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野獸

冰涼的寒意突然出現,亞當感到腦子裏麵嗡嗡作響。他不知道潘多拉對自己做了什麽,但是他還尚且保留一絲自己的想法時,他聽到潘多拉用從沒聽見過的殘酷語調開始自言自語。

“原來的那個壞了……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我還是得把你控製在手中。那麽,就安裝下它吧,它會讓你完全服從於我的命令。”

亞當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

在此期間,他的大腦中一直回響著什麽聲音。他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但卻想不起是從哪兒來的了。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把它們封印起來,封印在大腦的最深處,封印在亞當無法感知的地方……

最後他的大腦中發出一陣爆裂聲,他的大腦命令眼肌收縮,讓他睜開了眼睛——不過此時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魔星了。他現在在一條陌生的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嘈雜不堪,亞當無法抑製體內的一股衝動,想要將那些發出聲音的人撕裂……斬殺……

一陣“叮鈴鈴”的鈴聲響起,亞當凶狠地看向了一旁。他看到了一個戴著頭盔,騎在摩托上疾駛的人。亞當的腦海中突然模糊地浮現出了一句話。

“去消滅那個落單的守護者……”

亞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隻認為自己是在憑直覺。他凶猛地跳了起來,撲在了騎車男的身上。那名男子想要抖下他,但是沒有成功,亞當死死地貼在了他的身上,一口咬了下去——

“天哪,這是怎麽回事……”

“這人有病吧!”

“一定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靜寂而又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入兩個人的耳畔。焚曉感到疼痛不堪,肩膀好像少掉了一塊;他麵前的像野獸一般的男子嘴裏吐著鮮血,依然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怎麽回事?”焚曉可不想和這個瘋子糾纏。他脫下了頭盔,強忍疼痛脫去了外套,準備繼續行駛。可是對方似乎沒有這個意圖,他又撲了上來。當他再次猛撲上來的時候,焚曉明白自己必須要和這個人糾纏一頓了。

麵前的男子咆哮著,野獸的眼睛中布滿了血絲,但是眼底似乎還有一絲良知。淩亂的頭發糟亂不堪,雙手置於腰間,似乎是想要顯示自己的力量。終於,焚曉記起來他是誰了。他是自己曾經的朋友,並且在一個星期前戰鬥過的男子——那次戰鬥結束後,焚曉順便挖掘出了秀然的能力。

“亞當……”他看了看四周,現在是晚上,除了剛才那些發現事故的人,基本上沒什麽人。於是,焚曉向他們大叫,讓他們離開。那些圍觀人士顯然認為這兩個人都是瘋子,便匆匆離開了。

麵前散發著野性的魔星人,絲毫看不出一絲理智。焚曉先前是因為沒有認出他,但當他此刻明白了這是亞當後,實在不忍心下手,依然僥幸地希望亞當能夠複原。

但是亞當沒有絲毫認出焚曉的傾向。此時的他,隻是一頭狂怒的野獸,瘋狂地在空氣中嘶吼,衝向焚曉。

焚曉不明白亞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隻能閃身躲開亞當的攻擊。亞當凶狠的拳頭擊了下來,不偏不倚擊中了焚曉的臉。加上肩膀的傷口,焚曉疼痛萬分。他不能隻是防守了,否則遲早會被亞當殺死。他隻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其他人已經到達了現場,並且橋賢不會再責怪自己。

他拿出了火星能量碎片。富有紅色光澤的碎片在夜空中閃爍著溫暖的火光。他讓自己沐浴在火星能量中,猛地向前衝去:隻見一副鎧甲從天而降,披在了他的身上。一道絢麗奪目的紅光顯現,身穿瑪茲鎧甲的焚曉從光中走了出來。

亞當像是發現了目標一樣,興奮地低聲嘶吼著。火星守護者一手為掌,一手握拳,就像是握住了烈焰一般,猩紅的火舌從他的掌縫中噴現。

麵前的怪物——他隻能算作是怪物了——從口中噴射出了不知名的有毒的**。焚曉猜測,這可能是布雷思果實在體內激發的力量——想到這裏,焚曉明白了過來,亞當也被迫吞食了布雷思果實。他不假思索地將腿向後挪了一步,然後猛地衝出一記右勾拳;夾雜著熊熊烈火的熔火拳將有毒的黑水瞬間蒸發,在黑暗中消弭於無形。

亞當眼見自己的致命毒水就這樣被輕易化解,氣急敗壞;像是公牛見到了紅布一般,亞當的猙獰的眼睛看見了烈火一般的瑪茲鎧甲,朝著他俯衝過去。焚曉一個轉身,亞當撲空了。那魔獸立刻掉轉頭,再次衝了過來。焚曉立刻抱住了他的臂膀,停止他瘋狂地向前衝。但他沒想到,亞當的衝力太大,自己根本不能控製住,他被撞飛了好遠。

幾點火光在漫無邊際的黑夜中閃現——那是經過摩擦,鎧甲的身上出現的傷痕。焚曉緩緩從地上爬起,看著麵前眼中布滿了血絲的亞當魔獸。

沒辦法了。他咬咬牙,將右手貼於腰帶的火星碎片之上,又是一道紅光閃現,焚曉的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把武器——那把他童年時從巨石中拔出的熔岩權杖。

亞當雖然此時完全喪失了理性,但他還記得最基本的戰鬥方法。他見對方拿出了熔火杖,便也在虛空中用形似枯木的手指畫了幾道魔星的符文。符文突然變成把把利劍,向焚曉掃射過去。焚曉依次用熔火杖將它們擊開,但這隻是亞當的障眼法:他隱藏於符文之下,剩餘的符文凝聚在一起,化作了他的武器——那把和熔火杖爭得不相上下的裂絕刀。

