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血河

秀然充滿厭憎地看著亞當——原本他甚至都已經對淪為祭品的亞當產生了一絲憐憫，可是他在得救之後，非但沒有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反而變本加厲地前來傷害他。秀然自始至終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過亞當，但是他知道，亞當此刻肯定已經得罪了自己。就算他再怎麽也理由，他們之間已經麵臨著一場無法躲避的戰鬥——而且這戰鬥必須由他們親手了解對方，別無他法。

亞當將腳踩在秀然的身上，不斷地用裂絕刀朝他的身上砍去。秀然大叫一聲，隨後醒悟過來自己不能這樣任由亞當宰割。他使出了升華形態的力量（仿佛不費吹灰之力），使勁地在亞當的肚子上踢了一腳，亞當向後倒去，秀然立刻從地上站起身來，拿出厄斯巨劍，對準亞當。

那把劍依然這麽沉重……不過秀然已經適應了許多，至少不像一開始那樣連拿都拿不動了。他雙手持劍，對準亞當，化作一道煙霧——身體那麽輕盈，就好像他天生擁有這種能力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學會了像真元魔獸或焚曉那樣飛行，不借助飛翼，直接靠自己的身體飛行……當他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亞當的麵前，將厄斯巨劍朝他的胸膛刺了下去。

亞當立刻一轉身，躲開了巨劍的攻擊，厄斯巨劍刺穿了地麵，在地表上留下了一道向外爆炸性擴散的裂痕。而亞當則輕鬆地拍拍身上的塵土，從地上站了起來，將裂絕刀灌注進了真元之力，繼續與秀然進行戰鬥。

兩人同時發出了一陣大吼，隨後舉著自己的巨型兵器朝敵人衝去。厄斯巨劍與真元裂絕刀對砍，向上次那樣再次爆發出了絢爛的光火。一銀一黑兩團火焰包裹住了秀然和亞當，隨後他們同時讓自己身上燃燒的火焰停歇，再次將自己的兵器舉起來，朝著對方的身軀劈下。

秀然將厄斯巨劍砍在了真元裂絕刀的刀麵上，眼前閃爍著銀黑交錯的新一輪火焰；但是很快，亞當將他的裂絕刀抬起，壓下了巨型的超然劍，黑色火焰壓倒了銀色火焰，狂風猛烈地朝亞當的那邊吹，亞當迎風前行，將裂絕刀劈開颶風，再次朝秀然劈過去。但是秀然立刻反手擋住，壓住了真元裂絕刀。

就這樣如此反複……這樣如此反複……如此反複……反複……秀然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在按固定的模式戰鬥，沒有絲毫新穎，但是兩人都沒有顯露出厭煩與疲勞的神色。

這種固有的模式，一直持續到那一刻——秀然再次將厄斯巨劍壓在了真元裂絕刀上麵。可是亞當卻沒有繼續進行反擊，他突然扔掉了真元裂絕刀，跳到了旁邊，黑色的火焰遍布他的身軀，在夜空中爆發出來。隨即，秀然看見亞當的身後出現了一對黑色羽毛覆蓋的巨大羽翼，就像是烏鴉的翅膀一樣。黑色的翅膀，黑色的不祥。

秀然也將厄斯巨劍收回，化為地球能量回到了能量碎片中，隨後將自己的行星能量分散又凝聚到自己的肩膀兩旁，向上空躍起，十三片閃爍著耀眼金光的飛翼再次出現，伴隨著秀然停留在了空中。

亞當猙獰地吼叫著，撲扇著烏鴉的翅膀朝秀然飛來，秀然的身體化為黑煙，不過他的十三片翅膀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認出來。他朝遠處飛去，亞當在他的身後窮追不舍。兩道黑煙交錯在一起，互相攻擊，互相扭打。黑煙與狂風融為一體，衝擊著秀然的鼓膜。金色鎧甲的漆在上麵脫落……不過很快又重新出現。

終於，秀然不打算再飛行了。他猛地轉過身，麵對就在自己身後的亞當，突然感覺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湧現在雙臂——他沒有察覺自己的手臂早就已經變得焦黑一片，兩隻獸爪分別在他的兩條手臂上長了出來。他隻覺得力量突然爆發，沒有發覺自己身體的異常。他大吼一聲，揚起爪子；麵對麵的亞當也亮出了他那兩條帶有鰭狀物體的手臂，上麵就像覆蓋了一層珊瑚礁。

他們將手臂斜置交叉在額前，朝對方猛衝而去。秀然感覺到亞當的雙臂置在了自己的頸前，而他的獸爪也交錯著掐住了亞當的腦袋。

兩人同時用力，將交叉在一起的兩條手臂向外猛地一扯，秀然隻感到眼前一片黑紅——隨之，兩人同時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然後秀然就失去了知覺。他覺得自己正在不斷向下方墜落……帶著豎著落下來的血雨一起——隨後，他重重地摔倒在地麵上，身上全是血口和淤青。

