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李代桃僵
天師走到門外，看祁經理悄無聲息地站在走廊上，他問道：“馬良那邊怎麽樣了？”
祁經理道：“他的靈識似乎出了很大的問題，可能是剛受過什麽巨大的打擊，有極強的負麵情緒，融合很順利。”
天師問道：“那他現在到了什麽程度？”
祁經理笑道：“雖不如葉蘇，但他的幽化程度估計也可以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
天師驚喜道：“竟有此等好事，真是天助我也！”
祁經理歎道：“我都有些羨慕他們了，若不是死奴而是死徒，這兩人的潛力簡直不可限量。”
天師和祁經理在走廊上交談，等待著喬小橋的接種完成。而此時，喬小橋的識海深處，一團黑氣攻破重重屏障，終於到了最核心的位置。
它猛然一撲而上，但沒料到除了有喬小橋的靈識之外，居然還有另一個靈識從旁將它撞開。
那是地湧夫人的靈識，畢竟是修煉千年以上的精怪，她的靈識要比喬小橋和黑氣都巨大得多。
她的聲音在喬小橋識海中回**，疑惑道：“這是什麽東西，你為什麽把這麽個玩意放進來？”
喬小橋出於對天師的信任，徹底放鬆了識海的防禦，所以一下就被黑氣徹底製住了，此時才在地湧夫人的幫助下恢複了意識。
他從未到達過識海的深處，感到既新奇又震驚。這裏是一片延伸到無限遠處的大海，到處是單調的灰色，隻有一塊不大的陸地在海水中央。
自己的靈識像是一個模糊不清的氣團，沒有身軀和四肢，更別說眼耳口鼻。對麵地湧夫人的靈識依稀看得清楚五官，與自己的大小對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巨人。
地湧夫人的旁邊還有一個黑色的氣團，那個氣團很不老實，左衝右突想要越過地湧夫人，衝到喬小橋的靈識附近。
喬小橋發現隻要意識中想要說話，就有聲音傳達到整個空間，他驚訝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地湧夫人沒好氣道：“這裏是你的識海，天知道你在搞什麽，這樣的東西要是接觸到你的本源靈識，進行了吞噬或者融合，很容易讓你變成白癡的。”
喬小橋嚇了一跳，道：“不會吧，這應該是天師為我種下的禁製，他說隻要不離開臨丘城，便不會有什麽危險。”
地湧夫人哼道：“他說不會有危險就不會有危險嗎？”
喬小橋充滿信心道：“天師不會騙我的。”
但那黑色的氣團卻不像是很友好的樣子，它被地湧夫人阻住之後，便開始對她發起了進攻。
地湧夫人的靈識被黑色氣團撞了兩下，明顯顏色變得黯淡了一些。
她又驚又怒，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這麽厲害。”
喬小橋有些著急，他勸道：“你別阻擋它了，讓它到我這邊來吧！”
地湧夫人的靈識又被撞了一下，這下她終於想起了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個傳說，害怕道：“這不會是幽冥吧！”
喬小橋不知道地湧夫人在說些什麽，繼續追問時，地湧夫人卻不再答話，而是專心致誌地與黑氣鬥在了一起。
兩者不斷相互撞擊，地湧夫人的靈識體積雖然比黑氣要大很多，但並不占優勢，反而隨著撞擊次數的增多，變得越來越黯淡。
喬小橋忍不住了，他嚐試著往地湧夫人飛去，他對靈識的掌控非常生澀，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好不容易到了地湧夫人靈識的旁邊，卻聽到地湧夫人一聲尖銳而短促的怒吼：“不要過來！”
地湧夫人的靈識已經變得淡薄了不少，表麵還有很多黑灰色的斑紋，像是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
喬小橋知道情況緊急，並沒有理會地湧夫人的怒吼，而是鼓足了勁主動向著黑氣撞了過去。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將黑氣拋飛，暫時緩解了地湧夫人的危機，但喬小橋的靈識卻呆立在原地，不停地顫抖。
撞飛黑氣的同時，一股陰沉寒冷的感覺傳達到喬小橋的靈識之中，讓他非常難受。
這種黑氣就仿佛是自己最可怕的天敵，引發了內心深處的畏懼和顫栗，同時它對靈識造成的傷害也非常巨大，就這麽觸碰了一下，喬小橋的靈識中就布滿了尖銳的刺痛感。
地湧夫人的情況比他更差，但她卻顫抖著擋在了喬小橋靈識的前麵。
黑氣沒有任何停頓，隻是化解了喬小橋的衝撞之力，便再次發起了進攻。首當其衝的還是地湧夫人的靈識，她的體積要比喬小橋的靈識大很多，徹底擋住了喬小橋，再次與黑氣對撞在一起……