秀然在被叫醒之前一直在睡夢中。因為他對茨埃刻大街十三號的某種說不出來的抗拒心理,讓他厚著臉皮請求堅勝在基地裏暫住一晚。這次他沒有好意思再讓銀夏一晚上沒睡,所以他在不用的舊房間裏找到了一個角落,給自己鋪了一張報紙,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有家不回,他的直覺讓他覺得,在這裏睡反而要比十三號那舒適的軟床要輕鬆許多。

他做夢了。在夢中,不斷地出現焚曉、夏娃、橋賢、櫻海爭吵的聲音。自己沒辦法幫到他們,隻是在一旁嘔吐……最後,橋賢的一個冰冷的拳頭貼在了他的臉上,讓他醒了過來。

“你怎麽了?看起來臉色很蒼白……你病了嗎?”銀夏的聲音問道。

“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噩夢。”秀然坐起來,揉揉腦袋說道。

“我們要出發了。”銀夏說,“你放在茶幾上的碎片突然亮了起來,隻有堅勝她自己感應到了,在醫院裏打電話來告訴了我們——所以說把碎片放在身邊還是有點好處的。”說著,他笑了笑,不過看起來有些無力。

“這麽晚還有魔獸?”秀然揉揉蒙矓的睡眼,問道。

“他們可不會挑你有空的時間來搗亂,不是嗎?”銀夏拍拍秀然的肩膀,“橋賢已經在發車了,堅勝把車鑰匙留了下來。你快穿衣服吧。”

但是秀然沒有動,他不想這麽快就要再次進入恐懼又疲勞的戰鬥中。半晌,他為自己的拖延時間找了個理由,“堅勝去哪兒了?”

“夥計,你糊塗了嗎?”銀夏苦笑了一下,“她在醫院裏陪櫻海。那人不是肚子被掏了一個大洞嗎?所以堅勝在照顧她。不過堅勝說她會盡快處理完那邊的事,然後來跟我們會合。”

“……那焚曉呢?”秀然問道,不過立刻就後悔了。想到焚曉讓他心煩意亂。

“手機打不通。”銀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們隻好祈禱了。”

秀然還想磨蹭一會兒,但是橋賢沒允許,他那雷鳴般的聲音在黑夜裏炸開了:“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再不來我就自己去了!”

秀然爬下床,腦子也沒有停歇:他在盤算自己這次到底要不要去。如果他就這麽一直待在基地裏,其他人也奈何不了他,這樣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不戰鬥了呢?

他搖搖頭,想把這些事從腦袋裏趕出去;雖然沒有成功,但至少他現在不是那麽迷迷糊糊了。他抬手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在銀夏的攙扶下來到了屋外,感受著刺骨的冷風吹在他的臉上,連打了幾個噴嚏。

“小心點,現在已經快要入冬了。”銀夏提醒道,打開了堅勝的車門(據橋賢所說,堅勝離開前將車鑰匙交給了他,為的就是以防這種情況發生)。

秀然打了個哆嗦,鑽了進去。橋賢詢問了他是否要開暖氣,秀然沒有回答,一旁的銀夏點了點頭。不過剛才的寒風至少幹了一件好事:那就是他現在渾身冰涼,沒有心思再去碎碎念了。

車子破風疾駛。橋賢開足了暖氣,反而又讓秀然覺得有點悶了。橋賢在嘟噥了一句(“真是受不了你。”)後,將暖氣關掉,微微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雖然縫隙很小,但是窗外夜晚特有的寒風也在尋找一切方法擠進這個溫暖的空間內。秀然感受著冷風肆意吹刮著自己的臉,打算開啟遙感。

不過他的思緒被打斷了,一陣舒緩的手機旋律響了起來。這是不久前銀夏剛剛換的手機鈴聲《致愛麗絲》,因為堅勝總是抱怨原來的搖滾鈴聲太讓人心浮氣躁了。

來電的對方正是堅勝。銀夏按通了接聽鍵,堅勝焦躁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你們好了沒有?我已經到達現場了。”

“什麽?你那麽快……你現在在哪裏?”

雖然隻有銀夏一個人在回話,但是秀然可以肯定,坐在前排開車的橋賢也像自己一樣,在盡力聽清楚堅勝的話語。

“那些怪物們總喜歡去襲擊人多的地方。我剛從市立醫院趕到現場,其實這次離昨天的旅行社沒多遠,在一個住宅區。警察已經趕到那裏,大多數人都在魔獸大開殺戒之前被疏散了,但是還有少數人沒有離開……你們快點過來,這次的魔獸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它——”

電話突然被切斷了。三人都沒有聽到堅勝對這次的魔獸的形容,但是足以肯定,這次的魔獸已經強大到讓堅勝戰栗。

橋賢使勁踩油門,汽車飛駛。好在現在是午夜,沒多少車子停在馬路上,所以一路暢通無阻。橋賢出自肺腑地感歎了一句,長久以來困擾他的交通問題終於解決了。

“要是每次都像這樣舒暢就好了。”

言語間,他們闖過了不知道幾個仍然還在工作的紅燈,來到了魔獸出現的住宅區。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簡直就像是恐怖片中的怨靈具象化了一樣,一個說不清是什麽物種的龐然大物正在住宅區中緩步移動。雖然不知道它的目的地到底是什麽,但是任何人都親眼看見了:那魔獸移動過的地方,立刻被夷為平地。灼熱的地表正在融化,烈火熊熊燃燒。

而火焰的中心,有一個身穿土黃色鎧甲的身影,正在與之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