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楊光不得已隻好放棄了與陶李一起陪同寧家林前往汪雅雯家的計劃,他一個人去了汽車修理廠。
楊光的轎車正停在一家汽車修理廠的地溝上。他站在汽車修理廠的會計室窗口外,正在與一個人說著什麽,說完之後,他走到了停在地溝上的轎車前,將車門打開,坐到了駕駛座上。他突然驚訝地發現副駕駛位置上坐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他吃驚地問道:“你是誰?你怎麽坐到我的車裏來了?”
“你來修車,需不需要修理修理人呀?”女孩浪聲浪氣。
“誰讓你坐到車上來的?你馬上下去。”楊光一下便感覺到了對方有些問題。
“幹嘛這樣緊張啊。不是你讓我坐到車上來的嗎?怎麽這麽快就翻臉了?”
“你想幹什麽?”
“那就看你想要幹什麽了?”
“希望你放尊重一點。”
女孩動手糾纏起來,楊光打開車門走下車去。車門還沒有關上,女孩突然坐在車裏大哭起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高個中年男人迅速從修理廠的大門外跑到轎車前,從另外一側打開車門,大聲吼著:“李玲,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女孩指了指楊光,繼續哭著,“就是他,他想白白占我的便宜。”
大個男人迅速走到楊光跟前,一拳打在楊光身上,“你這個臭流氓,你還想欺負我老婆?我打死你。”
“你冷靜點,冷靜點。”楊光邊躲避邊說道。
“我冷靜不了!你竟然跑到這裏來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正在這時,另一個矮一點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大哥,怎麽回事?”
“這個臭小子,竟然跑到了我眼皮底下調戲我老婆,我看他是活膩了。”
矮個中年男人直接湊到了楊光麵前,擺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小子,說吧,想怎麽了結呀?”
“什麽怎麽了結?你們這純粹是一場陰謀。”楊光坦言。
高個男人同樣坦言,“就算是一場陰謀,你今天也走不掉了。“
矮個男人伸出了拳頭,朝楊光的臉上打去,楊光迅速躲閃著。
“大哥,打壞了,你管誰要錢去呀。”坐在車裏的女孩說道。
“說呀,究竟想怎麽了結?找個地方談一談?還是就在這裏談?”矮個男人停下了手。
現場出現圍觀人群。
“行,找個地方談談吧,”楊光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楊光跟著兩個中年男人走出了汽車修理廠,向附近的一處居民住宅小區走去。一路上,楊光一言不發。
這一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在劫難逃了。他的腦子裏迅速做出了反應,他馬上將眼前的情景與此前兩個中年女人前來反應的黑車司機被敲詐的事聯係了起來。他知道他必須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根據情況,隨機應變了。但這個前提是必須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而對方的目的不是想對他進行人身攻擊,而是詐取錢財。他已經慢慢地開始考慮怎樣應付接下來他們將提出的要求。
幾分鍾後,楊光便跟著他們走進了一處居民住宅。
住宅內的陳設是簡單的,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程度。這讓楊光一下子想到這可能完全是他們租來的一處出租屋。
楊光與兩個中年男人,還有女孩坐在屋裏,房間內一張雙人床放在一邊,**是一片狼藉。靠近牆的一側,還放著一張電腦桌,電腦桌上擺著一台台式電腦,電腦旁邊的煙灰缸裏的煙頭堆成了一座山狀。
“說吧,你們想幹什麽?”楊光已經平靜了許多。
矮個男人幹脆直言不諱,“掏出五萬元錢來,這件事就算了結了。”
“這就是你們的真正目的?”楊光看著對方問道。
“少廢話!”
“我如果告訴你,我沒有錢呢?”楊光表情嚴肅。
“打電話要錢,讓人把錢送過來。”
楊光擺弄起手機,擺弄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這種事是沒法在電話裏說清楚的。”
高個男人將一張白紙遞了過來,“給我打一張五萬元的欠條,限你三天之內給我送來。不然,我一定會要了你的狗命。”
“你們這是在敲詐我?”楊光的臉上卻顯得異常平靜。
高個男人兩眼一瞪,“就敲詐你了,又能怎麽樣?不簽,就算爬你都別想從這裏爬出去。”
2
為吳天來的兒子捐款的活動,取得了較好的成效。活動算是告一段落。上官決定和歐陽一起前往醫院,完成這筆捐款的交接。
醫院住院部病房裏住滿了患者,吳小勇坐在病**,臉上帶著呼吸麵罩。吳小勇的媽媽坐在床邊,為吳小勇擦洗手腳。吳天來正在床邊與滕超主任交談著什麽。歐陽和上官走進了病房。
歐陽主動與滕超打著招呼,“滕主任,查房呢?”
