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刺穿

集市裏異常熱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人們在購買商品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一聲大叫——他們立刻轉過頭去,發現有兩個人影正飛速地朝這裏撞來。他們驚恐地大叫著,立刻彎下腰躲開。一黑一綠的兩道光影交織在一起,撞碎了集市大門上的裝潢,岩石灑了一地。

兩道互相纏繞的光突然分開了,隨之人們便發現兩個極速墜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們麵目猙獰,滿身傷疤。背後黑色的袍子早就已經被撕爛,殘破不堪。

一把彎刀,一把長劍分別掉落在了他們的麵前。高個子護法率先從地上站起來,撲到了細劍的前麵,使用微觀粒子操控能力將其變為了自己的一把古銅巨劍,上麵灼灼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傲慢晃晃悠悠地拾起了恩格利之刀,半秒之後古銅巨劍便朝著他劈了下來。傲慢眼明手快,在暴怒的巨劍劈下來之前就已經用原屬於暴怒的彎刀擋住了他的攻擊。不知道為什麽,傲慢總是覺得恩格利之刀上麵有股殘敗的血腥味,異常難聞——可能這是受到了他主觀的影響吧。而且,他覺得自己的“孔雀之羽”在暴怒的手中被玷汙了,讓他愈發堅定了想要殺死他的決心。

“去死吧——!”暴怒咆哮著,將黑炎劈向了傲慢。這次就算傲慢算得再精準,也沒辦法躲過這沒有形體的黑色火焰了。就算他算到了火焰來到自己身前所需要的時間,但是那黑炎張著血盆大口,仿佛能夠吞噬一切一樣,傲慢縱使體迅飛鳧,也根本不可能躲過如此大範圍的襲擊。

他被火焰擊中了。黑炎是一種虛無的存在,但是它上麵被烙下了使用者的精神印記,在靈魂上給予了傲慢痛苦的折磨。他倒在了地上,抬起頭便能看見四旁圍觀的魔星人的腳,再往上看點,便是那顆血紅色的災星。

傲慢被旁邊的一個魔星人扶了起來,但是他粗魯地揮掉了那個人的手。他將恩格利之刀硬生生地塞到了對方的手中,隨後大聲地讓他將他所擁有的劍交給自己。

對方顫顫巍巍地將自己的劍從束腰旁隨身攜帶的劍鞘中抽了出來,被傲慢一把奪過。這是一把十字劍,劍刃上麵被雕刻上了一條細長的蛇,顯然他的主人將過多的心思放在了修飾梢枝末節上麵,而沒有意識到使劍的第一原則其實是刺穿敵人。這柄劍的質感傲慢也不覺得怎麽好,但是至少要比暴怒的恩格利之刀拿在手中要順心。

同時,黑炎又朝傲慢襲來了。傲慢不假思索地用十字劍反手一擋,但仍然被熱浪給攻擊到了。他向後衝了幾步,重心不穩,差點摔倒。而剛才直接待在他身旁給予他十字劍的那個人最倒黴,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怎能抵擋住這樣的熱浪呢?他嚎叫一聲,恩格利之刀從他的手上飛了出去,不知道飛到哪個地方了,斷了也說不定。

集市上的普通人們立刻向後退去,給傲慢和暴怒讓開了一個空曠的決戰場所——但是傲慢並不想要空曠,此刻空間越狹小越好,因此那些魔星人隻是在幫倒忙。

“跟我來!”傲慢挑釁道,然後拿著十字劍朝一間小雜貨鋪跑去。那裏的老板娘驚叫一聲,立刻逃開。暴怒緊追不舍,化為黑煙衝到了雜貨鋪裏麵。水果和各種雜物散了一地,暴怒沒有及時收回來,滑了一跤,倒在地上。

傲慢笑著看他這副窘態,朝店裏麵走去。這時候,暴怒猛地朝他撲了過來——沒有用真元形態飛行,因為他也知道在這種地方不方便——傲慢能夠看清楚他的行動軌跡,立刻將十字劍橫置。暴怒一驚,以為傲慢要故伎重施,以為要趁他速度快的時候直接將劍插進他的身體裏。他不會讓傲慢得逞,便立刻收回了步伐。可是他沒想到,他再次中了傲慢的圈套。傲慢見他一時間沒有動作,便將十字劍猛地一劃,直接將他身上的袍子給破碎了,直接將暴怒身著戰甲的身軀暴露在外。

暴怒惱羞成怒,此刻也顧不得什麽了,將左手攤開,那顆眼球彈了出來,一塊沾滿腥綠色濃血的黑紫色能量碎片出現在傲慢的眼前——傲慢立刻知道,隻要得到這塊碎片,便能夠複活陛下。然而,在那之前,他必須麵對穿上了帕陸托鎧甲的暴怒。

冥王星鎧甲分成了幾塊部件,分別套住了暴怒身上的部位。純黑色的行星殺戮者出現,散發著殺氣,朝傲慢走來。

傲慢毫不畏懼——他知道該怎麽對付帕陸托-暴怒。而且,他相信在關鍵時刻,陛下會幫助自己,不讓暴怒發揮她的全部力量,而是通過碎片反噬這錯誤的主人。

帕陸托怒吼一聲,製造出黑火瀑布,朝傲慢奔流而來。傲慢冷笑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這次暴怒製造出來的火焰是具有形體的,這樣他就可以尋找掩體。他來到了雜貨鋪的一張木桌後麵,將木桌橫過來擋在自己的身前,黑火被擋住了,但是木製的桌子直接承受住了火焰的焚燒,傲慢撐住木桌的食指發燙,冒起了紫色的血泡。

