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英雄血·搶親

“杏花村”在阿水看來,乃是全天下最美麗、最迷人的地方。

他本以為此間主人必是一個文弱書生,哪裏知道居然是個又矮又醜的胖子。模樣倒不必提了,偏偏聲音極其難聽。

他本以為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像他自己,優點是毅力超乎常人,缺點就是運氣太壞。似他剛結識的小江,優點就是有文才,有學識,缺點則是太不懂禮貌。

而在他看來,這盧天衝根本就沒有優點,但是隻是看了幾眼,聽了他說過幾句話,已經給了這盧馬屁一個定位:醜得似狗、矮得似鴨子、胖得似豬、走路像刺蝟、說話似銅鑼••••••

總之一句話——盧天衝不是人!

待過了片刻,阿水給盧天衝加了一條優點——慷慨。

每張桌子又換上了新的菜樣、新的酒。

阿水和小江有些後悔:剛才那些不太好的菜大口大口的吃,如今這些山珍海味卻早已裝不下了。

不過他們還是硬著頭皮往肚子裏裝一些美食,畢竟以後就不一定能在如此美景下吃如此美味的食物。

酒席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眼看天已黑了,杯盤換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每個人都露出滿意的笑容之後,盧天衝扯開嗓門嚷道:“快些叫我女兒女婿出來,拜天地了。”

阿水皺眉道:“就他這尊容,誰敢娶她的女兒?”小江微笑不語,一雙眼在人群中掃來掃去。

一群人簇擁著兩人自內院出來,那新郎官一身大紅新衣,倒也精神抖擻,模樣長得斯斯文文,倒也青秀可觀。

而當阿水瞧見那新娘時,一雙眼睛驚得險些從眼眶裏掉了出來,新娘與那新郎一般高,身材姣好,婀娜多姿,光是憑這身材,世間難尋。不過阿水隨即就想:“她頭上有紅蓋頭呢,說不定是個身材好而相貌醜陋的人。”

盧天衝哈哈大笑,道:“我女兒叫盧月月,想必你們也聽說過,她可是這洛陽一帶第一美人。我這女婿是洛陽城‘飛刀門’門主的大公子,叫做••••••喂,你叫什麽!”

眾人一鄂:他都要將女兒嫁出去了,卻還不知道女婿叫什麽名字?

那新郎官躬身道:“小婿姓孟,小字泰然,泰然處之的泰然,名安居,安居樂業的安居,嘿嘿,這名字俗氣得緊,盧阿伯可以叫我泰然,泰然是我自己取的字••••••”

盧天衝怒吼道:“哪裏那麽多話!問你叫什麽,你就老實回答你叫什麽就是了!”

孟安居大鄂,半晌才支吾道:“小婿姓孟,叫孟安居,字泰然。安居這名字實在難聽得很,盧阿伯可以叫我••••••”

盧天衝大步衝上前,說是“大步”上前,還不如說他是滾了過去,隻聽見“啪啪”兩聲,孟安居的臉頰便腫了,兩邊臉一邊一個手印。

孟安居是“飛刀門”的公子,竟不懂得武功,被盧天衝打了兩巴掌,愣愣的站著,不知所措,嘴裏念叨:“我沒說錯呀,安居這個名字的確不好聽啊••••••”

盧天衝揮手又是兩巴掌,這下打得孟安居嘴裏流出鮮血,他低頭往地上一吐,幾顆牙齒便混著血水吐了出來。他疼得涕泗橫流,卻仍不明所以:“我說錯了什麽了嗎?”

