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挽瀾

焚曉知道,自己現在正變得越來越焦躁,甚至連櫻海的問題他也不想去好聲回答。他隻是讓櫻海和自己一同去西邊,卻沒告訴他秀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自然弄得櫻海十分不高興。可是在他們出發之後,無論櫻海怎麽問,他都不肯告訴櫻海秀然那邊出了什麽事情——因為他自己也不敢確定自己幻覺中所看到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不過,這種強烈的預感卻一直伴隨著他,讓他深感不安,甚至以為這已經變成了事實。不過他知道,如果秀然真的來到了那個地步,很可能連他也無法阻止秀然……因此,他隻能祈禱這隻是一個預兆,甚至隻是一場虛無的夢,並不能代表什麽。

話雖如此,他仍然不放心,便也隻好帶著櫻海一同回到了西方——其實,他完全可以讓櫻海留下來鎮守這片地區,不過他不放心,如果秀然真的暴走,必須要有其他人來牽製住他,而西方又隻有秀然一個守護者,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因此,他帶著櫻海上路了,希望櫻海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已經變了,可以在這場戰鬥中幫助到自己——若非如此,那他就真的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焚曉快步向前走,櫻海緊跟其後。他心中一團亂麻,根本不知道現在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難道說秀然的那股力量終究還是爆發出來了嗎?他不知道,心中十分恐慌——這麽說,夏娃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雖然這種力量十分強大,但是如果秀然控製不好的話,隻有一個可能——徹底暴走,喪失本性。而焚曉不認為現在的秀然能夠好好控製自己體內洶湧澎湃的那股力量,將其用在正途上,做到將其收放自如。因此,焚曉也隻能希望秀然還沒有完全爆發,這樣的話他還有可能力挽狂瀾。

“我說焚曉,咱們現在究竟要幹什麽?”櫻海在他的身後直喘粗氣,“我們都走了一天了——難道就不能召出飛翼嗎?”

“因為我們不知道確切的地點。”焚曉默默地說,“或者你可以確定你在上空俯瞰下方,不會漏掉任何一個戰鬥場所?這樣的話我倒同意由你開路,直接在上空巡邏,找到秀然的蹤跡。”

“這不是問題。但是秀然究竟怎麽了?為什麽你會這麽急?”櫻海又將那個問題拎出來問了一遍。不過這次,焚曉依然沒有給她回答。“不確定的事情我從來就不會和別人說,況且這也可能隻是我腦中的臆想而已。”

櫻海看起來十分生氣。她雙手叉腰,大聲說道:“那麽你扯上我是想要幹什麽?明明知道可能是你的空想,還弄得這麽焦急,讓我提心吊膽——你知道你這樣做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嗎?”

“我知道,但是它馬上就會成為現實。”焚曉冷冷說道,“不管我們現在去不去秀然那裏,這件事遲早有一天也會發生。”

沒錯。他在心裏說,知情人心中都明白這件事,可是無論是他還是夏娃,其實都在從心中本能地抗拒接受這件事的發生。他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隨後繼續向櫻海解釋道:“當我們找到秀然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焦急了;如果他沒發生什麽事,我們再回來,也萬事大吉,這樣不可以嗎?”

“我不知道。”櫻海氣呼呼地說,“但是麻煩你以後不要不明不白地讓別人牽扯進你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中,這樣真的讓人十分困擾你知道嗎?”

“但是我們都必須承認這一點。”焚曉說,“我可以告訴你秀然身上發生了什麽,但是你絕對不會相信——當你沒有親眼看見他身上發生的巨大的轉變的時候,無論我怎麽說你也隻會認為那是我癲狂的腦袋中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已。你真的想聽嗎?我可以告訴你。”

“那就說吧。”櫻海說,“我保證我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等你說完之後我們再談這件事,現在我隻需要秀然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你如此焦慮不安,以致於拋棄了自己的管轄地。”

“很好……那我就告訴你。”焚曉做出了決定,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說道:“是這樣的,你們也都知道,秀然是七年輪回中的行星守護者。他體內自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但是他的體質和以往的所有行星守護者都不同——其實以前曆屆守護者也隻是一個虛數,你們就是第一屆,咱們真正的前輩也隻有聖陽一個人——”

