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路遇貴人
第三十七章·路遇貴人
“江叔所指何物?”
安逸現在這個團練使,毫不客氣的說真可謂一窮二白,哪怕現在就是有人願意給他兩杆纓槍,他都會欣然接受。
“跟我走,我帶你去看。”
江雲沒有回答安逸,隻是示意他跟自己出門去。兩人走出江雲的府院,牽過馬匹,一前一後打馬朝著成都縣城外騎去。
出來城門騎了約有三五裏的樣子,來到了一處營地。這營地簡陋的很,營門是一個幾張粗糙的長木板拚接而成,三座庫房樣子的大屋子矗立在營地裏,四周地上皆是些散亂的雜草。
看到江雲和安逸前來,不知從哪繞出來一個老叟,佝僂著身子快步上前,躬身道:“不知江把總前來,小老兒未曾準備......”
江雲把手一揮,打斷了那老叟的話,笑著說道:“老酒官不必準備,且去打開營門,我奉名來處理一些營庫裏的雜物件兒。”
老叟拱手唯諾著,回過身去,十分費力的將那兩扇木板門其中一扇推開,閃身一旁,請江雲和安逸入內。
江雲帶著安逸一邊往裏走著,一邊對他道:“這兒原本是成都府守備將官的草料場,後來廢棄了,就給了我們營做營庫。結果我們營奉命換防後,這兒就沒人管了,隻留下一個老軍士,在這兒留守了近二十年了,這老頭嗜酒如命,所以都叫他老酒官兒。”
安逸看著眼前的這三座庫門緊鎖大屋子,有些疑惑的問江雲:“那現在這些營庫裏麵堆放的是什麽?”
“火器!”
“火器?”
江雲笑了笑,對著滿臉問好的安逸說道:“賢侄莫要驚訝,這三座庫房裏裝的全都是火器,隻不過大多數是已經損壞了的。”
安逸任然有些不解,他問道:“江叔,朝廷對於火器應該是有所管製的,即使是廢舊的也不能隨意的丟棄吧?”
按照大夏朝對火器的管理製度,損壞和廢棄的火器應該回收至地方的軍械府庫,由軍械府庫按照數量重新發放新的火器給相應軍隊。
“賢侄莫要說笑了,那遼人的精銳部隊裏的火器幾乎人人都有,這還不是對朝廷火器管理製度最大的諷刺嗎?”江雲輕笑了兩聲,他心裏清楚的很,所謂的朝廷早就被這些人拋之腦後了。火器的造價高昂,當中的油水自然也就不菲,統統都按照規定來回收,那這些個官老爺哪來的幾萬、十幾萬兩雪花紋銀去孝敬上峰呢?
安逸聽江雲的話中也帶著些許的無奈,畢竟在這烏煙瘴氣的大夏官場,要是處處依著禮法,那反倒成為異類了。
隨著老叟將庫門打開,那大大小小的各種火器已經堆積如山,有的已經殘缺不全,有的卻看起來還是完好的。
安逸翻身下馬走進庫房,撿起腳下的一隻火銃看了看,槍管已經被火藥熏黑,看來已經使用了不斷的時間了。他端起銃朝著前方瞄了瞄,槍杆還算是大體完好。他拿著銃轉身問江雲道:“江叔,這銃還不能算損壞吧,看樣子還可以用啊。”
江雲苦笑著說道:“之前成都府還有火器營的時候,恐怕人數最少的就是他們了,因為維護的費用過於高昂。以至於後來指揮使司不得不下令將火器營分散成各個小旗,攤給各營。現在可能除了直隸地區會有常備的火器營,其他的地方基本已經絕跡了。就拿咱們四川來說,我接觸的各府縣的火器小旗,拿火銃不過就是來嚇唬盜匪百姓,基本的戰法恐怕還停留在一二百年前的高祖時代。”
江雲說的這些,安逸都很是認同。之前他在金珠村見到金銘尹的“機械房”的時候,就跟他說起過這些,首先現有的火器對於來去如風的騎兵並無法起到絕對的壓製,其次高昂的造價也就限製了各府縣以及各邊鎮火器營等規模,這也是導致火器及其戰法發展毫無進步的兩個比較重要的因素。恐怕自己麵前堆積如山的火器,想來也是出於這兩個原因才被丟棄於此的吧。
不過,他聽江雲說著這些,似乎感覺到這江雲似乎和金銘尹一樣,對著火器有著非同尋常的想法,於是他饒有興致的問道:“江叔,聽你說來,你似乎對火器及其戰法有過研究呀?”
