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互疑
突兀的敲門聲響了起來，秀然心頭驟然緊縮，然後前去開門了。他一打開十三號的大門，外麵凜冽的寒風像刀片一樣刮在秀然的臉上。但是門外的夏娃反而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有什麽事嗎？”
“聽說你沒有去參加戰鬥。”夏娃走進了屋子，如此說道。秀然也不想隱瞞什麽，點頭默認了。
“那你為什麽不去呢？”
秀然真心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水準，事實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他沒有地球能量碎片，直接以肉身去對抗魔獸，無異於自殺。但是夏娃好像並沒有看透這一點，又問道：“那你沒有了地球碎片，就不能戰鬥了嗎？”
“當然。”秀然撇了撇嘴。
“那你還是行星守護者嗎？”
秀然一驚，不知道夏娃問這個問題是要幹什麽。他一下子搞不清楚了，定義行星守護者身份的唯一物品難道就是能量碎片嗎？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亞當或是天剛擁有地球能量碎片，難道他們就是迪厄斯了嗎？秀然想起了鳳瀾曾經說過的話，並不是擁有能量碎片的人就是守護者。可是他現在連能量碎片都沒有了……
“秀然，”夏娃將手放在了秀然的雙肩上，“我相信你還是能夠找到機會拿回地球碎片的，現在和未來，你一直都是地球守護者。”
“為什麽？”秀然突然問道。
“什麽為什麽？”
“焚曉曾經說過……”秀然躑躅著，“你本來並不想讓我成為守護者的……那為什麽現在你又要如此爭取呢？”
“人是會變的嘛。”夏娃微笑著說道，上扯的肌肉帶動了她臉上的周圍，突然顯得是那麽蒼老。“那個時候我確實是不願意，因為作為守護者，很有可能每天都會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焚曉不是離開了嗎？人少了一個，你可不能不戰鬥啊。”
“這麽說，你我的轉變，都是因為焚曉的離開？”秀然質疑道，“他的離開反而促成了守護者之間的團結協作？他的離開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當然也不能這麽說。”夏娃有些語無倫次了，“但是現在我們談論的不是焚曉！我們談論的是你，知道嗎？而且如果是焚曉的話，他看到你這幅消沉的樣子，又會說什麽呢？”
秀然已經不願意去想焚曉了。已經離開的人並不能說服他什麽，就算能夠讓他重拾鬥誌，但秀然也不願意在每次沮喪的時候都去回憶焚曉。這簡直就像是某種固定的流程……
“去找機會吧，秀然，”夏娃看秀然不說話的樣子，還以為他已經想明白了。她說道：“去戰場上兜一圈，然後順便把地球能量碎片拿回來！”她說得倒是十分輕鬆，但是秀然反而愈發沮喪了，“隻要你努力去尋找，機會總是會出現在你眼前的！”
“機會嗎……？”秀然苦笑道，夏娃一下子又愣住了，“那麽我成為地球守護者，每天拚死拚活地戰鬥，也是機會嗎？每天冒著生命危險去淨化魔獸，也是機會嗎？就連焚曉離開也是機會嗎？”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吼了出來，結果這又繞回了焚曉的身上；而且秀然這麽說確實有些偷換概念的意思，但他的話也不無道理。隻不過夏娃聽了這話，也確實是很憤怒：“不，這些都不是機會……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努力去尋找！你還是不想去戰鬥嗎？”
秀然原想倔強地說出和自己本意相反的回答，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直視著夏娃渾濁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夏娃看起來簡直要氣昏了，差點背過氣去。她扶著額頭，冰涼的觸感從皮膚上傳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好吧……既然你怎麽也不肯去……”夏娃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堅定地說道：“那麽我去。”
秀然以為自己聽錯了，就算兩人都沒有戰鬥力，但是怎麽說自己的體質也比夏娃要好一些，母親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她怎麽可能會做出如此的決定？“不可能！”他脫口而出，“你怎麽能去？你會被殺的！”
“孩子，我隻是在遠離戰場的地方觀察，不會有戰火波及到我的。”夏娃給了他一個安定的微笑，“既然你不肯去，那麽這裏的人隻有我能去了，對嗎？總要有人將地球碎片帶回來，否則以後該怎麽辦？你總不能指望魔獸自己將碎片還給你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去還是太危險了！”
