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有錯嗎
海濤聲依稀傳來，火光隨著海風震顫。
一動不動的黑衣人忽然從中間向兩側移開，閃出一條路來。
子奇從堅固的撲克牌後麵探出頭向前張望。
火光衝天，火焰後麵的石壁上出現了一個巨獸一般的身影，這個身影正漸漸向自己走來！
“情況怎樣？”撲克大人扭頭問子奇，一張俊臉煞白。
“有……有怪獸。”子奇驚悚的縮回了腦袋。
“怪獸？”撲克大人聽完後身軀縮成一團，一邊緊緊的扒著撲克牌的背麵一邊說道，“哼，不用怕……看我一會兒怎麽，怎麽收拾他們。”
“咚！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漸漸清晰。
子奇緊緊的握著靈靈的小手，二人都因為恐懼而顫抖起來。
而二人身前白衣勝雪的撲克大人也在顫抖，估計是太興奮了？
“咚！咚！咚！”
腳步聲越來越大，每一聲都猶如地獄的鼓點。
巨獸正在漸漸接近。
忽然，腳步聲停止了！
“再，再看看。”撲克大人命令道。
子奇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
眼前所有黑衣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像一大群雕塑。
一個巨大而漆黑的身影矗立在在這群雕像之前。
他一動不動，光線昏暗看不清楚他的麵容。
火焰旺盛的燃燒著，隻是石壁上的影子沒有剛才那樣巨大了。
“不，不是怪獸。是個人，隻是剛才火光中的身影比較龐大，看錯了。”子奇小聲向撲克匯報。
“哼，是個人啊。”
撲克緊縮著的身軀霎時舒展開來，就像彈簧一般。
“撲克大人，難得大駕光臨，總不能隔著一道門說話吧？”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前方徐徐傳來。
就在子奇和靈靈不知所措時，撲克霍然起身，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在變大的撲克牌背後迅速畫了幾個符號。
子奇發現視野逐漸開闊起來，黑壓壓的人群躍入眼簾。
大鬼牌漸漸還原成普通大小，最後被撲克兩根手指緊緊夾住。
一身白衣的撲克大人筆挺的站著，手中優雅的夾著一張大鬼牌，狹長而冰冷的雙眼冷冷的注視著麵前的人。
一身黑衣的對方首領也筆直的站在人群最前麵，兩米多的身高和粗大的四肢都映襯的他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哼，撲克大人默默地盤算著雙方力量。
首領對決中，最後勝出的一定是自己，這毫無疑問。
隻是對方身後有千軍萬馬，自己身後隻有兩個老弱病殘。
哼，那就先聲奪人。
兩軍對壘，大將先行。
先將對方主將斬於馬下，再想辦法收編失去主心骨的烏合之眾。
哼哼，隻要對方不是怪獸，在這個島上除了渡神大人，骰子大人，牌九大人外自己還沒怕過誰呢。
撲克大人冷酷的雙眼中漸漸浮現出笑意。
子奇望著撲克大人的神情逐漸明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也漸漸平緩。
“你就是姬隊長？”撲克冰冷的問道。
“對。”
“你好大的膽子！”
黑衣巨人一動不動的龐大身軀開始顫抖。
不像是害怕，而像是嘲笑？
“撲克大人，這從何說起？”
聲音沙啞的令人難受。
“屠殺渡兔族人的命令可是你下的？”撲克冷冷的問道。
“是。”姬隊長忽然向前走了一大步，冷酷的麵容穿過混沌漸漸清晰。他岩石一般的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繼續說道，“但我並沒有違背渡神大人的準則。”
“你……”撲克大人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冰冷的眼神直愣愣的望著前方的巨人。
“在說明這個問題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姬隊長忽然伸出了一條鋼鐵般堅固的手臂。
“你，你想幹什麽？”撲克大人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
“剛才誰第一個開的槍？”
姬隊長低沉的聲音在夜空中回**。
瞬間，從黑壓壓的人群中走出一個人。
他並不算矮，但站在姬隊長身旁卻顯得渺小無比。
“隊長，我是67號，是我第一個開的槍。”
“很好。”姬隊長兩條粗壯的手臂搭在67號的雙肩上，就像一隻雄鷹抓著自己的獵物。
“沒有我的命令，你為何要開槍？”聲音很輕，卻極具壓迫感。
“我，我看對方對姬隊長無禮，我……”67號的聲音開始顫抖，但兩條腿還在筆直的站著，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跡象。
“在這個島上，沒有人可以繞開賭約直接殺人對吧？”
“對，對。”67號連連點頭。
“你違反了渡神大人的準則。”姬隊長兩隻巨大的手掌握住了67號的脖子，然後很輕柔的扭了一下。
