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臨時寓所(九)

第十六章 臨時寓所(九)

突然的變故讓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邢誌新本來就走在前麵,這個時候立刻扔掉手裏的旅行袋向前跑過,剛跑了兩步,就看到身邊人影一閃,程斌已經從他身邊越過。兩個人一前一後衝到門邊,邢誌新低頭去看侯佳,程斌已經抽出手槍衝進門裏。小屋的外間裏煙霧彌漫,嗆得人喘不過氣來,不過還算能看清東西,他剛剛進門,就看到裏屋的門簾一挑,樂濤出現在門邊,兩個人看見彼此,都吃了一驚,樂濤看到程斌手裏的槍,臉都嚇白了。

程斌的目光在外間裏掃了一圈,沒看到什麽特殊的東西,掀開門簾從樂濤的身邊向裏看了看,發現那裏也是一屋子的煙,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樂濤也是一臉茫然,他嫌炕上比較髒,而且剛才還有老鼠,所以一直坐在凳子上,突然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就發現身邊都是煙,嚇得他立刻蹲了下來,等了一會發現沒什麽動靜,這才站起來想跑出屋外,沒想到會和程斌碰個正著。

程斌又仔細看了一下,看到牆角的油桶,隱隱猜到了一點原因,他把手槍的保險關上,示意樂濤先出去,這才把已經上膛的子彈退回來重新填進彈夾裏,然後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五個人在屋子外的雪地裏匯合,這時候侯佳已經告訴邢誌新發生了什麽事,一邊的卓安妮垂著頭站在一邊,顯然這次是她捅的漏子。

看到程斌出來,邢誌新回頭看了一眼卓安妮,向程斌搖頭說道:“她們點火太著急了,把爐膛炸了。”

程斌嗯了一聲,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顯然是兩個女人急著生火,往爐子裏倒了汽油,結果爆燃的氣體不但掀開了爐子,差點把火炕都炸翻了。看現在兩個女人的表現,這個肯定是卓安妮的主意。

對於這種事情,他也沒辦法說什麽,隻好苦笑了一下,說道:“先吃幹糧吧。”

小屋裏到處是灰,隻好繼續開著窗戶通風,五個人把皮卡車停到廠房裏,坐在車上喝著水吃了點東西,在這方麵顯然程斌的備品更加豐富一點,他有肉幹和炒米,還有一些巧克力,不過儲量有限,五個人一分,基本就見底了。侯佳和邢誌新離開從前的定居點時比較匆忙,也沒時間做幹糧,卓安妮有一些壓縮餅幹和罐頭,說起來食物品種還是很豐富的,其實如果可以生火的話,皮卡車上還有不少方便麵可以吃。

五個人傳遞著各自的食物,沉默的吃了一會,邢誌新又倒了一大口酒,噴著酒氣說道:“一會得把那爐子修一下。”剛才程斌把皮卡車開進廠房裏的時候,他進到外間看了一下,汽油的威力不小,磚砌的爐子差一點被炸塌,很多地方都鼓出來了,也不知道兩個女人倒了多少,估計卓安妮在野外生火的時候用汽油習慣了,根本不知道封閉空間裏用汽油有多可怕,幸好煙雖然冒出來不少,但是並沒有明火,所以卓安妮拿進來的那個油桶還安然無恙,如果把這個也點著了的話,那他們今天就有一個大火堆可以取暖了。

不過在邢誌新看來,這個應該很容易修複,隻要外型差不多就行了,他主要還是擔心火炕裏的暗道被炸壞了。北方的火炕是利用爐火燃燒時產生的高溫燃氣從火坑的暗道裏通過時傳遞的熱量來取暖的,這種設計充分利用了燃氣的溫度,但是也使得搭火炕成了一門學問,弄不好爐子的燃燒狀態不好還不說,火炕不熱就麻煩了,他們總不能在屋子裏生火取暖。

聽到邢誌新的話,程斌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嚼著嘴裏的食物,半晌才說道:“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天黑之前必須把爐子點起來。”

身邊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邢誌新幾口酒下肚,說話的時候顧慮就少了很多,突然問道:“你從前是幹什麽的?”

“怎麽了?”程斌拿出自己的水壺喝了一口,然後才反問道。

“我覺得你好像當過幹部。”邢誌新說,他是指程斌說話做事很少征求別人的意見,即使是發表詢問,也基本是例行公事。

程斌慢慢搖了搖頭:“沒有。”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見過幹實事的領導應該是什麽樣的。”

邢誌新嗯了一聲,看出他不願意多說,不過正是興頭上,就還想再問問,這時感覺到身邊的侯佳輕輕拉了他一下,他猶豫了一下,也就閉上了嘴巴。

程斌吃得不快,連樂濤都快吃完了,他還坐在座位上慢條絲理的咀嚼。邢誌新已經吃飽了,紅星二鍋頭度數又高,這時覺得全身發熱,手都不覺得痛了,推開車門下車,對程斌說道:“你慢慢吃,我回去看看。”

程斌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侯佳也跟了下去。卓安妮也想跟出去,程斌開口阻止道:“你倆留在車上吧。”

卓安妮猶豫了一下,探身伏在前排的座椅上,向程斌說道:“你是不是嫌我們累贅?”

