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匯合

櫻海展開飛翼,向北方飛去。她並不像焚曉所認為的那樣依然隻顧自己,她其實是想要去其他地方將所有的守護者聚集起來,一同去救下秀然。隻不過,她並不知道焚曉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將自己的意圖告訴了焚曉,可是焚曉究竟有沒有醒悟過來,就不得而知了。

說起除焚曉之外的守護者,櫻海最先想到的人便是天剛——她覺得,如果是天剛的話,他一定很快就會答應自己的請求。於是,她在與焚曉分別後就立刻前往了北麵。天剛和他的妹妹鎮守北方,如果他們那邊沒事的話,應該可以同她一起去西邊的吧。

她展開飛翼向下俯瞰——誰說在上空尋找人們的蹤跡總是會遺漏許多?這不過是焚曉倔強的一麵之詞。而她恰恰證明了使用飛翼形態反而能夠將效率最大化,尋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

她看見了天剛兄妹。到處都有跡象證明這裏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雖然夜已深,但是下午所遺留下來的戰鬥痕跡依然遍布各處。不過,海瀾看起來好像並沒有被戰鬥波及,她安然無恙,正陪伴著自己倒在地上的哥哥——看到天剛,櫻海心頭驟然一緊:在她麵前出現的天剛,身上各處布滿了傷疤,雖然已經在慢慢愈合,可是仍然觸目驚心。

“別動……很快就好了……馬上就能繼續行動了。”海瀾輕聲安慰哥哥。

櫻海立刻就猜到天剛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以前她也曾經看見過天剛處於這種境地中。那個時候他們正在與傲慢護法派出的詭譎魔獸戰鬥,而天剛為了殺死詭譎,不顧自己身體的危險,毅然將體內兩股能量結合,變成了獸融形態——現在看來,天剛為了打倒敵人,很可能再次使用了這種強大而危險的力量;而且,這次他的情況甚至比詭譎那個時候還要糟糕。他雖然得到了妹妹的安慰與照顧,但是依然十分痛苦,看得櫻海心如刀絞。

她歎了口氣,這時海瀾看見了她,臉上露出看到救星似的欣喜的神色。她對哥哥大叫道:“看!她來了!我就說會有人來幫我們的吧!”

天剛虛弱地扭過頭,看見櫻海正向自己走來。他露出一個微笑,“你那邊事情辦妥了嗎?焚曉怎麽會讓你自由行動?”

“其實我們都已經離開我們的管轄地了。”櫻海蹲在了躺在地上的天剛的身旁,輕聲說道:“因為焚曉他覺得有更加危險的事情要發生——我本來是想來向你們尋求援助的,不過看你現在的情況……沒事了,我還是去找其他人吧。”

“你是在嫌棄我嗎?”天剛苦笑道,“我的心好痛……不過你不用顧忌我,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吧,大家都能出一份力。”

“但是就算我告訴你們,以你現在的情況來說也太勉強了——”

“我沒關係的。”天剛朝她笑道,“看似痛苦,實則堅強——鳳瀾大姐的座右銘啊!我們家族骨子裏強韌,不是嗎?所以我沒關係的。把你和焚曉所擔心的事情說出來,我和海瀾會來幫你們。”

櫻海猶豫了一會兒,做著艱難的決定。最後,她才說道:“焚曉去西邊找秀然了——他覺得秀然身上發生了危險的事情,要在災難出現前阻止這一切。然後,我想來找你們幫幫他……”

“那就去啊。”天剛輕鬆地說,“我們不是一個團隊嗎?朋友有難,義不容辭。”

“這也是鳳瀾的名言?”櫻海問。

“不,這是我的。”天剛說。“相信我和海瀾的力量吧,雖然現在我的身體有些問題,不過再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到了西方,可以去幫助焚曉——話說秀然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櫻海搖了搖頭,“貌似和他特殊的體質有些關係——但是焚曉說的也不是很明白,很難理解他的話,但是秀然現在有危險肯定是真的。”

“那就去吧,去救下秀然。”海瀾在天剛的身旁一臉決絕地說道,“他也算是我們的同胞——雖然不是同一個種族,但是我們也是同胞。朋友有難,義不容辭。我們現在就出發。”

“可以是可以……但是天剛,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櫻海又不安地看了天剛一眼。

天剛給了她一個微笑,充滿信心地拍拍胸脯。“不是和你說了嗎?我絕對沒問題的。現在我們就出發吧,我有種直覺,秀然這事容不得一絲遲緩。”

櫻海囁喏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那麽我們就出發吧……但是你得向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再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可以嗎?”

“我向你保證。”天剛說。

隨後,三個人影攜著飛翼,向秀然所在的管轄地飛去。櫻海在前麵開路,而身後海瀾則小心翼翼地護住哥哥。

櫻海回過頭看著天剛,腦海中回響著剛才他的那句承諾,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對他許下過的一句諾言。不過真正重要的卻不是諾言,而是在那個夜晚,筵席過後,他濕潤的雙唇……

***

篝火還在熊熊燃燒,帳篷的門向外敞開著,但是裏麵並沒有人。理應睡在裏麵的那兩個人此刻都在外麵被夜色籠罩的草坪上安睡。火焰照耀著他們明亮的臉龐。堅勝的手躺在草坪上,手指離橋賢的很近,似乎是手牽手睡的。