“來了。過來看看?”滕超做出了反應。
歐陽指了指上官,把上官介紹了滕超,“這是我們新聞中心的上官主任。”她又麵向上官,“上官主任,這就是我和你多次提起過的滕超主任。”
上官主動伸出手去,與滕超的手握在了一起,“滕主任,你好。我聽歐陽幾次提起過你,你讓我們非常感動。”她又把目光移向了吳天來夫婦,“這二位就是吳小勇的爸爸媽媽吧?”
“是是是,”吳天來向前湊了湊,“給你們添麻煩了。前些天,我們兩口子早就商量好了,實在不行,就帶著孩子回老家,孩子救不了,我們也不活了,就一起死在老家算了。”
“人生往往都是由許多意外組成的,誰知道自己的一生會遇到什麽樣的麻煩呀?不管怎樣,遇到問題,還是應該積極地想辦法。努力過了,即使是達不到我們所希望的結果,也會心安理得。人就是這樣。”上官娓娓道來。
“你們想象不到吧?我們上官主任自己也有人生苦惱。”歐陽毫無忌諱。
“歐陽,說這些幹什麽呀?”上官看了歐陽一眼,製止了歐陽再說下去。
此刻,吳天來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手機,走出了病房。
此刻,歐陽卻依然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上官主任家裏也有一個四五歲大的男孩兒,眼角膜有問題,已經雙眼失明了。其實,她也非常苦惱。可是她看上去還比較樂觀。”
“去醫院看過嗎?”滕超似乎是出於職業的敏感,馬上關切地問道。
“看過看過。”上官十分客氣,“幾乎所有的醫院都看過了。甚至是去過外地的大醫院看過,將來隻有一種可能,就是眼角膜移植。”
“哦,供體可特別困難啊。”滕超感歎道。
此刻,吳天來重新走進了醫院。
朱護士長從外邊走進了病房,“滕主任,門診那邊有電話找。”
“我那邊有事,你們聊吧。”滕超邊說邊走出了病房。
歐陽將一個大大的紙袋放到吳小勇媽媽麵前,“這是我們關於吳小勇患病的報道見報之後,幾天之內接到的好心人的捐款。每一筆錢數都有登記。有的人留下了真實姓名,有的人根本就沒有留下名字。這裏麵一共是二十六萬八千二百元。請你們接收一下。”
吳天來的妻子掩麵痛哭。
“別哭了,別哭了,”歐陽說道,“別影響了其他患者的休息。”
吳天來的淚水也流了下來。
“謝謝你們,”吳天來的妻子停止了哭泣,“我們這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報答你們了。我給你們磕個頭吧。”
“不行不行。”上官連忙製止,“這怎麽能行呢?如果要感謝,也應該感謝那些好心的讀者啊。我們不需要感謝。”
一位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她的手裏提著一個大塑料袋,慢慢地走到了吳小勇的病床前,“這就是報紙上說的那個有病的男孩吳小勇吧?”
“是啊,是吳小勇。”吳天來的妻子用陌生的目光注視著來人。
中年婦女將塑料袋放到床頭櫃上,“我就住在這醫院附近,我家裏條件也不好,前些年家裏的一個小外甥也是因為有病離去了。我知道孩子有病的滋味。我隻能給你們二百元錢。”她從口袋裏掏出錢來,“這以後你們大人在這照顧孩子時吃的飯菜,我基本上可以給你們包下來,我天天給你們送飯,你們就不用出去買飯了。這樣還能省點。”
上官轉過身去捂住了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卻已經在臉上肆意地流淌著。
3
自從那天參加過金琪兒子的生日宴會之後,金琪的老公就在陶李的心目中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盡管她與別人不同,隻是與王東見過這一次麵。陶李並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她就又一次見到了王東。
那天,陶李正從電腦室裏走出來,王東竟突然出現在陶李麵前。陶李仔細地打量著王東,想了半天,才慢慢地想了起來,“好像在哪裏見過麵?而且就是最近的事情。”
“當然見過。我叫王東。”王東做著自我介紹,“那天你去參加過王紫的周歲生日,我們一起吃過飯。”
“對不起,對不起,”陶李麵帶歉意地笑著,“王哥,不好意思。你怎麽走到這裏來了?是來找金琪姐?”
“是來找金琪。”
“她好像不在。我已經有幾天沒看到她了。她是不是在外邊忙著采訪呢?”
“不會吧。她再怎麽忙,還能不回家呀?”
“不回家?不回家她去哪了?”
“我哪知道啊。所以我才來找她。”
陶李一下子便感覺到了什麽,“你們鬧別扭了?”
