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盜賊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要救我嗎?”橋賢突兀地向天剛問道。

“沒有為什麽……因為我們是盟友啊。”

橋賢兀自不說話了——他也想不出話可以說了。他的心中十分糾結,他已經將天剛視為了“朋友”,但他還是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夠為了友情而戰;他也始終鼓不起勇氣向天剛道歉。

離他們真正冰釋前嫌的那一刻,肯定還需要經過一段時間吧……

“我說橋賢……”秀然突然開口道,“我們是朋友吧?”

橋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秀然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長期不說話以致於讓他的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十分吃驚了。“我的意思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朋友吧?如果是的話,那麽為什麽你不肯信任天剛呢?”

這正是橋賢一直以來的心結。天剛確實已經被他認可,但是他仍然懷疑天剛——這是他的過去所給他帶來的永久性心理陰影。

“時局動**,如果我們現在再在內部鬧矛盾,那麽我們很有可能就會被魔獸們從內部輕易攻破……

“說實話,我認為我們的團隊本身就不是一個十分堅固的存在,我們之間的信任十分微薄,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與魔獸戰鬥之餘,我們所麵臨的更多的問題,其實是我們自己。

“任何友情,都是一個從信任到不信任的過程;我們必須擁有這個勇氣,否則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擁有真正的朋友。”

橋賢沉默不語,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輕聲轉移話題道,“我會保護好火星能量碎片的,我打算將它放在我們客廳那個鐵質的櫃子裏麵——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睡吧。”

眾人都歎了一口氣——橋賢就是死要麵子,如果他不自己經曆失敗的話,估計他是永遠也不會自己說出道歉之語了;但是他們也不能強求橋賢,否則隻會事倍功半。

不管如何,他們還是先去睡覺了——就算明天的敵人再危險,他們現在也要先好好休息一會兒,畢竟今天連續戰鬥了兩場,任誰都會吃不消的。堅勝、銀夏和橋賢都留在了基地中;天剛和櫻海一起離開了基地,前往他們租的公寓;秀然也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茨埃刻大街十三號的住宅中。

夜色降臨,整個基地頓時籠罩在了一片霧蒙蒙的黑暗當中。

***

古往今來,黑夜都是一個很好的掩體:它可以讓披著夜色匆匆行走的人隱聲匿息,還可以隱藏那些處在心中最深層的思想。

一名男子隱藏在了黑暗之中。他快步行走著,雜亂的樹枝劃過他厚厚的呢絨襯衫上,弄得他十分不舒服。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整整衣裝,他快馬加鞭地來到了林中的小屋前。

行星守護者的基地黑燈瞎火的,他也不能發出什麽聲響——畢竟,他現在正在做的並不是什麽光彩的行為。他找了一個窗戶向外開著的房間,踏在向外延伸的瓦狀牆磚上麵,輕輕向上跳了一下,便躍到了房間裏麵。

這種行動對他來說得心應手。他腹誹了一下:橋賢果然還是這麽粗枝大葉,連窗戶都沒有關。

他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向客廳走去——走向那個藏有火星能量碎片的櫃子。橋賢認為這個櫃子是鐵質的,因此別人不會輕易攻破;如果沒有鑰匙的話,需要費上很大一番力氣才能打開櫃子。

但是對於他來說,這種櫃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打開。他來到了那個鐵質的櫃子旁,突然向它伸出了右手。掌心上麵有著奇怪的花紋,扭曲纏繞在一起;突然放出了詭異的紅光,但是屋裏麵那三名熟睡的守護者並沒有發現這道光芒。

鼾聲如雷,他更加不用擔心自己的行動會被人發現了。他持續將右手掌心對準鐵櫃,紅色越來越深,就像殘陽嗜血一樣;光芒所遍及的範圍也越來越大,把鄰近的櫥櫃照得發亮。此時,在鐵櫃的中央地區紅得最濃最豔,裏麵有什麽東西發出了嘶啞的吼叫,馬上就要跑出來了——

鐵櫃上麵一個錫製的拉環斷裂了,整個櫃子被他打開,裏麵的那塊血紅色的能量碎片一覽無遺。

紅光消失了,整個屋子裏又隻剩下了黑暗。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臉暴露在了光芒的下方,五官清晰地映照了出來;不過現在,他的臉再次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伸手拿起了瑪茲的火星能量碎片,放進了襯衫的口袋中。然後,他輕手輕腳地來到了窗邊,打算離開。

***

銀夏是被一個噩夢驚醒的。

這幾個月來,他幾乎天天都會在夢中遇見一個醜陋的人影——曾經對他造成了十足恐懼的惡魔:魔星上的色欲護法。

平日裏銀夏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的,但是一旦來到了夢中光怪陸離的灰色世界中,他的勇敢便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幾乎每天——一個星期中至少有那麽幾天——他都會夢見色欲魔獸。她的臉十分可怖:淒紫色的皮膚,黃綠色的大眼睛,像貓一般的細長瞳孔,牙口猙獰,乃像極度魔鬼。

