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丘動亂
青丘宗淬靈殿算得上是一片淨土，除了每個月初眾多弟子前來聽道外，其他時間都是少有人影。
風艾與世無爭，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
元尾清純如白紙，自從進入青丘宗後就沒有踏入宗內別的山頭，除了木茴，與宗內其他弟子幾乎沒有什麽交集，因此宗內的一些事情，比如弟子之間的勾心鬥角，他都一無所知。
每個宗派之內，弟子之間的關係大都勢同水火，青丘宗也是如此。
隻是之前，幫內有掌門以及各長老在那裏壓著，沒有人敢亂來。可是現在掌門及長老們都閉關不出，那些壓抑了很多年的大師兄大師姐們像是熬出了頭，紛紛站了起來，各個山頭內部紛爭不斷。
掌門青鬱座下弟子有十幾人之多，其中較為出色的為大弟子秦靈均、二弟子聶修能，他們都是鍛脈期大圓滿的境界；至於鍛脈期八周天境界的夏荷影，根本沒有什麽話語權。
閉關之前，青鬱囑托秦靈均和聶修能共同執掌青丘宗的大小事務，還說如果遇到難以解決的大事，就去淬靈殿請教風艾長老。
青鬱的這個安排其實也算穩妥，但是他忽略了兩個弟子的野心，他們都不樂意與別人分權，都想將整個宗門控製在自己手中，於是整個青丘宗陷入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內耗戰中。
秦靈均與聶修能修為相當，很難分出誰高誰低，而且在宗內各有自己的支持者，幾個月以來兩人分別掌握了宗內不少的山頭，當然不包括淬靈殿。
整個青丘宗表麵還算和氣，其實內部人心惶惶，已經是無人安心修煉。
又是一個月初，整個淬靈殿裏除了布道的風艾，隻有兩個弟子：專注的元尾和打著瞌睡的木茴。
風艾依然講的認真。
“…天地有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水火金木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
“…修仙者本為天地之靈，所謂資質、所謂命屬，皆造化之機。有人命屬水、有人命屬火、有人命屬木、有人命屬金、有人命屬土，皆上上之命。皆因五行生克循環，運行不息…”
“…修仙者，知自身、掌五行，順天地，有大成。水命修火、火命修水，終成災難…”
這聽道的人少，風艾有足夠的時間去關注元尾的反應，元尾臉上的釋然與疑惑盡在眼底。
“元尾，你似乎有什麽疑惑？”
“每個修仙者隻能有一種命屬嗎？”元尾認真問道。
“嗯，按理說隻能有一種，但是總有些例外。你命屬水、屬金，與常人不同。至於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天地的傑作吧。”
風艾自然不知道，曾經，有一頭虎王將自己的魂魄送給了元尾，因此，元尾身上多了一種命屬，那原本是虎王的命屬——金。不過這一切遠遠超出了風艾的認知範圍。
“那我在修行的時候，是否隻能修煉些水、金屬性的功法？”元尾又問。
“最好如此，這也是當初我不讓你服用火性靈藥的原因。功法貴以專、貴以精，不要貪多貪全。水多了可以滅火、可以朽木、可以沉金、可以潰土。沒有差的命屬，隻有差的修行。”
“師父，我懂了。”元尾豁然開朗。
風艾是個合格的師父，平日裏他的教導極具針對性，正是如此，青丘宗的弟子們基礎打的非常牢固，可惜的是除了元尾木茴，其他弟子大多正沉醉於無人管教的自由中。
風艾輕撫頜下長須，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元尾，對於化龍訣你有什麽看法？”
“化龍訣，凝靈力為青龍，於遠處傷人體、奪人命。施法者修行越高，輸出靈力越多，化龍訣的威力越猛。據傳，有大成者龍行千裏之外、取人性命如撚指摘花。”元尾答道。
這化龍訣是風艾當初傳給元尾的，那玉簡上就是如此記載。
但風艾似乎不太滿意元尾的回答，他輕皺眉頭繼續追問：“還有呢？”
“幾個月前，我在修煉化龍訣時無意間發現可以凝聚靈力成冰，冰的形狀可以隨心而變，可以限製別人的行動，甚至可以化為冰盾保護自己。我還給這功法起名叫冰凝術。”
聽到了元尾的補充，風艾這才有了些笑意：“不錯，化龍訣讓你知道如何將靈力凝聚為青龍，至於這青龍是什麽樣的形態、什麽樣的動作，需要你的發揮。你命屬有水，水性寒、性陰，最能將這化龍訣發揚光大。所有功法都是如此，修仙大成者，不僅僅是學習，更重要的是創造！你小小年紀竟然悟出自己的功法，你必定會成為師父的驕傲！”
停頓了片刻，風艾又問：“你認為，功法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元尾撓了撓頭：“是保護自己嗎？”
