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出師未捷身先死
付賬之時,朱瑤拿出兩片金燦燦的葉片放在桌上,說了聲:“不必找零!”當先走了出去。
這葉片蕭影倒也識得,叫做金葉子。金葉子價值不菲,小小一片,便值上百兩銀子,在當時隻達官貴人方用得上,平頭百姓日裏花消不大,自然用不了。
店小二喜得說話都結了巴,一臉堆笑著送出門來,最後說道:“小……小爺慢走……”
蕭影見這朱瑤一介窮酸叫化,身上竟也有金葉子,心裏驚訝不已。問對方時,朱瑤說是道上撿的。
兩人出得門來,也沒說去哪兒,隻在河邊漫無目的地瞎走。
蕭影邊走邊打量朱瑤,但覺對方走路的樣子越看越像個少女。再一細看,見他發緣處皮膚白淨細嫩,耳廓生得甚為精巧迷人,耳垂上有個小孔,便和自己小時候娘親的耳朵一樣。
便在這時,隻見朱瑤又是搖頭又是歎氣,蕭影問道:“怎麽了,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麽?”
朱瑤不答,隻道:“蕭大哥,小弟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說完轉身匆匆而去。
蕭影奇道:“這人一會兒捉弄人,一會兒請人吃飯,這會兒卻說走就走,倒是怪人一個。”想想適才飯桌上相談甚歡,現下卻又自己孤零零一個,不禁悵悵然有些失落。
他沿著河邊漫步而行,耳聽對麵街道上馬蹄得得,一批又一批的中原武林人物騎馬經由此過。自早上自己來到壽陽之後,街道上也曾遇到十幾批江湖人物,皆自出城往晉國太原方向而去。
他暗下琢磨:“這些人物大舉而來,都往同一方向去,必有大事發生。道上遇難那些中原武人,想必亦跟這件事情有關。武林中不知發生什麽大事情,我且前去打聽打聽。”
走著走著,不覺來到了早間接住孩子那家酒樓下麵,心想陽壽地方不大,能夜宿的酒樓也隻見有這家,那些江湖人物大多前來這家酒樓歇宿,酒樓老板想必知道一些端倪,這便進去打聽打聽。
裏麵靜悄悄地,沒了早晨的喧鬧嘈雜。
走進門去,隻覺腳下軟軟一堆,連忙提足定睛細看,卻是一個死人。環顧之下,見酒樓大堂裏橫七豎八,攏共躺了十餘具屍首,有的身著店員衣著,有的是中原武人衣飾。
他一一伸手探試,這些人均已氣絕,然而肌膚溫熱,死去無多時。屍首完好無損,既無刀劍創傷,亦無流血中毒異象。
他暗暗心驚,連忙跑上樓去,又有一人死在樓梯口。再一環視二樓內,他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隻見三顆血淋淋的人頭懸於中間的柱子上,二大一小,大的正是早間見過的那對酒樓老板夫婦,小的還是個嬰孩,正是自己救下來那個女嬰。
便在這時,驟聽樓下人喧馬嘶,一人高聲喊道:“休要跑了凶徒,將酒樓給我圍住了!”
蕭影伸頭往窗外一探,見十數捕快兵分兩路,迅捷將酒樓圍了起來。他想,若現下貿然現身,隻怕官府中人定當自己是凶手,到時有理說不清,脫身不得。
轉眼便圪登圪登有人上樓來,他一提真氣,悄沒聲息地掠出窗外,縱躍上樓頂,再從另一麵掠了下去。
他這身輕功,便是簷下的燕子,那也是自歎弗如,那樓下的捕快見頭頂有東西一閃,便沒了影子,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
蕭影也不即行離去,向左右街坊一打聽,才知原來這家酒樓老板名字叫做陳米,臨近晚年,僅得一女,卻又多病,整日價哭個不休。
一日,酒樓來了一個癩頭和尚,隻看了一眼孩子,張口便道:“此女命不久矣!”然後又說了一大堆不吉利的言語,直嚇得小兩口不知如何是好。
小兩口千懇求萬禱告,那和尚最後留下一句話,讓夫妻倆廣結善緣,倘若有人前來化緣,不管對方開口化多少,務須答應,方能救女孩一命。
沒過多久,果然來了個化緣和尚,出口就要一萬兩,陳米本就不相信先前那個癩頭和尚的話,對此人的漫天要價,自然一口回絕。可他媳婦哪來依他,口稱為了救女兒性命,便是搶劫,也要答應將銀兩湊足給這人。
正也沒處湊錢,又來了一幫人,說近日將有一大批中原武林人士入晉,這兒是必經之地,到時這些人必定前來酒樓投宿吃飯,隻要陳米暗中下毒,便可得到一萬兩白銀。
整件事情如此之巧,任誰都知道,這完完全全是別人的一個圈套,可他媳婦兒卻吃了秤砣鐵了心,為了救愛兒,硬要逼著他做這傷天害理之事。
夫妻整日價大吵大鬧,陳米一氣之下,便生發了將女兒扔出窗外這等荒唐事。
酒樓這場禍事,竟是何人所為?街坊們都道,必定是指使其下毒的人見事情敗露,這才殺人報複。
蕭影打破砂鍋問到底,又詳細打聽這行凶者為何要大肆毒殺中原武人,街坊們都神色惶惶,說茲事體大,不敢妄下雌黃。
蕭影心想:“這件事情必定不簡單,街坊們的言下之意,事情牽扯的隻怕不止整個武林。太原方向到底發生何事,或許隻有弄清這件事情,才能知道真相。”
繼續待下去,未免多生枝節,他出了酒樓也沒多耽擱,徑直往太原方向而行。心想再往西走一兩日,便可到達太原府,眼下不如直奔太原,先行探查清楚那邊發生什麽事情,然後再趕往汾陽杏花村,辦完李飛煙前輩所托之事,便又前往契丹國上京找尋師父的下落。
心裏想著,腳下卻不停,鼓足真氣,向西一路奔行如飛。
才奔出裏許,天便黑了。他正自奔行,突然聞到陣陣血腥之味撲鼻而來,心下暗暗吃驚,怎地荒郊野嶺,也有血腥之味?
