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追魂(二)
黎明前,桓縣旅館電梯間內。
舒展和福伯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老板娘”互相爭吵,不明白為何會因為這個緣故,使得原本有些恐怖的氣氛,變得如此這般。
已經過了有一段時間了,不知外麵的太陽是否升起。隻是覺得這個小旅館中總是那樣的暗無天日。兩個“老板娘”爭吵過罷,皆怒目圓睜的對視著,一旁的舒展和福伯兩人就好像局外人一般。
“外麵,天還沒有亮嗎?”舒展小聲的嘀咕著,環視著四周,尋找著可以逃脫的機會。
當舒展說完後,站在舒展身後的那個“老板娘”立刻露出了冷峻的表情,屆時一道陰光自下而上的照應在她的臉上。
此時的舒展和福伯兩人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變化,隻是自顧自的在電梯門上尋找著可以出去的機會。
“啊!”站在電梯角落裏的“老板娘”輕呼一聲,引起了舒展和福伯兩人的注意力,並紛紛轉頭看去。隻見那“老板娘”滿臉驚恐的表情,正注視著另一個自己。
舒展和福伯兩人見狀不好,立刻退後一步靠在電梯的邊緣。電梯內,燈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隻見在閃爍燈光的照耀下,原本站在舒展身後的那個“老板娘”頓時幻化成一道虛影,進而逐漸形成另一般模樣。
“我的天啊!”看到此情景的舒展,口中不覺驚呼到。
片刻後,那董大小姐矗立在舒展和福伯兩人的麵前,這時已不像當初,身後已沒有了退路。福伯一雙顫顫巍巍的雙腿艱難的支撐著身體,而另一邊的舒展已經渾身無力般的癱坐在地上。
那董大小姐沒有做出任何動作,隻是惡狠狠的注視著舒展和福伯兩人,那雙通體黑色的雙眼,好似來回轉動,也不知到底此時正看向哪個方向。
福伯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用眼睛瞄了一下舒展,見舒展已經被嚇癱在地,隻好硬生生的開口笑道:“您看看,剛才進電梯的時候,您就應該現真身了,何必這麽麻煩不是?在殺我們倆之前,能讓我們說點遺言什麽的嗎?”
聽到話後,董大小姐的頭立刻轉向福伯那邊,隻見福伯滿臉恭維一般,笑嗬嗬的看了過來。
一人一鬼對視著,誰都沒有發出聲音,就好像在用意識溝通一般。片刻後,隻見那董大小姐緩緩的抬起一隻手臂,一隻骨瘦如柴的手掌上布滿了黑色的皮膚,而那隻手也正在慢慢的向福伯的喉部伸去。
一旁的舒展見到這一情況後,沒有多想,直接使出全身的力氣,縱身一躍擋在福伯身前,並死死的抓住了那董大小姐的手臂。忽然,那董大小姐見狀,立刻抬起另一隻手臂向舒展方向伸來,但這回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皆比上一次還要凶狠上幾分。
福伯見狀立刻伸手抓住了董大小姐的手臂,一時之間,兩人一鬼便僵持在那裏。而那董大小姐不知從那使出來的力道,盡硬生生的將舒展和福伯二人推到了電梯的牆壁上,一時動彈不得。
另一邊的老板娘見到這個情景,被嚇得蹲在電梯的角落裏渾身打顫。
“老板娘!想想辦法啊!”舒展咬著牙,一點一點的向老板娘說道。而眼前,那董大小姐五隻修長的指甲已經即將觸碰到舒展的臉上,舒展定睛看去,隻見那董大小姐的指甲,不知為何盡全呈黑色狀。舒展心想那指甲如果刺在肉裏,恐怕不死也要中毒身亡。
“發~簪~”福伯貼在電梯牆壁上,咬著牙一字一字的向舒展說道。
舒展登時想起,此時那發簪正握在手裏,那他那兩隻手正死死的抓住董大小姐的一隻手臂。如果此時鬆開一隻手,恐怕依照那董大小姐的力道,她手上的指甲恐怕會立刻刺進自己臉部的皮膚上。如果不鬆手,反倒是拿不出那隻發簪。
突然,舒展腦中急轉,看了看那董大小姐手指的方向,雙臂用力將那董大小姐的手臂推倒另一邊,隻見電光火石之間,原本伸向舒展候補的手掌,頓時撞到了電梯的牆壁上,而舒展立刻握住貼在手心的發簪,縱身一躍刺向董大小姐。
電梯內再一次陷入黑暗,舒展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將發簪刺到董大小姐的身上,隻是感覺到當發簪刺過去時,好似沒有任何阻力一般,就這樣不知撞到了哪裏,頓時感覺天昏地暗,耳邊隱隱響起一陣破碎聲,之後不知是什麽碎物散落在地上,舒展兩眼一閉便昏睡了過去。
十九號驛站內,青依獨自坐在前台邊。黎明的陽光透過大門,映射在餐廳大門邊緣。
見到黎明的陽光,青依莫名其妙便的露出了微笑,好似一個沉重的心事終於落下一樣。拿起桌上的水杯,微微的喝上一口水,抬頭看一看清晨餐廳,複雜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
站起身來,走到大前,推開大門便看到大街上稀稀落落的已經有行人來往。還未等青依仔細看去,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玻璃的破碎聲。回頭一看,隻見不知何時原本剛才還戴在頭上的那隻青色發簪,已經碎落一地,登時青依的臉上便露出極其緊張的表情。
木訥的站在門邊有一會兒後,青依緩緩的彎下腰,將碎落在地上的青色發簪碎塊一一撿起,在兜裏掏出一張白色手帕,將其包裹好之後,放在前台的桌上。明亮的雙眸注視著堆放在白色手帕裏的發簪碎塊,若有所思了許久,拿出電話按下第一排的號碼撥了過去。
