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純白

這是一棟混凝土合金的現代樓房，和之前的那座破爛的小屋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棟房子建造在郊區，很好地避免了過多的打擾。這簡直就像是在原始森林中矗立著的樓房一樣，那房子的周圍遍布了芭蕉葉等植物的葉子，如果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到樹叢中還有這麽一棟房子。

銀夏三人來到了大門前。橋賢揮了揮手，示意其他兩人停下，然後從換上的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串鑰匙。“讓我看看……應該是這把。”他將鑰匙伸進鎖眼裏，轉動一下，伴隨著“哢嚓”一聲，門開了。

屋內的陳設讓人認為這是某種像電影裏的秘密基地一樣——然而真實情況也確實是這樣。這棟房子是三人的暫住地，同時還有對魔獸的前線指揮室、會議室等多種作用。

走進大門後便可以看到一張大圓桌，圓桌後麵是三扇房門，房門背後便是橋賢等人的臥室。另外，橋賢屋內的擺設極其雜亂，即使是他自己要找某樣東西，也需要花上個十分鍾；銀夏的房間內擺著各種漫畫和手辦，可以看出他青少懵懂的過去。

“咳咳，”橋賢咳嗽了幾聲，在無人回應後說道：“看起來沒有人。你們都去換衣服吧，這一身水都快成雨衣了。”

“誰說沒有人，”一位身穿西裝的年輕男子從隔壁的廁所門背後轉了出來。“我一直在等你們，因為今天的情況貌似不是很好。”

“其實已經不錯了，三隻裏麵淨化了兩隻。”銀夏將衣服脫下，滿不在乎地說道。要論資曆，他是三人中最淺的那一個。距離他得到能量碎片到今天合體戰鬥為止，一共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平心而論，他也是最能靜得下心來的。就像此時眼前的情況，他是最沒有放在心上的那一個。

“這隻是表麵的現象，不要被表麵所迷惑了。”那名男子輕聲低語，“這次的魔獸是變成人類形態擺陣蠱惑人心的吧？”

“是的，還有人和我說那裏麵有一股香味很好聞，聞久了就不自覺地現了進去。”堅勝將披在身外的大衣脫了下來，問道：“對於這一點，你想說什麽，焚曉？”

“不，這隻是他們慣用的伎倆，”焚曉擺了擺手，“重點在於他變成了人形。我記得以前好像你們也遇　到過一個可以變成人形的魔獸吧？”

“對對，我還記得，”銀夏插了進來，說道，“我第一次遇到的魔獸就是她，最後雖然被堅勝淨化了，但是當時我嚇得那叫一個慘啊……我記得她的名字是色欲吧？”

那恐怖的貓臉人怪物……銀夏想到這裏依然不寒而栗。那時候他才剛剛得到金星能量碎片，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遇見了色欲魔獸，結果他嚇破了膽。那也是他初涉魔獸界時發生的事。或許已經戰鬥了很久的橋賢或焚曉都不會認為那有什麽可怕的，但是這對於銀夏來說，即使已經對魔獸習以為常，但是這仍然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一道陰影。

“沒錯，那個時候她也曾經變成過人類形態，對嗎？”焚曉循序俱進地誘導幾人，說道：“現在這兩個能夠變成人形的魔獸貌似比以前的更加強大，暫定他們為上級魔獸吧。”

“對對，貪婪可以召喚其他的魔獸。”銀夏揮了揮手，將魔獸撞牆衝出的情形完美的再現了出來。

“貪婪……那些上級魔獸，他們和魔獸之間的關係又遞進了一層。”橋賢拿起一塊浴巾，將身體擦幹。“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目前還不得而知。”

“真是開玩笑！你特意守在廁所裏等我們回來不可能就是給我們補習色欲的功課的吧！”橋賢將換下的衣服拿了起來，氣衝衝地說。

“即使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們。”焚曉平和地說道，沒有理會橋賢的無理衝撞。“這不屬於你們應該知道的範疇之內——也不屬於我應該知道的。”他雙手抱臂，表明此次談話已經結束。

“那你叫我們來幹什麽？”堅勝問，“你想說什麽？”

