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穀神多無奈(二)
相處二十多年的種花道人很神秘:因為他從來不種花,而且他是不是給道人都是兩說。
用他本人的話:大宇無量,我種的是乾坤,種的是因緣,種的是天下大道。人間世的花花草草,種就是不種,不種就是種。
似乎是因為牛皮吹的好,所以花滿樓前麵的花花草草長勢特別的好,顏色特別好,錯落分布特別好,不用怎麽照顧,四季常青,永遠那麽高,甚至於一葉蘭,桃金娘這些花的位置和數量都是固定的,非常神奇。
對此,唐苦早已見怪不怪了。唐苦對這種狀態下的種花道人,談不上仰慕更談不上不仰慕,熟悉成自然,相比種花道人而言,唐苦反而心態更好,更隨性一些。
例如,他不會因為稱呼而變得憤憤不平:種花道人就時常因為“二老頭”的稱呼暴跳如雷。
他更不會因為自己的元氣隻是普通法門,持之以恒得來了的而感覺有任何的不妥:種花道人就常常鄙視唐天道與唐苦修煉不得法,對物質,對天道的感悟差,辛苦了一輩子就是力氣比牛大,非大宇正宗於是乎,如之雲。。
二十多年來,種花道人的生活狀態也很好總結:有吃有喝的時候,沒吃沒喝的時候,前者毫不客氣,後者毫無關係。前者吃飽喝足,後者就是睡覺。
草坪也好,花滿樓那張唐苦打的木床也罷,都好酣睡。
輕微的鼾聲,種花道人睡的正香,長而垂的眉毛已被秋露打濕,和鬢邊黑白各半的頭發黏成一團。修長而瘦的身軀四仰八叉,每一次呼吸,都吹出一陣不怎麽悅耳的聲音。
唐苦突然很想惡作劇!
也許是因為體內的悲傷和壓抑略有剩餘,導致思想上有些變態,行為上有些乖張,想到便做,是唐苦一直以來的優良習慣,運動體內剩餘不多的元氣,聚起了一捧露水,對著種花道人身體中間略微有些膨脹的部位澆了下去。他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內心哀傷,元氣缺失真的會導致性格變異麽?
怪東西四個爪子緊緊抓住唐苦肩上的衣服,兩隻前爪捂住了那雙血紅如寶石的眼睛,似乎害羞了。唐苦有些無語的摸了摸它的光頭,有些鬱悶的想:母的麽?
種花道人一蹦而起,胡子,發髻能表示暴怒的東西都已經直立:“擾人清夢,你小子該打!打!打!。。。”回音四濺,震耳欲聾。
怪東西似乎恢複了些精神,麵對種花道人的怒吼,不由得立了起來,四肢透明小爪子揮舞著,血紅大眼射出紅芒。
“咦”,發現唐苦肩上的怪東西之後,種花道人發出一聲輕咦,隨後手一揮,白芒掃向怪東西,用他的話說,這是正宗的大宇天下最高深的功法產生的最玄妙的元氣,心想事成,天下無雙。
元氣飛射,怪東西隻是張口一吞,一聲飽嗝,身上的血線似乎濃鬱了一點點。
就這麽吞了可以呼風喚雨,引雷接電,移山蹈海無敵元氣。
種花道人嘴巴大張,似乎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好半晌才幹巴巴的說道:“哪弄的?”
唐苦笑了笑:“今日去溪邊釣魚,釣上來的。小東西可笨,沒有魚餌的鉤都咬,還把鉤吞了。嗬嗬”
“你是說飛來峰下的清溪?”
“嗯,就是那,別說你的元氣了,就是我的都被他吞了不少”,唐苦將講過講述一遍,還把血肉模糊的脖子伸了伸,讓種花道人看清楚。
“大宇那個無良佛。。你是說你吸它?它吸你?你心疼它?它舔你?”種花道人撕扯著自己的胡子,渾然不顧扯掉了多少。
唐苦拍了拍腦門,歪頭看了看又捂住眼睛做無語狀的怪東西,“事實是這樣的,不過沒你說的那麽汙,我們很純潔的。哦對了,我過來就是問問,您老人家見過這東西沒?”