月光格外皎潔,所有的陰霾與冰冷全部退卻,隻留下跳動的火苗溫暖兩人的身心。

橋賢的臉上浮現出微笑,這是他來到魔星這顆死亡星球以來,最溫暖也是最幸福洋溢的一刻——就連睡夢中也是如此。

他們的臉從未湊得如此進過……直到那一刻來臨。橋賢能夠從堅勝的眼中看見躍動的火苗,還有他五官粗獷的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大的勇氣,不過當那句話說出來之後,他如釋重負,而且心神舒暢。

“我愛你。”

“我知道。”

這是最美好的時刻了吧……可是,這份美好能夠一直持續到最後嗎?隨之而來的災難與打擊,他們是否能夠承受住?橋賢知道,一旦他們承受不住,那麽之前所經曆與得到的所有溫暖幸福都會灰飛煙滅。他真心希望——他知道堅勝也如此希望——這段時光能夠一直持續到最後的最後,永遠也不會被人幹擾,也不會被人打散。

然而時間就如細沙,隻要稍不小心,就會在指尖無聲地流逝。橋賢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待在睡夢中,永遠也不醒來;他不知道醒來之後自己會遇見什麽,但是他可以肯定,醒來之後他所要麵對的事物,肯定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美好了。

都說在夢中死去是最幸福的……但是橋賢雖然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待在夢中,可是他也絕對不希望自己就這麽死在夢中——夢境雖美,也終究有醒來的一天。醒來後所要麵對的災厄雖然恐怖,卻也是他們不得不麵對的。

橋賢就是這樣矛盾,他不知道堅勝是否也抱有同樣的想法——不過在現在這種情形下,每個人最迫切希望的東西應該都是一樣的吧——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能做到一切想要完成的事情。

不過,從夢境中醒來的速度遠比橋賢要想得快。似乎剛剛入睡,他就被人搖醒了。他低聲罵了一句,不得不睜開了眼睛,隨即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銀夏的身影。

“你的速度可真快啊,天都沒亮呢,你來得也太早了吧。”然後響起的便是堅勝冷嘲熱諷的聲音。

“這個就不要管它了,我也廢了好大功夫才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找到你們——不過我要和你們說的是另外一件事。”銀夏局促不安地說,“我遲到是有原因的——我遇見了色欲。還記得嗎?就是那個貓臉魔獸。”

堅勝這才收回了諷刺的聲音,眉頭一皺:“你遇見她了?你不是最害怕她嗎?她竟然會放你回來,有點不可置信呢。”

“別把我想的這麽糟糕——難道我非要別人給予我一條生路才能活下去嗎?”銀夏說,“我是自己回來的。而色欲已經死了。”

“噢?誰幹掉她的?”橋賢從草坪上爬了起來,饒有興致地問。

“我。”銀夏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自豪。

“那真是太可喜可賀了!”堅勝說,“看來你也終於克服了自己的心魔啊……”

“是啊,”銀夏點了點頭,“我們又失去了一名敵人——不過她在臨死前說的話讓我十分在意。”

橋賢心中升起了一個不愉快的念頭:果然醒來之後就沒有好事發生。他剛一醒來,就不得不麵對這些事情了。

“她說什麽了?”堅勝問。

“她說……秀然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頭發狂的野獸……”銀夏神情凝重,“很奇怪是吧?但是她就是這麽說的,而且我有種預感,她說的是實話——秀然確實很危險。”

“我也有這種預感。”堅勝讚同道,“焚曉也曾經和我們說過,秀然的身體與他的鎧甲很不同尋常。可能就是指色欲說的這件事吧。”

“這麽說焚曉早就知道秀然的事情?”橋賢大聲問道,不過堅勝對他說:“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我們隻能相信焚曉這麽做有他的理由——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趕去秀然那邊,趁他還沒有暴走的時候救下他。”

“你就那麽確定?”橋賢反問道,“萬一他什麽事也沒有呢?而且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一個人在佳璿森林裏,萬一魔獸們趁虛而入,到時候該怎麽向焚曉交代?”

“先不用管這裏了。”堅勝說,“我覺得應該全部出動比較好——秀然身上危險的氣息不是一點點,我們必須帶足我們全部的人手,可以嗎?”

橋賢愣住了。這又是一個轉變,堅勝在以前是從來不會詢問他的意見的。半晌他才點了點頭:“可以。但是萬一我們三個人的力量也不夠呢?萬一秀然身上的事情比我們預感中的還要嚴重呢……?”

“那就聽天由命吧。”堅勝從草坪上站了起來,不易察覺地朝橋賢靠近了幾步,“咱們出發吧。”

銀夏點了點頭,“希望這隻是我們的瞎猜測,以及色欲死前的空頭威脅——這樣的話我們再回來佳璿森林也不遲。”他說道,然後穿上了維納斯鎧甲,召出飛翼,率先向淩晨的夜空飛去。

橋賢長籲一口氣——終於還是來了……在他的身旁,堅勝也召出了飛翼。就在橋賢以為她也要飛走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道:“其實我並不擔心我們會失敗。”

過了一會兒,橋賢才意識到這裏沒有其他人,而堅勝是在對自己說話。

“為什麽?”他向堅勝問道。

“因為我和你在一起呢。”堅勝向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隻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們就不會死。永遠也不會。”

“永遠也不會。”橋賢喃喃地重複道,“隻要和你在一起。”

“唯有和你在一起。”堅勝說,隨後衝向了天際。

橋賢抬頭看向明亮的夜空,也緩緩穿上了鎧甲,追上堅勝,與她一同飛行。

這感覺其實也不賴……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