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鎧

秀然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時他似乎看見了什麽東西。一片朦朧的綠光中，模糊的視線看見了處在一片橫屍中的魔獸。然後那魔獸似乎拿起了什麽東西，但是那東西太小，秀然無法看清。然後——他看見魔獸離開了恐懼的人群，來到了一片高樓林立的住宅區——

“他在那裏！”秀然猛地說道。他找到了住宅區的方位。堅勝轉過頭，“很高興你終於感應到了魔獸。接下來把車開進去會很麻煩，我們要步行了。”

他們下了車，橋賢已經快步跑向街道那邊的住宅區了。那個小區一片和平的景象，裏麵的住戶貌似都不知道就在外麵的商業街發生了驚悚的事情。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即將麵臨的，是和那些慘遭毒手的人一樣的命運。

在那之前守護者們必須阻止魔獸！秀然感到最初的興奮感又回到了心中。他加快腳步跟上橋賢——這是他的第一次戰鬥，他會好好表現的，不僅是要給銀夏他們看，更要給焚曉和他母親看。

他們走進小區，堅勝詢問了門衛有沒有看到一個服裝別致的老人走進來。門衛指出了他的方位，然後四人立刻跟了上去。

此時貪婪魔獸確實在這個小區裏。在他的計劃被那個青年的嘶吼全盤打亂之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想好了回去怎麽和潘多拉解釋這一切——既然都已經出了那麽多差錯，那麽再殺幾個人也無妨，而且這會讓守護者被吸引過來。

果然，這一次他猜對了。就在他站在二號樓前麵的時候，行星守護者們趕了過來。貪婪扭頭凶狠地瞪視著他們，然後變成了魔獸形態。

雖然秀然已經見識到魔獸的恐怖了，但是他明顯地感覺到麵前的魔獸比亞當更為凶狠殘暴。那魔獸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已經從變身的綠光中衝了出來，揮刀看向距離他最近的橋賢。

橋賢敏捷地躲過了這次攻擊，然後再蝗髏斧不斷地劈砍中跳來跳去，摸著間隙拿出了一塊墨綠色的碎片。秀然看得眼花繚亂，無法想象這個絡腮胡的大塊頭有著這麽輕敏的身姿。

“知道嗎，我在睡覺的時候想好了，既然我們都能打倒上次來救你的那個魔獸——你知道那個魔獸能夠控製人心的恐怖——那麽你就更加不在話下了！”橋賢在戰鬥中出言諷刺道：“況且我沒發現你有什麽獨特的本事！”

變成魔獸形態後的貪婪似乎喪失了語言功能。隻見他的臉部猙獰地扭成一團，然後在一聲嘶吼下又砍出了一刀。這一次橋賢輕易地躲了過去，然後將碎片放在了陽光底下照射。

秀然感到一陣炫目的光芒衝擊著他的眼睛——這光芒比魔獸變身時的綠光還要猛烈，反而和他剛剛接觸到地球碎片時發出的光有得一拚。

光芒散去，橋賢已經全副武裝，穿上了木星鎧甲。

穿上鎧甲後的橋賢實力大增。在令人瞠目結舌的衝拳中，貪婪費力地躲避著這些攻擊。當然貪婪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直在尋找著反擊的機會——終於他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快速俯下身，傑普特擊空了一圈。貪婪趁機在下方往傑普特沒有鎧甲護體的腹部擊出一掌。傑普特倒退了幾步。

貪婪重新拿起他的蝗髏斧，對準傑普特受傷的地方猛烈地劈砍著。這次換成了橋賢疲於躲避敵人的攻擊。

“真是的，本來還想讓他一個人打試試看的！”堅勝在那裏直跺腳，然後一把拉住了秀然和銀夏的胳膊。“我們也上吧！”

秀然驚訝這女人有這麽大的手勁。此時傑普特又挨了兩斧子。待他回過神來，又有兩名行星守護者衝上了戰場。秀然這次更加佩服了，他們三人各自有自己的長處，團結起來讓貪婪立刻又處於下風。

秀然咬了咬牙，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了地球能量碎片。剛才因為思緒集中所以他一直沒覺得，此時他才發現碎片已經變得滾燙了。

“怎麽樣，準備上了嗎？”

聽到這聲音，秀然立刻轉過頭去。焚曉正站在那裏，微笑地看著他。

“你什麽時候——？”

“我已經來了好些時候了，隻不過你們一直沒發現。”焚曉走到了他的身前，說道：“正如橋賢所說的，我離市中心比較近。”

“但是你依然沒有比我們先到？”秀然懷疑地看著他。

“是啊——當然啦，我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嘛。”焚曉輕快地說著，然後又將視線移回到了秀然的身上。“想好的話就上吧。”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沒有秀然助戰的必要。那三個人把這事處理得很好。焚曉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微微搖了搖頭，“唉，我是說，他們其實也是很想見到你戰鬥的——怎麽說呢？想見到你戰鬥的英姿。”

秀然使勁忍住才沒讓自己笑出來。銀夏姑且不說，橋賢是肯定不在乎他戰不戰鬥的。那個人一定是想自己將魔獸消滅吧。

不過最終秀然還是拿出了碎片。他學著橋賢的樣子，將碎片放在了太陽底下。這時他才感覺到這種感覺是多麽溫暖，多麽奇妙。他的心中洋溢著一種無法言表的心情——就好像自己情願這麽站在太陽底下，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他感到一股奇特的能量正在他的體內湧現出來——這就是地球能量嗎——馬上就要破體而出了——就是現在！

