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少年

仿佛時光飛逝,銀夏在一瞬間又來到了四年前的那個時候。他站在一片鋼鐵叢林之中,四周被高大的樓房所遮住,不見陽光——而他的麵前,站立著一名長著貓臉的女性魔獸。她獰笑著看著銀夏,看得他感到澀骨的寒意從脊背上往上爬。

“我等了你好久呢。”色·欲媚笑著,然而眼神冰冷充滿殺意。

銀夏向後退去,然後背後卻沒有退路。他驚恐地看著貓臉怪物,拿出了金星能量碎片——可是他卻突然發現,一直隨身攜帶的被他用手帕裹著的碎片此刻突然不見了!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銀夏都將金星碎片視為自己的依靠,認為能夠用它來保護自己;可是他從沒有想過,如果哪天離開了自己的碎片,他再遇見那些讓人恐懼的事物,他會怎麽做——而此刻,這種情況終於來臨了。

色·欲護法渾身漆黑,就像一隻隱藏在夜晚中的黑貓一樣,象征著不祥的死亡。她揮舞著利劍,身後的黑色披風殘破不堪,就像是勾起的鐮刀一樣,拂過之處寸草不生。她微笑著看向銀夏,“我親愛的小金,我來找你了……”

“別過來……”銀夏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向後退了一步,卻被身後的巨大高樓給擋住了,無法後退,進退兩難。

“我會陪你慢慢玩的……我會把你……慢慢殺死的。”色·欲臉上的微笑忽然換成了獰笑,像老虎一般的利牙露在了外麵。

“別過來!”銀夏大聲驚叫道——但是他依然無可退路。

“那我就偏偏要過來。”色·欲的語氣中透著執拗,十分享受這貓抓老鼠的遊戲。

銀夏驚恐萬分,不自覺間眼淚就流了出來。他擤了擤鼻子,可是轉眼間色·欲就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手中的那把利劍朝他砍了下來——

但是突然,那貓臉怪物的胸膛被人踢了一腳,立刻將利劍收回,向旁邊逃去;可是一枚回旋鏢卻緊跟著她,砍破了她暗梅色的皮膚。

“終於穿上鎧甲了啊!”一個身穿墨綠色鎧甲的人從天而降,擋在了銀夏的麵前。他將木風回旋鏢收回手中,對準魔獸衝出了拳頭。但是那怪物閃身躲過,舔了舔嘴唇,忽然間醒悟了過來,對方是誰。“木星守護者嘛……我認得你。”

傑普特揮舞著拳頭,但是被貓臉魔獸一一閃過,輕鬆自如。她臉上的神情得意自若,但是銀夏卻越發恐懼了起來。他雖然看到橋賢之後鬆了口氣,可是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沒了碎片。

色·欲看著傑普特將木風匕變成了木風鑽,突然猙獰地笑了一下,然後立刻化作一道黑煙,向遠方逃竄出去。

銀夏看著那個恐怖的魔獸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這才徹徹底底地放心了。他想要向救了自己一名的橋賢道謝,可是對方卻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他似的,直接脫下鎧甲走向了其他地方。

不過不管如何,銀夏總是舒了口氣——色·欲消失不見了,而他依然活著,這總是萬幸的事情。他拍拍狂跳不已的胸膛,忽然發現那些擋住自己去路的大樓已經消失,便找了條空曠的路打算回到基地。

在事後回想起來,銀夏卻覺得色·欲根本沒什麽好怕的。她隻是長得醜陋恐怖了一些,其他的地方根本不值得他去懼怕——銀夏這麽對自己說,可是每當想起那魔獸的時候,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打寒顫,就像是什麽病症一樣。

銀夏知道,其實色·欲根本就不用畏懼,在之後他所遇見過的魔獸比她要更恐怖的多了去了,可是他總是去懼怕那最初遇見的貓臉魔獸——可能是第一次涉入魔獸事件中吧,以後習慣了反而覺得沒什麽,但是在不習慣的時候遇見他們,反而會讓人恐懼到想要嘔吐。

不知不覺,月亮就爬上了天空。月影照在銀夏安睡的臉龐上,可是一個斜長的人影卻突然附在了銀夏的身上,就像恬靜地待在暗夜裏的黑貓一般;銀夏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色·欲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銀夏驚叫一聲,掀起被子跳下了床,可是他還沒有衝到房門前,貓臉魔獸便擋住了他的去路。她手中拿著那把利劍,笑吟吟地對麵前那個驚恐萬分的少年說道:“這次可沒有人來救你喔……所以,安然地睡在我的劍下吧。”

“不!”銀夏高亢尖利地叫道,朝牆角退去。突然間,他覺得自己褲子口袋裏一熱,便立刻將裏麵滾滾發燙的金星能量碎片拿了出來,笑著看著它,就像是自己的救世主一般,將其對準了魔獸。色·欲明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她又平複了情緒。“不錯,看來你終於當上金星守護者了——可是就算這樣,你又能奈何得了我什麽呢?”

