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未雨綢繆

據傳,龍棲吾的父親是一條真正的龍。當初為了她的母親,還與朱卷國某高官子弟爭風吃醋,一口龍息就把那人燒成了灰燼。

本來龍棲吾的父母都已經逃離,失去了蹤跡。但不知為何,過了半年之後,龍棲吾的母親卻又獨自再次回到了朱卷國,被抓個正著。

龍棲吾在獄中出生,他的母親隻在繈褓上留下了“龍棲吾”三個血字,其他什麽話都沒留下。幸好有個善良的監獄長,一直把他當半個兒子養,還偷偷教了讀書寫字。

在監獄裏,龍棲吾跟著一個囚徒學了功法。他是人與龍的混血,天分極佳,居然很快便洗髓成功,之後更是突飛猛進。

但沒想到十五歲那年,老監獄長病逝,新來的監獄長將一批囚犯賣給諸王鬥場做奴隸鬥士,其中也包括了龍棲吾。

他年紀輕輕就有極強實力,所以很被諸王鬥場的管理者看重。而龍棲吾果然也沒讓他們失望,自從進入鬥場後無一場敗績,以全勝的姿態吸引了大量賭徒的注意。最近這兩個月,起碼有百分之三十的賭注都是下在這龍棲吾的身上。

對於這些傳聞,馬良和喬小橋聽得興致勃勃,大呼過癮,恨不得立刻就去這諸王鬥場看看。

唐紈卻顧忌眾人外來者的身份,不想節外生枝,還是決定繼續留在比丘城中打探雲山宗聚居地的消息。

眾人一向唯唐紈馬首是瞻,既然她說不去,大家就隻有收拾心情,放下這個念頭。

又是一晚毫無收獲,眾人垂頭喪氣回客棧休息。

在比丘城外五十多裏一個不知名的小山穀。

龍棲吾從藏身的洞裏爬出來,站在樹旁的大石上伸了個懶腰。

他眯著眼睛道:“小龍你不睡覺爬起來做什麽,最近我每天都在為我們療傷,很累的你知道嗎?”

他左看右看,忽然足下一蹬竄出去十幾米,一伸手擒住了一隻肥美的山雞。

他提著山雞淡然道:“我餓了,找東西吃。”

龍棲吾自己和自己對話,仿佛體內有兩個完全獨立的人格,若是讓旁人看了,定然會嚇得不輕。

山洞旁有一個用石塊搭成的簡易灶台,龍棲吾去溪邊將山雞處理幹淨,然後收集了一些枯枝樹葉,便開始生火烤雞。

他一邊翻動著山雞,一邊問道:“小龍,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啊?”

他表情變作冷淡,道:“想去哪裏去哪裏,這就是自由。”

很快他的麵色一黯竟掉下淚來,哽咽道:“自由了又能怎樣,我又不知道還能去找誰,以後該怎麽辦啊!”

他不耐煩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以後的事你現在擔心什麽。”

山雞烤到了色澤金黃,誘人至極,龍棲吾卻隻是舉著山雞皺眉不語。

片刻後他冷哼道:“出來。”

不知何時一個戴著狗臉麵具,身穿深紅色緊身勁裝的男子出現在了龍棲吾身旁,他蹲坐著一動不動,像是老早就在那裏。

龍棲吾咬了一口烤雞,露出欣喜的表情,邊咀嚼邊道:“好香呀,真好吃。小龍你能不能等我吃完了再打架呀?”

戴著狗臉麵具,身穿深紅色緊身勁裝的男子正是朱卷國暗衛營總管戴乾。

他用非常呆板的聲音道:“我不是來打架的。”

龍棲吾繼續吃著烤雞,沒有回話,戴總管也沒有繼續說,隻是耐心地蹲在一旁等他吃完。

龍棲吾吃烤雞的動作非常不雅,但卻很有效率,片刻功夫就風卷殘雲般將整隻烤雞都塞進了肚子裏。

他抹了抹嘴,笑道:“太好吃了,反正你也不是什麽好人,我就沒想著分給你。”

戴總管看著龍棲吾走到小溪邊洗手,毫無感情一字一頓道:“你回鬥場,既往不咎。”

龍棲吾瞪大了眼睛,道:“咦,為什麽我還要回去呀,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不回鬥場,康懷禮就死。”戴總管身體微微一躬,忽然就彈射而起遠遁而去,在他蹲過的地麵氣流湧動,砂石落葉被吹開清出了一片空地,速度快得讓人眼睛都跟不上,轉瞬就消失在了遠處。

龍棲吾恨恨一跺腳,追之不及。但隨即露出驚惶的表情,道:“他們怎麽知道是康老板,小龍,怎麽辦?”

