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認祖被拒(二)

想到這裏,陳繼發便慶幸自家婆娘今天是跟著來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氣,現在肯定跟查五嬸在此糾纏呢。等人一多,圍了上來,那可就麻煩了。

因此,陳繼發越看葉氏便越覺得順眼。雖然計謀方麵比自己差了不少,但到底還是受了自己的熏陶,小聰明還是有的。

捂緊了袋子,拍了拍鞋上的泥,陳繼發倆口子剛準備離開,便遇上了去菜地裏摘菜歸來的樊氏。

迎麵走來,樊氏的小腰扭得一如既往的厲害。見葉氏倆口子都有些狼狽,目光也有些躲閃和不自然,樊氏便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

以查五嬸的性子,他們自然是討不到什麽好的。

而且就從查五嬸早上的話來判斷,她這次多半是要耍賴了,根本不會交那五十文。

“村長,夫人,你倆這是在收銀子啊?哎,這天真冷啊!為了大夥的事,你們可是辛苦了。那,這是我家種的菘菜,我剛剛摘了兩顆,你們要不要帶一顆回去嚐嚐?”

說著,樊氏便把手中的一顆菘菜遞了過去,十指纖纖,含情脈脈地看著陳繼發。

陳繼發一接觸到樊氏的目光,渾身便像過了電一般,酥軟無力,剛剛的火氣也消得一幹二淨,微笑著看著樊氏。

陳繼發正要說話,葉氏便擠到了他前麵擋著,將菘菜給樊氏硬生生推了回去,這才說道:“喲,樊家姐姐,你真是客氣。隻是,我們家也不是什麽菜都吃的。像這種菘菜,也就是麵上看著嫩,其實裏麵老得很,咬都咬不動的,我們家都是拿來喂豬的。”

葉氏說話的語氣聽著婉轉,但聽起來卻不是那麽好聽。什麽叫麵上嫩裏麵老?這說的是人還是菘菜啊?

而且,村裏的小媳婦都知道,這樊氏是要比葉氏大上個小半年的,所以她自然知道葉氏話裏的意思。

想到這裏,樊氏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因為天冷造成的鼻塞,朝陳繼發送了一個委屈的眼神,嘟著嘴道:“夫人說的是,我隻不過是看你們累了,好心問候罷了。既然不需要,那我就先家去了。”

說著便抱著菘菜扭著腰離開了,那扭來扭去的曲線惹得陳繼發越過葉氏,死死盯著她的臀部看。

見狀,葉氏氣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果然,這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見到模樣略微周正的小媳婦便挪不開眼睛了。這樊氏也真是的,當著她的麵就敢這樣,要是她不在,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呢!

但是,她還未開口,就聽陳繼發道:“人家樊家妹子也是好心,你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刻薄啊?難道要人人都像查五嬸那樣,你才高興?我是村長,自然是要和大夥打好關係的。”

說著便一臉不高興地往前走去了。村子西邊還有幾戶人家沒有交銀子,他得去收了才行。

葉氏在後麵恨恨地不說話,心裏卻想著如何才能扳回一局。這村裏人幾乎男男女女都喜歡樊氏,她要給人家穿回小鞋還真是不容易。

隻是,這日子還長,等著瞧就是了。

晚間,將收上來的銀子數了數,見數目無誤,陳繼發便將銀子放好,葉氏又將明日進城需要的東西一一準備好了,兩口子這才上床睡覺了。

第二日,帶著全村村民的希望,拿著村民們或心甘情願或被逼湊齊的銀子,陳繼發越過鎮上,坐著牛車去了一趟歸雁縣。

這是從青山縣去潁川最近的地方了。

至於是坐牛車而不是馬車去的,自然是因為坐馬車太貴了,根本不值當。且那省下來的銀子可都是歸他的,買酒買葉子煙都是使得的。

到了歸雁縣,吃過飯,陳繼發輾轉通過村裏二牛媳婦楊氏的娘家弟弟的表姑媽的大侄子打通關節,成功地委托歸雁書院裏最有文采的秦為秦夫子修書一封,並足足付了三倍銀兩托人將信全速帶往潁川陳氏家族。

在信裏,陳繼發代表陳家村全體村民委婉地陳說了陳家村的情況,透露出強烈的邀請潁川陳氏來陳家村參觀考察的願望,並希望能夠在今年清明節的時候一起聚聚,共商祭拜先祖事宜。

