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滇南秋·白虹莊(1)
阿水二人跟著嘍咯穿過數間房屋,到了最中間最大最豪一間,便聽見武翎的叫罵聲:“你快放了姑奶奶,否則我的手下阿水打得你滿地找牙。哦不,你沒了腿,我讓他砍了你的雙手,讓你變成人棍。”
阿水和麥教仁心中都想 : 這小姑奶奶既然還能罵人,那就是沒事了。
嘍咯道:“二位當家的,他們到了。”
一名小嘍咯掀開門簾,阿水大步走了進去,卻見武翎被他們綁在一根柱子上,屋子最裏邊設了幾級梯子,上方置兩把椅子,最上坐的是山殘。其旁坐了一名文士,長得倒也秀氣。
麥教仁偷偷說道:“他就是水廢。”武翎見了阿水,叫道:“阿水救我,阿水把這兩個強盜殺了,把他們剩下的手腳都砍了。”
阿水抱拳道:“咱們又見麵了。” 山殘本來頗為感謝阿水的不殺之恩,但回來被兄弟水廢挑撥,又想這是自己的地盤,膽量便大,道:“你來做什麽?”
阿水聽他語氣分明已忘了自己曾放他一命,眉目間殺氣騰騰,道:“我家小姐命我砍了你們手腳。”
水廢冷笑道:“你家小姐馬上就是我娘子,你也就成了我的仆人,還不行跪拜之禮?” 阿水手一招,道:“若不向我家小姐賠罪,可莫怪我血洗此地。”
山殘領教過阿水的厲害,又見他滿臉殺氣,實是渾身起雞皮疙瘩,道:“兄弟,我看……”
便這時,阿水已經伸手欲拉斷武翎身上繩索,水廢伸手拍在輪椅之上,輪椅下端張開一個口子,射出十來根細針。
阿水喝道:“須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伸手拉斷了武翎身上繩子,右手將武翎拉了過來,左手舉著繩子將細針打落,又倏地以繩為鞭,纏向水廢。
水廢連同他的輪椅往旁滑開,喝道:“來人。” 門外湧進十來個嘍咯,堵在門口。
阿水右手將武翎拉在身後,冷笑道:“我阿水若是少殺一人,定不離開。” 山殘正要說話,水廢道:“大哥,這是咱們的地盤,縱然他有三頭六臂,也敵不過咱們手下幾百好漢。” 麥教仁吐出一口唾沫,罵道:“你們也算好漢?盡是雞鳴狗盜之輩,若大爺能逃出此地,定請官兵來剿滅了你們。”
山殘受麥教仁此言威脅,心頭也不禁發怒,道:“若區區官兵就能剿滅了我們,我們又怎能有今日之盛?我手下八十四寨,總計至少也有萬餘人,你能請來多少官兵?”
水廢道:“大哥,咱們將這兩個男的活剝了,做成肉包子喂狗。這女的……我倒中意。待我將她玩兒膩之後賞給兄弟們玩玩兒。”
武翎看他賊忒兮兮的樣子,心頭來氣,斥道:“有阿水在此,你這**賊還是趁早投降的好,免得他將你的手給砍了。”
阿水道:“既然小姐要他的手,我便在十招內砍下一隻來。” 話猶未盡,身子突的一折,在人群中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向水廢砍去。
水廢的輪椅經過他多次打磨,已安裝了幾十種暗器,見阿水持刀砍來,左邊扶手射出幾枚細針,右邊扶手射出一根鐵爪,抓向阿水。
阿水身子一沉,喝道:“第一招。” 手中刀一卷,將細針打落,砍向水廢右手。水廢一驚之下絲毫不亂,搬動輪椅一側,飛爪自後抓向阿水背心。
阿水並不回來,道:“第二招。”右手打出一道金光,將飛爪擊飛了出去,同時左手刀再出,喝了一聲“第三招”。他的刀法稀鬆,隻懂得砍、削、拉、劃四個竅門而已。水廢仗著輪椅之便,竟一連躲過了八招。
阿水心頭焦急,索性下了狠手,叫道:“第九招。” 左手刀格開飛爪,右手向水廢打出一道金針。同時身子翻滾,已躍到水廢身前。
水廢萬料不到金針來勢如此之快,狼狽躲避以後,隻覺左手手臂一涼,猛地一聲慘叫。
原來阿水以一枚金針吸引他的注意力,隨即施展輕功到了水廢身前砍出一刀。這一刀砍得快極,竟讓水廢斷手之後才覺疼痛。
山殘大叫道:“兄弟。” 右腿飛出,踢向阿水。阿水扔了刀,左掌接了一腿。借勢後躍至武翎身旁,拜道:“屬下不辱使命,將這**賊的左手砍下。”心中卻道“僥幸”。
水廢的輪椅轉為無腿之人設計,也是他前半生的傑作。
水廢原是魯班傳人,手工精巧,天下聞名。十多年前一位無腿的功夫高手找到水廢,希望能為他打造一把可以隨心所欲的輪椅。水廢聞言心頭一震,隻覺若能造出這樣的輪椅,他“小魯班”之名豈不傳遍天下?