“誰和她別扭啊?都是她沒事找事。”王東的表情嚴肅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說什麽也不和我過了,孩子也不管了。我一個人天天上班,下班後還得和我爸爸媽媽一起哄孩子。這孩子才一周歲多一點,說起來也怪,就認金琪,別人誰也哄不好。”
“那你知道這樣,幹嗎要惹她呀?”陶李麵帶微笑。
“我哪敢惹她呀,我整天躲都躲不及呢。還敢惹她?沒事我躺著都會中槍。”
“那她會不會是出差了?走,我陪著你去找上官主任問一問。”
上官正坐在自己辦公室裏接電話,陶李和王東走了進來。上官邊接電話邊示意兩個坐下。
王東與陶李坐到了沙發上。
上官放下電話,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王東,你怎麽來了?”
“上官主任,你是不是派金琪姐出差了?”陶李開口便問。
“沒有啊。怎麽了?”
“金琪姐失蹤了。”
“盡瞎說。怎麽可能呢?”
“真的。不信你就問問王東。”
上官的目光移向了王東,“真的嗎?你欺負她了?”
“怎麽一說到她失蹤,你們都會這麽認為?”王東有些不解,“我在你們心中,就那麽沒有公信力嗎?我在大學讀書的時候,還做過學校的慈善大使呢。”
“王哥,你這也算是個名牌啊。”陶李笑了。
“我不求她把我當名牌,她如果能把我當門牌我就謝天謝地了。”
上官笑了,“看你說的,淒淒慘慘的。”
“這結婚以後,我簡直就變得像一個女人差不多了。她還是整天不滿意。你們說我活得有多累呀。”
“為什麽會是這樣啊?”陶李不無疑惑。
“這是因為結婚之後,她基本上是發生了質的變化,變得和男人差不多了。事事處處都很強勢。”
“不對吧?金琪姐在報社可不像你說的那樣。她整天有說有笑的,不管誰和她開玩笑,她怎樣也不惱,大家可喜歡她呢。”
“到底是怎麽回事?真的和金琪鬧別扭了?”上官追問。
“她真的好幾天沒回家了。所以我才跑到這裏來找她。她的手機都關機了。”
“是嗎?到底是為什麽?”
“不知道,不知道是為什麽。”王東盡管連連否定,可還是道出了一些新的情況,“有一天晚上回家之後,她就開始翻動我結婚之前的東西,折騰到半夜,最後翻到了我讀高中時的一個日記本,從中發現了新大陸,說是有些日記疑似情書。竟然和我鬧了兩三個小時。”
陶李笑了起來,“高中的情書?高中的時候,我有很多情書啊。”
上官和王東看著陶李,不無驚訝。
“不過,那都是我沒收的。”陶李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時候,我是班長。沒收情書是老師交給我的任務。金琪姐她怎麽了?再過兩年,孩子都差不多可以打醬油了,還會在意這個?”
“我們報社最近給每個職工辦理了一個局域網免費手機,你打過嗎?”上官問道。
“她沒告訴過我。”
“看來,看來她確實是準備宣告獨立了。”上官說完,便坐在原處撥通了金琪的手機,“金琪,我是上官。你在哪呢?”
“我在外邊,正準備去采訪。”金琪回答。
上官靈機一動,便來了主意,“我這裏有個出差任務,你馬上回來,我在辦公室裏等你。”
4
江邊堤岸的人行步道上,不斷地有行人來來往往。堤岸邊上豎起的漢白玉欄杆整齊而漂亮。岸邊一排排的樹木遮蓋著遠處的道路,人行步道向遠處延伸。楊光與陶李漫步在人行步道上。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單獨出來散步。
“什麽時候去看汪雅雯呀?”陶李開口問道。
“還想讓我陪著你去?”楊光注視著陶李。
“當然了。”
“如果時間能拖一拖,我還照樣可以陪著你去。”
“有事啊?”
“找你出來,就是想和你聊一聊,幫我出出主意。有件事你幫我看看怎麽辦好?”
此刻,陶李仿佛受寵若驚,他怎麽會這樣在意自己對什麽問題的看法呢,況且可能又是他自己的什麽事。她似乎多出了幾分矜持,“什麽事?我感覺到你像是有什麽心思,不然怎麽會把我叫到這裏來?”
“那天晚上,我在汽車修理廠裏,遇到了點麻煩。”
“麻煩,什麽麻煩?”陶李關切起來。
楊光慢條斯理地將他在汽車修理廠遭遇到的麻煩如實說了一遍。
兩個人繼續在江邊的堤岸上行走著。
陶李明確表示,“看來這是一個犯罪團夥。”
“這一點是肯定的。我懷疑這件事與我不久前接待的那位中年婦女反映的他兒子的遭遇是同類性質的問題。這會不會是同一團夥所為?”