阿水到這時方領悟了盧天衝的名字的真正含義:天衝,果然天生就脾氣衝。

盧天衝還要舉掌打,一張桌子突然掀起,酒菜飯屑連同桌子劈頭蓋臉向盧天衝砸去。這一下變故來得突然,眾人在呆愣之後連忙後退。阿水可不願惹閑事,也隨著人群退了好幾步,一回首間,小江竟不知去向。

盧天衝球一樣的身子突地彈起,在桌子上連踢了數腳,將桌子踢飛至一旁,而那些酒菜肉屑卻盡數打在他和他的女兒女婿身上。

隻是他的女兒盧月月頭上蓋了紅色蓋頭,並未如何。反而是他和他的女婿孟安居全身上下盡是垃圾。狼狽不堪。

就在桌子飛開之時,桌子後點出一截黃色竹棍,纏上了盧天衝。

阿水定睛一看,這人竟是小江。原來小江趁著眾人不注意,躲至桌子下,將桌子推向盧天衝,他的身子也緊隨而至。

小江的棍法飄逸靈敏,一霎時打中了盧天衝三下。隻是盧天衝皮糙肉厚,一點事沒有不說,反而激怒了他。

阿水見盧天衝啊啊大叫著撲向小江,心中暗叫不好。他欲出手助小江,卻見小江身子一斜,避開了盧天衝的一攻。他不等盧天衝反應,竹棍自後斜掃而來,“啪”的一聲打在盧天衝背上。

盧天衝身形一滯,便聽見一聲脆響,小江手中竹棍裂開,掉在地上。小江大驚失色,後退兩步,身子一提,踢出一陣鴛鴦連環,每一腿均踢中盧天衝。但盧天衝不僅沒有受傷,反而得意的“咯咯”直笑。在他看來,小江的這幾腿隻是給他撓癢罷了。

小江踢得小腿疼痛,後翻個跟鬥落地,隻是腿上踢得沒力,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定,盧天衝的手臂便掃了過來,小江百忙中兩手橫在胸前一擋,“砰”的一聲,小江此刻不僅腳疼,手也疼得幾乎流淚。

“噔噔噔”退後數步後才站直了身子,強作鎮定,沉聲道:“好功夫。”話音剛落,連忙彎下身子,雙手撫摸手臂,他隻是擋了盧天衝的一招,便疼得這般難受,若是再接幾招,豈不是連手都要廢了?

盧天衝哈哈大笑,高聲嘶吼道:“剛才我就看見你了,嘿,你那個同伴怎麽沒來?他來了正好,我今日將你們一起殺了。”

他的女兒盧月月一把抓下紅蓋頭,身子一提,似一團紅雲掠至小江身前,叫道:“爹爹,你不可殺他。”

阿水及其與眾人齊聲感歎,這盧月月不僅身材曼妙,長相更是百裏挑一。他們的眼睛齊刷刷盯著盧月月,不少人又看看盧天衝,紛紛搖頭,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盧月月肯定不是盧天衝親生的嘛。”

一個是矮、胖、醜的父親,另一個是高、瘦、美的女兒。

眾人怎能相信他們是親生婦女呢?

盧天衝怒得鼻孔裏“呼呼”喘氣,手一指一旁的孟安居,喝道:“我給你找的這個女婿你不滿意麽?”

孟安居一見盧天衝指向自己,連忙後退。

盧月月見了他這幅模樣,搖頭道:“如此懦弱之人,怎可做我的丈夫?”

盧天衝怒吼道:“那個姓南的莫非就勇敢?既然他勇敢,你叫他出來與我鬥上幾招,隻要他贏了我,我便讓你嫁他。”

盧月月慘然一笑,道:“爹爹你何必如此戲言?小南與你鬥了不下十次,每次都被你打成重傷,他怎麽還能與你相鬥?”

盧天衝道:“你知道就好,那小子武功低微不說,還死皮賴臉的纏著你不放。要不是你攔著,我早已經殺了他十多回了。他有什麽好的?說錢,他隻是個跑江湖的,吃了上頓沒下頓。說勢,哼,他祖宗幾代都是種地的,哪兒來的勢?”

盧月月斜眼看著父親,鄙視道:“莫非你的心中就隻有錢和權麽?哼,難怪你做了閹狗的走狗。”盧天衝怒吼道:“你再說一遍!”

盧月月也不敢和父親鬧翻,道:“小南沒錢沒權,這一點不錯。可他願意把身上唯一的一兩銀子拿來給我買吃的,他願意把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脫下來給我擋風遮雨。有這些,我也就知足了。”

能尋到一人,可以真心相待,其他的任何東西,還重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