在銀夏剛剛成為金星守護者維納斯的時候,他所遇到的第一隻魔獸便是色欲。那個時候,他完全嚇破了膽,根本沒有想到要與色欲戰鬥,好在最後還是被救下了——然而對於銀夏來說,色欲並沒有就此被淨化,因為她的醜陋一直深深地烙在了銀夏心中的恐懼裏,永遠也揮之不去。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色欲便開始造訪銀夏的夢中世界,而他的夢境的結局,每次都總是以他被殺死告終。

淩晨時分,他醒了過來,感受到一絲春日清涼的春風正在吹拂著麵龐,終於恢複了一些。但是隨即,他又開始疑惑了起來,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為什麽窗戶會開著?臨走前除了橋賢打算留下來通風的那一扇窗沒有關上之外,其他的窗他和堅勝應該都已經檢查過插銷了啊。

銀夏穿著睡衣,從**走了下來。他正準備去查看窗戶的時候,發現房間外麵的廚房中傳來了一陣響聲。他心中一驚——這種時候其他兩個人應該不會起來吃宵夜的,因此隻能判斷為是基地裏進賊了。他立刻拿起一旁用布包裹著的碎片——他能夠感受到,碎片十分冰涼,可以排除是魔獸的可能了;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帶上了碎片,來到了外麵。

他來到廚房後大吃一驚——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幾隻散在地麵上的鍋碗瓢盆他還是看得清楚的。不一會兒,他便就找到了發出巨響聲的作俑者。

神秘人半蹲在地上,全身被黑色披風包裹著,披風上麵雕刻著一個符文,以及一行用金色墨水書寫的名字:

Lucifer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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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Lucifer”是傲慢護法原名“路西法”的英文寫法。

銀夏驚慌失措,而對方也發現了他,立刻站了起來,拿起了身後的一把利劍,對準了銀夏。

堅勝和橋賢也從他們各自的房間中跑了出來,看到傲慢之後,立刻拿出了能量碎片。

“哎呀,看來還是失敗了呢。”傲慢抖落了披風,將它丟在了一旁,坦率地說道:“本來我考慮到之前詭譎的關係,所以我沒有變成魔獸形態潛入——我以為這樣能量碎片是感應不到我的;結果我卻粗心大意地碰翻了一堆廚具——可真是慚愧啊!”

“少說廢話了!”橋賢大吼一聲,他已經穿上了傑普特的盔甲。

傲慢冷笑了一下,向前衝了一步,將長劍“孔雀之羽”揮向了橋賢,但是對方閃過了。猝不及防間,一旁的堅勝將土星能量凝聚在薩登鎧甲的腿部,對準傲慢的腹部踢了一腳。他沒有防備,結果被踢倒了。

銀夏也想前來戰鬥,他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幻金擊,剛想上前助戰,卻被橋賢一把攔下了,“等等!你看守在火星碎片的櫃子那裏,不能讓他落到魔獸的手中!”

聽了橋賢的話,銀夏立刻會意,自動退回到了那個鐵櫃子旁邊。傲慢見自己的意圖已經掩蓋不了了,反而變得坦然了起來,手中的“孔雀之羽”連剮帶刺;他想要憑借隻有一絲的可能性去擊敗三名行星守護者,拿到火星能量碎片。他想,反正金星守護者守著一個空盒子也沒用,他一個人被晾在那裏,反而會成為自己的目標。

銀夏看著他們幾人上躥下跳地互相躲避對方的攻擊,原本被堅勝布置得整整齊齊的廚房霎時間淩亂不堪,到處都是鍋碗瓢盆,在其中行走都很困難。

傲慢魔獸踢開一隻錫製的鍋子,用“孔雀之羽”與傑普特的木風匕劍刃對砍,發出了清脆又猛烈的響聲。他看著傑普特戰鬥的聲音,大聲嘲笑著,“真是愚蠢!你們也不知道吧?”

“我們不知道——什麽?”橋賢在戰鬥中幾乎已經顧不上說話了,“把話說清楚!”

但是傲慢不再說話了。銀夏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陣不安,他立刻轉過身去,發現那個鐵櫃子上麵的把柄已經不見了,輕易就能將櫃門打開。他驚呼一聲,心中慌亂極了;他不假思索地打開了櫃子——但是裏麵空空如也。

“橋賢……”

木星守護者顯得十分不耐煩,“怎麽了?”他咆哮著問道。

“我想我們遇到麻煩了。”

銀夏轉過身去,好讓橋賢看到那空無一物的櫃子。裏麵的鐵灰色櫃壁顯得那麽刺眼,原本裏麵應該出現的紅色已經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