程斌半轉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決定做點好事,就不打擊她了,這才說道:“連我都不急著過去,你急什麽?”他把嘴裏的食物都咽下肚子,又喝了一口水,才說道:“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所以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就不要客氣,如果覺得不如別人,就放手讓別人去做。”他一麵收拾剩下的食物,一麵說道:“你倆留在車上,燒點熱水。”

“怎麽燒?”卓安妮立刻問道,她能聽出程斌為什麽要這麽說,當然是因為她炸了爐子這件事,好在至少程斌給她留了點麵子,沒有直接說出來。隻是給出的這個留在車上的理由聽起來實在不能讓人感到舒服,倒是給她安排工作更讓人安心一點。

程斌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己下車去到後廂裏翻出一個小包拿回車上,居然是一套酒精燈和配套的鋼絲架。他把架子展開,放到後座上,這架子也就占了一個人的位置,底座是個大鐵圈,不用擔心在座椅上放不穩。然後放上不鏽鋼小鍋和酒精燈,然後問道:“有保溫壺嗎?”

卓安妮連忙點頭,程斌滿意的說道:“那就燒水吧,把壺灌滿就行。”他想了想,又叮囑道:“你倆就留在車裏,沒事別開車門,存點熱乎氣,困了就上前排睡去,最重要的是別把這裏點著了。”

剛才他把皮卡車開進來後就關閉了發動機,這麽大的房子又沒有取暖設備,室內的溫度一點也不比室外高,也就是能擋個風遮個雨什麽的,所以就算他不說卓安妮也已經覺得冷了,這個時候當然也隻有點頭的份。程斌遲疑了一下,又叮囑道:“倒水的時候小心點,別燙著,戴上手套,不行的話就先關掉火,等鍋涼了再倒。”

卓安妮看了一眼那個比杯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鍋,有心想說什麽,想了想還是隻能點頭。程斌也覺得自己有點囉嗦,硬梆梆的點了一下頭,就下車去了。

卓安妮看著麵前的酒精燈,想了一會,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他這麽能說。”

“他主要是怕我們把車燒了。”樂濤縮在一邊,小聲的提醒她。

卓安妮當然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如果程斌不是擔心她笨手笨腳的做不好事,絕不會嘮嘮叨叨的說這麽多,你看他什麽時候叮囑過邢誌新和侯佳了?不過想想這也能算是對自己的關心,可比直接指責自己辦事不力容易接受得多,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個人應該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冷酷無情,可惜自己給他留下的第一印像很不好,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

程斌回到門衛小屋的時候,邢誌新和侯佳已經修好了爐子,正在點火,屋子裏有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卓安妮拎進屋子裏的油桶已經被邢誌新拿到了外麵,她倒也不算莽撞,當時並沒有用桶直接往火頭上倒,而是先把油澆在木柴上再點的火,所以才沒有引燃油桶。在這方麵程斌幫不上什麽忙,再說這麽小的外間放兩個人已經要嫌擠了,特別是還有邢誌新這樣的大塊頭,於是他和兩個人點了點頭,掀開門簾進了裏屋。

屋子裏比起第一次進來時又多了一層細膩的黑灰,那是從火炕的縫隙裏噴出來的,這坑上輔了一層地板革,靠近火爐的地方已經烤得發黃,這個地方就是俗稱的“炕頭”,屬於火力最旺的地方,隻要爐子沒什麽問題,坐在上麵燙屁股不是什麽新鮮事。與之相對的一側就是“炕梢”,如果火炕搭得不好,炕頭火熱炕稍冰涼的情況並不罕見。

因為這一層地板革的保護,想像中炕麵被翻起來的情況並沒有出現,不過程斌明顯看出炕頭的地板革上有一些壓痕,翻起來就能看到下麵炕麵上的泥已經碎了一大塊,應該是被邢誌新又原樣擺了回去。

其實說起來侯佳並不是不會點爐子,隻不過她從來沒有用汽油的經驗,也不知道還會有爆燃這種事情,所以卓安妮自做聰明去取汽油,她也沒有阻止,這件事還真不能怪她們,卓安妮從前就有往火堆裏填汽油的經曆,除了冒個火團之外也沒什麽大礙,至少在助燃方麵汽油的作用還是很強的,怎麽也想不到在封閉的空間裏燃燒會有這麽大的威力,就算當時卓安妮告訴程斌她要用汽油生火,程斌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效果,說到底還是經驗的問題,當時也隻有邢誌新反應了過來,可還是慢了一拍,可以自號諸葛亮,隻要前麵要加尊號“事後”。

有了上次的教訓,侯佳再沒敢用汽油,把爐子裏的東西重新掏了出來,多虧了程斌給他的膠皮手套,剛才點火的時候才沒有被燙傷。她先在爐膛裏塞了一團紙,把木柴架在上麵,然後又擺上一些挑撿出來的煤塊,把盛滿雪的鐵桶座在爐子上麵。本來這裏有個水壺,被剛才的小規模爆炸掀到地上,也不知道摔漏了沒有。

邢誌新找了塊破布,沾了一點汽油,從爐子下麵的小孔中塞進去,拿打火機點燃,稍等了一下,爐子裏的火苗就跳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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