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在
榮若被白楚熤擋在身後,還不服氣的指著高進:“你的嘴巴若是再不幹淨,我定與你沒完!”
嶽庸之怎麽也想不到會變成這樣,呆呆的杵在那,都忘了叫人帶榮長寧去清理傷口,
一個是百寧候府的世子爺,一個是嫡出的二小姐未過門的將軍夫人,當今聖上的外甥外甥女,一個是綏國公府的獨子。這三個在嶽家私塾鬧出這樣的事,還動刀傷了人,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嶽庸之的手心都生出了細汗,還是白楚熤提醒了句:“叫大夫來給二小姐瞧瞧。”
嶽家的家奴進來請榮長寧,榮長寧卻不敢離開。白楚熤心裏明白她是擔心榮若,隻告訴她一句:“我在,你安心,定保世子爺無臾。”
雖說先前幾次見麵都不算愉快,可不知道為什麽,看他堅定的眼神聽他說話的語氣,會莫名覺得安心。
榮長寧點點頭,被小冬扶起身朝外走,臨走的時候榮長寧還回眼看了眼離怨:“好好看著榮若。”
她是怕離怨也忍不住動手,才多了這一句叮囑。可白楚熤看在眼裏,總是覺得這兩人親昵非常。
嶽庸之實在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回眼看著學堂前掛著的‘寒鬆圖’輕歎了口氣。
榮長寧被帶到客房,嶽家人尋了個女醫過來給榮長寧上藥,黛眉緊緊皺在一起,小冬的手更是被攥出了汗。
“小姐,忍著點,就快好了。”
“好在傷得不深,十天半月就能長好,到時候發癢可不能亂撓亂抓免得留下疤痕。這幾日也不要碰水,切忌大動。”女醫叮囑著,回身收拾好藥箱便準備離開了。
榮長寧說了聲:“多謝。小冬,好好相送,再去把榮若叫過來。”
“誒。”
想想剛才的驚心動魄,榮長寧都覺得後怕。好在隻是劃了自己一刀,沒有傷到榮若半根汗毛,否則榮長寧真是要於心不安了。
沒有等到小冬回來,榮長寧便聽到了敲門聲:“誰?”
“白楚熤。”
榮長寧起身去開門,見到那雙幹淨的眼睛並不覺得欣喜,轉身默默走回屋子裏端坐在案前,直到白楚熤落了坐,榮長寧才說到:“將軍還真是一得了空便要來提上一提退婚的事。”
白楚熤抬眼看著眼前這個被劃了一刀卻還波瀾不驚的姑娘,拿出兩個瓷瓶放到案前:“行軍時帶的藥,總比皇城裏大夫開的好用些。另外一個,是祛疤痕的。”
話到這就算是說完了,榮長寧再怎麽看都沒有等到下一句。退婚的事,他竟然提也沒提一句。但他的這些作為在榮長寧眼裏,不過是些懷柔手段,現如今不提,日後自己欠得人情多了,他自然要提。
於是榮長寧沒有伸手去拿案上的藥,隻就著剛才白楚熤救了榮若的事說了句:“剛才,多謝將軍。”
“何必客氣?”
“確實不必客氣。”
白楚熤歪頭看著榮長寧,聽著她的語氣漸轉不滿,便覺得十分好奇。
榮長寧見他似懂非懂便冷笑了下:“將軍又何必充楞呢?”
“我充楞?”白楚熤反問到:“怎麽是我充楞?難不成是我叫高進和你弟弟打架的?說起來世子爺真是厲害,聽說昨個才把獅子樓對麵的鋪子砸了,離家公子賠了不少錢吧?”
“既然將軍說到這了。”榮長寧抬頭瞪起眼睛:“咱們就把是非好好擺一擺。”
白楚熤點點頭,倒要看看榮長寧能擺出個什麽道理。
“將軍應該知道街上傳的那些關於我的閑話,昨個阿若也是聽到了這些才會和人打架。偏巧,對方正是嶽家的粗使下人,試問粗使下人為什麽會跑到街上去?還傳那些口舌是非?”榮長寧冷著臉看向白楚熤:“嶽府,白家,我。將軍還覺得這件事無關於己無關於嶽家嗎?我家阿若,剛剛又是因為什麽和人打了起來?將軍沒忘吧?”
說起來,也就是白楚熤去百寧候府見過榮長寧以後才傳出了‘榮長寧逼婚’的荒唐流言。聽過榮長寧這麽一番話,白楚熤自然清楚她意在何處。
“就算是我逼婚,可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呢?從誰的嘴裏出去的呢?”
