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陌上人如玉
第三十八章·陌上人如玉
安逸帶著糧草回到鬆嶺村口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有些晚了。他下馬謝過趙淩風派來的押糧官,便找人去通知林牧之來將糧食運回營地。
很快,林牧之和金銘尹就帶著幾個人,從不遠處騎馬過來。看到安逸帶來的這幾大車的糧草,金銘尹忙興奮的道:“逸哥,你可真有本事,這麽多糧草都能搞到。”
安逸聽他這麽一說,不由的苦笑道:“路遇貴人而已,快先把這些大車拉回去吧。”
二人趕忙帶人將這幾大車的糧草,往營裏運去。安逸打馬上前,從後麵拍了拍金銘尹的肩膀,一臉神秘的道:“銘尹,明天我送你一份大禮!”
金銘尹不明白安逸所指,問他道:“大禮?什麽大禮?”
安逸笑了笑,並沒有告訴他,賣了個關子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金銘尹眼珠子轉了轉,也換上一副嬉笑的表情對安逸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送逸哥一份大禮。”
這下該換到安逸驚訝了,大禮?這小子能送我什麽大禮,他有些不以為然。
“且跟我來。”說著,他帶著安逸騎馬朝營地的方向奔去。
原本這座破舊的營地已經被手勢的有模有樣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營帳已經支起來了。想必是林牧之和金銘尹他們一天辛勞的結果,營地裏原本的那幾座木屋子裏有一間亮著燈火。金銘尹帶著安逸在這間屋子門前翻身下馬,輕聲的衝安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貓著腰一點點的靠近門口。
金銘尹順著門縫往裏麵瞅了幾眼,然後向著門前一臉疑惑的安逸招招手,示意讓他站到門前,然後用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誰呀?”
一道清脆的女聲從屋裏傳了出來,這個聲音安逸再熟悉不過了,是安欣的聲音。他挑著眉頭看著一旁一臉嬉笑的金銘尹,意思問他你給我的禮物就是我妹妹?
安欣打開屋門,看到一臉驚訝表情的安逸。
“哥?你回來了?”
安逸這一臉驚訝的表情當然不是對著安欣,而是屋裏木椅上坐著的那個一襲水藍色長裙的精致美人兒。
“影疏!你怎麽在這兒!”
高影疏抬起頭,給了安逸一抹甜甜的微笑,應道:“怎麽?你的軍營我不能來嗎?團練使大人。”
安逸剛才那一臉驚訝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意,他轉身對金銘尹和安欣道:“你們兩個,怎麽不早跟我說。”
金銘尹聽完這話一臉無奈的朝安欣攤攤手,我難道不是第一時間跟你說的嗎?
安欣則沒有答話,輕掩著紅唇笑了笑,輕輕的扯了下金銘尹的衣袖,衝他做了個朝外的手勢。於是兩個人很默契的走出屋子,把屋裏不大的空間騰給這一對鴛鴦。
安逸坐在高影疏對麵的木椅上,笑著對眼前的高影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來了也不派人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過來。”
高影疏聽著安逸的話,心底泛起一絲甜意,“下午的時候就來了,在門前碰到林牧之,說你去籌軍糧了,不在營裏,隻好在這裏等你回來了,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不過好在這裏離成都不過三五裏,我自來就是,那還要人來接。”
細細想來好像每次都是高影疏在等自己,想到這兒,安逸不禁有些歉然到:“沒有原本預想的那麽順利,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糧草可籌措到了?”
安逸把下午抽糧的事跟高影疏簡單的說了說,然後道:“好在碰到趙淩風,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然這一二百的吃喝都要成問題呀。”
高影疏聽的也是眉頭緊促,有些不滿道:“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明目張膽,連糧餉都要使絆子。等我回府去,一定找父王在皇上麵前一人參他們一本。”
安逸聽罷搖了搖頭,他知道蜀王會和高影疏一樣,聽得此事之後一定大為光火,但是就算是真的把事情捅到皇上麵前,恐怕也並不會激起什麽風浪。
“影疏,可還記得華陽縣的竹取?貪贓枉法、盜賣官糧、私通敵國、謀害同僚、煽動內亂那一項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最後不還是不了了之了,那雖然有些迂腐卻也安分守己林縣丞反倒成了竹取的同犯。這大夏官場的腐朽,已經不是靠哪一個人,哪一本奏折能改變的了。”
高影疏聽著安逸說的,雖然心裏不是很舒服,但是確實也是實情。隻是因為她是皇族出身,相比較安逸來說,即使大夏朝再怎麽不堪,畢竟身上流淌著的也是這大夏朝的血脈,這種與生俱來的情感,也使得她還是不少情愫在中間的。
安逸並不想跟高影疏說太多這些事兒,因為這些事讓自己糟心就好了,沒必要帶著她一起糟心。於是便對高影疏道:“影疏,我帶你去個雅致的去處吧。”
高影疏輕笑著點點頭,跟著安逸走出房門。安逸翻身上馬,伸手拉過馬下的高影疏坐穩在馬前,然後向著後山騎馬而去。
鬆嶺村九龍山餘脈下的後山處,有一條蜿蜒的河流,這自然就是從江家村前麵一直流淌而來的清水河了。原本寬敞的河道,流淌至此時已經逐漸被聳起的卵石分割成了一股股涓流,潺潺的流水聲縈繞在岸邊的有些稀疏的山林中,餘音不絕。
借著皎潔的月光,安逸拉著高影疏坐在岸邊的一塊低矮的石墩上,在漫天星光的映襯下,一股股的河水像一幅閃光的錦綢,在黑夜裏仍顯波光粼粼之感。
“怎麽樣?美嗎?”
