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和你賭
“沒有資格?”姬隊長臉上露出嘲諷般的表情繼續說道,“渡兔族是一個皇族大於天的小族群。蔣族長死後,這三位最核心的長老親自找到我設立的賭約,並附上了族內所有十位長老的簽字,這也叫沒有資格?”
“是這樣嗎?”
姬隊長望著匍匐在地上痛苦扭曲的兩位長老說道。
“是……”兩位長老連聲說道,聲音微弱,仿佛隨時可能斷氣。
“2號,去把十位長老簽過字的賭約拿出來,讓撲克大人看看。”姬隊長麵向隊伍吩咐道。
“是。”
黑壓壓的人群最前麵,一位穿紅衣的年輕人剛剛轉身,撲克大人發話了。
“不必了。”
“哼。”姬隊長冷哼一聲轉過身望著白衣飄飄的撲克沙啞的說道,“看來撲克大人相信賭約的存在了,那麽我所做的到底有沒有資格呢?”
“當然沒有。”
撲克大人還沒來得及開口,一聲稚嫩的童音響了起來,並在夜空中久久的回**著。
靈靈終於還是掙脫了子奇跑了出來。
“靈靈不要怕,告訴這個人,他為什麽沒有資格。”撲克大人將靈靈拉到了身邊,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幾絲溫柔。
姬隊長以及黑壓壓的人群數百雙眼睛同時對準了靈靈嬌小的身影。
盡管緊張的不能自己,靈靈還是緩慢的開口說道,“我們雖然隻是渡兔族的普通人,擁有的東西很少,但命卻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每個人都隻能押注屬於自己的東西。”
話說完了。
盡管聲音很小,但色子石上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像破麻袋一樣的兩位長老艱難的撐起身子望著不遠處那個小小的身影,痛苦的流下了兩行淚。
另一個萬分痛苦的人就是蔣子奇,他默默地蹲了下來,痛苦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
靈靈說的沒錯,每個人都隻能押注屬於自己的東西。
而自己,自己不也和這些不值得同情的長老們一樣,曾經押上過屬於別人的生命嗎?
“聽清楚了嗎?”撲克拉著靈靈的小手對身前的姬隊長和躺在地上的兩位長老輕聲說道,“命是別人的,你們無權拿來下注。十位長老簽字的賭約隻能決定這十個人的命,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姬隊長默不作聲的矗立在原地,像一個頂天立地的鋼鐵巨人。
火焰漸漸減弱,煙比剛才更濃烈了。
海浪依然不知疲倦的拍打著岩石。
姬隊長忽然向前邁了一大步。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賭注是無效的?”
撲克將靈靈交到子奇手中,然後也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對!”
“但撲克大人,轉盤不僅已經轉動,而且已經停止。我吃進去的籌碼恐怕已經沒有辦法吐出來了。”姬隊長又向前邁了一步。
“如果你所說的籌碼就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的話,恐怕是沒有辦法吐出,但我想知道,渡兔族現在還有多少人?”撲克冷著一張臉也不緊不慢的向前邁了一步。
“除了這兩個廢物,沒有別人了。”姬隊長又向前邁了一大步,並且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
“什麽?”撲克呆立在原地。
渡兔族是個小族,人雖不多,但現在卻隻剩下這兩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
這意味著渡兔族馬上就要消失在渡勝島的曆史長河中。
“既然撲克大人親自出馬了,我沒有什麽好說的,這兩個廢物我可以隨時還給您,但別人的命恕我還不了。”姬隊長又向前走了一步。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隻差三四米就要頂在一起了。
撲克大人沒有動,而是陷入了思索中。
姬隊長並不能算是完全違背了渡神大人的準則。
死去的人顯然已經救不回來了,如今能救的竟然隻是兩個糟老頭子?
而這兩個糟老頭子卻要為渡兔族的滅族負最大的責任。
救不救他們呢?
“大人,撲克大人。我們愧對族人,愧對族人啊。不要管我們了。”趴在地上的兩個老人艱難的衝撲克喊著話。
“你還我媽媽的命,還我媽媽的命啊。”靈靈再一次掙脫了子奇的雙手,奮力向趴在地上的兩個老人衝去。
“喂……”這一次連撲克大人都沒能拉住她嬌小的身軀。
靈靈就從姬隊長山一樣的身軀旁跑了過去,但姬隊長巍然不動,兩隻眼睛隻是緊緊的盯著身前的白衣人。
“撲克大人,怎麽樣?”
聽到姬隊長沙啞的聲音從自己前方傳來,帶著挑釁般的音調,撲克一言不發的向前走了一大步。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個如鋼鐵巨人,一個如白衣劍客,兩個軀體還差一步就要貼在一起了。
身後黑壓壓的人群沒有命令時如同看客一般,一動不動。
“滾開!!!”
一個拖著長腔的聲音忽然從身後的石柱林中傳來。
一個圓圓的身軀風馳電掣般滾了過來。
“離撲克大人遠一點!”