“我—我——”銀夏支吾著,但是麵前的那怪物不容他多想,立刻將劍砍了下來——銀夏突然發現,縱使自己擁有金星碎片也沒用,在色·欲的麵前,他根本連挪動一步這樣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他滿臉驚恐地看著劍朝自己的衣服劈過來,僅僅一秒之後,衣服就開裂,碎成了一塊塊的破布。

“把偽裝卸去。”色·欲輕聲說道,銀夏根本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驀地,色·欲的利劍已經貼到了銀夏的下巴上,她用劍刃迫使銀夏抬起頭正視她的臉——銀夏隻看到一雙綠色的像貓一樣的瞳孔盯著他,想要放聲尖叫,可是下巴卻被劍抵住,怎麽也叫不出來。

“放心吧,我不會將你……傷得太重。”貓臉魔獸滿臉平和的微笑,銀夏的頭頸上淌出了一條美麗的血帶,他的眼淚同鮮血一起流淌,混雜在一起,衝淡了血的顏色,卻擴散了血的腥味。

“——因為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失去知覺了。”色·欲露出了半邊牙齒,劍刃不斷向上挑,一個小洞出現在銀夏的下頜上,裏麵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銀夏的肚腸被人打結,纏繞在一起,隨後被人慢慢擠壓……他也不知道被擠壓出來的是血還是淚,他隻知道自己快被榨幹了。

“求求你……”銀夏忍著劇痛開口了。隨著他每個字的話音出現,他都會感到全身的劇痛。“求求你……別殺我……”

“那不是我的意圖。”色·欲說,“我可不單單想要把你置於死地,還有其他的方法來讓你做不成守護者呢——又不是死了才一切休矣。”

銀夏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的喉嚨馬上就要被刺穿了。

一個土黃色的身影破窗而入,銀夏愣愣地看著那個來到突然出現的土星守護者,知道自己又獲救了,因為色·欲的劍已經從自己的脖子上挪開。

“看來你的小夥伴又來救你了啊!”貓臉女怪物嘲諷道,同時看向了闖入的堅勝:“你就不能放手,讓他自己打一場嗎?”

“那是在他不會死亡的前提下。”薩登冷冷地說,拿出了裂土鏢。

色·欲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那我可真是失望,你們這些人竟然這麽膽小,這麽懦弱——”

裂土鏢在她說完之前就已經飛到了她的胸前,刺進了她的皮膚。那怪物大吼一聲,綠色的鮮血濺到了臉上。她惡狠狠地看著堅勝,硬生生將插在自己胸口的帶血的飛鏢給拔了出來,扔到了一旁。

可是她敗局已定。堅勝借此機會,立刻跳到了銀夏的寫字台上,手中拿著效仿射日弓所做的裂土弓,發射出一枚帶有土星能量的箭矢,再次射進了色·欲的體內。隻聽那怪物哀嚎一聲,向後退去數步,倒在了地上。

銀夏戰戰兢兢地看著女魔獸,她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銀夏這才舒了口氣。緊接著,讓人驚悚的事情又發生了——那魔獸的貓一般的皮膚上皺起了一個個小疙瘩,它們冒著氣泡,好像沸騰了一般;不一會兒,色·欲的屍體便開始腐爛了起來,變成了一張枯樹皮般的屍殼。

脖子上的血還在流,看到那魔獸的慘狀,銀夏立刻捂住了嘴巴,堅勝跑過來拍拍他的背,“勇敢點,死人無法嚇到我們。”

銀夏轉過身去,想要尋求安慰,可是堅勝卻已經不見了。

一陣陰嗖嗖的涼風吹來,銀夏又揚天躺在了**。他將胳膊抬起,擱在腦門上,雙眼緊閉,脖子上有一個血痂。

他突然嗅到了什麽詭異的味道——鮮血的味道。他立刻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多出了一人:那人披頭散發,身上血跡斑駁,胸口插著數枚毫無光澤的箭矢,活脫脫像個從陰間裏爬出來的女鬼。

銀夏隻消一會兒,便想起來她是誰了。他發出了有史以來最慘痛,也最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胃抽搐成了一團,骨頭被人掏空,身體化為一堆爛肉,癱在了**。

“我來找你了,小金。”色·欲說道,將箭矢從自己的胸口拔出,朝著銀夏沒有骨頭的軟塌塌的腦門刺了下去。

慟哭的少年徹底崩潰。

***

銀夏猛然睜開眼睛,發覺自己還躺在亞伯為自己準備的那張小木**;他警覺地環顧四周——還好,周圍並沒有女鬼;可是同時他又想起,明天他就要去麵對那個女鬼了,不由得再次發出一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