白楚熤看著她在心中細想一會,同榮長寧說到:“楚熠以白氏世代榮光向二小姐你保證,縱使我心中無意於二小姐,也絕不會行此等小人之舉。”
“就算是你沒有,你身邊的人就不會嗎?”榮長寧見他不吭聲,便覺得自己再說什麽都顯得多餘,於是擺手道:“看來將軍不是充楞,而是把自己人想得太好。你走吧。”
她如此坦白的下了逐客令,白楚熤也不能再惹人生厭,隻能起身拱手,先行離開。
從客房離開後白楚熤便直奔嶽楚兒的院子。不管是路上見了誰,都不曾多耽擱一眼,隻想把事情問個清楚。他的楚兒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可榮長寧所說一切,偏都指向嶽楚兒,叫白楚熤想不懷疑都不行。
門口小廝通稟過後,來人將白楚熤帶進院子。坐在紅木案前的嶽楚兒見到白楚熤趕忙放下手上的繡蓬,笑臉迎了上來:“楚哥哥!”
可白楚熤卻不曾像從前一般喜逐顏開,一本正經的問到:“我問你。”
“嗯?楚哥哥想問什麽?”
“外麵傳‘百寧候府二小姐逼婚’,你可聽說了?”
“啊?”嶽楚兒先是愣了下,似乎沒有想到白楚熤一張嘴便要問這件事,隨後再次勾起嘴角:“聽說了,連下人都在傳。怎麽了?”
“我去找榮長寧退婚的事,隻有你知道。”
嶽楚兒抽回抓在白楚熤衣袖上的手:“楚哥哥,你是不是去過客房了?”
這樣一問,白楚熤竟覺得有些語塞,生怕嶽楚兒以為自己是因為榮長寧開始懷疑她。轉了話鋒說到:“隻是百寧候府的世子當街和嶽府粗使下人伸了手。嶽府的粗使下人是怎麽跑到街上的?還偏湊到了堂堂世子爺的身邊?還敢對世子爺動手?這事說出去,難免會叫外人多想。”
嶽楚兒點點頭,叫人看不出神色有什麽不對,她自顧自的坐回案前:“我聽說母親已經將那兩個人處置了。說起來那兩個下人真是不像話,好在早早打發了,不然以後指不定會在府上鬧出什麽幺蛾子。要我說榮家二姐真是坐的穩,若是我這麵子薄的,早該去找聖上退婚了,那些流言還不是不攻自破?”
抬眼見到白楚熤還是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嶽楚兒一雙明月似的大眼睛即刻瞪得老圓:“楚哥哥,你還不相信我?”
白楚熤雖然看出嶽楚兒在和自己繞彎彎,可到底是不願意相信,這單純的小丫頭會做出這樣的事。於是輕歎了口氣:“這樣最好,就算咱們再想得償所願,也要行的端做得正。”
“這個自然。”嶽楚兒慫了慫肩,見到白楚熤並沒有再繼續追問,眼眸轉了轉湊上前去拉著白楚熤坐到自己身邊問:“對了楚哥哥,明日你是要出城嗎?”
“嗯。大地回春,該籌備北郊春獵了。我隨太子去北郊巡查。”
“那什麽時候回來?”
“有個三兩日就回來了。”
“哦……”嶽楚兒點了點頭,眼眸轉了轉:“北郊獵場……我還沒去過呢!我連馬都不會騎,春獵應該也沒我什麽事了。但我還是很想去看看。”
聽到她說想去,白楚熤便回了句;“你真想去?”
“嗯。”嶽楚兒認真的點了點頭:“可是你得三兩日才能回來呢,我一個女兒家總是不方便的。”
白楚熤寵溺的看著她:“帶你去就是了,天黑前給你送回城裏,也不是什麽難事。”
“真的啊?!”嶽楚兒聽到這句話都快要跳起來了:“真的帶我去嗎?!”
白楚熤認真的點點頭:“你備好男裝便好。”
“啊!楚哥哥最好了!”說著嶽楚兒不自禁的拉住了白楚熤的衣袖。
剛還蓄在白楚熤心口的氣憤與懷疑,霎時間煙消雲散,抬頭看著嶽楚兒笑笑:“我不宜在這久坐,先回了。”
“嗯!我送你。”
“天涼,歇在這吧。”
說完白楚熤撩起靛青色的袖子起身走了,嶽楚兒一路跟到門口,見著白楚熤寬大的身影遠去,和身邊的丫鬟說了句:“你去給我準備發冠,要把發冠磨的鬆一些,甩頭就會掉的那種。頭發也要梳得鬆一些。”
“啊?甩頭就會掉?那還帶它幹什麽?”
嶽楚兒轉眼狠瞪著丫鬟,像是在責怪她多嘴。
“可……可是發冠掉了,不就叫人看出小姐你是女人了嗎?”
“叫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那麽多廢話?!”
“是。”
這邊白楚熤並沒有問出什麽結果,反而把自己弄得心事重重。自己很想相信嶽楚兒,心裏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該怎麽給榮長寧一個交代呢?這些流言傳得太熱,於‘榮’‘白’‘嶽’三家而言都是不好的。
白楚熤站在客房不遠處的連廊後麵,眼看著榮長寧披好鬥篷提著裙角跨出門去。
裹在鬥篷下的人捂著自己的胳膊忍著痛朝門口走,叫人見了心中忍不住生出憐惜。
“薑寧。”
站在白楚熤身後的人聽喚,走上前去:“公子。”
“咱們得去綏國公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