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地求存

按照內息搬運之法，一團暖洋洋的氣息，在小腹處緩緩運轉，在李淩的引導之下，開始仔細的感受氣息遊走全身的變化，隨著內息在體內經脈循環往複，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內息的不斷壯大，這是自身精氣，融入其中的表現，可更為劇烈的變化，卻是發生在血肉內髒之中。

氣血所化的點點紅光遍布全身，和內息溫養、血肉淬煉那種由外至內的過程不同，紅光的這種強化更為全麵，隨著融入身軀各處，帶來的效果也各不相同，肌肉在不斷拉伸強健，變得更加有力量，骨骼變得越發堅固而有韌性，就連內髒，也有明顯的變化，心髒強勁推動鮮血奔湧的聲音，他已慢慢習慣，臉龐更加紅潤，消化能力也大幅提高，這都是內髒強化後的結果，反過來又不斷促進內息的提升。

這也是他之前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參與到兩頭猛獸戰鬥之中的原因，在這等孤絕之地，如果不是這樣的方法，他所學到的內息養煉便沒辦法提升，自己瘦弱的身軀，也沒法和那些強悍猛獸對抗，在這等地方，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一個偶遇便可能徹底葬送他的性命。

按照所學功法要求，進行過三十六次周天搬運，感受著體內充盈的氣感，身上細碎的傷口，也在氣血的協助下，收緊結疤，再不影響正常行動後，李淩才收功站了起來，沒有了積雪覆蓋，才顯露出一個翩翩少年。

他的容貌不過泛泛，算是清秀，卻絕不是俊美之人，隻是眉眼之間，滿是堅毅神情，卻平添了一股英氣，讓人印象深刻，經過了兩年多的山中曆練，曾經瘦弱的身軀，在戰鬥的刺激，以及氣血的滋養之下，已經變得極為結實，站在那裏更有一種昂揚的氣息，隻是長期獨自生活和殘酷的生活，讓他眼中總有冰冷閃動，一副不易接近的模樣，好在為了靠近猛獸，他也能隨時隱去這等模樣。

最吸引人的，卻是他身上那件數層薄紗織成的劍袍，利落幹練的同時，配合他腰間尺許長匕首，又有一種淩厲之感，不管劍袍還是匕首上，都閃動著清亮感覺，一看便不是凡品。正是靠著身上這件寒暑不侵的衣服，還有手中鋒利的匕首，他才能以少年之力，在此生活這麽長時間，想到這裏，他的思緒便好像回到了當日，被從山巔洞窟中救出的那一日。

那縱橫晴空、禦劍飛行的身影，直到今天他依然印象深刻，隻是鴻飛渺渺，想要追尋卻已無處可尋，想到這裏，他便小心的摸了摸自己胸口，其中的一處口袋中，正安靜的放著一塊指節大小的玉塊，外麵還用獸皮小心包裹著，顯然是對他極珍貴之物，正是有它的存在，這些時日他才有一個目標，知道眼前的生活不是他的未來。

感受著腹中的饑餓，他也早有準備，每一次吸收完氣血之後，都是如此結果，這也是他將馴鹿帶回來的原因。這山洞是他這兩個月生活的地方，靠著當年在家鄉狩獵的經驗，取火還是不成問題，隨著馴鹿一聲慘叫，兩塊滴血的肉塊，便在火堆上翻烤起來。

看著那些鮮血淋漓的場麵，李淩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興奮，他清楚，如果將這馴鹿鮮血吸收，自己的身軀必然更加強健，再想要狩獵，也會輕鬆許多，要知道，他過去就連這等馴鹿都扛不起來，可現在，即便是正麵與其角力，也有取勝的把握，麵對這樣的**，他卻還是強自克製。

一來是吸收之後，這些血肉便沒法吃了，幹澀難咽，應該是他之前吸收的那些氣血，並不隻是存在於血液中，就連血肉中的精華，也被吸了進來，這樣的血肉，不僅難以下咽，更不能增長力氣，很快就餓了，若是沒有足夠的營養補充，氣力不足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另一點卻是他心中擔心。這樣的過程本身，便充滿了邪異感覺，就好像自己將這些野獸的生命吸收進了自己體內一般，會不會有什麽可怕的結果，是他始終擔心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偶爾會浮現出一股貪婪、瘋狂的意念，不斷地影響著他，讓他戰鬥時極為瘋狂，回過神來，卻總感覺有些後怕。

