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起義

自從上次分手之後，夏娃就知道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了。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放下這段感情，可內心深處清楚：她從來就沒有放下過，她依然愛著亞當，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可是亞當卻背叛了自己……這點讓她永遠也無法釋懷。

現在她天天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入睡，甚至有時候還需要借助藥物才能夠睡著。但那也都隻是淺度睡眠，隻要在夢中再次看見亞當，她都會立刻驚醒，然後一晚上都睡不著。算下來，她真正睡得好的時間每天也都隻有三個小時。

她已經是多少次在夢中遇見亞當了呢？已經是多少次在夢中與亞當再次回到過去了呢？……她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久而久之，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方法——每當她覺得悲傷的時候，就會拿出一直放在懷中的那塊核心碎片。日子久了，聖陽的碎片仿佛與自己有了感應。每次夏娃撫摸著它的時候，都能夠感到久違的溫暖。

某天，她突然驚覺：自己的這種情況和焚曉第一次接觸火星碎片很像。她呆住了：難不成自己的體內也擁有行星能量，可以穿上聖陽的鎧甲？這麽想著，她有喜有悲，又睡了下去，這次夢中並沒有出現亞當。

同時，潘多拉對魔星的侵略愈加猛烈，最終除了招來原住民的不滿，更招來了四靈的反抗。秀然看著這一切，亞伯也曾經提到過——這場戰役被稱為四靈反抗戰。

原本魔星人們是打算徹底開始起義的，誰知敵人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起義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大逃亡。秀然看見，父母也在逃亡的隊伍中，而母親手裏抱著的嬰兒正是自己。

大地一陣顫動，天空出現了幾絲裂紋。河水翻滾，不停咆哮著。這篇荒漠上一下子出現了許多人——他們泥頭垢麵，衣衫襤褸。有的抱著孩子，有的傷了一條腿。時間不容他們準備，災難開始時他們隻能不顧一切地向外麵衝。

“大地在嘶吼！這是伯克斯的災難！”

秀然瞥見了繈褓中的自己。他睡著了，睡得是那樣香甜，似乎根本沒有洞察到這突如其來的異變。

秀然環顧四周。構成這個世界的東西和地球一樣。但是這裏的風、火、水、土讓人看起來感到一陣惡心。烈風中撕夾著火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煙。濃煙的來源是不遠處的一片山脈——它們著起了燎原大火。火焰構成一道河流，病態的河水中混雜著人的骨頭。

原本試圖起義的原住民們依然在苦苦躲避四靈的吞噬。亞當和莉莉絲抱著秀然混在人群中。但是魔星人的避難沒有成功。就在這時，潘多拉的七護法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阻斷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這些侵略者！”有一人衝向了其中一人，雖然被那人輕易打倒，但是又有成群結隊的魔星人又衝上前去。

“你們這些潘多拉的走狗！”

燃燒著的樹枝擊中了色欲護法。她惡狠狠地瞪了攻擊他的人一眼，然後一個飛踢將麵前的人擊倒了。隨後，她將手往臉上一抹，綠光乍現，原本美豔的女子變成了貓臉怪物，離開了其他六人，攻向了敢於出言挑釁她和潘多拉的人。但是暴怒護法叫住了她，“色欲，先回來吧。隻要讓他們俯首稱臣就行，”

不過色欲並不聽暴怒的話，“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隻能趁現在將那些異己者都除掉！”

魔獸衝向了那些束手無策的百姓們。“我說亞當啊，以你的實力的話，輔佐陛下絕對不是什麽問題。”她以嬌嬈嫵媚的聲音**道。

“什麽時候潘多拉已經稱王了？”亞當絲毫不為所動。但是他懷中的秀然突然抽泣了一下，不過並沒有醒。

色欲魔獸的貓臉猙獰了起來，她衝向了亞當。

“你帶著孩子快走！”他衝莉莉絲喊道。莉莉絲立刻從他的手中接過了嬰兒，然後向遠方跑去——看來她寧願在四元素的咆哮下死去，也不想死在敵人的刀劍下。

亞當看了看身邊的一切，任何事物都在燃燒，然後毀滅……

色欲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她停下了備戰的身姿，微微一笑，說道：“隻要你聽我們的話，陛下自然可以停止這一切災難。”

“換言之，潘多拉那女人就是製造這一切的元凶！”亞當凶狠地說。

再次聽到對魔神陛下的辱罵後，色欲已經按捺不住，將手臂化為一把利劍，劈向了亞當。但是戴茲先一步擋在了色欲魔獸的利劍之下。鮮血噴湧而出，然後，戴茲死了。

“哎呀，你們的友誼也真是深厚啊。”色欲嘲諷道。

亞當差點咬破了嘴唇，可以看出他是在竭力克製住自己不罵出來。但就算這樣，他也絕對不會替外來者工作。

色欲再次將利劍指向亞當，這次沒有任何人敢替亞當擋下這一劍。但也沒有敢後退，他們的背後，是滾滾的熔岩，隻要踏進去一步，必死無疑。

亞當麵前的貓臉怪物手起刀落——就在那一刻，亞當聽到了一聲女人的淒慘喊叫。利劍劃開了他的胸膛，但是沒有傷中要害——他聽出是莉莉絲在哀嚎。他顧不得劇烈的疼痛，向後跑去——但是熔岩阻隔了他的腳步，在火焰的另一邊，是她的屍體。