“你準備怎麽辦?”
“這正是我的糾結所在。”
“你擔心什麽?怕把你自己卷進去?”
“你真聰明。我怕周圍的人會認為我是去拈花惹草。”
陶李笑了,“你不會嗎?誰知道你會不會呀?”
“我算是白把你請出來了。我看你還是申請去敘利亞吧。”
“當真了?”陶李依然笑著,開心地笑著。
“你都當真了,”楊光陰沉著臉,“別人還能不當真嗎?”
“人正不怕影斜,腳正不怕鞋歪嘛。”陶李依然笑著。
楊光看了一眼陶李,再沒有說什麽,他隻是默默地朝前方走去。此刻,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他並不虛此行。他已經從陶李這番表達中,意識到了自己應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發生的問題。他此前做出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至少在陶李的心裏會是正確的。
一股暖流仿佛正在他的心裏悄然流動。
5
朱大可從一家洗浴中心大門外走了出來,正在這時,他看到了正在不遠處向同一個方向走去的柳男,他喊了一聲柳男,柳男回過頭來,發現是朱大可,便停下了腳步。
柳男有些吃驚,“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在裏邊沒看到你啊?”
“蒸了一會兒桑拿,又去大廳睡了一覺。醒來看了看表,下午還有事呢,就出來了。”朱大可繼續向外走去。
“門票收你多少錢?”
“四十八元吧?好像是四十八元。”
“這才幾天沒來這裏洗桑拿啊,票價竟然一下子漲了二十多元,這也真夠快的。這漲幅怎麽這麽大啊?”
“什麽東西不漲價啊?這有什麽辦法。”
柳男笑著,“我原來還不理解,我媽總抱怨豬肉太貴,看來這肉係列的價格漲幅都大啊。”
朱大可明白柳男是在借故調侃,他特意回避著桑拿的票價問題,也跟著調侃起來,“那你就多吃蔬菜少吃肉嘛。”
“可是這澡我總不能不洗啊?你說我老爸老媽早就想出去旅遊旅遊,可是整天就算計手裏那幾個錢。不久前,終於決定要去三亞看看,我為他們在網上訂了一家飯店,是帶海景的房間。老爸嫌貴,可是我訂的那個價位,又沒有不帶海景的房間。他讓我問問人家,我們不看海,是什麽價格?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那非得去三亞嗎?”
“我媽媽在海南當過兵,當過海軍。除了三亞,她哪也不去。”
“那你還是應該滿足她的心願。”
朱大可和柳男回到了報社,正從報社停車場向報社辦公樓門前走去,走到門口時,站了下來。
“大可啊,我有一個想法,想請歐陽跟我一起陪著我爸媽去一趟三亞。你說歐陽她能不能跟我去呀?”柳男神秘兮兮。
“你這不是皇帝病了,卻偏要問太監哪疼嗎?我怎麽能知道歐陽是怎麽想的呢?”朱大可抬腿向大樓的大門走去。
“別走啊,你說如果我鄭重地邀請她一下,她會做何反應?”
“我還真的說不好。要不,你不妨可以試試,問問她也沒有什麽。你整天有事沒事地和她調侃,就算是不行,權當鬧玩了。”
“大可,你說我怎麽就是悟不出道道來呢?其實,我對歐陽真是用心的。可我覺得自己好像總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你看人家成好,有事沒事對楊光那個主動啊,她怎麽就和歐陽不一樣呢?”
“我說柳大公子啊,依我看,這種事不在於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一味地追求,而在於兩個人之間相互默默地欣賞才行。”朱大可笑了笑,轉身朝辦公樓裏走去。
柳男跟在朱大可的後邊嘮叨起來,“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6
上官又一次回到了媽媽家,到家時,上官媽正在廚房裏做飯。上官走進住宅,將圍裙戴到了身上,正準備幫媽媽忙點什麽。上官媽伸手將上官身上的圍裙扯了下來,“你就別跟著我亂了,忙你的去吧。我這邊一會兒就好。”
“好好好,那我就不管了。”上官向廚房外走去,“我是心疼你,想幫你一把。不用我就算了。”
“你心疼我?你心疼我,早就不應該這樣了。”
“你不就是嫌我沒有再嫁出去吧?這也得有人要我呀。”
“你能不能主動一點啊,鄰居們經常問起你的事,除了上次那個人之外,又有人介紹過幾個,你一個也不見,那你自己找啊。你自己一點也不著急,真是拿你沒辦法呀。”
“我怎麽不著急呀?我恨不得把自己秤巴秤巴,賣了。”上官笑了,“這種事也沒有這樣論的。”
“虧你還能笑得出來?我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上官俏皮地做了個鬼臉,向一間臥室走去。
上官走進了臥室,小虎正在**戴著耳機聽著什麽。他感覺到媽媽走了進來,便突然問起上官最不願意提起的問題,“媽媽,我的眼睛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供體呀?”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事了,著急了?媽媽不是說過,這不是著急的事呀?”
