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塵遠的朋友
“坐！”雞窩頭一指沙發，從煙盒裏抽了根煙點上，葉默坐在沙發上，緊張地看著他。
“遊戲玩得怎麽樣？”
“呃，還好。”葉默沉默了一下，說道：“內容很豐富，讓我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雞窩頭一翻白眼：“別說得這麽悲哀，大千世界還在等著你呢，想看以後有的是時間。”
葉默低下頭來，默默咀嚼著他這句話的意思。雞窩頭頓了一下，突然拉開了他的袖子，觀察了一陣皺著眉頭說道：“不會啊，怎麽會這樣……”
“病變已經開始了，白醫生。”葉默沉著地說道：“我很清楚它的可怕。”
“你清楚它的可怕？”白醫生嗬嗬笑著，略帶著一絲鄙夷道：“所以你想放棄了？”
“呃……”葉默頓時卡殼，想說的話在舌尖繞了許久，終於還是沒能說出來。
“還有幾十個人在等待你的實驗結果，隻是玩了一天就下定結論，你的說法很武斷，我不接受。”
“可是病變在這段時間裏已經開始了。”
“那就讓它繼續病變下去。”
葉默再次卡殼。這醫生的工作態度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很難讓他相信這話是出自真心。
“葉默，你知道什麽是心理治療嗎？”白醫生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葉默張了張嘴，沉默地搖搖頭。
“你啊，就應該多學學老張，看人家跟你一樣得病，也不照樣樂嗬嗬地過？”白醫生頭疼地扶著腦袋說道：“你知道醫生最害怕什麽嗎？最害怕病人不說話，尤其是這種大病，否則連最基本的病情都確定不了。你太消沉了，多點信心不行不行？人生百年，生老病死都免不了，要按你這個性子，難道你是準備消極一輩子嗎？”
葉默張著嘴半天沒合上。他算是體會到這醫生的沒心沒肺了，病人病得都快死了，身為醫生應該是比病人還要著急吧？可他呢，怎麽看都像是咒自己一定死吧！
“心理治療，也許在你看來是很兒戲的舉動。一種從未見過的病毒不用藥不用針，隻是想想就可以治愈，看起來是很不實際的，但事實卻告訴我們，這個方法是行得通的。醫生為什麽要千方百計喚起病人的求生欲望，也正是由此而來。一個健康的心理，作用遠遠大於一百種特效藥，這是在醫學界已經承認了的。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接手這麽一個燙手山芋了。”
他頓了頓，說道：“而我看重你的地方，就是你的求生欲望。”
他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喝著：“不過，現在卻出現了問題，病情不在現實裏變化，而是在你進入遊戲後突然病變，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醫生揉著眉頭，終於按捺不住拍案而起：“不行！我也得買一副遊戲設備去，隻看現實裏的病情怎麽能有效果？這遊戲，說不得我也得玩上一玩了！”
說話間他就往外走，葉默連忙叫住他：“你幹什麽去？”
“這你就別管了，飯菜自己解決，有事打電話！”白醫生頭也不回地去了。隻留下葉默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繼續發怔，好久才明白過來。
這家夥，就是想玩遊戲吧！！！
葉默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攤上這麽一個醫生到底是他幸運還是不幸。正想著呢，白醫生突然風一樣地回來了，揪著他問：“你在遊戲裏叫什麽名字？”
“呃，沉默葉子。”葉默被他嚇了一跳。
“沉默葉子……”白醫生嘟囔著出去了：“靠！還真是夠沉默的，這年頭小鬼一個比一個不可愛……”
葉默識相地沒有說話，這位可比他歡快多了，是一開話匣子就不放手的類型，整個就一話癆，說上幾句就連他自己也是心浮氣躁半天緩不過神來。就他這性格敢開口嗎？
“葉默。”白醫生站在門外，沉默了一會說道：“你是我第一個病人，我不想放棄。”
葉默一愣，淡淡一笑：“我也不會。”
“嗯……”白醫生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但到最後終於還是緩緩吐了口氣，離開了。葉默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站起身來，享受他的午餐去了。
等葉默再上遊戲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剛一上線就接到了塵遠的消息：“來幫我個忙，快！”
幫忙？
葉默驚奇：“我能幫你什麽忙？”
塵遠的身手是他親身領教過的，犀利不下於他，連他都無可奈何的對手，自己能討得了好果子吃嗎？
“來就是了。”
“在哪？”
“赫頓瑪爾廣場。”
整理下裝備，葉默迅速趕到了中央廣場，遠遠就看到塵遠跟著一幫人說著什麽。他走上去問道：“怎麽了？”