秦夫子不愧是大家,文筆自然沒得說,思路和邏輯也是極清晰的。陳繼發一說,他便明白了過來。精彩的文筆加上頗有章法的書法,讓人心生敬佩。

三倍路資的吸引力也不是蓋的,畢竟是實打實的銀子。

很快,潁川陳氏便有了回信。

由於秦夫子在信裏點出了這回信需要交給在青山縣青山書院裏念書的陳繼發的兒子陳千帆,且陳繼發之前交待過兒子,於是,收到回信的陳千帆並不驚訝。

隻是,他卻並沒有立即就拆開來看,因為他始終有不好的預感。他隱約覺得,這封信帶來的隻怕會是壞消息。

打從一開始,陳千帆便不支持這件事,因為他在青山書院求學這麽多年,見識自然比村民們多得多。見慣了踩低捧高,趨炎附勢,心裏篤定這件事不易成。

想到這裏,他便決定暫時不拆開來看,而是等過幾天休沐歸家時和家人一起看這封信。反正現在拆和回家拆都是一個樣,結局已定。

好不容易等到書院放假,陳千帆匆忙收拾好了便準備歸家,身上帶著這封陳家村全體村民日夜翹首期盼的回信。

正要坐車出城門,轉念一想,他又去改道去了縣裏有名的袁記糕點鋪子買了些精美的糕點,去李記酒肆買了一小壇好酒,這才慢悠悠地朝陳家村走去。

既然篤定這信帶來的不會是什麽好消息,陳千帆便想靠著這兩樣東西脫身,以免自己的村長爹遷怒於他。

作為兒子,他自然是不敢評價自己的親爹的。但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村民們對陳繼發的評價。

所以,能哄則哄,哄不了的話,嗯,那就逃回書院。

就這樣,懷裏揣著糕點,手裏提著酒,當陳千帆走進自家院子的時候,葉氏正和陳繼發說話呢。

聽陳千帆說帶回了他一直期待的書信,陳繼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得意地泡了一杯自己平時舍不得喝的茶,悠閑地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擺出了十足的架勢,這才要兒子將書信念來聽聽。

緩慢而忐忑的拆開信,看了葉氏一眼,得了鼓勵,陳千帆這才開始念信。從一開始,他便和葉氏懷著相同的心思,也勸過陳繼發,隻是他不肯聽罷了。

陳千帆越念,心便越往下沉。果然,這信的內容與自己預想的一樣,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這封信先是代表陳家先祖親切問候了陳家村的村民,對於大家的處境表示惋惜。而其措辭之老練,書法功底,邏輯思維,比之秦夫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讓陳繼發失望的是,信裏以路途迢迢、各位耆老精英身體吃不消、不宜長途跋涉等理由委婉拒絕了陳家村相邀清明相聚的建議。

更讓人氣憤的是,回信中還隱晦透露出陳家村根本不是源自潁川的意思。

洋洋灑灑幾大頁,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句話,你們陳家村的人還是死心吧,我們是不會讓你們這種來曆不明的人認祖歸宗的。

這文縐縐的話七拐八拐,自然不是陳繼發和葉氏能夠聽懂的。於是陳千帆又用日常的語言忐忑地大概翻譯了一下,靜等自己的老爹發飆。

知父莫如子。

果然,陳千帆剛翻譯完,就聽見陳繼發的嘴裏開始飆髒話了。

“什麽玩意兒,他們說不是就不是啊。一幫狗眼看人低的勢利眼!什麽叫難以考據啊,還不是因為覺得咱村子窮,看不上咱,生怕咱攀扯了去。要是咱們村裏也有人在朝中做官,我看他們還會不會覺得難以考據……”

後麵的話實在是難以入耳,牛都踩不爛,不提也罷。

看見暴怒的陳繼發,陳千帆頗有些無奈,想了想,趕忙將那壇好酒拿了出來,對著陳繼發恭維了幾句:“爹,要說這事也怪不了你,怪隻怪那幫人太勢利。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兒子給你買了一壇好酒。要說這酒還真不好買,兒子也是一大早就去排隊才買到的。”

說完,便把酒壇子往陳繼發眼前一推,又趁機把糕點拿了出來遞給他娘葉氏。

見狀,葉氏如何不懂,撫摸了兒子一番,誇了他幾句,便讓他下去了:“你先進屋溫書去,不用擔心,萬事有娘在呢,去吧,乖啊。”