“是外婆著急了。”小虎天真地直言。
“外婆著急了?”上官十分敏感,“外婆怎麽著急了呀?外婆說什麽了?”
小虎趴到上官耳邊小聲耳語起來。
“真的嗎?都是你小孩子瞎猜的吧?”
“不信,你就去問問外婆。就怕她不告訴你,她都不想讓我知道。”
“好了,好了。媽媽知道了,不要再說了。免得惹得外婆不高興。”
客廳裏傳來了上官媽的聲音,“小虎啊,和媽媽一起出來吃飯吧。”
三個人一起坐到了餐桌前,邊吃邊聊了起來。
“媽,我看你確實是太累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準備把小虎接回我自己家去。”上官似乎是在試探著媽媽的心理。
“什麽?接回你自己家,你不上班了?”上官媽有些吃驚。
“你聽我說完。我是覺得你太累了,所以才想到把小虎接走。我是想我每天早晨上班前,把他送到這裏來,晚上我再接他回去。這樣你會輕鬆一點。你看這樣好不好?”
“如果你能一個人照顧得了他,你就把他接走,我也徹底清閑一下。”
“媽,這種生活是不是把你搞得太膩了。所以你也想改變改變自己的生活規律呀?”
“是,我是這樣想的。”上官的媽媽回答。
“媽,那就按照我剛才說的辦吧。”上官當即做出了決定,“我回去準備準備,過些天我就來接他。”
“媽媽,我不想回去。”小虎表示,“媽媽,你趕快給我找到供體,我的眼睛能看到了,我就誰都不用了。”
上官放下了筷子,把小虎拉進了懷裏。
7
會議剛剛結束,報社大會議室門外,參加會議的人陸續從會議室裏走了出來,向走廊裏走去。楊光與柳男邊走邊聊著什麽。
正在這時,柳男從遠處匆匆忙忙地走了過來,他朝楊光和陶李跟前走去,他拉一下楊光,“楊光,會上領導都說了些什麽?”
“多長時間都不開這樣的大會了,昨天領導還鄭重地強調不能遲到,你怎麽還是來晚了?”楊光答非所問。
“我下班走得早啊。這叫遲到早退嘛。”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看一會兒領導會怎麽批評你。”
“我也不願意來晚呀,早晨遇到了點麻煩。”
“什麽麻煩?”
“車叫人家給撞了。”
“叫人家給撞了?也是追尾?”
“是貼臉了。”
楊光笑了,“我車的事還沒有搞利索呢,你這車又出事了。你說你怎麽什麽事都願意趕時髦啊?能開嗎?”
“能開。”柳男回答。
“既然能開,開來不就完了嗎?怎麽還成了遲到的理由了?”
“臉麵上太不好看了。”
“你還在意這個?”楊光滿臉堆笑,“我怎麽從來就沒有看到你還特別在意臉麵上的事,隻要沒有損失就行唄,這年頭還要臉幹什麽?你說是吧?”
“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這種形象啊?我說楊光啊,有的時候,這臉還是需要的。”
“真令人感動。”楊光將蔑視的目光投向了他。
“今天早晨,我從家裏出來,一看車被撞了。前邊的保險杠和前臉都變形了。我四處尋找,也沒有找到責任者。我知道小區內看車的那夥人,隻管收錢斂財,不管包賠車的損失,也懶得和他們理論。湊合著把車開到了附近的修理廠,又打車趕了過來。我想來想去,覺得特別窩囊。”
已經是這天下午,柳男和楊光坐到了報社電腦室裏。柳男又當著楊光的麵提起了此前那件事,“楊光,和你說到的那件事,中午時我寫了一篇稿子,我想把這件事報道出去。”
“車的事?”
“沒錯。”
“這報道什麽呀?這也算新聞?”
“稿子我已經寫好了,題目就叫做《小區內肇事後逃逸,道德缺損考量人心》。”
“這能解決什麽問題?你就是想出出氣唄,有這個必要嗎?”
“有必要,完全有必要。人家把我的孩子扔進了井裏,我連憤怒的權利都沒啊?”
“你這都是哪跟哪呀?這挨得上嗎?”