骨頭好像經過數千米高空的掉落，而在他的身體裏化為了粉末。他吐出一口帶血的黏痰，裏麵夾雜著未知的細小肉塊。他緩緩睜開雙眼，看見亞當倒在自己的麵前，他的脖子上少掉了一大塊肉，不過那個洞正在愈合。秀然摸摸自己的脖子，知道自己也擁有相同的待遇——不過兩人都將自己的治愈能力發揮得極其出色，因此絲毫沒有傷及到性命。

他已經喪失了全身三分之一的血，不過他仍然堅強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腦海裏回響著焚曉的那句話：“隻有當堅強成為你唯一的選擇，你才知道自己可以有多堅強。”

他微微顫顫地站直了身子，自己正置身於一條紅綠相間的血河中。他聽見了腳步聲，不過那腳步聲並不屬於即將來向他索命的亞當，而是另外一個人。那人一身玄衣，方才才剛剛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因為他身穿黑袍，因此他在黑夜裏隱藏得很好——如果秀然沒有聽見腳步聲的話，其實根本就不會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這裏打得好激烈啊……真慘。”傲慢嘖嘖道，朝亞當走去，向他伸出了手，試圖將他從血河中拉起來。不過亞當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他冷笑了一下，揮手拍掉了傲慢的那隻手，然後徑自倔強地從紅色大地上站了起來，冷冷發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在和瑪茲戰鬥嗎？”

“那火星守護者已經交給陛下了。”傲慢淡淡地說道，“我們敬愛的陛下隻需要輕輕彈一下手指頭，瑪茲就沒命啦！”

秀然不安起來，將視線投向遠處，試圖找到焚曉的身影——希望他不要真的像傲慢說的那樣，碰上了魔神。

“所以我就來這裏了。”傲慢說，“來看看我們的亞當前護法戰績怎麽樣。”

“你現在看到了吧？”亞當乜了他一眼，“那你可以走了——去幫陛下吧！”

“陛下？”傲慢突然眯起了眼睛。隨之，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這樣！這麽說，陛下她已經將你腦中的那塊芯片給重新啟動了嗎？”

“什麽芯片不芯片的，我不知道。”亞當冷冷地說，傲慢的神情變得撲朔迷離——秀然知道所謂的芯片是指什麽。夏娃曾經告訴過他，亞當會有以前的哪些舉動是因為腦中被潘多拉植入的控製芯片，這麽說的話，那塊已經失效很多時候的芯片現在又重新運作了？所以亞當現在的行動並不是由他的意誌所決定？不，秀然搖了搖頭，如果亞當服從於潘多拉的話，他不可能對她的部下這麽冷淡。傲慢顯然也發現了這點，抿著嘴唇，不知道亞當究竟是哪邊的。

“那你究竟是——？算了，不管了，總之現在先對付迪厄斯。”傲慢對亞當說，拿出了薩麥爾之劍，可是卻被亞當無情地擋住了去路。他剛要發作，亞當卻突然轉過身正對他，將真元裂絕刀對準了他的鼻梁，傲慢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你這是幹什麽？”

“我的敵人，不隻是迪厄斯，”亞當的聲音從刀麵後方傳來，“你們也是，隻不過我現在想先對付迪厄斯而已，所以你最好不要自找麻煩。”

“你……”傲慢的聲音從牙縫中鑽出來。他不敢大聲說話，因為刀刃就抵在他的下巴上。

亞當突然將裂絕刀收回，轉過身來，衝向了秀然。而秀然甚至都還沒有準備，亞當已經衝到了自己的麵前。他注意到亞當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緊接著，真元裂絕刀就砍過了他金色的鎧甲。他被擊飛出去，倒在了地上，可是盡管飛出數米遠，紅海依然在他的腳下流淌。

傲慢已經跟上了亞當的步伐，跟他一同朝地上的秀然走來。秀然看著他們逐漸逼近的身影，心裏發涼，突然意識到危險離自己已經十分近了——如果是亞當一個人的話他還好對付，可是現在敵人又多出了傲慢，他可能就算在升華狀態下，也會十分吃力。

“咱們的輪回守護者小寶寶要逃跑啦！”傲慢在那裏尖聲諷刺道。秀然皺緊眉頭，可是現在還是先跑而上。他向後退了幾步，試圖在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展開飛翼離開——然而忽然，他的後背卻被一個鋒利的東西刺中。

秀然猛地回過頭，那肥胖的臉正微笑著看著他。懶惰用手裏那把小刺刀抵住了秀然的背，讓他無可退路。他笑容可掬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對你們有害。而且我對你們的害處遠遠要比對你們的益處多——你忘了嗎？”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忘記！”秀然恨恨地說。

“那麽現在你就該意識到一點，”懶惰說，“你要麵對的敵人並不是兩個，而是三個。”

亞當、傲慢和懶惰在三個方向將秀然圍住，就像一群黑色的亡靈一般，讓他在黑暗中窒息……他即將麵對三名整個魔星上除潘多拉外最強大的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