聲音驟然停止,同時停止的還有迅猛的翻滾。
阿棗霍然出現在一黑一白兩個身軀之間。
撲克與姬隊長都吃了一驚,同時吃驚的還有姬隊長身後黑壓壓的人群。
但,子奇沒有吃驚,因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靈靈身上。
“靈靈,快回來。”
子奇一邊呼喊著一邊穿過姬隊長龐大的身軀向前跑去。
“你還我媽媽的命。”靈靈稚嫩的雙手抓著一位長老的衣襟。
“你剛才說的很對,我們沒有權利押注別人的東西。你,你是阿花家的孩子?”老人還剩不到半口氣了。
“是……嗚嗚嗚,你還我媽媽啊,嗚嗚嗚……蘇長老……”靈靈邊哭邊嘶啞的喊道。
“對,對不起……”蘇長老痛苦的望著靈靈,流出了兩行淚。
淚中仿佛還帶著血。
“我愧對渡兔族,愧對阿花,我應該永世不得超生。阿花家的孩子,你,你能最後叫我一聲蘇長老,我,我真是……”蘇長老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聽不見了。
“我恨你,恨你,恨你!但當我想恨死你的時候,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個的身影。”靈靈咬著下嘴唇說道,“那是我小時候,有一次高燒不退,媽媽束手無策,是蘇長老,是你,就是你,不僅救了我,還一直守了我三天三夜,那花白的頭發,那溫暖的手掌,就是你啊,陪著退燒的我捉蝴蝶,捉蜻蜓,是你。為什麽?為什麽你會下那樣的賭注呢?蘇長老!”靈靈大聲喊道。
子奇默默無語的走到靈靈身邊。
蘇長老一張蒼老的臉因為痛苦而極度扭曲了,他張了張嘴,隻有鮮血順著唇角流淌出來。
他再也不能為自己辯解一個字了。
他死了。
就在子奇將靈靈從地上拉起來時,另一位如同麻袋的長老說話了。
“蔣……蔣公子?能看見你實在太好了。”另一位長老想要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但這都是徒勞。
“你有什麽遺言盡快說吧。否則馬上就會像你身旁那個人一樣。”子奇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些長老不管以前做過多少善事,但最後押上全族性命的事情根本無從辯解。
“蘇長老說得對……我們愧對渡兔族人,我們應該永世不得超生……蔣公子,這個,這個……給……”
他向前伸出了一隻幹枯的手,手中握著一張信紙一樣的東西。
然後他就不動了,再也沒有吐出一個字。
“喂,你?”
“邢長老也死了。”靈靈淡淡的說道。
她走了過去,將信紙從這隻幹枯的手中取了出來,然後在小手中慢慢攤開。
子奇也湊了過去,借著還沒熄滅的微弱火光讀了起來。
……
“哼,看這位兄弟的身形應該是渡豬族人吧?”姬隊長一聲冷笑,啞著嗓子問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不速之客。
“阿棗?”撲克大人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欣慰。
“對!我就是人稱不敗小金剛的渡豬族賭王阿棗,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離撲克大人這麽近?快點退下!”阿棗色厲內荏的說道。
“哼哼,有意思,有意思。”姬隊長伸出了一隻寬大的右臂。
“你想幹什麽?”阿棗和撲克大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當然是不敢對撲克大人怎麽樣。但聽這位兄弟的口氣像是對我很不滿啊。”姬隊長鋼鐵般的右臂轉了一個圈。
充滿力量的哢哢聲在阿棗和撲克的耳邊作響。
“對,很不滿!”阿棗的聲音比剛才小了一些。
“哼哼,這位兄弟仿佛對自己的賭術很有信心啊。”姬隊長又伸出了左臂,開始轉圈。
阿棗感覺身前好像是一個鋼筋水泥製成的巨大鍾擺。
“對,很有信心。”
“好。既然撲克大人在這裏,不如由他公正,我們來賭一把。”姬隊一臉輕鬆的說道。
“賭?賭什麽?”
“賭命。我贏了,就當著所有人的麵擰下你的腦袋,當然我輸了,任你處置,絕不還手,怎麽樣?”姬隊長毫不在意的說道。
“這,這……”阿棗圓圓的身軀開始顫抖。
“阿棗,退後。”撲克大人發話了。
“姬隊長既然有雅興,不如我們兩個來賭如何?”撲克大人說完從寬大的袖筒中取出了那副神奇的小巧玲瓏的撲克牌。
“哼哼,請恕在下無能,就衝您的名字我也不敢和您賭撲克啊。”姬隊長沙啞的說道,“如果撲克大人真有膽量,不如我們換別的。”
撲克瞬間臉色煞白,但最後還是恢複了冷酷的表情。
“好,賭什麽?”
“既然這裏叫做色子石,不如我們就賭色子如何?”姬隊長鋼鐵般的雙眼中充滿了挑釁般的神色。
就在撲克大人硬著頭皮準備答應時,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和你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