長籲短歎,又噴了一大堆唐苦根本聽不懂語言,似乎是外星罵一樣的種花道人仰首望天,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大宇天下包含了宇之蒼茫,宙之無涯兩大體係,這個你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有一個星係王國獨立於兩大體係外存在,神秘而強大,這個星係就是天機,奪天之機緣,逆天之氣運,其中生活著很多神奇的生物,你肩上這個就是天機裏的天機,隻不過是隻天機幼崽,不過再小的天機幼崽也是返祖神獸啊!!!我似乎明白了,明白了。為何當年他那麽有信心可以踏隕滅空,直達永恒!”
“別問它從何而來,我不能說,這是規則,這是大宇規則,我不能違反。我隻能告訴你兩點:一個是你們已經血脈相通,靈魂共鳴,你生它生,你死它死,但它的生死對你毫無影響,好好待它,還有就是能夠吞我陌離元氣的,普天之下,除了天機神獸,別無其他。唉!”
一聲長歎之後,種花道人不再說話。
唐苦默默的消化著以上的信息,關於元氣,關於大宇天下,這些都曾在閑聊中當故事聽過,天機,天機什麽祖神獸?有多神?貌似對自己也沒什麽壞處。
隨心隨性,無為無爭不假,但自保也是人之本能。
怪東西安安靜靜的趴著,似乎能夠聽懂兩個人的對話,兩隻晶亮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唐苦,似乎把這個人的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這讓唐苦有些不適應。
孤獨久了,突然而來的熱鬧會讓人覺得不適應,人之常情。
半晌之後,種花道人又開口,更像是自言自語,“真他麽的好運的小子,天機神獸不都堅韌不拔,堅毅不屈,有各種怪癖麽?怎麽喜歡吞低等元氣人類的血和靈氣?難道大米白麵見多了,突然換口味想吃粗糧了?吃我的,吃我的,吃我的。。。唉,靈魂共鳴,血脈互通,我日了這個大宇至聖純於意的先人板板。。。。。”
一長串聽得懂,聽不懂的髒話狂飆而出,句句不離那個唐苦素未謀麵的大宇至聖的祖宗一千八百六十代。。
“起名字沒有?就像阿貓阿狗有個名好指使。”
“還沒,您覺得叫什麽好?”
“哼,自己的東西,自己傷腦筋,不要啥都麻煩你大老爺。”
“二老頭,我覺得清蛙挺好,您說怎麽樣?清澈的清,青蛙的蛙,您不覺得它長得像蝌蚪麽?我覺得將來有可能變成,額變成六個腿的青蛙。”
怪東西舌頭狂吐,尾巴狂搖,極為不爽。
“唉,小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好吧,好吧,就叫穀神吧:穀神不死,是為玄牝,玄牝之門,是為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返祖神獸的資質,當得起穀神這個名號!”
“還是您老人家有文化,就叫穀神了,這名字聽起來神氣,有深度。就是有點名不副實。。明明就像蜥蜴+蝌蚪”
“咳咳咳,好了好了,名字起好,帶著你的穀神蛙趕緊滾吧。大老爺要睡覺了,氣死我了!”
“穀神?這名字太正式,以後私下裏還是叫你蛙吧,人多時候叫你穀神,怎麽樣?”
剛有了名字的“蛙”,兩眼泛白,一頭栽下唐苦的肩膀,隻是那細長的尾巴依舊溫柔的掛在唐苦的脖子上,就這麽在他胸前**來**去,似乎是調皮,更多的是找到親人那種愉悅和幸福,這種感覺,不身臨其境,永遠不會懂。
“哇!”似乎是一聲哇鳴傳來。
閉眼睡不著的種花道人長出一口氣怨氣,嘀咕著“看來對那小子真是百依百順呢,嘿嘿,嘿嘿,可惜是之母的!看你小子將來怎麽辦!”
種花道人齷齪的笑容,歪歪斜斜的自語,唐苦自然看不到,也聽不到,此時的他內心終於有了一點點似乎是幸福和快樂,他正陶醉。
其中伴隨著這一聲蛙鳴,羅夫後山又回複了生氣:夜鳥的鳴叫,百蟲的嘰嘰聲,彷佛穿破了無形的障礙一樣,熱鬧了起來,這才是寂靜深山該有的讓人心安,心醉的寂靜啊!
“獨遊清溪如虎踞
飛來石下抖精神。
秋來我不先開口,
哪個蟲兒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