“不管怎麽說,我總得說點什麽。”
“明白。你是想充分地利用你的話語權。這是你的權利,願意做你做吧,報紙也不是我家的。”
“就是嘛。唉,我得用你的名字發出去啊。”
楊光抬起了頭,“什麽意思?”
“我自己寫我自己的事,總不是太好吧?”
“我也說服不了你,你這種人又得罪不起,你就看著辦吧。”
“唉,楊光,那天你女朋友沒和你說什麽呀?”柳男突然轉移了話題,還仿佛十分神秘。
“哪個女朋友?”楊光愣了。
“裝什麽呀裝?成好啊。”柳男不屑一顧。
“你不是提醒我,讓我付給你轎車油錢吧?”
“油錢?”柳男先是裝做一愣,他心裏明白,他的本意就是想提醒楊光他去把成好接了回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可他還是給自己留了點麵子,“油錢就不必付了,吃喜糖的時候,可一定別落下我呀。”
“放心,”楊光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多和他理論,“我一定會通知你的。”
此刻,廖朋遠正好從外邊走來,走到楊光跟前,“楊光,你被敲詐的事,我已經與公安局打過招呼,我怕那兩個小子會鋌而走險。那個小子來沒來電話呀?”
“他們倒是沒給我打過電話。那個開黑出租車的媽媽卻不止一次地來過電話,她說對方主動找過她兒子幾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凶。我也幫不上她什麽忙,卻被她糾纏得挺難受。”楊光認真地道來。
“既然要想過問這件事,當然是不能讓他把錢給那兩個小子。那樣他們不就得逞了嗎?你就告訴他媽媽,讓她說錢一時湊不齊,設法拖著對方。反正人已經不在他們手裏。現在需要做的是怎樣才能證明敲詐你的這幾個人,與敲詐那個小子的人是同一夥人。”
“我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我是想如果能讓那個受害人出麵與他們接觸,我在旁邊見證當時的情景,我就會認出他們來。”
“那樣做怕是會有危險,一是對方與受害人見麵時,必須拿到錢,如果他們發現對方沒帶錢來,而特意把他們約出來,那麻煩可能就大了。二是,敲詐者既然想要敲詐,就不會是白給的。他與受害人見麵的地方,決不會約定在大街上,你即使是知道他們見麵的時間,也不一定會見到那兩個敲詐者。”
“你說得有道理,我看最好的辦法是我再主動入一次虎穴。”
“不管怎樣做,都必須防範好風險。這是必須的。”
“幸虧有你的存在,如果沒有你的存在,遇到了這種事情,我還真是說不清楚了。你看我這些天被折騰成什麽樣子了?”楊光竟然浪漫起來,他仿佛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呀!”
柳男抬頭看到陶李走了過來,“陶李啊,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說什麽呀?”陶李笑著走到了柳男跟前。
柳男笑著,仿佛有幾分得意,“剛才楊光還說他為你消得人憔悴呢。”
楊光站了起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柳男,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呀。一會兒成好,一會陶李的,什麽意思呀?”
陶李注視著楊光,莞爾一笑,“啊,其實我聽到了。人家柳男說的是曹操。”她索性把頭轉向了柳男,依然麵帶笑容,“柳男,曹操怕是來不了了,聽說他今天工作太忙,晚上還要參加魏蜀吳三方會談,肯定是來不了了。”
大家一陣大笑。
8
那天楊光的轎車追尾之後,去汪雅雯家的計劃算是擱淺了。本來陶李做好了準備自己陪同寧家林去汪雅雯家,可是半路上她竟然接到了寧國強的電話,她自然將半路上發生的追尾事故告訴了寧國強。寧國強明確表示讓她暫時放棄當天的計劃。寧國強表示哪天他陪著陶李和他老爸一起前去汪家。
一輛轎車在馬路上行駛著,正朝汪雅雯家駛去。寧家林坐在轎車的後排座上。寧國強邊駕車邊與坐在身邊的陶李交談著。
“陶李,你這麽忙,今天又耽誤你的時間了。”寧國強感到有些歉疚。
“寧隊,”陶李說道,“我還得謝謝你啊,還麻煩你陪著。”
“也是為了我自己的老爺子。他一有事就放不下,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他擔心人家身體會出問題。我還擔心他自己的身體會出問題呢。所以不能再拖了,應該早一點讓他們再見見麵。也讓老爺子多安慰安慰汪雅雯,他自己的心思也會放下。畢竟是同齡人嘛,又有相同的人生經曆。”
“沒辦法,正好趕上楊光有了麻煩。不然這件事也早就了結了。”
“哈哈哈,”寧國強笑著,“楊光後來又在電話中告訴過我,他陷入了一起桃色門事件之中。我聽了之後,還以為他是在和我開玩笑呢。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有了麻煩。”
幾個人一起走進了汪雅雯的住宅。
此刻,汪雅雯正坐在自己家客廳內的輪椅上。寧國強和寧家林,還有陶李先後走進了住宅。寧家林握住了汪雅雯的手,“老姐姐,好些了嗎?”
