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是非
“啊呀!”小冬跟著被嚇了一跳:“世子爺這頭……”
榮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沒事沒事,自己不小心摔的。”
“是嗎?”榮長寧一臉的不相信的盯著榮若的眼睛,拔開榮若的手見到那片淤青還有一處血印,眼中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轉頭看著旁邊跟著榮若的兩個下人:“他摔的?”
“……”
旁邊榮若的兩個隨從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先開口,見他們不說話榮長寧點點頭:“好。不說,每人杖三十。若還不說實話,就直接杖殺。”
“二姐!”
榮長寧朝榮若挑了挑眉,心裏清楚這樣的威脅對於他絕對有用。榮若深深歎了口氣,放下手露出額頭上的淤青:“和人打了一架。”
“誰?”
“不認識。”
“不認識?”
“回二小姐,世子爺從獅子樓出來,就去對麵鋪子給二位小姐買蜜餞。碰巧遇上有人說閑話,這便起了爭執。世子爺打了人又砸了鋪子,怕侯爺知道就先回來了,離公子在外……”那小廝話沒說完,榮若就回頭瞪了一眼:“就你知道的多是不是?”
榮長寧倒是饒有興趣的問:“什麽閑話?”
看榮長寧的表情,榮若也是不得不說:“有人說……”
榮若有些難以啟齒,最後還是一閉眼睛說了出來:“說二姐逼婚,非要嫁給定北大將軍白楚熤,還不惜拆散人家情深意篤的一對鴛鴦。明明就是聖上賜婚,怎麽到他們的嘴裏就成逼婚了?不知道是什麽人傳的這閑話,想要敗壞二姐名聲。”
這一番話說得榮長寧啞口無言,白楚熤昨個才來過,今日便有人將話說的那樣難聽。榮若這脾氣鐵定是收不住要和人理論一番,所幸隻是輕傷,榮長寧也不忍責怪:“我正要去擷蘭院,你也別再這站著惹人眼了,一起過去上些藥吧。”
“哦。”
難道是白楚熤說出去的?堂堂定北大將軍,行得端做得正,如此小人之舉不像是他所為。
到了擷蘭院,小冬便問毓姑姑要了藥箱替榮若擦藥,手上力道重了些,惹得榮若齜牙咧嘴;“你輕點!”
“是。”
榮苓坐在一旁給兩個人煎茶,受了傷的榮若嘴裏還是不閑著:“二姐,要麽咱們就不嫁了。不就一定北大將軍嗎?穆王府的世子爺,朝丞姑父家的晉文表哥,哪個不比他強?”
隨後榮若想了想覺得自己說那兩個人比白楚熤強實在虧心,便補上一句:“就算不比他強,也差不了許多!”
榮長寧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與榮若和長姐解釋這件事。自己原本還想著要怎麽和白楚熤斡旋,傳言竟就這麽快的鬧出了門欄。
屋子裏沉寂了一會,離怨也回來了,晨熙齋綰清院都找不到人,才來叨擾擷蘭院。聽到門外動靜,榮長寧一抬眼見到離怨。離怨進來,還不等坐下便說到:“弄清楚了。”
“弄清楚是誰家的人了?!”榮若推開小冬的手上前去問:“是誰?”
“那兩個,是嶽家的粗使下人,夠不著後院的。”
榮苓擺手叫人將火盆往離怨身邊挪了挪,離怨坐下來認真的看著榮長寧:“上次你我在嶽家也看到了,白楚熤同嶽楚兒的關係非同尋常。這件事若隻是謠傳,倒也沒什麽,就怕你無辜被算計一番。”
“這還有什麽可說的?”提到嶽家榮若的氣便不打一處來:“誰稀罕?!逼婚?我這就去找父親進宮麵聖!退婚!!!”
榮若急脾氣一上來,起身就要走,離怨把人拉住強按回位置上:“人是嶽府的,可不見得就是嶽府主家做的,還沒有弄清楚,咱們可不能挑起事端叫人抓了把柄。”
說著,離怨看向榮長寧。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安靜的喝茶安靜的看著榮若上藥。
過了許久才開口:“長姐這是絞了幾股金線?”
“啊?”