皎月當空,他凝目四處一尋,陡然見到一個凹地草叢之中,橫七豎八,似是堆滿木頭。走近前看時,禁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哪是木頭,而是成堆死人,有的頭沒了,有的當腰被斬斷,有的身子被豎著劈為兩半……當場情狀,慘不忍睹。
粗略一查,屍首竟有一百餘具,個個身強體健,身挎兵刀,看其衣著,亦是中原一帶的武林人物。隻是服飾兵器,各有不同,顯然是武林諸多門派聚眾前來,道上遇襲,罹難於此。
再一細查,凶手竟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未留下,瞧這些屍首大多腰間兵刃未出鞘,便已身死,有少部分兵刃出了鞘,上麵卻無一絲血跡,顯然不曾傷得對方。種種跡象表明,對方武功深不可測,是絕頂高手。
蕭影心想,自深林出來,自己遇見死屍便有好幾起,這些人連同壽陽那家酒樓內橫死之人,想必是同一幫人下的毒手。對方大費周章,不惜與中原武林為敵,這背後隱藏的大陰謀,究竟是什麽?
正自心裏想著,突又一陣風吹來,他見旁邊有一件東西被風吹得呼啦啦作響,卻是一塊白色錦帛,拾起來看時,見上麵密密寫了許多名字,字體實在太小,月光下看得不大真切。最前頭一排字體稍大,依稀寫著“抗遼義士名錄(南路)”字樣。
蕭影心想:“遼不就是指的契丹麽?難道咱們中原武林此番大舉興師西去,是為了抗擊契丹韃子?這可有些兒說不通啊,契丹國在北麵,這兒是晉國,再往西是吐蕃,抗擊契丹韃子,怎麽跑到晉地來了?難不成是去晉國與契丹交界處抗敵?”
將名錄湊近細看,見其上寫著:“福建神拳門掌門張勝、廣東五虎門掌門熊振宇、江西五鳳門掌門柳玉琢、浙江天劍門掌門蘇孟元……”
越往後看,記錄越為簡略,名錄中段一些名字前頭還有門派記載,至尾一段卻僅有一個名字。想來愈往後麵,這些人的身份地位愈低,便隻簡略記錄。
大致一數,名錄上麵共有一百二十四個名字,其中有三十餘名女性。
想到他們為了國家民族安危,個個滿腔熱血而來,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好不悲壯慘烈,蕭影不覺潸然淚下。
又想:“他們定然是聽到大遼南侵的消息,這才聯合大江南北的武林好漢,前來抵抗。南路全軍覆沒之下,尚應該有東路、西路、北路或是中路等,卻未曾遇到,難不成他們也都於半路被人劫殺,全軍覆沒了?此次連江湖上不大有名望的神拳門、五虎門等這些小門派也出動,想來北上抗遼的武林義士也是成千上萬,這在武林中隻怕是亙古未有之事。此等壯舉,可算奇談了。”
蕭影收住眼淚,胸中熱血漸漸湧了上來,切齒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咱們中原武林浩**之師,盡皆以身赴難,豈可獨少我蕭影一人!”
(創作不易,求鼓勵!求收藏!求月票!別的隨你心意,謝謝!天天更新,精彩不斷!這本書涉麵很廣,有俠骨柔情,有神仙魔幻,有曆史經典,有戰場烽煙,神仙、魔幻之類主要借用一種形式,實質上還是以傳統武俠為主。 明月誠邀各位朋友細心品讀,求加入書架收藏,謝謝!朋友們在閱讀中有任何的隻言片語要說,請在書評區交流。你的小小一句話,對明月來說都彌足珍貴。我在用心去著三四百章節的一本書,如果朋友們能用心去讀三四個章節,明月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