“還好,還好啊。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些天也給我家老爺子折騰得不輕啊,”寧國強說道,“他總不時地提起這件事,晚上半夜睡醒的時候,也坐起來念叨這件事。讓我看上去都挺為他擔心的。我怕他的身體承受不了。”
“老人家好。”陶李主動與汪雅雯打招呼。
保姆將茶水遞到了每一個人麵前。
寧爸急著進入了談話的主題,“我們通過幾次電話之後,我就覺得你總是轉不過彎來,我越發放心不下,就又想過來看看你,再和你聊一聊。也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放下來。唉,老姐姐呀,都六十多年過去了,我們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我看你想得開一點,你就聽我老弟一句勸,慢慢地放下吧。”
“這些年,我孤身一人,就是為了這份希望活著。可是有人一告訴我,說是他不在了,他肯定不在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明明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再這樣下去,怕是你自己的身體也會崩潰的。”
“想明白了,不再想了。可是我還是覺得放不下他。這些天啊,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想了一件事,也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讓你們笑話?”
“老人家,沒事。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你做點什麽。”
“我是想給溫樹人買一塊墓地,再立一個墓碑。等我不在的那天,就把我和他埋在一起。這樣也好讓他知道,我這一輩子,都在等著他,等著他回來。我沒有等到他,我隻好去那邊找他了。”
陶李轉過身去,掩飾著此刻自己內心的感動,她已經是潸然淚下。
9
自從那天上官當著王東的麵與金琪通上電話之後,金琪的身影就重新出現在了報社電腦室裏,而且看上去依如往常。柳男繼續不時地拿她說事,別人也不時地跟著開心地笑著,金琪卻依然從來不惱不怒。
此刻,報社電腦室裏,依然有許多記者坐在電腦桌前忙碌著,還有人趴在電腦桌上休息。陶李和金琪等人坐在電腦桌前,正在電腦上看著什麽。
柳男走到了金琪麵前,“安眠藥給你捎來了。可別一次性都吃了啊。”
陶李震驚地探出頭去,看了金琪一眼。她馬上把柳男的QQ對話框打開,迅速打起字來:“柳男,你為什麽要給金琪姐買安眠藥啊?”
柳男坐在電腦前,從閃動的符號中,便認定了是陶李正在和自己說話,他便在電腦上打起字來:“我去藥房,是她讓我捎的。”
陶李的電腦屏幕上又顯示出一行字:“你不知道金琪姐最近的情緒不好嗎?”
柳男的電腦屏幕上同樣出現了新的內容:“隻聽說她與老公鬧矛盾。不至於像你想象的那樣複雜吧?”
陶李的電腦屏幕上最後一次顯示出這一內容:“沒事,我沒有想得多麽複雜。我隻是提醒你一下。拜拜。”
陶李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電腦室,她站在電腦室門外的走廊上,撥通了手機,“上官姐,我看到金琪姐讓柳男買了瓶安眠藥,她不會想不開吧?”
“她現在還沒有回家,一直住在同學家裏。”上官說道,“不過,也不至於吧?我正在開車,要不,你就和她接觸接觸,開導開導她。千萬別出問題呀。”
“我開導開導她?她能聽我的嗎?”陶李很是吃驚。
上官笑了,“要不,你就直接打電話給120,讓救護車在報社門口等著,等她一吃進去安眠藥,就送她去醫院搶救。”
陶李也笑了,她掛斷手機,仿佛自言自語,“看來我是有點精神過敏呀。”
“去超市幹嗎?”
“我媽媽今天過生日,剛才才想起來,想給她買點禮物。你去幫我參謀參謀唄?”
“不怎麽想去。”
“去吧去吧。就陪陪我嘛。”
大約二十分鍾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現在超市裏,邊走邊聊。
“金琪姐,聽說和老公鬧別扭了?”陶李明知故問。
“你也知道了?”金琪側過臉去看了看陶李。
“當然知道,”陶李十分坦率,“那天你老公來找過你,是我接待的。”
“那種人,你還理他幹嗎?”
“我不理他倒行啊,你也準備永遠都不理他了?”