榮長寧突然轉話,叫另外幾個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麵麵相覷不知道榮長寧到底在想什麽。
除了和榮苓論一論繡‘萬壽圖’所用絲線,榮長寧便沒有再提其他的事情,更沒有說過一句關於白嶽兩家的話。
即便榮若生氣,可嶽家的私塾也還是要去。起了大早扣著狐皮帽子跟隨榮長寧、離怨朝嶽家去,若是遇上人見到榮若臉上的傷,姐弟兩個便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給搪塞過去。
大車行至嶽府門前,嶽庸之又早早站到門前去迎。但這次榮若不僅沒有與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一邊朝裏走還一邊打趣,招呼都不招呼一句,揚著下巴看也不看一眼的朝裏走了。
榮長寧微微頷首,並沒有因為榮若在街上和人打了一架便抓著嶽庸之問責,好生好氣的叫了一句:“嶽公子。”
“榮二姐。”
嶽庸之比榮若稍長些,也比榮若要老成許多,伴在榮長寧身後小聲說到:“看來阿若是生氣了。”
“他是個孩子脾氣,還請嶽公子多包涵。”
“哪裏的話,是我家粗使下人嚼了舌根,還動了手,昨個母親也已經責罰過還發賣出城了。”
“知道是嶽家的人,咱們也都沒有打算追究什麽。若是阿若忍一忍便也不至於為了幾句閑言碎語鬧出動靜,不能叫人看了兩家笑話不是?他就是那個脾氣,過幾天就好了。至於傷口……男孩子難免磕磕碰碰,皮實些不是什麽壞事。”
“榮二姐說的是,再怎麽也不能傷兩家和氣。無意傷了榮若,還真是叫家父愧疚至極,直說得了空到府上登門致歉。隻要阿若消氣,他就算是把我的書房搬空我都不介意。至於那些個汙糟話,盡是那兩個下人說是外麵聽來的。外麵的人盡喜歡嚼騰些蜚短流長,榮二姐更加不必放在心上,家中小妹尚幼,對表哥也隻有尊崇。”
嶽庸之嘴裏說著‘尊崇’,可白楚熤已經告訴榮長寧自己對表妹有多上心,非娶回家做正妻不行呢。
一人說的一個樣,榮長寧聽了輕笑一下:“不打緊,改日皇城裏若有了別的什麽新鮮事,便要將這陣風蓋過去了。我都不曾介意,你和嬸母也別放在心上了。”
“誒,榮二姐好氣度,我定約束小妹,嚴守嶽家門風。”
榮長寧自然不需要嶽庸之的這樣一番話,就算他約束得了嶽楚兒,可他約束得住白楚熤嗎?
二月豔陽高高掛起,叫人覺得身上一暖,可邁進門檻又叫人覺得十分陰寒。
榮長寧坐到自己的案桌前,瞟都沒有瞟一眼斜前方的白楚熤,小冬跪坐在側幫榮長寧擺好紙筆,就聽到身旁不遠處綏國公家的小公子高進悄聲說了句:“你瞧,裝出這樣一幅孤傲的模樣。”
“別說了,一會夫子該來了。”
“逼婚啊,女子的體麵呦……”
榮若猛地回頭瞪著說話的人:“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
榮長寧抬眼對榮若搖了搖頭,不想綏國公家的小公子還在嘮叨:“整個屋子裏,女子就隻有嶽家妹妹和你家的兩位姐姐,外麵傳言神乎其神,你說我在說什麽?”
榮若氣急敗壞轉手抄起案桌上的硯台便朝人砸去,不偏不倚砸在了那小公子的頭上,剛研好的黑墨灑了人一身。
對麵也是嬌養長大的,自然想不到會被人當眾丟了硯台砸了頭還潑了一身的墨,指著榮若:“你敢砸我?”
“嘴巴不幹淨,砸你又怎樣?”
“我父親綏國公馳騁沙場多年,抵禦南疆蠻人擊潰玉蒲一族,兄長掌管皇城禁衛軍,我姐姐是寵冠後宮的高貴妃!你爹不過是個小小太史令,有個爵位保著!你敢砸我?”
榮若聽他把家中有頭臉的人都拎出來數了一邊,突然露出了不屑的笑:“是非曲直自有公道,綏國公驍勇,可虎父到底是如何生出了犬子?”
躲在遠處的榮芯聽了沒忍住笑出了聲,高進的臉瞬間就紅了,再受不了這樣的氣,拔出防身用的小刀就奔著榮若撲過來。
榮長寧見狀急忙跟離怨擋到榮若麵前,對方氣急敗壞來勢洶洶擋也擋不住,屋子裏瞬間亂了套。
就算是見了刀,榮若也絲毫沒有懼色,撲騰著要和人撕打。拉扯之間,短刀便挑過了不知道誰的胳膊。
“啊——”榮長寧一聲驚呼,離怨朝後看了一眼,見到榮長寧粹白的衣袖滲出了血跡。
“二姐!”
榮芯帶著榮蘅畏縮得老遠,生怕血跡濺到自己身上,榮蘅想要上前去卻被她緊緊抓住。
見了榮長寧胳膊上的血跡,離怨也紅了眼。
他一回手摸向後腰,榮長寧便知道他想要做什麽,抬手拉住離怨,朝他搖了搖頭。
離怨的腰間別著一把看似普通卻粹有巨毒的匕首,見血封喉一擊斃命。這樣的刀,榮長寧也有一把,隻是太過危險不常帶在身上。
盡管榮長寧按住了離怨,卻沒有看住榮若,他衝上去一腳蹬在高進身上將人踹出去老遠,高進剛想還手,便不知道被誰死死按住卸了手上的刀。
高進回頭便對上白楚熤的冷眼威懾,一句話不說,便叫人再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