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純陽密語
殘陽未落，真武大殿前出現了一個麻袍道人，隨著道人的出現，看守大殿的門童紛紛問好。
“太上長老好。”
“老祖好。”
如果有外人在場，細看之下，肯定會覺得有幾分奇怪。因為眼前之人並沒有多麽年邁，甚至還頗為年輕。隻不過那雙眼睛裏，似乎又並不是這個容貌下該有的目光。恰似星辰大海的神秘，又如百世輪回的滄桑，這並不像一個年輕人該有的目光啊！
若是剛剛長孫府中的老者在這裏的話，一定會十分驚訝甚至驚懼！這不就是剛剛從他那裏離去沒有多久的“仙長”嗎？
道人對於弟子們的問好報以微笑，點頭示意。然後徑直走進了真武大殿，點燃三炷清香，三拜低頭輕語。至於說了些什麽，就不是門口道童能夠聽清得了，片刻之後，道人緩緩離去。
再看純陽宮內，諸多弟子正在膳堂用飯，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有的談論今日功課做的如何，也有的再說聽到的什麽趣事，還有的再說什麽八卦秘聞。
有的人總會覺得像純陽這種仙家之地應該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處處縹緲之感的瓊樓氣象。但實際就到了這裏，也會發現，這裏雖然和外界不太一樣。但是卻沒有喪失那份人氣，那份人間氣。“仙”者，人與山也！人聚之於山，人聚之為山，若是少了這幾分人間氣，那還談什麽為仙！
純陽自古便存於世間。道者，盛世隱於深山，亂世下山救世。因為這樣的宗旨便讓世人對純陽所知甚少，若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場浩劫，這片仙家聖地可能依舊不為人知。
夕陽西下，是一日的結束，也是新的一日即將開始的前兆。年邁者逐漸逝去，年少者日漸成長。時間是這世間最為偉岸的力量，輪回更是無人可逆，天道又有幾人可抵？
有的時候，年輕真的是一種資本。可以讓年輕的人有很多年邁之人所羨慕的東西。時間機緣，無數強者都需要的東西，對於年輕者似乎更為青睞！
純陽之巔，有那麽幾雙眼睛似是看破了世間虛妄。透過亭台樓閣看著其下的年輕弟子透露出絲絲欣慰，有的極目遠眺透過青冥九幽仿佛有些什麽讓其擔憂。
“回來了？”
“嗯。”
不知何處傳來的詢問，也不知何地的回答。語氣之中都沒什麽情緒，極其平常。仿佛就是“你吃了嗎？”一樣的感覺。
與此同時剛剛那幾雙眼睛所在的位置又傳來了一聲詢問。
“師弟此次下山可曾到過京城？”
“未曾，僅僅是去了一趟閩國，看看故人，順便處理了幾隻蒼蠅。”
“哦？哪邊來的？後梁？南唐？北魏？”
“後梁！”
“嗬，有意思，怎麽朱家亂我大唐國祚之後還想滅了我純陽宮不成？”
此時又有第四道聲音說道。
“滅我純陽應該是不可能，不過應該是二十年前師弟帶來的那絲血脈讓他們惶恐了。朱家手底下養的那群廢物追查了二十年應該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了。”
“查到了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敢來我純陽放肆不成？如若敢來，貧道不介意親自下山為皇室討個公道！”
聽到這道憤慨的聲音，最先問話的那道聲音不由響起。
“住嘴！天下五品仙門不得插手世間王朝之事這是太宗皇帝的禦令，你膽敢違背不成？”
“我，哼！”
“好了好了，諸位師兄師弟還是別吵了。世間萬物皆有緣法，這些事不該我們操心我們就別瞎操心了。你們看李師弟多平靜，帝血是師弟帶回來的，蒼蠅也是師弟處理的，你們看師弟尚且沒什麽反映？你說你們在這爭吵什麽？不如看看師弟有什麽想法吧！”
“好，那師弟你來說，這事怎麽說？”
言罷幾道目光看向了剛剛第二道聲音所在的位置。隨即， 那裏似是閉目養神的人也睜開了眼睛，似是星辰大海，如若百世輪回，輕笑道。
“無非幾隻蒼蠅罷了，殺了也就殺了。就憑後梁那幾隻蝦米翻不起什麽風浪。天下道門共九品，五品為仙，不得入世。後梁監天鑒，練氣閣不過區區三品而已！若是跳的太歡。那滅了便是！雖然我等不便出手，不過，世間終究還是有幾個四品道門到時賜下幾顆丹藥，功法。讓其出手滅之便是，不足為患。”
一切都是那麽平常，語氣沒有任何波動。仿佛說的不是滅國而是踩死一隻螞蟻，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到了一定程度，可能真的會無情，或者說，對於不在意的人或事無情甚至殘酷。
聽到這些，第一道聲音不由說到 。
“如此也好，不過那絲帝血不知師弟到底合意？若是打算讓其平凡一生又何必帶回純陽？若是打算讓其逐鹿天下，但純陽不得入世，又難以給他幾分幫助。同時純陽弟子的身份更會給他添上一副枷鎖。這事師兄我倒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
“那孩子啊？有他的命？再說塵世皇權自玄宗之後，不過盤中子而已，又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的命不是我等可以決定的。”
