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隻是不甘心

沐萱愣愣地盯著窗外綻放的梅花。

昨晚裴湛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裏徘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裴湛恨她入骨？他們所受的苦，“他們”是誰？

吳嬤嬤憂心忡忡地坐在床邊。

她歎了口氣，“小姐別太難過，新人總要進門的，不是二小姐，也會是其他人。”

吳嬤嬤是母親身邊的舊人，從小照顧她，陪她嫁到了裴家。

沐萱將頭靠在吳嬤嬤肩上，捂著眼睛說道，“嬤嬤，我隻是不甘心。”

她對裴湛這兩年傾心相待，沒想到卻是如今的下場。更可悲的是，裴湛這樣欺負她，她卻還是放不下。

吳嬤嬤歎了口氣，撫著她的長發道，“傻孩子，感情又不是種莊稼，你付出了就有回報。若真是這樣，世間也就少了這許多癡男怨女。”

沐萱抹了抹眼淚，“嬤嬤，跟著我這樣的主子實在委屈你了。你本來可以在鄉下怡養天年，都怪我拖累了你。”

吳嬤嬤笑道，“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有什麽好連累的。隻要你不嫌棄我年老無用就好。”她的手輕輕撫上沐萱的臉，替她擦著眼淚，“都這麽大人了，還這麽愛哭。”

說好的今日來送休書，裴湛卻接連幾天都沒了蹤影。

這一日吃過午飯，沐萱正在屋內畫著一副九九消寒圖，畫眉在旁邊侍候筆墨。隻用了幾筆，一枝素梅便躍然紙上。

突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裴湛鐵青著臉，徑直進了內廳。裴湛一向注重儀態，很少在下人麵前暴露過情緒，這次顯然是氣得狠了。吳嬤嬤和畫眉擔憂地看了沐萱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沐萱平靜地抬眼看向他，時至今日，左右不過一封休書，已經沒什麽可怕的了。

“啪”地一聲，一張裱好的畫紙被狠狠地甩在沐萱臉上，畫軸打的臉生疼。“沐家大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我這輩子沒服過誰，今天算是服了你。”

沐萱一呆，完全不知道裴湛的怒火因何而起。她打開畫紙，不由得愣了愣。

畫中的少女穿著一件素淨的藍色棉布衣裙，鴉青色的頭發梳成了一條辮子，除了手腕上一隻碧綠的玉鐲散發著瑩瑩綠光，渾身上下再無任何裝飾，卻顯得美麗出塵。

畫中人正是她自己。

裴湛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你真是好本事！我往常倒是小瞧了你。你是不是吃定我們裴家了是不是？”

裴湛手勁極大，沐萱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裴湛，你好不講道理。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這副畫怎麽回事，你把話說明白。”

“好！好！都這時候了，你還跟我裝糊塗。這副畫是在二弟的房中發現的，難怪他最近心神不寧。下人說他總是對著一副畫發呆，母親以為他有中意的女子，讓我去查查。沒想到畫中人居然是你！”

沐萱隻覺得百口莫辯。自從四個月前，裴湛突然像換了個人，變得心事重重。接著婆母病重，她又失去了孩子。直到沐卿卿進門，這一連串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要不是裴湛最近做事情奇奇怪怪，她怎麽會輕信一個下人的話，去了裴炎的房子，被人算計。

她隻見過裴炎一麵，為什麽事情都要算到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