暴怒體力略微有些不支,隻好停下了攻擊。傲慢在滾滾黑煙中咳了幾聲,隨後便把已經燒成黑炭的桌子丟到了一旁,拿起十字劍朝暴怒主動出擊。他看見暴怒拿起了由“孔雀之羽”變成的古銅巨劍,心生厭惡,朝著巨劍劈了下去——暴怒持劍的左手腕出奇得無力,竟然讓劍就這樣被傲慢劈掉了。

此時,暴怒的手中沒有了武器,傲慢將十字劍直指他的喉嚨。傲慢冷笑了一下,“我說過的,我本來隻是想要你左手中的帕陸托碎片而已——如果你能夠乖乖交給我的話,真的可以省去這麽多傷感情的事情。而且,如果你不處處和我爭鋒相對,你也不用變成我手中的祭品的……然而現在,我心中最強烈的願望便是殺死你。”

“你知道嗎?為什麽我會突然變成你的敵人?”暴怒的聲音通過漆黑的麵罩傳了出來,顯得有些苦澀,“路西法,我一直很嫉妒你……嫉妒你的謀略,你的才華。你總是不需要幹任何事情,一切手到擒來。而我呢?卻隻能跟在你的身後,做你的小跟班……潘多拉確實將我列為了七護法中核心三人的一員,但是我知道,我的地位是永遠也不可能閉上你的。所以我才會想要扭轉這一切——我想要翻身做主。”

“你現在失敗了。”傲慢冷冷地說,十字劍劃在了暴怒的脖子上,穿過鎧甲刺穿了他的皮膚,粗糙的皮膚上滲出了一滴綠色的血。

“不,我還沒有——一切還沒有結束。”暴怒獰笑著,突然握住了十字劍,猝不及防地拉著劍迅速站了起來。傲慢驚恐地看著那把劍在自己的手中變形,不一會兒,它的劍刃便指向了自己的心髒。

“現在隻要我刺下去,你就沒命了。”暴怒狠狠地說,“你現在還有一個回頭的機會——你可以選擇活下來幫助我,否則就去死吧。”

傲慢歪了歪頭,“我雖然十分自傲,但是我永遠忠臣於陛下。”

“很好,我們的真心都表明了。”暴怒漆黑的擋風麵罩中露出了一絲嗜血的光芒,“那麽現在,我可以沒有顧慮地殺死你了——”

然而,暴怒還沒有動手,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脊椎一陣發涼。隨之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地傳來,傳遍了全身。他的手指無力,古銅巨劍從手中滑落到了地上,變回了一開始的那把十字劍,被傲慢撿了起來。

“怎麽可能——啊!”暴怒哀嚎了一聲,這次的疼痛直接來自肺部。他向前衝了幾步,濃綠色的鮮血噴湧而出,俯下腰去,在地上抽搐——在他的身後,亞當拿著沾滿了他鮮血的恩格利之刀。

“你的刀?我的刀?我的刀。”亞當自言自語著,眼神中有一種莫名的癲狂。

暴怒的鎧甲消失了——如傲慢所想,在最後關頭魔神還是背叛了他。他向前爬行著,但是被傲慢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在脊背上。他的喉嚨霎時間嘶啞了,傲慢冷冷地對他說:“失敗的人終究是你。多年戰場上的經驗告訴我:做任何布局都要留有以備後患的另一個計劃。我讓亞當潛伏在這裏——你看,這種時候他就發揮了最關鍵的作用。”

暴怒絲毫不關心亞當怎麽又回到傲慢這邊了,現在他隻在乎自己的生死。他看著原屬於自己的彎刀現在被亞當拿在手中,向前伸了伸手,但是卻失敗了。他的手沒了力氣,懸滯在空中。他咬了咬牙,亞當反手將恩格利之刀砍在了他的左手上——暴怒有一種直覺,他再也沒有先前那種驚人的複原力了。他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麽,但是這件事仿佛就是理所當然會發生的一樣。

劇痛再次襲來,左手連帶手腕整隻被砍了下來,鮮血飛濺在亞當的臉上,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多出了粘稠的**。

暴怒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朝亞當撲了過去,但是速度卻十分緩慢——他知道,自己的左手消失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真元力量了。這時他才醒悟:這股禁斷的力量從來就不屬於自己。

他撲到了亞當的身前,用力握住恩格利之刀,試圖不讓亞當再次將刀砍在自己的身上。這一點他確實做到了,但是亞當卻將左手放到了右邊的刀鞘中,抽出他自己的裂絕刀直接刺進了暴怒的腹部!

暴怒仰天倒在地上,周圍一片綠色。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怨毒地看著亞當。

這時候,傲慢才輕輕地走到了暴怒的身旁。暴怒滿懷希望地看著他,天真地認為他還能救下自己曾經的朋友。然而傲慢隻是厭惡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拿起了那隻在地上的左手,不顧鮮血的阻擋,將手伸進了最裏麵,從中掏出了那塊能量碎片。

“亞當,提醒我,”傲慢瞥了一眼身旁的亞當,“回去之後一定要將這把劍磨得利一點。”他看著手中的十字劍,“它就歸我了,它是新的‘孔雀之羽’,我要叫它‘薩麥爾之劍’。”

暴怒呢喃了一下,可是他現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他盯著傲慢看了一會兒,可是對方卻突然轉過身來,將十字劍刺進了他的心髒。

災星在他們頭頂飛逝而過,帶著暴怒的生命一起奔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