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訓練

在回去的路上,橋賢依然自己騎著他的摩托車。而焚曉擠進了堅勝的車子裏,這讓原本一輛小車變得更加擠了。

秀然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這一點和焚曉一樣——他在思考著焚曉不經意間和其他人說的話。

他是什麽意思?秀然無法相信先前焚曉讓自己再三穿上鎧甲,直到能夠控製那股力量。在那之後,焚曉居然還會認為他沒法好好控製地球能量。

他看著手裏的碎片——既然如此,當初焚曉為什麽要將碎片交給他呢?既然他的身體——不,按照焚曉的說法應該是心靈——有那麽大的問題?不過說到這一點上,他本來就有很多問題,不是嗎?不知道為什麽就無端昏迷了三年,而在這三年中他盡是在無盡的黑暗中奔跑;而且聽焚曉的口氣,自己確實很強大,隻是缺少訓練。

就在秀然尋思焚曉會給自己的訓練究竟是什麽時,一旁的銀夏突然問道:“哥們兒,你怎麽了?看樣子出了這麽多汗。”

當秀然反應過來銀夏是在和自己說話時,他立刻將自己的目光對上了銀夏。思緒轉移的這一刹那,他才發現自己原來出了這麽多汗。

“雖然第一次召喚鎧甲會發生這種狀況我可以理解,不過畢竟你這狀況還是有點……”

他想說我不是第一次了,但那隻會更加招來銀夏的疑問,所以他選擇了默不作聲。不過一旁的焚曉倒是很坦然,沒有奇怪銀夏的問題,顯然他明白這一切中的原因。

“後麵的先生們,我們到了。”

堅勝尖利的嗓門響起,秀然才意識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我應該去備課了。我想我應該找一段空閑的時候回去上課,否則我無法忍受你們這麽一直不說話。”她冷冷地說道,然後快速走下汽車,將門砰的一聲關上,把三人留在了車裏。

“你去備課吧,我們不介意。”銀夏瞪大了眼睛。“說什麽呀,搞得我們好像是——”

他的話被打斷了。焚曉的聲音插了進來——“銀夏,你和橋賢最好回基地去。我和秀然有話說,過一會兒我會送他回來的。”

橋賢將摩托停在了房子旁一塊不起眼的空地上,然後拉扯著銀夏走了。

秀然正好奇著焚曉有什麽事,不過仿佛就在一瞬間,焚曉領著他走到了基地後麵的林子中。秀然雙腿不自然地行走著,根本沒有注意到轉瞬即逝的景色,隻是跟隨著焚曉。

他們來到了一座像柱子一樣的房屋前。和他們的住所一比,那簡直就是別墅級別的。

看到了麵前的房子,秀然終於回到了現實中。

“抱歉,焚曉。但是我們來到這像堡壘一樣的東西前是要幹什麽?”

“你一定很好奇,”但是焚曉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我們談事為什麽要來這裏。”

“是啊,可是這裏究竟是……”

“夏夫人沒有告訴你嗎?這座基地是她的。”

秀然很吃驚,不過他依然沒有理解這其中的聯係。“這和基地有什麽關係?我是說——難道這裏還是基地的一部分?”他突然明白了過來,焚曉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錯,你母親是很有錢的。她在天文學上也是數一數二的,我記得還和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的工作人員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不過,當然啦,我們貌似有點扯遠了。”他將手指著那堡壘,“這是守護者們平常訓練用的場地。”

他走上了訓練場所的梯子——秀然這時才發現這裏有一把梯子——他邊走邊讓秀然跟上。“我們一般不進到裏麵去。”麵對著秀然的疑問,他回答道:“要知道,你母親當初買下這片地的時候,這裏還有一個荒廢的工廠——沒錯,就是我們的基地。現在你看到的是改裝後的員工宿舍。而這玩意其實就是當初燃燒的化工廠。我們不到裏麵,我們去上麵的天台。”

秀然不敢相信這座廢棄的化工廠有那麽高,而且居然沒有電梯。當他至少爬了二十幾層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吃力地不聽使喚了。這次他用盡全力讓它們動起來,可是他感覺他的腿被人灌了鉛。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秀然喘著氣問道。

“快了——我想大概還有五層吧。”

秀然倒吸一口冷氣。這時他透過窗戶看到裏麵有一台升降梯。“我們為什麽不能乘那個?”他指著升降機問道。

“因為工廠裏麵彌漫著毒氣。”焚曉冷冷地說,“而且步行本來就是訓練的一個項目。”

“訓練?你沒說你找我是要訓練!”

秀然突然發現自己很傻。焚曉剛才已經明確地告訴他這是守護者們的訓練場所,但是自己卻絲毫沒有將這一點和自己正要爬上去的事實聯係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但是想收回已經不可能了。

“年輕人,你總不會認為他們三個人天生就是戰士吧?不,至少我不這麽認為。我是沒有見到過天生就會戰鬥的地球人的。”他把地球人這三個字咬得特別重,但是秀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接著焚曉開始和他大談特談訓練的好處,甚至讓秀然懷疑他這麽做是有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過想到這一點,他由衷地感激焚曉,因為他的長篇大論讓自己覺得那剩下五層樓的路不再那麽漫長了。

焚曉扶著梯子的兩邊,重重地踏出了最後一步。秀然緊跟其行。終於,他們來到了廣闊的天台上。從下麵看不覺得什麽,但是秀然一旦真正站到天台上時,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訓練的極好地點。這裏有足夠的空間,空氣也十分清新。而且這裏不會被人打擾——否則那個人將忍受爬行的煎熬。

“好了,可以施展施展拳腳……對,我想我們應該先——怎麽了?”焚曉看到秀然想要開口說話,便停住了。

“我們一定要現在訓練嗎?”