風艾搖了搖頭：“你天性善良，應該沒有充分見識這世間的黑暗。其實大部分功法存在的根本意義是殺人。因此你在修煉時，不要避諱其中的煞氣。等你修行境界高了，功法強悍了，殺光了那些不應該存在的人，自然就保護了自己也保護了別人…”說著，風艾站起身來，“有些時候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卻來招惹你。此時你隻需要將他打的痛了，世間自然也就安靜了。你跟我來…”
木茴不知什麽時候悄然醒來，他和元尾跟在風艾身後步出大殿。
大殿外陽光溫柔傾瀉而下，微風拂麵，風艾站在淬靈殿幾百階台階之上，衣袍隨風搖擺，如在天上。
他背負著雙手，雙目微閉，像是在等著什麽。元尾和木茴不敢多問，隻得跟在身後。
過了片刻，十幾個身影破空而來，領頭的是掌門大弟子聶修能。
“風長老！”聶修能落在台階之下，隻是拱了拱手。對於同境界的風艾，他並沒有多少恭敬，素來如此。
風艾微微點頭，並不說話。
兩人頗有默契，各自在那裏等待，像是知道還有人來。
果然又過了片刻，掌門二弟子秦靈鈞也帶人趕來。
“風長老和聶師兄都在這裏，不如今天就做個徹底的了斷！明確的定出來到底誰才是這青丘之主，讓青丘宗徹底安定下來，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秦靈鈞是個急性子，身材頎長麵容清秀，身後幾個女弟子看向他的目光裏滿是崇拜。
相比之下，聶修能矮小了許多，但也精氣外放，立在那裏如同釘在地麵上一顆黑色的鐵釘，紋絲不動。
“唉，師父閉關前再三叮囑，凡事要我們兩人相互協商。如果沒有師父的那番話，就算將整個青丘宗交到師弟手裏又怎樣？可是，既然師父說了，那我聶修能不能不聽話。這青丘之主，秦師弟你不能做！”聶修能一幅正氣浩然的樣子。
秦靈均冷笑一聲說：“聶師兄說的好聽，既然師父讓我們兩個共同執掌青丘宗，那你為什麽暗地裏培養自己勢力，控製宗內分部？要不是我發現的早，這十個山頭已經全部落入師兄的手裏，到時候宗門內所有資源全部控製在師兄手裏，估計用不了幾年，師兄一定能順利突破至聚靈境。師兄真是好手段啊…”
至此，就算對此一無所知的元尾也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這師兄弟兩人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暗地裏下了不少功夫，宗內十個長老加上掌門的十一個山頭差不多已經被他們所控製。
元尾猜測的不錯，聶修能與秦靈均目前兩人各占五個山頭，這樣，淬靈殿所在的第十一山頭成了衡量他們高低的關鍵所在。於是不約而同，他們來到淬靈殿，他們所要做的自然是讓風艾說出支持誰、反對誰。
兩個人吵了半天，依然毫無結果，最終目光移向始終冷眼旁觀的風艾。
“風艾長老，你都在這裏看了半天，相信對著事情的對錯是非已經有了自己的定論，希望今天你能說句公道話。”
風艾微微一笑：“既然你們師父閉關前說過，凡事你們兩人共同做主，那何必再要分出個高下主從？如果非要分，那我淬靈殿想置身事外。”
“風長老你這就不對了，這昊陽之災來臨，有誰還能獨善其身？大廈將傾焉有完卵，逃避終究不是辦法啊。”聶修能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那依你們呢？總歸不能這樣吵吵鬧鬧下下去吧？成什麽體統？”風艾逐漸有了怒氣。
“既然今天大家湊到了一起，不如我們互相比試一下，誰高誰低一目了然！”秦靈鈞早就躍躍欲試。
“比試？你我知根知底，要真的比試起來，怕是分不出高低。”聶修能說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如我們讓支持我們的師弟師妹們代替我們比試，這勝了的自然算是得到淬靈殿的擁護。”
聶修能與秦靈均在那裏相互商討，完全沒有把風艾看在眼裏。或許潛意識中，這個所謂的風長老隻是等同於甚至是低於他們。
“我們淬靈殿怎麽能看別人的臉色行事？你們要比試的話就直接跟我們淬靈殿比！”風艾冷冷打斷了他們。
“嗯？淬靈殿有自己的弟子？”聶修能與秦靈均同時一愣。
元尾脾氣再好，也有些惱怒。那麽一個人矗在那裏，竟然被人直接忽視，那是一種怎樣的尷尬。
“我淬靈殿有兩個弟子，雖然目前隻有元尾留在宗內修煉，可他在不到一年時間裏已經達到了鍛脈四周天的境界，這種資質冠絕天下。當然有資格代表淬靈殿與你們比試。”談到元尾，風艾有種難以抑製的自豪。
“也好，那我們也找四周天的師弟師妹來跟元師弟比試。如果我們贏了，淬靈殿就擁護我們，如果元師弟贏了，那淬靈殿可以獨善其身，誰也不能前來打擾！”
聶修能的建議得到了秦靈均的認可，就連風艾也沒再出口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