天已漸漸亮了起來,少陽和桓縣冥差在街上找了幾乎一夜也沒有找到舒展,不知該怎麽辦的少陽隻好站在桓縣的街上,看著剛剛升起的太陽。
“哎~日出真沒啊!好久沒有看到了。”一邊的冥差感歎道。
這回少陽沒有埋怨對方,同時和冥差一樣,皆沉醉於朝陽之中。“天亮了,真好!”看著日升,少陽情不自禁的陶醉道。
“大人,縣城中的那道陰氣消失不見了,看來你的朋友也應該安全無恙了。”冥差說道。
少陽點了點頭,見到太陽的升起,之前的煩心感也好了不少。“到現在縣城之中沒有任何情況,便說明舒展也應該是安全的,看來舒展與那深山厲鬼應該沒有什麽關係,是我多想了。”少陽心中想完後,就像一種沉重的壓力突然得到了釋放,臉上的表情也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少陽緩緩的拿起電話,沒有多看便直接接通,隻聽電話裏傳來了青依的聲音,原本還想告訴青依,此時的舒展應該並無大礙時,青依的一番話,使情況出現的突然的轉變。
“舒展出事了!”青依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青依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少陽的表情立刻發生了變化。
“怎麽了?”少陽急忙問道。
“具體情況還不了解,你在那裏等我,我這就過去。”未等少陽多問,青依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見到少陽臉上表情發生了變化,一邊的冥差急忙上前問道:“大人!怎麽了?”
少陽緩緩轉過頭,說道:“看來事情糟糕了!”
冥差聽到少陽的話,為時一愣,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先別走了,留在我身邊,看來我們要有的忙了!”少陽說道。
冥差聽到少陽的話後,點了點頭。
仿佛世界陷入的混沌之中,視線中充斥著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四周也安靜的異常。舒展抖了抖精神,卻趕不走那種渾身無力的感覺,就這樣任憑擺弄,好似隨風飄搖。
睜開眼,眼前又是那片幽暗的燈光和熟悉的旅館走廊,前方在幽暗燈光的照應下,顯得有幾分模糊。視線中,一個人正站在前方的模糊處,就安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看那身形好像也正在向自己的方向瞅來,就那樣安靜。
舒展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力氣就像消失了一樣,不管怎麽用力都無法驅動自己的身體。而眼前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向自己的方向走來,但是速度很慢。慢的就像散步一般,漸漸的來人的身影在幽暗燈光的照應下,越來越清晰,舒展集中注意力,注視著來人的方向。
隻見那人的身影隨著距離的拉近,便愈加清晰,修長的身材,披肩的長發,還未看清容貌,便能猜出應該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
在那女人搖擺的腰間,好似有什麽裝飾品一般,隨著腰間搖擺的幅度,一起擺動。距離越來越近,那女人的腹部好似裝飾一朵鮮豔的紅花,仔細看去,那紅花向外綻放十分逼真。
在那腹部紅花之中,好像有一絲絲**向外流出,舒展見狀為時一愣,不知這到底是哪一類鮮花的品種。
之前舒展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那女人腹部的紅花上,微微抬頭看去,隻見那女人蓬頭垢麵之下,一雙通體黑色的眼球正看向自己。
心跳加快,想要呼喊救命,卻不知怎麽始終都發不出聲音,那女人已經走到了舒展的麵前,隻見伸出一隻皮膚呈黑色的手掌,在那手掌之上,黑色且修長的指甲,正向自己的肩部慢慢靠近。就這樣,在舒展的注視下,那修長的黑色指甲,漸漸刺進舒展肩部的肉裏。疼痛感不是很強,卻能夠感受到有個東西在肩部的肉裏活動。
在恐懼與疼痛的雙重作用下,舒展終於發出了喊叫聲。
“啊!”舒展的叫聲充實在整個房間裏。
舒展隻感覺眼前的一幕,在喊叫過後,便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便是再一次微微睜開眼睛,環境回到了房間裏,隻見福伯拿著藥膏在自己的肩上塗抹著,而床的另一邊站著旅館的老板娘。老板娘正滿臉焦急的看向自己,並不知為何突然露出笑容,和福伯在說著什麽。
舒展隻感覺這一切好似夢一樣,時而真實,時而縹緲。多想無用,雙眼一閉,渾身好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便再一次深入到黑暗之中。
旅館房間內,福伯為舒展搽完藥後,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哎,你兒子怎麽又昏過去了?”老板娘焦急的問道。
福伯聽到話後,猛一轉身向老幫娘大聲喊道:“你說什麽呢?誰兒子?沒看見我還年輕著呢嘛?”