喬小橋呆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搖搖晃晃繞開地湧夫人的靈識，想要尋找黑氣的蹤影，但卻發現黑氣已經徹底消失了。
他繞了地湧夫人的靈識一圈，在整個識海中搜尋了一遍，還是沒有看到黑氣。
這時他才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猛然看向地湧夫人的靈識。
隻見她的靈識表麵包裹著若有若無的淡淡黑色條紋，內部翻騰洶湧，象是在經曆著非常可怕的爭奪。
喬小橋靠了上去，但卻幫不上任何忙，害怕道：“你，你到底怎麽了？”
地湧夫人沒有答話，無論喬小橋再怎麽詢問都無動於衷。
心急之下，喬小橋的靈識猛然撞在了地湧夫人的靈識上，這下有了效果，地湧夫人靈識表麵的黑紋一陣波動。
她終於再次發出了聲音，雖然那聲音虛弱無比，但卻讓喬小橋緊張得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我……”地湧夫人僅僅說了一個字，便再次被打斷，內部翻騰得更加劇烈了。
過了幾秒鍾，時間對喬小橋來說漫長得像是幾個小時，他剛要忍不住再次撞擊，卻又一次聽到了地湧夫人的聲音。
這次她的聲音雖然還是非常勉強，但卻溫柔無比，同樣隻是短短的一句：“以後你要多加小心。”
這句之後，她的靈識便徹底停止了翻騰，黑紋全部都融進其中，變成了一團毫無生氣的灰色，像是沒有了生命。地湧夫人的意識與喬小橋的聯係也變得極為淡薄，僅剩最後一絲感應。
一股巨大的悲傷湧起，喬小橋顫抖道：“你怎麽了？”
地湧夫人沒有回答。
喬小橋緩緩靠向了地湧夫人，他知道這可怕的黑氣其實完全是衝著他來的。也是因為他相信了天師，才把這黑氣放進了自己的識海。若這一切都是陰謀的話，吞下這個苦果的人本應該是自己。
他的聲音更顯悲傷，道：“為什麽，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若不是靈識狀態，肯定已經淚如雨下。
忽然地湧夫人漠然的聲音傳來，道：“你靠我這麽近幹嘛？”
喬小橋心頭狂喜，道：“你沒事嗎？”
地湧夫人冷道：“雖然我知道自己應該是有事，但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更有一種衝動，想要把你撕碎，看著你在我麵前哀求慘嚎的樣子。”
喬小橋愣住了，半晌後才茫然道：“你是開玩笑吧？”
地湧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道：“蠢貨，誰有心情和你開玩笑，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變得越來越糟，但是你要想辦法幫我，萬一情況更糟的話，說不定我會……”
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非常可怕的東西，但靈識深處有一種力量在阻止她繼續思考，甚至在抹去她的這一部分記憶。
看到地湧夫人的靈識一陣波動，喬小橋焦急道：“你會怎麽樣，快告訴我啊！”
地湧夫人的靈識恢複了平靜，更加木然道：“能怎麽樣？”
喬小橋道：“什麽能怎麽樣，你剛才不是說你會越來越糟，還說你說不定會什麽來著？”
地湧夫人努力思索，但腦中關於這些內容的記憶卻空空如也，而且她也忽然覺得這些事都無所謂了。
她開口道：“我應該沒事了，放心。”
喬小橋還是不放心，眼前地湧夫人的靈識一片灰色，明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地湧夫人心中一直有一個強烈的念頭，想要提醒喬小橋當心。但這種念頭又被另一種淡漠的情緒所壓製，矛盾下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提醒道：“以後你要千萬當心，當心天師，你現在很危險。”
說完這句之後，她的靈識又是一陣波動。
喬小橋還沒來得及回話，忽然感到全身一震，他竟已經在現實中醒轉了。
他發現自己躺在碧綠的池水中，天師正輕輕搖晃著他的肩膀。
天師笑道：“禁製已經完成，小友你還好吧？”
喬小橋這時再看天師，他的身軀包括頭臉全部藏在鬥篷裏，那黑沉沉的帽簷下，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沉。他心中湧起了濃濃的警惕，再也不會對天師推心置腹了。
回想起米皓月等人的神態表情，喬小橋模仿出一種木然的感覺，道：“還好。”
天師點頭道：“那就好，小友休息一下，稍後會有人帶你去你的住處。”
喬小橋點了點頭。
看著喬小橋毫無表情的模樣，天師似乎非常滿意，笑道：“歡迎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