江雲笑著擺擺手,謙虛道:“哪裏談得上什麽研究,隻是比較對火器興趣濃厚,仗著這些年的行伍見聞以及觀摩的幾本相關的書卷,在賢侄麵前賣弄一番罷了。”
安逸看他如此謙遜,也就沒有接下去,隻是在心裏默默記下了這位江把總。然後他走出庫房又看了看其他的兩座營庫,都是如此情景,於是他便指著這三座“火器山”對江雲道:“江叔,這些火器我全都要了,明日我派人來取如何?”
江雲點點頭,“我會跟老酒官打點好,到時候你安排人來取走即可。隻是不能在糧餉上對你有所支援,實在是力有所不及,還望賢侄莫要相怪。”
安逸衝他拱了拱手,一副讓江雲莫要在意的表情,對他道:“江叔說哪裏話,能給我這些火器,子侄已是感激了。”
“賢侄現在也算是與我同殿為臣,當初我蒙受老知府提攜之恩,如今你初到成都,軍中用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盡管提便是。”
安逸聽罷再次向他拱手稱謝,隨後江雲在向營庫的看守老酒官兒交代好之後,便與他在營門口兩相別過。
安逸出了這營地已經接近黃昏了,雖然江雲這裏算是給了他個小驚喜,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沒有籌借到糧餉,火器現在對他來說隻是一種加強戰力的手段,兩百多人的吃喝才是重頭戲,想到這兒,他也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前麵的可是華陽縣安逸?”
一道雄厚的喊聲從前方傳來,叫住了正準備打馬回鬆嶺村的安逸,他抬起頭聞聲望去,一位白衣小將迎麵而來,**是白龍駒身上是銀葉甲,身後跟著三五個身披甲胄的騎兵,很是威風。
“你是......趙將軍!”
安逸認出了眼前的這位白衣小將,正是那晚在龍安林場被竹取帶人圍殺他時,蜀王派來馳援的奮威營千戶趙淩風。
趙淩風打馬上前,朝著馬上的安逸拱了拱手道:“許久不見,聽聞閣下現在已是作為團練使駐紮在成都縣,本想得空去拜會一番,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
故人相見,安逸也很是欣喜,拱手回禮道:“趙將軍客氣了,初來乍到,應該是在下去拜會將軍才是。不是將軍那晚及時出現,恐怕安某當時早就為奸人所害了。”
趙淩風謙道:“哪裏哪裏,是閣下一身膽氣,勇鬥亂賊,本將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他看到安逸單人隻馬的走在這城外,便有心問道:“不知團練使為何隻身一人出現在此?”
安逸便將絳雲樓和曾子仁的衝突,還有下午意欲借糧的前前後後跟趙淩風講了講,不過江雲的那一出則被他自動略去。他苦笑道:“初到成都,這四川行省的‘三司’被我得罪了兩個,趙兄你說我還好的了嗎?”
趙淩風聽他說完, 也表示深有同感的皺了皺眉,說道:“這個曾子仁可是個‘活閻羅’,仗著自己指揮使的老爹,到處惹是生非,在成都可是出了名的。”然後他沉吟了一下,接著問安逸,“兄弟那邊還短多少糧餉?”
聽他這麽一問,安逸的眼前一亮,這趙淩風跟自己不過幾麵之緣,不是打算借給自己糧餉吧?他誠然道:“不瞞趙兄說,隻有月餘的糧餉可供支應了。”
“這樣吧,糧草的問題我便幫你一把,我營裏下午剛剛到的新糧就做個人情送你一些。按照你那兩三百號人來算,足夠你支應半年的,不過餉銀的問題你恐怕要自己解決。”
簡直就是雪中送炭的貴人啊,要不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安逸給他跪下的心都有,他欣喜若狂的對趙淩風稱謝道:“已經足夠,兄弟真是如及時雨一般解了我這燃眉之急啊。”不過驚喜過後,他轉念又想到一個問題,有心問趙淩風,“趙兄支援我糧草的事,會不會因此得罪了他人,牽連到自己呢?”
趙淩風聽後哈哈一笑,說道:“兄弟且安心,我奮威營帶甲之士一萬兩千餘眾,支援你二三百人的糧草倒不是什麽大事。至於其他的人嘛,我隻認得衛指揮使和總兵大人,可不認得什麽都指揮使。”
奮威營屬成都左衛衛指揮使麾下,受四川總兵指揮,不從屬於綠營,自然也不必受四川都指揮使司的管理。盡管如此說,安逸心裏依然覺得十分的感激,畢竟自己跟趙淩風並不能算上很熟絡,也沒有什麽交集,能如此仗義出手,這人情他會銘記在心。
想到此處,安逸翻身下馬,深深的朝趙淩風作了個揖,以示感激。
趙淩風則連忙下馬將安逸還未躬下的雙臂托起,示意他並不必如此,“兄弟且先跟我回營,我派幾個人押著糧草,你帶著他們前往你營中即可。”
“好!”
說罷,趙淩風帶著安逸和身後的幾名騎兵,朝著奮威營駐地飛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