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荒山廢墟玄機藏(七)
於是跟著便又想道:“楚懷義費盡心機,連自己性命丟了都學不到的武功,我卻可以輕易學到,若是我還不進行修習的話,就不僅是辜負方臘一番心血的問題了,隻怕那楚懷義知道了後,到了地下也都不會心安的。”想到這裏,當即便打定了主意,決心要好好的修煉石壁上的武功,於是立即便又站起了身來,繼續細看石壁上的那些招式。此後一連數日,柳靖陽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之外,都一直在山洞中度過,那些石壁上的武功招式,他雖然連一招都比劃不出來,但卻不斷的用記憶將其映在自己的腦海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已然將所有一百六十二幅招式圖全部都給硬記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擔心要是記得不牢,時間一久,自己又會忘記,因此又不斷的強迫自己反複牢記了很多遍。
這日午後,無意間走到了小湖邊上,見湖水退卻後,留下了一大片沙地。他一下來了興致,在地上拾起了一根樹枝,將石壁上的武功招式全部都畫在了沙地上麵。畫完之後,又仔細瞧了一遍,見自己畫出的招式與石壁上所刻的竟然一模一樣,絲毫不差。此時他終於可以斷定自己永遠都不會忘卻了,心中說不出的高興,一陣狂聲大吼之後,竟一下倒在了沙地上麵。
在沙地上躺了良久,兩眼仰望著天空,但見頭頂上藍天白雲,暖陽似火,天氣格外的晴朗。忽然想道:“自己不知不覺,已在島上住了三月有餘,若按時間推斷,早就該是冬天了,可這島上不僅沒有飄落過一片雪花,就連天氣也都不覺得寒冷,和西域的冰天雪地,完全就是兩個世界。”他又想道:“自己現在已經將石壁上的武功全部都記住了,也是應該考慮離開這個小島的時候了”。不過一想到就要離開這裏,心中卻又有些不舍起來,尋思:這裏雖然荒涼了些,但景色卻是十分秀美,就算一輩子常住於此,也不失為一件樂事的。
然而腦海中剛剛才閃出這個念頭,卻又不禁開始自責了起來,暗暗罵道:“柳靖陽啊柳靖陽,先生在返回中原之時,就已經告戒過你多次了,這世上隻有那些最沒用的人,才會自願去做隱士。你年紀輕輕,連世麵都還沒有見過,怎麽就能如此頹廢,要是先生泉下有知,還不將你給罵得個狗血淋頭。”想到先生,心中卻又忽然有些傷感,尋思:先生過世都已經快四個月了,隻怕墳塚上麵的雜草都已經長出來了,我也該回去看看先生才對,就算不能為他做些什麽,能幫他鋤下墳上的雜草那也是好的。言念及此,更無多想,終於下定了離去的決心。
當日下午,柳靖陽便開始四處收集樹枝、樹藤等物,準備重新紮一隻木筏。他這次不用趕時間,因此紮的木筏比上次大了許多,也結實了許多。幾天之後,木筏終於已經紮好了,他又在島上收集了許多食物和清水,並找來了兩條結實的樹枝當作船槳使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他來到了方臘和楚懷義的墳塚前,恭恭敬敬的分別磕了三個頭,這才便架著木筏離開了磐石島。一路上,他架著木筏隨著海浪不斷漂流,所幸的是洋流方向正好向西,倒省了他一翻氣力。但木筏漂流的速度與木船比起來卻慢了不少,他一連在海上飄了十多天,在第十三日的下午,木筏終於飄到了岸邊。
上岸向人一打聽,竟已來到了福建地界。柳靖陽雖不熟悉中原地理,但也曾聽程學溢多次講過中原的地形地貌,知道福建在江浙以南,若是自己要去大明山的話,就必須一直向北走。可他在去大明山之前,卻想到程學溢的墳頭的看上一眼,於是便並沒有立即向北,而是改朝了西北方向走去。回到了中原之後,再也摘不到野果吃了,須得用錢買食物才行。好在清理楚懷義遺物的時候,柳靖陽曾在他身上找到了十幾兩銀子,這些銀子雖然不多,不過都換成幹糧的話,卻還是可以夠他過上一段時間。
一路上柳靖陽既不進飯館,也不住客棧,把錢都買了幹糧,夜裏基本都是在破廟裏借宿。他衣杉早已破爛不堪,頭發也是十分的淩亂,因此路上旁人見了他時,都隻當他是個行乞的小丐,均不會過多留意。如此走了大半個月,竟然沒有遇到絲毫的阻攔。這一日午後,終於來到了陽首山下,但此時的陽首山已沒有了數月前的喧鬧,山間一片靜謐,連行走的路人都很少看見。不過柳靖陽此時心情卻一點都不寧靜,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當日武林大會的情景。當他爬到山腰之時,放眼向幾株鬆柏之下看去,程學溢的墳塚終於映入了眼簾。