“呃，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丹青妙筆，7級法師。”塵遠一一數了過去：“劍天下，8級鬼劍士；十三幺，8級聖職者；白加黑，10級……”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黑暗武士。”
10級黑暗武士？官方上公布的職業體係沒這個吧？葉默在那個疑似“隱藏職業者”家夥臉上激光一樣掃來掃去，掃得人家很不自在。
“沉默葉子，鬼劍士。”葉默介紹了下自己，也虧得他沒忘了自己來是幹什麽的，能這麽著急把自己拉來，肯定不是為了見幾個朋友。又重複了一遍道：“到底什麽事？”
“嗯，也沒什麽，就是幫忙打個副本。”塵遠話裏的輕描淡寫讓葉默差點沒吐血，他還以為塵遠是碰到什麽麻煩才向他求救，沒想到答案竟是這麽樸實。
“不過現在好像出了點問題。”法師丹青妙筆看著他身上的裝備道：“你的等級是不是有點低了？”
語氣不鄙視，但話裏話外的含義卻是一點也不含糊。葉默笑著說道：“等級又不是一切。”
“等級壓製是打通副本的一個不確定因素。”聖職者十三幺說道：“我們必須排除！”
塵遠點點頭，回頭問道：“劍天下白加黑，你們兩個呢？”
劍天下擦著手裏的短劍微笑著說道：“我是來打副本的，同樣不希望掉級。”
“頂！”白加黑言簡意賅。
塵遠無奈地攤開手說道：“那我們先打趟幽暗密林，把等級提上去再說。”
眾人一致點頭，能坐吃經驗葉默還能說什麽？隻能默默答應了。塵遠遞過來一件裝備說道：“進副本要注意生命和法力，你先把這個換上。”
葉默嫌棄地退了一步：“重甲？”
沉重的重甲可是他最討厭的東西了。防禦力雖然不錯，穿上它也許會活得更健康，但葉默卻很不習慣這個重量，因此打到的戰利品全便宜了NPC，到現在身上就套著幾個輕甲，看起來薄弱得像是一張紙。
塵遠收起了裝備，無奈攤手：“你們看，我說他不會黑裝備的吧？”
“靠！”
葉默這才意識到他的企圖，合著加入這團隊還得經過重重考驗呢？不過想想塵遠這麽做也是有道理的，網遊裏正直的玩家不缺，但不黑裝備的還真是鳳毛麟角，就算再正直的人也是考慮以利為先，看到一件自己能用的好裝備能不想方設法弄到自己手上嗎？
而塵遠利用這一事件，很輕鬆地就打消了眾人對他人品的疑慮。下來的副本之旅恐怕就是為考驗他的戰鬥技術做準備的，若是有足夠的實力，才會真正受到這幾位的認可加入這個小團隊。
天下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葉默憤憤地想著。塵遠拍拍手讓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說道：“那好，現在我們就準備一下吧，一會來這裏集合。”又扭過頭對葉默說：“記得加他們好友。”
老子有這麽白嗎？！葉默憤憤不平地加了好友，頭也不回地向酒館方向走去：“走了！”
眾人默默注視著他的背影，劍天下擦完了劍，笑看著塵遠道：“塵遠，不簡單啊！”
塵遠無奈：“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人品倒是過得去，就是不知道技術怎麽樣。”白加黑歪著頭說，塵遠點著下巴沒說話。
“防禦雖然低了點，但攻擊應該沒落下。”十三幺歎息著說：“那把秋葉刀給他附加的攻擊力太強大了。”
塵遠說：“這也是我邀請他的原因。”
“可是技術這麽硬性的東西，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塵遠你把人家捧得太高，掖下來那可就太慘了。”丹青妙筆說。
塵遠猶豫了一下，臉上漸漸泛起了一絲苦澀。他說道：“如果你看到他的身手，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什麽意思？”
塵遠搖著頭，好半天才擠出一個詞來：“非常可怕。”
幾人齊齊吸冷氣，麵麵相覷。塵遠的身手是他們都見識過的，連塵遠都說可怕，還加個非常，那這個人得強到什麽程度？
“他怎麽可怕了？”眾人紛紛問著。
“這個……”塵遠說不出來了，他貧乏的詞匯量顯然不足以支持這樣詳細的描述。他怎麽可怕了？塵遠明明知道，卻說不出來，讓他全身都感覺不對勁。
塵遠半天沒說話，眾人也漸漸開始失望了。丹青妙筆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就先看看再說吧！”
塵遠苦笑。丹青妙筆拍著他的肩，說道：“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塵遠點點頭。劍天下靠在樹上悠悠說道：“一旦真如塵遠形容的那樣，那我們要不要邀請他加入戰團？”
丹青妙筆嗬嗬笑著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反倒要擔心他會不會拒絕我的邀請了。塵遠這種高手，多來一百個也不夠啊！”
他用力拍著塵遠的肩膀，隻可惜法師天生的弱雞體質讓個頭也顯得嬌小無比，拍肩全拍在了胸脯上，兩人乍看起來倒挺有基友的意思。眾人擦著汗，等待著葉默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