亞當和秀然同時感到了揪心之痛。雖然秀然早就已經知道事實，但他現在也依然感受到了悲慟——為什麽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他也會感到悲傷？他猛然想起，在那個晚上，他也做過這個夢……夢中暗示著他的過去嗎？恐怕他的潛意識中記得清清楚楚。

亞當眼睜睜地看著莉莉絲被扔進了火海中，與那些過去的魔星人的屍骸熔為一體。

秀然不知道莉莉絲是怎麽來到火焰的另一端的，他注意到繈褓中的自己並沒有死去。但小秀然已經完全醒來，灼熱感讓他放聲大哭。傲慢顯然也想殺了他——現在秀然知道了，傲慢身上的罪孽又多了一層，他遲早要殺了傲慢。

傲慢變為魔獸形態——刀光一閃——

突然間，一個身穿金黃色鎧甲的家夥宛如從天而降般落到了傲慢的麵前，阻止他將亞當殺死。秀然看見行星守護者全身散發金光——他明白過來了，那就是聖陽。

散發著耀眼的金色光芒的救世主將所有的魔獸擊退，人們匆匆逃開，聖陽脫去鎧甲，將亞當從地上拉了起來——秀然驚恐萬分：在鎧甲下的真容，竟然就是夏娃！果然，她的體內也有行星能量嗎？

亞當的眼睛不敢正視被自己背叛的青梅竹馬。“怎麽會是你？你真的把聖陽給找到了？”他低喃道。

“是啊，”夏娃說，將核心碎片握在手中，“我去艾澤拉斯山脈找過你了，遇見了該隱——他應該沒參加起義吧。他告訴我，你在這裏。”

“該隱……？”亞當默默地說，“但他也在隊伍中啊——據說在臨行他還和亞伯大吵了一架呢。看來雖然口頭上說隻要自己過得好就行，不在乎起義的事情，但最終還是加入到了我們的隊伍中啊……”

“不談該隱了，”夏娃突然說道，“照顧好你自己。”

亞當看著夏娃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陣苦澀。他猛然驚覺：在更早以前，他也曾經見到過聖陽的身影。那時候，由於潘多拉的手下使用了布雷思果實的力量，而變得強大無比，被他們遇見的魔星原住民，無一例外地全部被殘忍殺害……

而亞當也不幸遇見了他們——更恐怖的是，他遇見的還是七名護法中的四人。

傲慢、暴怒、嫉妒和貪婪站在他的麵前，身邊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亞當那個時候第一次預感到自己即將就要麵臨死亡，果然沒過多久，他們四人就像是看見了獵物一樣，朝自己猛地撲了過來——亞當害怕極了，他閃身躲開，可是四名護法將他團團圍住，把他圍得水泄不通，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隻能任由護法們攻擊。

亞當被打到吐血，可是拳腳仍然沒有停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四名護法在什麽都沒發生的情況下就對自己大打出手，但是縈繞在他耳畔旁的護法們的刺耳的嘲笑聲卻實實在在；他的鼻涕眼淚與鮮血一同流下，可是卻毫無還手之力……

救下他的人，便是聖陽，那時候應該也是夏娃吧。而現在他再次被聖陽救下——隻不過聖陽出現得太晚了，在所有的悲劇都發生之後，那人才出現，因此亞當根本就不感激聖陽——而正是這次慘劇後，讓亞當一度倒戈魔神陣營。

莉莉絲死了，現在他失去了愛著自己的人，隻剩下了秀然和夏娃。可他知道，就算夏娃還愛自己，他們也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吧。那麽接下來他隻能獨自撫養這個孩子……可是魔神對他們的追殺並沒有就此結束。

某個秋天的下午，亞當踏著遍地落葉，再次與魔神的護法不期而遇。懶惰告訴他，如果他加入魔神的陣營，那麽就能夠保證他和他的孩子的安全。為了這個世界上自己的最後一個親人，亞當也隻好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在日落時分，他跟隨懶惰護法第一次進入了潘多拉的宮廷。

那時候他的心情惆悵、激動、悲傷、愧疚……秀然悲憫地看著他，這就是他父親的心？他也這麽糾結嗎？

亞當跪在魔神的麵前。為了鞏固他的力量，潘多拉將自己任命為護法。雖然不能與七護法相提並論，但好歹也是個官。

然而越是這樣，亞當越是悲傷。他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著——又或者是因為痛苦而顫抖。他接受了魔神的任職，在侍衛的帶領下離開了宮廷。他獨自一人離開了宮殿，就在這時候，他終於撐不下去了。

他先是背叛了夏娃，然後又失去了莉莉絲，與秀然相依為命，接著被同胞視為叛徒，而現在又不得不為魔神做事……他悲憤地仰天長嘯，魔鬼的宮殿在哀嚎中扭曲變形，最終被粉碎。

他跪倒在地上，淚如泉湧，而且怎麽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