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木英現身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距濮陽王城不足五十裏的官道上,已經可以聽到這首讓人聞之既感初夏美景,又慨倦客離情的歌謠。此時,距大衛國新軍大勝關外狄族大軍,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正是中原的初夏時節。也是衛國民眾一年中最為忙碌的時節,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真可謂“負者歌於途、行者休於樹,前者呼、後者應,傴僂提攜,往來不絕。”

突然,一匹戰馬自官道上急馳而過,來來往往的旅人立刻便被戰馬所帶起的塵土淹沒。中原地帶雖然剛剛進入初夏時節,但天氣已經是異常悶熱,行人們本就燥熱難耐,再遇飛揚塵土,人群中頓時傳出一片罵娘聲。

而戰馬上的主人卻並不理會眾人的叫罵,嬌叱一聲,打馬一鞭,絕塵而去,隻留下一個頭戴鬥笠,身穿緊身綠衣的背影。

兩日過後,這位頭戴鬥笠,身穿緊身綠衣之人,出現在了官道旁一個小鎮的酒館內,其環視酒館片刻,雙眼中立刻現出一片喜色,但那喜色卻是隻在其雙眼中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怒火。

隨之,這人快步朝緊靠西窗的一個酒桌走了過去。此時酒桌上已經有了一人,而且正在憑窗遠眺,說好不到底是在等人,還是在神思。不過看其裝束,倒像是與身穿緊身綠衣之人是路的,因為酒桌旁的人也是一身緊衣、頭戴鬥笠。

綠衣之人來至酒桌旁,掇凳而坐,將手中短劍“啪”地一聲重重放在桌上,隨之大喊道:“小二,上酒!”

綠衣之人的這一舉動將那正憑窗遠眺之人嚇了一跳,其回過頭來就要與其理論,可當其看清來人容貌之後,卻張大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眼中的恐懼之情無以言表。

原來,這身穿綠衣、頭戴鬥笠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濮陽一路追趕衛子嶺至此的武青綾。而那位憑窗遠眺之人則正是隻身江湖之中,尋找木英下落的衛子嶺。

“綾,綾妹,你,你怎麽來了?”衛子嶺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他自安平君府悄悄一個人離開,而沒有告之武青綾,就是生恐武青綾非要跟自己一同到江湖中查找木英的下落。衛子嶺這樣做倒不是說他嫌武青綾累贅,隻是擔心怕武青綾跟著自己闖**江湖,太過於危險而已。因為,在衛子嶺的心中,早已經把武青綾當成自己的女人了。但,衛子嶺也很是明白,自己不道而別,武青綾不定會怎麽恨自己呢!他也曾想過,待其再次回到濮陽安平君府之後,他的綾妹定然不會輕饒自己,到那時,也隻能任其風雨發作,而逆來順受了。可衛子嶺萬萬沒有想到,武青綾竟然追來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

“哼,本小姐乃大衛國的臣民,大衛國的每寸土地,本小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怎麽,本小姐的行止,還需要少將的批準嗎?”聽武青綾的口氣,怕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消氣了。

“綾妹,我,我不是擔心你的安全嗎!”木訥的衛子嶺情急之下終於說出了一句暖心之話,武青綾心中的氣瞬間消了一伴。

但她卻仍舊故作生氣之狀說道:“別拿好聽的話來騙人了,你就是嫌棄我,是也不是?”

見武青綾不相信自己,衛子嶺真得急了:“我怎麽會嫌棄綾妹呢?綾妹跟我一起北征狄族,一路之上對我倍下照顧,特別是在我重傷昏迷之際,更是對我不離不棄、關懷倍至,這些我衛子嶺又豈能不牢記在心,永世相報!”

不知為何,聽到衛子嶺如此一說,武青綾的心中竟突然生出些許酸酸的感覺,其小嘴一嘟又生氣般說道:“哦,原來人家對我好,就隻是為了報恩呀!”

“不!”衛子嶺竟頭一次破天荒的機靈起來,立刻便否定了武青綾的話,並繼續說道,“我對綾妹好,不光是為報恩,還是……”但是話說到一半兒,衛子嶺卻突然脹紅了雙臉,說什麽也再張不開嘴了。

不過武青綾卻已經猜到了衛子嶺心中想說的話,心中頓時被愛意添滿,有些羞赧地說道:“子嶺哥哥,你是不是想說,還是真心喜歡我呀!”

衛子嶺立刻連連點頭,但卻再不敢抬頭看武青綾一眼了。

武青綾雖然心中高興無比,但卻仍是不些不滿地在心中嘟囔道:“真是一個榆木疙瘩!”

