所以楊玲走後也沒敢回家,就在酒店洗了個桑拿,還在那裏一直睡到天亮,那裏的服務員都能替我作證,是真的,我真的沒有殺人,警察同誌,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王誌苦苦地哀求道。

“行了,我們會到酒店去查證的。”孟少輝說道,隨即讓警員把王誌帶出了審訊室,並讓他做了一張阿文的拚圖以及提供了阿文的聯係方式。

通過酒店方麵了解,王誌的口供得到了證實,孟少輝也相信王誌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和楊玲隻不過是情人關係,根本沒有理由要殺楊玲。假如他真的殺了楊玲,也不可能再費事把楊玲的屍體搬回學校,而應該扔在遠一些的地方不被人發現才對。

同時,孟少輝也讓偵查員對王誌口供裏提到的叫阿文的男人進行調查,楊玲是通過這個男人和王誌聯係上的,那麽要查清楚楊玲之前還有和哪些男性有過交往,其中有沒有人因為某種原因而殺了楊玲,就必須通過這個男人進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