“我知道,”櫻海點點頭,“拜托你不要扯遠了,說說秀然。”

“說說秀然……沒錯,說說秀然。”焚曉喃喃道,“說了,他的體質和我們都不同,他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而變得十分特殊,他的鎧甲和他的心,都有很大的暴走的可能,而且如果他的四周充滿了力量,那麽這種可能性便會變得巨大無比——而現在,我覺得他就有可能暴走了。不知道潘多拉是怎麽想的,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可能直接派出了三名護法去討伐秀然,這樣險峻的環境中,他體內危險又強大的力量就會被誘發出來,如果我現在不去製止這一切發生的話,他就很有可能會產生暴走,到時候我們所有人也就會追悔莫及。”

“秀然就真的這麽危險嗎?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哪些不為人知的原因?”櫻海問道。

焚曉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就算我知道,某人也肯定不會想讓我說出來。”

“某人?”櫻海皺了皺眉,“誰?”

“有太多人了,還不止一個。”焚曉揮揮手,“況且我也不願意告訴你——這種事情,隻有自己親身被牽扯進去了,才能夠體會到,所以這也是我帶你去的原因之一。”

顯然,櫻海的火氣又竄了上來。“這麽說你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沒變,是嗎?”

焚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我還以為你變了呢。沒錯,我確實沒變,我就是我,我永遠也會是我,我永遠也不會改變。”

櫻海憤怒地說道:“果然你還是兩年前的那個喜歡把所有秘密藏在心中的——”

“英雄?是嗎?”焚曉冷笑一聲,“真是太可悲了,我有我的原因,隻要知道這點就足夠。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們隨便認為我是什麽樣的人——卑鄙也好,怯懦也好,自私也好,孤高也好,狡猾也好……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不,你在乎,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櫻海銳利地指出,“你一直在乎,我知道你心底還是在乎的。你究竟是怎樣的人?是嗎……你似乎問過我這個問題,記得嗎?”

“我不記得了。”焚曉淡淡地說,“但我知道一點:在兩年前我所遇見的那個你,與現在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你,並不如你所說的那樣產生了改變。你同我無異,你終究也還是你,沒有跳出這個圈子,也永遠也不可能跳出這個圈子。”

“那你就錯了!”櫻海大聲說道,“我會向你證明,證明給你看!我已經變了,我已經脫胎換骨……我就是我,但我不是過去的我!我是更加久遠的我;我是很久以前被我拋棄的那個我……”

“管你是哪個你,我拭目以待。”焚曉冷漠地說,隨後話鋒一轉,繞回到了秀然這件事上:“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究竟願不願意和我去西方?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寧願找其他的守護者,你就繼續去做你的你去好了。回答我!”

櫻海愣住了。“我會證明給你看……”她的聲音就像囈語,隨後她便轉身離去。

“臨陣脫逃是嗎?”焚曉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你知道嗎?我最討厭臨陣脫逃的人了!他們膽小無用,怯懦自私!”

“你自己不也是一樣?”櫻海頭也不回地說,繼續向其他地方走去,與焚曉背道而馳。

是啊……自己也是一樣的。焚曉在心裏痛苦地想,但正是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才會有這麽深的感觸。他曾經被橋賢指責為“臨陣脫逃的懦夫”,這團怒火到現在也沒有消失。可是他都默默地選擇了隱忍接受。他揉了揉太陽穴,隨後對櫻海說道:“我不管你怎麽說,但是我依然不希望你臨陣脫逃……這種時候,我們內部肯定不能再鬧矛盾了,所以我懇求你回到我這邊,而不是離開我們,一意孤行地去你想去的地方,好嗎?”

櫻海這才停下了步伐。焚曉以為她終於被自己說得回心轉意了,可是誰知她又繼續走了下去。隻不過這次,她開口說話了,而且聲音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粗啞,嗓音中透著堅強的信念:“誰說我要離開你們了?我隻是認為,僅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還沒辦法救回那孩子;我去其他地方轉轉,爭取把其他人找來。在那之前,秀然就交給你了。”

焚曉木然地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苦澀的味道。或許他也應該嚐試去努力改變自我呢……就像櫻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