撕咬帶著血絲的鹿肉，每一口都讓他清晰感受到，腹中傳來熱氣向著全身蔓延，滿足著那急切的饑餓渴求，很快，半隻馴鹿肉，便進了他的肚子，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怕要目瞪口呆，這畢竟是二三十斤的肉，就這麽一頓飯便被消滅。

李淩當然發現了自己變化，他同樣能數日隻喝些雪水便能維持，隻是身邊也沒有可以請教之人，隻能將它歸結在內息修煉之上，雖然他心中明白，這恐怕離不開那些氣血所化血絲的影響，隻是此刻連生存都如此艱難，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是不是有壞處，就算是毒藥，他也隻能咽下。

小心的將剩餘的鹿肉切下，用白雪包裹隱藏好，之後數天便不需為食物操心。檢查了一下自己在洞口設置的陷阱還完好後，他才抱著匕首，緩緩的睡去，內息在體內緩緩流轉，悄然流入身上劍袍之中，點點熒光在劍袍上亮起，隱隱可以看到幾處奇妙的紋路，卻似有若無，難以全觀，一層淡淡的光芒籠罩周身，悄然將寒意驅散，。

美美睡了一覺後，李淩滿意的站了起來，兩年艱難的生活，已經將他心中最後一點急躁消磨掉，沉穩的不像是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他也不急著下山，也急不起來，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是他的最大要求，況且他知道，自己始終在向著山下行走，周圍已經沒有最開始那般酷寒了。

飽餐修息之後的神清氣爽，他卻不想浪費，伸出手指，開始在地上仔細的寫著什麽，他的手指非常穩定，不敢有絲毫的顫動，半個時辰後，一個簡單卻精準的圖案，出現在麵前的雪地之上，如果仔細看，便會發現，這些圖案，和他身上的劍袍上的花紋，有許多相似之處。

這正是李淩在偶然間發現的，本來隻是隨意繪寫一個簡單圖案，算是打發時間，可一次偶然的嚐試，卻突然激發出一股清風，這樣神奇的一幕，對他的衝擊極大，那深藏在心底的渴求，在這一刻爆發，之後的時間，他便一頭撞進這種奇妙中。

隻要有時間，他便會刻意的模仿這些圖案，剛開始他連基本的圖案模仿都做不到，不是不夠圓，便是不夠直，單隻是這樣一條，便讓他苦練了一年時間，隻是當他能夠準確的畫出這些圖案的時候，結果卻並沒有預期的那般。

不管他畫的再如何精準，基本都沒有任何變化，到最後，也還是隻有那個產生風的圖案能夠使用。這曾經讓他極為沮喪，因此消沉了一個多月，就在他灰心喪氣之時，突然出現的變化，再次讓他興奮起來。

每天堅持兩次修煉的內息，在他苦練一年多之後，突然發生了變化，始終在經脈中搬運的內息，突然清晰的匯於丹田，全身內息驟然收縮，一個漩渦陡然形成，就好像在內息中平添了一個心髒一般，強勁的力道一下讓內息，開始在經脈中迅速穿梭，很多他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的細小經脈，在這樣的衝擊下，紛紛貫通，很快便遍布全身。

這等突破，帶來的結果，便是讓他瞬間感應到了體內變化，不僅是經脈、氣穴，檀中、祖竅都清晰可見，甚至借助經脈的延伸，對血肉、內髒，甚至是血液流淌，都有了清晰的認識，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身軀之中，竟然如此的複雜，彼此間的聯係又是如此的緊密而奇妙。

也正是這次突破，讓他對自己的內息，有了完整的感應，更重要的是，他能夠借助內息，感應到劍袍上圖案的變化，他這才知道，這些圖案並不是平麵的，而是立體的，這種立體，是通過繪寫時氣息變化的波動進行的。