便在這時,酒館中突然陰風乍起,就在衛子嶺下意識的將武青綾護在身後之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好一對癡情男女呀!”

衛子嶺與武青綾一聽這人的聲音,便立刻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因為這個聲音,他們太熟悉了。

“木英,我正要找你,沒想到你竟自己主動送上門來!”衛子嶺提劍在手,如電般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隨時防備著木英的偷襲。因為,雖然衛子嶺已經是劍脈級的劍士了,但那木英的修為也不算太差,而且還是以輕身之術見長。在雲山戰場上若不是其體內氣魂突然出手,斬落木英一條手臂,他與木英正麵相對的話,能否將木英敗於劍下,恐怕還是兩說。

“看來,你是想從我手中奪回‘乾坤玉’了?”說話間,木英已經現於酒館旁的官道之上。此時的木英風塵仆仆,一支空管之袖在風中搖曳之際,更顯其淒涼的境遇。看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道理,已經在木英的身上完美的體現出來,各大勢力為搶奪其身上的“乾坤玉”,定是沒少找他麻煩。

然則,衛子嶺卻管不了這許多,“乾坤玉”本就是木英從自己身上奪走的。而且就算“乾坤玉”不屬於他衛家,但這名為“乾坤玉”的上古神寶卻牽扯著父親的冤案,衛子嶺說什麽也要奪回來的。

隻聽衛子嶺雙眼中一片血色的火光閃過,陰冷地說道:“交出‘乾坤玉’饒你不死!”

“哈哈哈……”木英在馬背上一陣大笑,“好,衛冉的兒子果然不慫!隻要你能追到我,‘乾坤玉’就還給你!”說罷打馬一鞭,其坐下戰馬猶如神龍騰雲一般,展蹄而去。

“在這裏等我!”衛子嶺騰身之際,丟下這句話,便立刻施展起《火雲劍》的“火燕追雲”,風一般朝木英追去。

武青綾在酒館中急得直跺腳,“又把人家一個人丟下,哼!”其之所以著急,是因為她知道,無論是自己所騎的戰馬,還是施展“火燕追雲”,都不可追上衛子嶺與木英兩人,別得不說,光是兩人都已是劍脈級的修為,自己就比不了。更何況那木英還是以輕身之術見長的劍脈級劍士。

然則,武青綾又怎麽可能甘願在這個小酒館中等衛子嶺歸來呢?隻見她怒斥一聲,也自酒館的窗戶飛出,而後騎上自己那匹戰馬,尾隨木英與衛子嶺兩人絕塵而去。隻是,武青綾隻追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追丟了兩人,無奈之下,也隻能尋著自己判斷的方向,一步步緊追下去了。至於自己所判斷的方向到底是相差不大,還是南轅北轍,她卻顧不上考慮了。

而此時的木英,也早已丟棄了自己所騎的良駒,施展起輕身身法來。因為,在衛子嶺施展“火燕追雲”這一式武技的追趕下,任何良駒都無法逃脫。其速度,真可謂風馳電掣、一日千裏。

本來,在短短的一刻鍾內,衛子嶺已經拉近了兩者的距離,但自木英棄馬施展輕身術之後,衛子嶺便又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麵。看來木英這“木鷹”的綽號,還絕非浪得虛名。

此時,隻見有兩道幾近透明的影子,一先一後,追逐在官道之上。對於不能修煉的衛國臣民來說,兩人所過之處,隻不過產生了一個錯覺,身邊刮起了一陣涼風而已。但對於修煉的劍士來說,任誰也不會天真得認為,這兩道透明的影子是眼睛產生錯覺了。更有修為不俗者,已經看出了衛子嶺與木英的身份。

一時間,衛子嶺正在追趕木英的消息不脛而走,風一樣傳遍了江湖。

衛子嶺足足追了三日的時間,才算是再次與木英拉近了距離。而此時的木英已經是全身濕汗、氣喘籲籲了。

終於,木英停住了腳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真沒想到,這武家的武技竟如此厲害!”木英所指,當然是衛子嶺所修習的《雲水訣》中的《火雲劍》了。

“你怎麽知道,我修習的武技出自武家?”衛子嶺也停住腳步,雖然氣息上還算平靜,但其額頭也以滿是汗漬了。同時,衛子嶺也在心中思忖,看來這木英知道得還不少,要是能夠將其製住,定能從其口中得到很多信息。

“我當然知道,你所修習的武技是出自武家,但我卻很是納悶,一個不懂修煉的安平君,怎會有如此厲害的一套武技呢?真是奇哉怪哉?”木英這句話,像是在與衛子嶺說,也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