老板娘連忙賠笑道:“哎呀,說錯了!你朋友行了吧?他怎麽又暈過去了啊?”
“他呀?兩天兩夜沒睡,今早還撞到頭了,隻是暈過去睡一會,正常!”
看到福伯正在收拾東西,老幫娘連忙上前幫忙,便說道:“哎呦~真是謝謝你們了,要不是昨晚親眼所見,真還不知道我這裏居然有鬼!”說道最後,當提到那個“鬼”字時,老幫娘看了看門外故意低聲的說道。
“嗯,我朋友受傷了,估計需要好好睡上一會,我也一夜沒睡,也需要休息一會兒了。這樣吧,等我和我朋友休息完了,今天晚上我幫你處理掉那個女鬼怎麽樣?”福伯興致勃勃的和老幫娘說道。
老板娘立刻賠笑道:“那自然是好,大師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收費的?”
聽到老幫娘的話,福伯的表情差一點沒有崩住,急忙將表情收回嚴肅,說道:“我們不收錢,修道之人,遇鬼抓鬼,遇妖除妖。你先讓我和我朋友休息一天,再吃些東西,等睡好吃飽之後,晚上我們一起除鬼!”
老板娘立馬笑道:“好說、好說!大師等今晚除掉那隻鬼以後,在外麵可千萬別和別人說,不然我這生意可就完了。大師你先休息,我先去準備些吃的。”
說完,老板娘立刻走出房間並關上房門。此時,房間裏又重新回歸到寧靜,經過一夜的逃命、逃跑和再逃命,終於熬到了天亮。隻可以,在和那“董大小姐”做催死掙紮時,舒展在那黑暗的電梯裏,硬生生的將自己的頭撞到了電梯上,不僅如此,那隻原本可以震懾“董大小姐”的青色發簪,還被舒展摔的碎落滿地。
想到這裏,福伯將那已經碎成若幹塊的發簪,一一排列在桌子上,心裏想道:“看來現在沒有一個東西能夠降住那個董大小姐了,這發簪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物,但不知道用膠水將它粘好後,還有沒有之前的威力。”
思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福伯隻好從背包中拿出膠水,在桌子上將那破碎的青色發簪一個一個的粘接上。
時至正午,陽光耀眼。中午的桓縣,溫度有幾分熱。
少陽和那冥差一起坐在街上的小餐館中吃著飯,在談話中得知,這名桓縣冥差名叫霍彥,做冥差已經有念頭了,按照念頭來算,也可以稱得上是少陽的前輩。
兩個人有的沒的,一邊吃一邊聊,期間少陽得知,在桓縣附近的深山之中,有一村落名叫西常村,也不知為何,那村中的男女老少皆相繼離奇死去,死後冥界的生死簿中也沒有相應登記,最終使得那西常村成為當地一處陰氣之地。而昨晚桓縣中的那道戾氣,便是從那西常村中而來。其中緣由,便誰也不知。在霍彥的介紹下,了解到那西常村中的厲鬼,常年不與世人有所往來,且也不離開那村莊。先到此處,看來那西常厲鬼來到縣城,相比應該一段更為離奇的情況,再加上今早青依所說的,看來那西常厲鬼八成與舒展脫不了幹係。
見到少陽若有所思的樣子,霍彥輕輕的問道:“大人,怎麽了?”
霍彥的聲音打斷了少陽的思路,少陽開口講道:“我隻是在想,昨晚那個從西常村裏跑出來的厲鬼,估計能和我的朋友有關。所以眼前找了整體縣城,也沒找到我的朋友,我想我朋友是不是被那厲鬼帶回西常村了?”
聽到少陽的話後,霍彥為時一愣,滿臉恐慌的說道:“大人你有所不知,那西常村我僅去過一次,雖說我是冥界的冥差,但在那西常村裏,我也是無可奈何啊!那裏麵有的厲鬼已經上百年了,我根本不是對手。況且,那西常村的深山裏有一處萬葬坑,雖說我從沒去過,但我聽說那個萬葬坑中還有更多更厲害的厲鬼呢!”
“這麽多年了,難道冥界沒人出來管嗎?”聽到霍彥的話,少陽急忙追問道。
“哎~哪有人管?要是有人管的話,哪裏還有那上百年的厲鬼啊?”
聽到霍彥的回答,少陽一時說不出話來。
桓縣的街上人來人往,單從熱鬧程度上來看,這座不知名的山中小縣一點也不遜於一般的城市。霍彥一般看著街上的行人,一邊等著少陽。
而少陽隻是坐在那裏不知到底在想著什麽。多了許久,少陽歎出一口氣,霍彥轉頭看來,隻見少陽滿臉嚴肅的表情,向霍彥說道:“看來,我們要去一趟西常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