仿佛身體炸開了一般，他先是感覺到一陣疼痛，但是這種感覺馬上就消失了。他感到的是金屬的質感，但是又那麽的溫暖。

秀然穿上了鎧甲。他摸摸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焚曉。對麵的人依然微笑著看著他。

這就是……地球守護者迪厄斯？

秀然透過頭盔的麵罩看著外麵的世界。貪婪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努力將戰線拉平。戰鬥僵持不下，他咆哮一聲，然後用穿著鎧甲的身軀衝向前去。

迪厄斯衝向了魔獸。令秀然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鎧甲竟然沒有絲毫的陌生感。也可能是因為之前焚曉訓練他不斷召喚鎧甲的原因吧。但是秀然並沒有想到這層。而且，這次召喚鎧甲時的感覺，完全不是之前幾次能夠比擬的。

他感到自己很魯莽，就這樣衝上前實在是很魯莽。他不像其他三人一樣有這麽多戰鬥的經驗，他隻能任憑自己的感覺擺布。他甚至沒有聽見背後銀夏的驚呼聲（“你看，他終於合體了！”），他也沒有看到焚曉一直在微笑著注視著他；他隻看到眼前的魔獸。

貪婪顯然也對亂入的新人感到震驚。但他很快就恢複了。麵前的隻是個新人，沒什麽好擔心的。他再次拿起蝗髏斧——但是他這一次想錯了。而當他感覺到秀然衝到他麵前時那股不同尋常的殺氣時，他完全恐懼了。

“不……怎麽會是……”

秀然看見魔獸濃綠色的嘴唇再動，但是他說了什麽，秀然無法聽得真切。他直接用手劈砍了下去。他感到自己這麽做是非常愚蠢的，但是出乎意料的，蝗髏斧就被他擊飛了出去。

麵前的魔獸似乎不再那麽恐怖了。從他的眼中，秀然隻能看出對自己的恐懼。這讓秀然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他無法想象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剛才的那一切，簡直就像是被什麽人操縱了一樣。這時，他恍惚間聽到焚曉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

“果然還是無法控製吧，對於這股新的力量。”

“但是他怎麽會這麽強？要知道，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也僅僅是能夠壓下貪婪哪！”

他又聽見了堅勝質問的聲音。對此，焚曉的解釋是：“他的力量不同尋常，這一定是有原因的。不過我想，不同尋常的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的心靈。”

“心靈？你是什麽意思——？”銀夏的聲音。

“其實我第一次看見他召喚鎧甲時就感覺到了。他的鎧甲對於正邪的概念很模糊，他本人也是。稍微控製不好就有可能……”

接下去的聲音秀然聽不見了。他看了看自己被覆蓋未知的纖維的手，幾乎馬上就要和麵前的魔獸一樣驚恐了。

焚曉是什麽意思？是說自己會暴走？那樣的話在他第一次合體時焚曉就告訴過他，他顯露了這種跡象。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焚曉一定有什麽關於自己的重要的事沒有告訴他。

或許是貪婪魔獸看出了自己的不知所措，他突然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的魔獸猛然撲到自己的身上，那神情簡直就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

秀然掙紮著，但是越是這樣，他越是擔心自己心中的什麽東西會突然冒出來。他完全被貪婪壓製住了。他驚恐地大叫一聲，拳頭突然冒出一團烈火。那火焰發出的光驅散了魔獸，將他擊倒在地。但是秀然自己也被嚇得不輕。

“不行……他確實很強……但我想他聽到我們的話了……”這次是堅勝的聲音。“他唯一的弱點就是恐懼。”

“啊……好吧——看來我隻能……沒錯……隻能這樣了。”焚曉無奈地上前。秀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焚曉突然衝出一拳，擊在了貪婪的身上。秀然驚訝地看著他無需召喚鎧甲就可以和魔獸搏鬥——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貪婪已經被削去了一大半的力量。

秀然清楚地看到受到焚曉攻擊的貪婪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和亞當那紅得令人發抖的血液不同，貪婪魔獸的鮮血是綠色的。

“為什麽……你明明……”

貪婪斷斷續續地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但是焚曉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厭惡地看了麵前的魔獸一眼，然後說道：“你可以走了。”

魔獸望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他的表情很奇怪，也很別扭。不過之後，他跌跌衝衝地離開了這個小區。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焚曉就這樣放棄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就這樣放走了貪婪。橋賢憤怒地脫下了鎧甲，衝到焚曉的麵前揮了揮拳頭。“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嗎？那樣子的魔獸我們以後可能要花更多的精力去淨化！”

焚曉冷靜地沒有理會他，然後像是對所有人解釋一般說道：“以後會有更多的機會。”不過沒有人相信他的話。“當然啦——”他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將臉轉向了已經脫去鎧甲，大汗淋漓的秀然。“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不過我相信你隻要通過訓練，就能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守護者的。”

真正的——？秀然疑惑地望著他。焚曉的意思真的和他所想的那樣嗎？

“好了，走吧，回基地去。”焚曉不再說話，走向了堅勝的那輛車子。

“等等，那是我的——我是說，你最好把話說清楚！”堅勝大吼著，叫停了焚曉。不過他僅僅是停住了腳步，並沒有按照她的話把話說清楚。“我想我們應該快點回去。我要和夏夫人通報這件事——然後，我還要再和秀然說幾句話。”

“為什麽現在不能——？”

秀然連忙跑上前去。不過焚曉沒有繼續說話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又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