“離婚,我準備和他離婚。”
兩個走到了一處休閑區內,金琪指了指身邊的椅子,“這兒坐一會兒吧。”
陶李也坐了下來,“至於嗎?多大點事啊,這就要離婚?到底是什麽事?上次孩子過生日時,我看你們還挺好的啊。多讓人羨慕啊。”
“羨慕什麽呀?你要是知道他是一個什麽人,你就不會羨慕了。”
“說給我聽聽唄。”
“說什麽呀,說起來都丟人。你知道我孩子為什麽叫王紫嗎?那是他為了他的初戀。開始我還以為給孩子起了這樣一個名字,挺有學問的。最近我才知道,他初戀的那個女孩名叫王紫薇,他就給我的兒子起了個名字叫王紫。你說我能容忍嗎?”金琪顯然十分氣憤。
“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天他的大學同學聚會,他非要讓我去參加。結果是大學同學互相開心時說露了餡。他的一個大學同學還告訴我說,王東重感情,做人講究。他和他的初戀講究,和我就不講究唄。”
“你剛才說的這些事,上官姐知道嗎?”
“沒告訴過她,我怕丟人。”
“丟什麽人哪?我還以為多麽了不得的事呢?再說他的初戀叫王紫薇,別人就不能叫王紫了。王紫?多好的名字啊,既富貴又睿智。就為這事就買了一瓶安眠藥?不會是想不開吧?”
金琪突然笑了,開心地笑著,“這都是哪跟哪呀?我才不會輕易地便宜了他呢?啊,我死了,他兒子也有了,人還年輕,馬上再找一個,都是他的好事了!我才不幹呢。”
“這麽說,這瓶安眠藥你是為他準備的?”陶李一臉的嚴肅。
“給我現在住的地方的野貓準備的。窗外的野貓一到下半夜,就叫個沒完,我想多睡一會兒,都做不到。”
“你想讓它吃安眠藥?”
金琪依然笑著,“我想讓它們陪我多睡一會兒。”
陶李也同樣笑了,“我這才真正地叫杞人憂天呢。”
10
又是一個中午,報社的乒乓球室裏,正有人在激戰。
朱大可與上官各自穿著短袖衣服在打乒乓球,李春陽站在台子中間數台。
朱大可一個抽殺,將球打飛。
“9比6。”
李春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了手機,朝窗前走去。
朱大可與上官繼續抽殺。
李春陽掛斷手機,走了過來,“你們玩吧,我有采訪任務,和人家約好了下午一點半見麵,應該走了。”
“正好,我多殺大可兩盤。大可,我們兩個人自己數。必須數。”
“真看我打得不好是吧?你可別把我當成軟柿子捏啊?我一向奉行的都是保護婦女兒童的原則。既然這樣,我就真打了。”朱大可開心地笑著。
“大可,”李春陽蔑視地看了看朱大可一眼,“你還真不是上官的對手。她在市直機關比賽中,曾經得過單打第三名。”
李春陽向乒乓球室外走去。
上官與朱大可反複發球,反複抽拉。上官抬手一個猛抽,乒乓球落在台左邊邊緣處,朱大可沒有接著。朱大可緩慢地走到遠處,將球撿回來,正要發球,上官迎上前去,“大可,暫時休戰吧。我下午還有會呢。”
“行,是應該收兵了。”
上官站在台邊擦著汗,“大可,我記得你是不是有一個同學在盲啞學校當校長啊?”
“怎麽想起這件事來了?”朱大可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天非常糾結,孩子的事很難辦。”
“他根本不夠上學的年齡啊?”
“坐一會兒。”上官指了指身邊的椅子,“是不夠年齡,這孩子把我老媽累得不輕,我答應我媽晚上把孩子接回我自己家,白天再送到她那裏。我是想如果做做工作,有可能的話,幹脆把孩子提前送到盲啞學校去。一是為了讓他提前適應一下盲人的生活,二是也解決一下我的負擔問題。”
“你媽媽不想再照顧他了?”
“也沒說不行。可能是也過膩了一個人的孤獨生活,是想找一個老伴了。最近一段時間,我每次回去,她的情緒都顯得焦躁。還是孩子向我透露了這樣一個信息。”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不管怎樣,我不能總讓我媽媽照顧我的孩子。我自己的擔子總應該自己承擔。”
“這角膜移植的事,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這需要天上掉餡餅啊。著急也沒用,誰知道什麽時候能有機會呢。”
“你的負擔確實是夠重的!如果不是你這樣堅強,放在一般女人身上,恐怕早就壓垮了。”
“我也快撐不下去了。”上官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所以我才想到上來打打乒乓球,也是為了能讓自己釋放一下內心的壓力。”
朱大可站了起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走吧。到點了。”上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