“隻是——目前需要提醒你們，你們這一次似乎消滅了兩隻魔獸。但這遠遠不夠，魔獸會更強，在那之前你們不能掉以輕心，需要繼續戰鬥下去。我是來提醒你們的，僅此而已。”焚曉說道，然後他轉身離開了這裏。當他即將離開這棟屋子的時候，銀夏換上了幹淨的衣服，然後問道：“那你……你什麽時候可以把這一切告訴我們？我是說，如果我們不掉以輕心的話？”

“那個時刻還沒有來臨，”焚曉轉過了身。“如果真的需要告訴你們的話，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先做好準備吧，小夥子。”他離開了屋子。

“這算什麽！”橋賢氣憤地將衣服扔到了地上，但這隻能使他的衣服再一次變髒。

這真是太荒唐了，他想。我都快忘記當初我為什麽要接下這個工作，每天冒著生命危險去和那些怪物戰鬥了。“如果焚曉之後仍然什麽都不說，那我就辭職！辭職！讓他再去找其他守護者好了！”橋賢大叫道，但這無濟於事，他自己也是說歸說，因為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老板能夠像焚曉那樣容忍他的脾氣。

“我想我們應該問問焚曉他在幹什麽，以及他每次戰鬥都沒有出現在現場的原因。”堅勝說道。

“是啊，隻要他認為這在我們應該知道的範疇之內就行了。”橋賢附和道，然後再一次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真是太荒唐了。

在一間潔白無瑕的屋子裏，裏麵所有的陳設都一塵不染。牆壁是雪白的，窗戶映照出了外麵雨過天晴的風景。在這偌大的房屋中，原本就已經除了家具之外沒有多少東西了，加上的白得令人惡心的顏色，實在讓人感覺空曠無比。

夏娃站在屋子的中央，她在考慮問題。她已經很久沒有獨自一人沉思這麽久了——自從三年前接受這個委托開始……不，現在她還不想回憶起來。如果就一直這麽持續下去的話，那該有多好……但是這是不現實的，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刻遲早會來臨。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夏娃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換上那一副辦公事的神態，然後自若地走到了門前。

門開了，屋外站著的是焚曉。

“你好，有些重要的事情，”他說，“方便進來嗎？”

夏娃點了點頭，將焚曉引進了客廳。“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其實不隻是我，他們現在開始懷疑他們工作的性質了。”他有點不安，快速地說出了橋賢等人的想法。

“是嗎？你告訴他們這是工作？”夏娃淡淡的說。“我應該早就提醒過你，這樣子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我們，都不是好事。”

“但是這樣他們最能接受啊！如果真的告訴他們……你不是也不讚同將事實說出去嗎？”

“那隻是針對秀然……隻有他而已。”

“好吧，好吧。”焚曉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他們如果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話，我想僅憑我是不可能做到完全阻礙他們獲知真相的。”

“那就告訴他們。我想現在也應該透露出一點事情了。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

“現在？什麽意思？”

“秀然可能快要醒過來了。”夏娃簡短地說道，然後不再作聲，讓焚曉一人去慢慢品味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

焚曉先是一愣，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是嗎？那太可喜可賀了！”但是很快，他又沉默了下去。“那這樣子的話，就更加不應該告訴橋賢他們了。如果我們之間還有交集的話，秀然遲早也會知道的——你不是最不希望這樣了嗎？”

這句話點醒了夏娃。她說：“這點我倒沒有想到。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是地球守護者，如果我們完全不透露任何事情的話，也無法做到讓他覺醒，然後齊聚八位守護者……”她不作聲了。她又陷入了無限的死循環之中。這就是她一直在考慮的問題。而現在焚曉也終於明白了這一點。

“那就到時候再看吧，我知道對秀然來說，你其實就是希望能拖多久拖多久。總之，我現在不會讓他們三個人輕舉妄動的。這樣子可以了吧？”焚曉說完，站起了身子。這短短的一次會談就算結束了。

夏娃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同樣站了起來。在無聲的環境中，她看了一眼窗外。外麵陽光明媚，已經抹去了雨天所帶來的陰影。

“放晴了……太陽出來了。”她說道。

“說到太陽——聖陽的進展現在如何了？”焚曉突然問道。

“很快就會找到聖陽的守護者了。”

“真的嗎？”焚曉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是啊，當他們明白所有的事情時，就是聖陽的守護人出現的時候，”夏娃將視線移回了焚曉身上，“我想需要這些時間就足夠了。”

在一片長久的死寂過後，焚曉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