聽到這話，山巔傳出了極為驚奇帶著絲絲鋒銳之意的聲音。
“哦？這天下還有師兄算不出來的東西？這倒是真的驚奇！那孩子我也教過，到真的沒覺得有什麽出彩的地方。唯有心性倒是跟師兄有些像，不過這也不至於讓師兄算盡天下都算不出這孩子的事吧？”
“嗬嗬，天道天道，天自有道！我等雖然可以撼動些許，不過有些事還是不好多說什麽的。師弟所修劍道，自己便是道，與我等有些不同，所以不明也沒什麽。”
“唉，不是我說你，四師兄你這人那都好！學識比大師兄淵博，岐黃之術二師兄那是拍馬不及，至於脾氣更是不知道甩了三師兄幾條街！就是你這人，說話總說一半，會把人憋瘋的，真實氣人啊！”
說完這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因為自己的言語引來三道有些憤怒的目光。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估計這道聲音要被殺了不知多少次了！不過若要真的動起手來，三人聯手似乎都不是最後這人的對手。
畢竟，大道三千，論戰力，劍道第一！一人可當百萬師，一劍屠盡萬古魂！
“嗬嗬”
聞罷，不再有什麽言語，又是一片沉寂……
在看純陽宮內這些在用飯的弟子。不出意外，問字輩的幾個弟子坐在了一起。細看之下，就會發現，問字輩的弟子衣袍均為白衣，與其他弟子的灰衣不同。若是了解之人看到便會明白，這代表著太上真傳！
在其他的門派裏，太上，老祖之流的親傳弟子大多回因為自己師傅的輩分讓自己的輩分高處許多。甚至與掌教平齊！先不說這輩分所帶來的地位提升就是所享受的資源也要遠超平常弟子。
再來看看純陽的這幾位。衣食住行，除了衣服不太一樣，其餘的都和平常弟子沒什麽區別。該挨罵挨罵，該受罰受罰！要是論起輩分，這些長老弄不好都要叫他們師弟，師叔之流了。不一樣怕著？
可這一切本該覺得荒繆的事情，在這裏又沒什麽奇怪的，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嘿，二師兄你知道大師兄還有四師姐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嗎？聽說他們這次是去的龍虎山找那幾個老牛鼻子的事！”
“小三子你怎麽說話呢？那叫論道，論道知道嗎？還有，龍虎山也是道門，你說他們是牛鼻子，那咱們是什麽？平時那麽機靈，怎麽說話那麽蠢？要不你就學學小師弟，平時安安靜靜的，從來不多說。”
言罷順便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小師弟，發現小師弟隻是報以微笑，不曾多言。腦海裏仿佛又看到了眾多五位師師裏，四師父那雙恰似星辰大海的眼睛，真像啊……
“是是是！不過說真的，二師兄，你讓我跟誰比不好？非要跟小師弟比！誰不知道諸位師父都說小師弟成熟穩重比大師兄更甚。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都說我性格跳脫，我們這根本不是一類人啊，比什麽啊，小師弟你說是不是？”
“嗬嗬，二位師兄說笑了。三師父常言萬物皆有緣法，至於性格什麽的，本就是天定。我們又何須糾結什麽？不過我到也真是好奇，大師兄他們什麽時候回來？龍虎山那邊我到沒什麽擔心的，論戰力大師兄是我們這一輩裏最高的！論玄易之事四師姐更是純陽宮幾百年來天賦才情最高之人。想來，無非就是贏得難與易的區別了。”
“話雖如此，不過聽說龍虎山張家這一代出了個絕世天才！出生之時龍虎山祖祠諸位先祖畫像發出萬丈金光，更有仙人乘龍駕鶴的異象，怕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二師兄這話倒也沒錯，畢竟天下何其之大，不可能隻有我純陽出些絕世天才就小覷就天下人。不過嘛，我還是覺得大師兄他們會贏。”
“沒錯沒錯，我也覺得大師兄他們會贏！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們是諸位師父選出來的，我相信諸位師父的眼光不會錯！”
“小三子這話但是在理，諸位師父的目光怎麽會差呢。快點吃飯，吃完去做晚課了。還有啊，小三子記得你還有三遍草藥真解呢。別忘了，要不小心孔師叔罰你麵壁了！”
“哎哎哎，二師兄，您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您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要不今晚你來幫我寫一份？還有小師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不對？也來幫師兄寫一份？好不好？”
“想都別想，小師弟快點吃，吃完我們去做晚課！”
“哎哎哎，你們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