曆時十年,水廢製造了這把輪椅,輪椅上有鉤有爪,隨心所欲,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坐墊上安有機關,隻要臀部用力,可開啟八種機關,威力不凡。
水廢覺得這把輪椅得天獨厚,舍不得給這位瘸腿之人,但偏偏輪椅是按照無腿之人設計,大腿斷腿處亦可開啟幾個機關。水廢思量之下,將這武功高手害死,自己斬了雙腿,使用了這把輪椅。
他坐著這輪椅隨處可去,逢人便挑戰。每次都憑借輪椅之威勝了對手,後來敗在山殘腿下,水廢這才跟隨山殘入了夥。但論及心性,水廢倒是殘忍得多。
不料今日十招便斷了手,疼得大叫。
武翎道:“叫你不聽話。” 山殘慌忙求情道:“請各位饒過我兄弟,我保你們安全離開。” 阿水道:“也罷,他既然已斷了一隻手,也算是小小的懲戒了,也就不用賠罪了。小姐,你看……” 武翎嘻嘻一笑:“我聽你的。”
阿水抱拳道:“今日多有得罪,但願我們日後再不相見。告辭。” 武翎向水廢吐吐舌頭,拉著阿水便走。
眾嘍咯見二當家受傷,怎肯放敵人離開?一時間門外聚了數十人,團團將阿水等人圍了起來。
阿水麵色一沉,手中刀一劃,將一人砍倒在地。喝道:“山殘,莫逼我大開殺戒。” 山殘心頭一寒,道:“放他們走。” 眾嘍咯叫道:“將他們活剮了。” 山殘怒道:“放他們走。” 這一聲喝,眾嘍咯隻得聽令,讓開一條路來。
阿水護著武翎離開,心忖:“今日與這等人結怨,我的仇人又多了一層厲害角色了。” 向門內山殘朗聲道:“山殘,今日是水廢無禮在先,你可得明察。你身為兄長,也該好生教育他才是。” 山殘澀聲道:“是。” 他的心中卻早將阿水罵了千百遍,隻恨自己學藝不精,不能將這三人殺人,心中毒計漸漸浮出。
阿水等人到了大路上,早沒了麥教義押護的鏢隊,阿水道:“咱們已經惹惱了這夥賊盜,還是快些追上鏢隊,以免他們趁我們不在動手。” 麥教仁嚇一跳,道:“我原以為你震懾了他們,他們就不敢動手了。那咱們快些走吧,我兄弟一人力寡,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三人快步行了近兩個時辰,終於找到了一個市集,向店鋪老板打聽鏢隊時,有人言道:“一個時辰前的確有一支鏢隊路過,可他們卻行色匆匆的走了,在鎮上並沒有停留。”
麥教仁不禁憂心忡忡 :“我兄弟一向小心謹慎,為何會不等我們先行離去?此中恐怕另有隱情。” 阿水已拿武翎的錢買了三匹馬來,道:“麥教義定然遇上了事,否則不會不等我們,我們得趕緊去追,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