焚曉似乎愣了一下,不過很快說道:“沒錯。”他的口氣是不容置疑的。但是秀然害怕戰鬥,而焚曉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安慰他道:“沒關係,我們現在就是來讓你克服對戰鬥的恐懼。別擔心,你什麽都沒聽到,你不會發生暴走的。”

原來他都明白!秀然想,不過心情馬上變得舒坦起來了。就像是卸掉了沉重的包裹一樣,他發現自己的雙腿又能行走了。

“好……那麽接下來……”焚曉自言自語道,然後突然將目光盯住秀然:“我想你最好先把碎片拿出來。”

“什麽?要召喚鎧甲嗎?”秀然感到不可思議,他沒有想到焚曉那麽認真。

“我想徒手訓練的話可能會給你造成傷害。”焚曉說著,已經把自己的火星碎片拿了出來。

秀然順從地點點頭,將手伸進褲兜,掏出了碎片,但是並沒有召喚鎧甲。不過焚曉貌似並不在意這一點,他微微將目光傾斜——然後——就在下一秒——秀然看到一個拳頭向自己飛來。

秀然頓時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陣灼熱。發著熱氣的血從他的鼻孔裏流了出來。不過他明顯地感覺到這和銀夏的鼻子的情況不一樣,他是真的流血了。

“看到了吧!”焚曉用一種“看我怎麽告訴你的”口氣說道,“所以你最好召喚鎧甲。”

沒等秀然反應過來,焚曉又向他擊出了一拳頭。這次秀然吸取了教訓,側頭躲過了攻擊,留給他的隻是激烈的一陣風。

秀然把頭擺正,下意識地將手緊緊攥住了地球碎片——但是他依然沒有使用它。焚曉無奈地搖搖頭,明白他還在為自己戰鬥中的奇異感覺感到驚恐。焚曉向他微微點點頭,然後疾步衝過來,將膝蓋頂在了秀然的小腹上。秀然一陣劇痛,甚至感覺鮮血從喉嚨中噴了出來。

他摔倒在地,迪厄斯的碎片掉在了不遠處的天台上。

秀然顫巍著站起身,沒有去撿起自己的碎片,因為焚曉又對他展開了攻擊。“你應該感到慶幸,下手沒有更重,”焚曉大聲說道,“而且我給你攻擊的提示了。如果是真正的敵人,我認為他們是不會再襲擊你時告訴你的!”

秀然無法相信守護者平時就是這麽訓練的。他看到焚曉左腿的一個殘影,遲疑了一下,然後被重重擊中了。

“猶豫了嗎?”焚曉說道,“你是不是想數數其他的守護者身上的疤,然後將碎片退給我?”

秀然實在無法明白焚曉的用意——而且聽橋賢和堅勝的口氣,他們對焚曉極為不滿,應該不可能在他的指示下訓練。他費力地躲過焚曉的攻擊(嘴角擦出了血),扭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熠熠發光的碎片。

狂風中,焚曉的冷嘲熱諷依然在繼續。“很抱歉地告訴你,守護者是不能遞交一份辭呈就完事的!碎片選擇了你,你就必須作為地球迪厄斯戰鬥到最後!”他嘶吼著,然後起身準備扶起已經被打趴在地的秀然。

秀然不情願地拉住焚曉的手,對方臉上帶著一副深不可測的表情。他將臉貼近了秀然,近得秀然都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皺紋(顯然常年的戰鬥已經給他的臉龐留下了痕跡),說道:“先想好你是為什麽而戰鬥的吧。那樣子可以幫助你更好地參與到這件事中。”

焚曉將碎片收了起來,秀然認為他隻是出於禮貌和平等,才沒有召喚鎧甲。他和亞當戰鬥時的殺氣,是所有守護者都比不上的。

秀然看著他的前輩慢慢離開了天台,爬著梯子消失在了他的麵前。這位年輕的守護者並不是很理解,但是他明白自己已經被牽扯進去了,他有能力——也有義務——去淨化魔獸。

但是在那之前……秀然感到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聲音。應該像焚曉說得那樣,找到支撐著自己戰鬥的理由。但是他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麽好的理由。銀夏是為了找工作,堅勝是軍師和武將一體的存在,還有橋賢……他隻是為了錢。但是我呢?他的記憶中,他一直處在母親時時刻刻的照顧中,就連基地和訓練用的場地也是她找好的……秀然不明白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麽理由戰鬥。

“一定有理由的,比如說為了保護人類——等等!”他對著空氣大聲說道。

這才像話。腦袋中的小聲音如此說道。但是那樣也僅僅隻是說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秀然走向天台的一頭,拿起了掉落在那裏的地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