“我不會有事的。一位很有名的武俠小說作家曾經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說得沒錯，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你放心吧，我絕對會安全回來的。”夏娃笑著說道，然後出門了。秀然雖然還是有點不放心，可是他沒有跟上去。或許夏娃真的有這個能力也說不定，而且秀然也不願意去戰鬥，隻能寄希望於母親身上了。
但願她真的不會出什麽事……
***
這是一條遠離大城市的偏僻小巷，可以很好地作為天剛和海瀾的地球根據地。基本上沒人來這裏，所以不用擔心有誰會發現他們；可是這裏也有一個缺點：臭氣濃重。或許以前這裏還是有人待的，但是那些前主人們不願意處理垃圾，任由那些髒東西堆在這裏，結果這些數不勝數的垃圾長年累月地堆積下來，其結果就是根本無人願意靠近這裏。
“呃……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不會有更好的地方嗎？”海瀾扇了扇手，將環繞在眼前的蒼蠅給扇開。
“因為這裏一般沒人來。”天剛回答道，“如果我們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在大街上，守護者會發現我們的吧？而且我們也不知道魔神的計劃是什麽，隻能躲在地球上，靜觀其變啊。”
但是顯然，海瀾還是對他們的“根據地”很不滿，但是她也沒有多說什麽，在關鍵的場合，她總是聽天剛的，她相信天剛的話總是正確的；不過在很久以前，他們兄妹倆一直視鳳瀾為真理。
但是這裏的環境不管怎麽說，實在是非常難熬。蒼蠅不斷地在兩人的身邊飛繞，天剛和海瀾都不自覺地伸手去阻擋它們。他們實在是太投入了，能憋氣就憋氣，以致於他們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後出現了詭譎魔獸。不過詭譎也無法忍受這裏的味道，所以並沒有立刻上前。但是，該做的事情總是還要做的，即使周邊的環境實在是太——
“那個……你們是天剛和海瀾嗎？”
陌生的蒼老聲音從身後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了身去。一名頭發花白的男子正站在他們的身後。細看的話，甚至還能發現他與曾經的貪婪護法外貌有些相像呢。隻不過詭譎並沒有穿上道袍。這位曾經是魔星原住民中的老骨幹的男子，天剛和海瀾當然認識。隻不過最近都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了，弄得人心惶惶，以為詭譎遇到了什麽不測。但是天剛兄妹並不認為是這樣，自幼他們就知道詭譎生性嚴謹狡猾，他一定是掩藏了自己的下落，讓潘多拉那些人無法找到自己吧。天剛和海瀾想當然地這樣認為，很快就放下了戒心。
“原來您在地球啊！”天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您是怎麽從魔神那裏逃出去的？”
“沒有做什麽啊……做點這個……做點那個，就離開了。”詭譎閃爍其辭。見他不願意過多透露，天剛也不追問了，反正他們都信任詭譎。但是詭譎卻對麵前的兩名年青的兄妹有了個把握，心裏已經知道該怎麽完成潘多拉交給他的任務了。隻不過現在他還是得獲取兄妹的信任：“這麽說來，你們又是為什麽來到了地球？”
“這個說來話長……”天剛緩緩說道，“你知道，在大姐離開後，我們就被陛下的人給俘虜了——”
“你稱魔神為陛下？”詭譎不懷好意地問道，但是天剛和海瀾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是啊，叫習慣了。”天剛又說道，“反正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就到了陛下的宮廷裏，成了她的打手……雖然我們也很不情願，可是這種日子久而久之，我們就養成了一種習慣：對陛下的命令條件反射般地執行。所以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們在執行魔神交給我們的任務。”
“什麽任務？”詭譎的直覺懷疑他們間的任務互相衝突。
“她沒說，隻說完成任務後可以成為七護法之一。”天剛說著，嘴角上泛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可是孰不知，就在他洋洋自得的同時，詭譎已經從心底中開始盤算了起來：如果天剛和海瀾也有他們所謂的“任務”，那麽按照魔神的習慣，他們之間的任務估計是一樣的；但是魔神一定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告訴兄妹兩人，怕他們知道真相後就撒手不做了。因此，他們隻是糊裏糊塗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如果自己能夠利用這一點的話，反而能夠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