柳靖陽邁步走到墳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口中大聲說道:“先生,靖陽回來看你了……靖陽回來看你了……。”然而無論他把這話說了多少遍,四下裏卻仍舊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出來作答。柳靖陽跪了好一陣,心情才略微平複了一點,這時方注意到程學溢的墳塚上果然已然長滿了雜草,那些雜草足足有半尺來深,不過有的卻已然枯黃了。柳靖陽當即站起身來,用雙手將塚上的雜草一一除去,直到除得一根雜草都不剩了,這才終於停了下來。然而此時他卻還是不肯離去,又在墳前待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色已經很晚了,才不得不被迫下山。
之後的幾日,他便改變了行走的方向,轉向東邊而行,如此又走了半個多月,終於來到了大明山腳下。那大明山並不太高,柳靖陽很容易就爬了上去,但明教總壇具體在什麽位置,他卻並不知道。在山裏閑逛了好幾日,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心中不禁想道:“明教那麽大的一個幫派,總壇應該有很多人看守才是,怎麽我一連找了幾日,不僅明教的總壇沒有找到,就連明教教眾的影子也看不到一個呢。”
不過他卻並未死心,還是繼續堅持在山中尋找,又找了好幾日,這日午後時分,忽然感到有些困乏,便靠在了一株大樹旁休息。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聽到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柳靖陽當即醒轉,他生怕過來的是明教教眾,趕緊將身體隱蔽在了大樹後麵。那聲音越來越近,說話的是兩個男子,隻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我說桂老六,你這次上山狩獵,收獲可當真不少啊,竟然連山豬都給你打到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笑道:“蔣三兄弟,你每日在這山中砍柴,那一日不是把柴砍得滿滿的,可也不比我差啊。”
柳靖陽聽他二人說了這話,心中立時一寬,暗道:“原來他們並非是明教的教眾,隻不過是山中的兩個獵戶和樵夫而已。”便不再怎麽留意,繼續靠在大樹上休息。不過那兩人說話的聲音,卻還是全部都傳進了他的耳中。就在柳靖陽準備側過耳朵不再繼續聽他們二人說話之時,忽然之間,那蔣三的一句話卻讓他一下就留意了起來,隻聽那蔣三說道:“桂老六,這山豬可不容易打到,你莫不是進了那片山林。”那桂老六笑道:“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我這頭山豬的確是在那片林子裏打到的。”柳靖陽聽他二人的話中都說到了那片山林,心中不禁尋思:他們所說的那片山林到底是什麽地方,聽他們的口氣,似乎那片山林很不尋常。
這時就聽得那蔣三的聲音又說道:“那片山林裏到處都是毒草瘴氣,常人沒有一個敢進去的,就你桂老六膽子大,你難道就不怕進去後會中了瘴氣之毒麽。”那桂老六的聲音說道:“怕啊,有誰會不怕的,聽說常人一旦中了那瘴氣之毒,沒有一個人能活過半個時辰,我就算再想打到獵物,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那蔣三道:“你既然害怕,那為何還敢進去,莫非你有什麽破解瘴氣之毒的法子。”那桂老六聲音卻有些支吾起來,道:“我又不是郎中,哪裏有什麽解毒的法子。”那蔣三道:“桂大哥,咱們哥倆認識都有好幾十年了,這交情可不算淺,你老哥要是有了發財的路子,可不能不給小弟指點一下啊。”
那桂老六道:“什麽發財的路子,蔣三兄弟,看你說得老哥我好象要一個人要吃獨食似的,我若真有了發財的路子,還用得著天天上山來打獵麽。”那蔣三道:“桂大哥,你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也不需瞞你,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這柴是越來越難打了,以前我不到半日就能打滿一擔,可現在不到黃昏是絕對打不滿的,這大明山裏我已經轉了個遍,現在就剩下那片林子裏的柴好打,我心思著你要是知道破解瘴氣之毒的法子,那或許就可以到那片林子裏去打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