安逸慢慢的轉過頭,看著坐著身旁,依靠在他肩膀上的高影疏,輕輕的問道。
“嗯~”
高影疏閉著眼睛,安靜的像小一隻小貓,靜靜地聆聽著縈繞在山林間的交響曲。
安逸看著肩膀上恬靜的高影疏,悄聲問道:“影疏,你來這兒,你父王知道嗎?”
高影疏睜開眼睛,昂起頭看著安逸,嘴角輕輕的挽起了一絲月牙,反問安逸道:“那你希望我父王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當然是希望蜀王知道了,不然的話,這誘拐王府千金的罪名我可擔當不起啊。”
聽安逸這樣說,高影疏將頭高高揚起,故作要起身道:“那便好了,既然你怕擔著罪名,那我這就回府去。”
安逸哪能就這樣任由她離開,左臂輕輕舒展,攬過欲要起身的高影疏,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著看似無奈的語氣老氣橫秋的說道:“蜀王既要怪罪,那我擔著就是,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高影疏衝他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從小我在先生那裏學《論語》時學到過這句話,我覺得‘女人’代表著妻子,‘小人’代表著孩子,孔老夫子的意思明明就是說的是一家之間的相處很難把握分寸而已。怎麽到了你們男人的嘴裏,就成了那樣一句話,讓人聽著不舒服,說的好像男人生下來就要比女人受苦許多。”
聽到高影疏這一番說辭,安逸不禁朗聲大笑,不由的也來了興致,與她相論道:“可不隻是孔老夫子這樣說,豈不聞那詩人有雲‘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這句又怎麽能扯到我們女子身上了?”
安逸盯著高影疏那精致溫潤的臉龐,似乎吹彈可破的如雪的肌膚,笑盈盈的說道:“有女子生下來已經是人如玉了,但是很多男人終其一生也沒有做到舉世無雙的君子。”
高影疏知是安逸在誇她,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但是嘴裏人不饒人的反駁道:“那遼國的蕭太後,雖然與我朝來說是世仇死敵,但是拋開家國情懷,她就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女子。”
“說起來邊關烽火起,九鎮狼煙急,卻也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這樣,真想有機會見一見她,到底是一位什麽樣的人,在漢家女子中本應是閨閣待嫁的年齡,卻能有如此手腕和氣魄。”
說起蕭太後,高影疏的眼神裏翻著迷離的光,似乎對這位奇女子很是欣賞。
對於高影說說的這一點,安逸倒也是不否認的,之前跟江如月的交談中也提到過這個遼國的蕭太後,鐵腕手段整頓朝綱,威服四方。遼國也正是在因為這位奇女子的帶領下一天天走上強盛,以至於開始和大夏分庭抗禮。
一想到這兒,安逸就有些沉吟道:“恐怕這位舉世無雙的奇女子,對於大夏朝來說,是禍不是福啊。”
高影疏明白他指的是邊患的事兒,每每談起此事,父王也是跟安逸一樣的略顯愁容,“父王已經完成了兵馬的集結,大概就在明後兩日科考完之後,就要奔赴前線了。”
安逸點點頭,現在唯有祈禱蜀王的兵馬能夠和已經陳兵邊境的大軍合力扭轉戰局,雖然江如月並不看好已經禦駕親征的大軍,但是無論如何,也唯有取勝如此,才能保證自己、保證家園的安寧。
從這件事情上,也讓他愈發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與微不足道,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所帶給他的恐懼和不安。沒錯,在這天地之間,隻有讓自己不斷變得強大,才是驅散這陰霾的最強之矛,才是保護自己所愛和深愛自己之人的最強之盾。
想到這些,他摟著高影疏的手臂不由的緊了一緊。安逸畢竟是個男子,又粗通些武藝,手上的力道可是不小。他這一摟,讓纖弱的高影疏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力道在她的肩膀慢慢收緊,她輕聲道:“輕點,你把我摟疼了。”
安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有些重,哂笑著卸了肩膀上的力道,看著在一旁嬌嗔著他的高影疏。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高影疏粉頸露出的優美線條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以及那半透明的黃色錦緞裹胸下的一對圓潤凝脂。看得他的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嘴角上微微泛起一絲狡黠的微笑。
高影疏看著安逸這一臉奸詐的表情,就知道他湊過來的臉龐也一定是不懷好意的,她慢慢的將身體微微後傾,打算跟安逸那灼人的目光保持些距離,
“你....你想怎麽樣....這......唔~~~”
安逸輕輕地吻上了她那嬌豔欲滴的唇,在這片靜靜的搖曳不出波瀾的月光下,並沒有任何**中燒,有的,隻是彼此之間悸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