67號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鮮血順著頸部噴湧而出，這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子奇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靈靈更是直接癱倒在地上。
撲克大人依然冷冷的望著眼前的巨人，隻是不知不覺又向後退了兩步。
“都看到了嗎？不遵從渡神大人準則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姬隊長沉聲對身後黑壓壓的人群說道，一隻手上還抓著67號正滴著血的頭顱。
“但這個67號好歹沒有逃跑的跡象，所以1號聽令，要厚待他的家人。”
“是。”黑壓壓的人群後方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
海風呼嘯而過，火焰猛烈的跳動著。
“第2個到第10個開槍的人都站出來。”姬隊長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人群中漸漸喧囂起來，稍遲開槍的人開始不斷的向後湧。
最後，隊伍中垂頭喪氣的走出8個人。
“還差一個？”姬隊長很不滿意的說道。
站在最前麵的一排黑衣人相互看看，但誰也不肯向前走一步。
在第一聲槍響後，槍聲就止不住了，哪裏能分的那麽清楚。
姬隊長一雙灰色的眼睛掃過第一排噤若寒蟬的黑衣人後，忽然看向了撲克。
“撲克大人，要不您來選一個人？”
“選，選什麽？”
“幾乎每個人都開槍了，但我無法懲罰所有人。所以我想懇求您用這十個最先開槍的人的命作為補償，換回神使對我們一族的信任。我們絕不敢違背渡神大人的命令。”
“喂，你……”撲克剛要說話，但姬隊長已經轉過了身。
他對著走出來的幾個人大手一揮，“我不想太殘忍，你們自裁吧。”
“砰！”
槍聲響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停止了，地上歪七扭八的倒著八個人。
“嗯。”姬隊長微微皺了皺眉頭望向麵前黑壓壓的人群，“還差一個。”
聲音很輕，但這片空地中的每一個人都聽的很清楚。
“算了，開槍這件事就算了。”撲克對著前方鋼鐵巨人一般的姬隊長大聲喊道。
“好。”姬隊長轉過身重新看著撲克，“大人，現在請允許我解釋關於屠殺渡兔族人的事情。”
撲克大人冷酷的笑笑，向前走了幾步。
“說吧。”
“把他們幾個帶上來！”姬隊長忽然咆哮道。
黑衣人群深處喧囂起來。
片刻之後，三位渾身是血，憔悴不堪的老人被三個黑衣人押了過來。
“噗通。”
三位老人像丟垃圾一樣被丟在漆黑的岩石上。
“這三人是渡兔族最核心的三位長老。”姬隊長指著地上的老人繼續說道，“蔣族長死後，這三人找到了我，以全族人的性命為籌碼和我打了一個賭。”
“什麽賭？”撲克冷冷的問道。
子奇望過去，三位老人奄奄一息的貼在地上，像三個破爛的麻袋。
“撲克大人，賭約的內容恕我不便相告。”姬隊長龐大的身軀慢慢蹲了下去。
他一把抓住一個老人的頭發將他慢慢提了起來，“反正最後是我贏了，葛長老，你說是不是？”
“是……是……”被提起的老人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撲克大人，願賭服輸。”姬隊長霍然鬆開手，垂暮的老人跌落在地上，顯得說不出的落寞。
“既然是我贏了，這些人的性命自然任我處置，這不算違背渡神大人的準則吧？”
撲克默然不語。
從賭約上來說，這樣做竟然是沒有錯的。
子奇緊緊的拉著憤怒不已的靈靈的小手。
賭約是沒錯，但有個東西卻錯了。
子奇自己也無比憤怒，他渾身顫抖的望著破麻袋一樣的三個老人，眼神中再也沒有半分憐憫之情。
“我給過這些人機會。”姬隊長繼續發話，“如果他們能夠交出魔鬼骰子，那賭注就一筆勾銷，我絕不去碰渡兔族人，但這些老家夥支支吾吾完全不把族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完全不把族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姬隊長忽然將67號的頭顱用力砸在葛長老的頭上。
“哢嚓！”
兩個頭顱同時碎裂了。
血漿飛濺。
葛長老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
“啊？”
剩下兩個老人噤若寒蟬的團在一起，褲子已經濕透了。
黑壓壓的人群一動不動的矗立著。
“哼哼，我有錯嗎？我有錯嗎？”姬隊長大聲咆哮起來。
我有錯嗎……我有錯嗎……
巨大的聲音在夜空中炸響。
半晌，撲克大人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淡淡地說道，“你錯了。”
“什麽？你說我錯了，願賭服輸，我錯在哪裏？”
“錯在籌碼上。你應該知道他們三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將大家的性命作為籌碼押上賭桌。”
撲克大人冰冷的語氣中充滿哀傷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