沒有任何功法典籍可學，更沒有人教導，就連體內的內息吐納法門，也是仙家直接在他體內留下一道氣息，自然引領學會的，李淩自然不知道，他之前的突破，代表著他正式踏入修士範疇，有了基本的能力，而現在正在進行的，更是修煉中極為重要，也相當艱澀的符文修煉，那一個個圖案，正是基本符文。

明白了氣息也是需要變化的，他似乎再次看到了希望，這一次他沒有失望，之前始終沒有反應的幾個團，已經被他成功激活五個符文，其中還有一個是剛剛激活的，雖然它們的效果都非常的簡單，可對李淩來說，便已經是足夠的激勵了，更何況，還能有具體的作用，之前他能夠躲在雪中不被發現，便有一枚符文的功勞。

現在的他，並沒有著急練習其他符文，而是在不斷地熟悉新學的這個，雖然已經嚐試成功，可想要次次成功卻還有很大的距離，往往十數次都沒有一次成功，李淩卻並不在意，這樣的挫折失敗，在這些時日裏，他都已經習慣了，對他來說，成功反而是一種驚喜，失敗已經是一種常態。

隻是練習了半個多時辰，他便隻能停手，體內的內息耗盡了。雖然他已經在盡力減少消耗了，可他修行時間還是太短了，內息數量的不足，直接阻礙了他長時間練習的可能，可此刻又沒有進一步的功法提升，半個時辰，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就這般打坐恢複、再次練習，轉眼間，兩天時間便悄然流逝，那藏起來的鹿肉也消耗近半，畢竟，這些內息其實便是自身精血凝練而成，消耗過快自然需要補充，那些鹿肉算是不錯的食物，卻還是失於單一，如果沒有那些血絲補充，他現在的身體恐怕便要出問題了。

這些李淩自然是不知道的，活動了一下身體，他便小心的從洞中走出，開始向著周圍探查。隻是這一次，他的運氣不算太好，除了那些緊守自家領地的猛獸外，竟沒有絲毫的對戰，其實這才是日常的狀態，像前兩天那般對抗的事情，其實並不太多。

雖然自認現在已經能和某些不太凶悍的野獸直接對抗了，可他卻並沒有這麽做。要知道事後雖能吸收氣血，可若是在過程中受傷，大半氣血便會用來恢複傷口，真正能吸收的並不算多，頗有些得不償失，畢竟，這些血絲雖然效果明顯，卻也不是萬能的，過去的教訓，讓他寧願謹慎一些，也不願過多的去冒險，隻是結果便是兩手空空。

在經曆了獵物被搶，遭遇猛獸等問題之後，李淩終於借助自製的投矛，抓住了一大一小兩隻野兔，吸收了其中一隻大的力量之後，便將另一隻切割好，包在獸皮中，向著一個方向前進，另一個包裹中，放著的是一些野果野菜，難以抓住獵物時，這些便是重要的食物，確切的說，最初的一年多時間裏，他大部分食物都是這些，偶爾能找到一些帶著血絲的獸骨，就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情了。

月餘之後，他便再次踏上了遠去的行程，如果將他的足跡與山巔位置劃線，便會發現，李淩前進的方向在始終向下，隻是山峰實在是太過巨大，在某一處時，根本就察覺不到地形變化，也虧了李淩過去有野外生存的經驗，才能辨清方向。

走走停停，李淩每一次行動都非常穩健，先找到隱蔽的安身處，再設置好各種防備手段，然後在周圍捕獵、練習符文，倒也過得極為充實，轉眼間，一年時間便悄然而逝。

就在李淩的目光，始終盯在不遠處的獵物身上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一道橘色劍光，突然從山下疾馳而來，速度極為迅捷，卻沒有引發周圍任何的變化，稍不注意，便當是自己的錯覺。

在發現李淩之後，劍光微微一頓，似乎沒有想到，在這等地方，還有看到人跡。在空中盤旋兩圈後，劍光陡然下落，悄無聲息的來到李淩的身後，一個青衣長袍、神情莊重的男子現出身形，飄然站在長劍之上，看著前方的李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