當初龍棲吾從諸王鬥場中出逃,正是朱卷國的大商人康懷禮幫忙打通關係,為他謀劃路線。本以為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料到還是追查到了康懷禮的身上。

聽戴乾這麽說,一定是諸王鬥場已經抓了他,想要逼龍棲吾就範。

龍棲吾雙手握拳,眉頭深深皺起,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臨丘城內。

祁經理送比目魯到了樓下,笑道:“殿下有空常來。”

比目魯站在自己的馬車旁,扭頭看著祁經理笑了笑,又抬頭望向三層小樓上的金字招牌。

“諸天鬥場”四個大字燦爛奪目,一看就是經常擦拭,維護得極好。

比目魯揮了揮手,沒有多說什麽便上車離去了。

祁經理一直等到馬車駛出極遠,在大道上拐彎之後才反身回到樓內。

他揮退了手下,獨自一人穿過一樓的後院,推開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木門,走到了另一套院落之中。

這個院子裏到處都是藤曼植物,爬滿了院中的石桌石椅,地上的草皮都長得超過了小腿,還有很多鬱鬱蔥蔥的灌木和小樹,但走道卻是異常幹淨。

這裏就像是一個植物園,安靜怡人,讓人不由自主想要放慢心情,去體會那一份恬淡之感。

穿過小院之後,是一棟兩層樓高的宅子,紅磚青瓦古色古香,卻也不是仙靈界的建築風格,更像是人間界的古宅。

祁經理獨自站在古宅的後門處,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伸手叩門。

幾乎是叩門聲剛一結束,裏麵就傳來了一個沉厚但卻清晰的聲音:“進來吧。”

木門隻是虛掩。祁經理推開門,低頭走到屋中靠牆站著,伸手將門又掩上後,躬身道:“比目魯已經走了。”

那個沉厚的聲音問道:“有沒有找到龍棲吾?”

祁經理搖頭道:“戴總管還沒有回來。”

沉厚聲音道:“龍棲吾被康懷禮送出臨丘城,時間長了必然會失去控製,需盡快找回。”

祁經理道:“康懷禮要不要處理掉?”

沉厚的聲音似乎顯得意興闌珊,道:“我說過,康懷禮與我有舊,不要打他的主意。”

祁經理躬身道:“我明白了。”

天師思忖片刻,道:“最近有消息,天下行走在朱卷國附近巡狩,又消滅了不少死徒。”

祁經理自信道:“鬥場已被我們經營得如銅牆鐵壁,天下行走又能如何?他們什麽都發現不了。”

天師提醒道:“不要大意,諸王鬥場家大業大,總有你容易忽略掉的問題,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

祁經理點頭道:“是,我知道了。”

天師咳嗽了一聲,道:“有人送了我些茶葉,一起嚐嚐嗎?”

比丘國客棧內。

葉蘇、喬小橋和馬良三人圍坐桌旁,每人手中都握著一把非常奇怪的木片,表情凝重。

這些木片加起來一共有七十多片,每一片的長短大小都完全相同,上麵畫著不同的簡單符號,是比丘國內非常傳統的一種娛樂方式,叫做弈木牌。

阿尼哥在集市上看到有賣,一時興起就買了一副回來。

奕木牌可以兩人或三人同時遊玩,按照木牌的符號不同,有著相生相克的大小關係,一旦手中木牌全部被吃光,就算輸掉了比賽。

這種簡單的遊戲很像是人間界的紙牌,大家一下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反倒是把阿尼哥給派去繼續打探消息,其他幾人全都留在了客棧裏玩起了木牌。

輸的人要在臉上貼樹葉作為懲罰,此時戰況正焦灼,葉蘇和喬小橋的臉上都貼了十幾片狹長的樹葉,像是一臉奇怪的大胡子。反倒是馬良隻有幾片貼在臉頰兩側,他的心算能力非常優秀,與葉蘇和喬小橋同時接觸新遊戲,短時間內便能占到上風。

葉蘇和喬小橋同時亮出手中木牌,喬小橋已經是最後一張,他緊張地瞪著馬良,渴望著一個絕地翻盤的機會。

而馬良則胸有成竹,將手中木牌甩在桌上,大喝道:“喬小橋你又輸了!”

喬小橋氣道:“明明我算過你們都沒地紋牌了,怎麽還有一張。”

侍立在他身旁的地湧夫人掩麵輕笑道:“剛才我就讓你別留這一張。”

喬小橋瞪了她一眼,道:“叫你別說話,觀棋不語真君子知道嗎?”

地湧夫人更是笑不可仰,道:“奴又不是君子。”

葉蘇手中也就剩下最後兩張木牌,趁機把牌一丟道:“居然還有場外協助的,這盤不算。”

馬良目瞪口呆道:“葉老大,你這賴皮的理由還能在牽強一些嗎?有場外協助的人已經倒下了啊!”

葉蘇恍然道:“是嗎,哎呀是我弄錯了,我們重來。”

馬良當然不肯,吵著要讓兩人再貼樹葉到臉上去。喬小橋也想賴皮,地湧夫人笑得捂住了肚子,四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正在這時,忽然房門外傳來敲門聲,中間還夾雜著撓門的聲響。

葉蘇正好脫身,跳到門口開門,笑道:“一聽就知道是他們回來了。”

門開了之後,果然是阿尼哥站在門口,唐紈站在他的肩膀上表功般叫道:“打聽到雲山宗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