對著陳千帆這個最小最有出息的兒子,葉氏自然是非常慈愛的。

得了陳繼發和葉氏的同意,陳千帆伸了伸舌頭,趕緊退了出去。

見兒子離開,陳繼發又罵了一些難以入耳的髒話,聽得葉氏直皺眉頭。不過想了想,她便沒阻止,因為她自然知道丈夫為何而怒。

葉氏拿起兒子買的糕點,挨著陳繼發坐了下來,一邊吃糕點一邊喝陳繼發泡的茶水,茶醇糕點味美,倒也愜意。

罵完髒話,收起信,陳繼發心中的悶氣才略微消了一點。隻是,轉眼又想起為了送信花出去的銀子,雖然是集資,但也是不少。

那股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氣又攻了上來,拿著煙鬥在桌子角邊敲得震天響。

葉氏覺得他這氣應該出的差不多了,便放下糕點出言道:“好了,別敲了!敲得人心裏煩。事到如今,你就是把桌子敲爛了也是無濟於事的。我當時是如何勸你來著,你倒好,偏不聽……”

要說葉氏娘家倒是頗有些家底,又因是商家,三教九流都接觸過,多少有些見識的。

因此,這個建議當初一提出來,葉氏便有些不同意。又征詢了在城裏念書的兒子的意見,母子倆意見相同,便真誠地勸過陳繼發不要做這事,或者說不要帶頭,讓其他人去做好了。

無奈陳繼發和那幫族老沉浸在這事成功後的好處中,自然就聽不進葉氏的勸告,隻覺得她“頭發長見識短”。

而事實證明,頭發長有時候其實是見識更“長”。

見陳繼發麵色不善地盯著她,葉氏心裏有些發虛,知道自己剛剛的話頗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味,立即轉了話題。

“我的意思是,現在啊,與其生氣氣著自己,倒不如好好想想,該怎樣向村民們交代才是正經。畢竟,大家都是希望滿滿的。”

葉氏不說則已,這一說讓陳繼發更加憤懣:那銀子可是他在村子裏挨家挨戶收了上來的,各家各戶都均攤了的,連幾戶外姓人家也不例外。

收銀子的時候整體來說還是很順利的,大多數村民還是支持的,特別是陳姓村民。

大家一致認為認祖歸宗總歸是一件大事,不過是花上幾十文罷了。有那外姓的不願意出銀子的,陳繼發也是威逼利誘,列舉了認祖歸宗的種種好處,更是拍著胸脯打包票一定能成功。

一番努力,這才集齊了那三倍路資外加他來回的路費。

當然,他自己也昧了一些。不過,這些銀子已經進了他的肚子和嘴,或化作煙或化作大糞了,是無論如何都追不回了的。

這下好了,該如何向村民解釋又不會引起公憤呢?村民的憤怒他倒是不怕,說實話,當村長這些年,他倒是曆練出來了。處理大小村務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他怕的是村民們要他退錢。

除了少數的幾戶富戶,村裏的人大都還掙紮在溫飽線上,誰的銀子也是天下掉下來的,都是血汗錢。要是聽說事情沒辦成,估計是要他退銀子的。

且還有查五嬸這樣的潑婦在那裏等著他呢。要是被她知道了真相,以她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還不跟他死杠到底啊。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查五嬸剛剛恰好就在外麵,聽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無他,隻因陳宇昂知道了這件事,讓查五嬸拿著五十文上門賠罪,順便補交銀子。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查五嬸知道自己兒子說的是實話,不該為了五十文而與村子鬧翻,於是這才拿著銀子到了陳繼發家準備補交。

哪知,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冷笑了一回,查五嬸這才將五十文放回腰裏,回家去了。哼,他陳繼發也有今天啊。

見自己的相公愁眉苦臉的,葉氏也是有些不忍的,她也大概知道他在憂慮什麽,說到底也是為了這個家著想。

因此略微想了想,葉氏便一邊看陳繼發臉色一邊說道:“解釋是一定要解釋的,但現在估計是不行的了。倒不如另外說一件更大的事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後再輕描淡寫的說說這件事。你且先把信收起來,反正除了咱兒子,其他人是一概不知已經收到回信的事。”

陳繼發一聽,這倒是個好主意。不得不說,自己夫人倒是個有急才的。這幾年村裏的棘手事務,關鍵時刻她可是出了不少主意。

可是,一時間上哪裏去找比這更大的事去呢。陳繼發苦苦思索起來。

葉氏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打擾他,進屋尋兒子去了。剛剛她怎麽瞧著兒子好像是瘦了。看來,念書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得想法子給他補補才行。

等兒子中了秀才甚至是舉人進士,她才不介意潁川陳氏是否承認他們呢。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啊,還得自己有才行,其他的都是假的。

陳千帆正躺在**發呆呢,他在想該如何安慰自己的爹。這些日子,雖然他遠在鎮上的書院念書,但對於這件事的始末還是非常清楚的。

陳繼發及村民們的熱情和心願他自然懂,甚至,他也跟著期盼了幾日。

他就讀的這書院叫青山書院,估摸著是從了青山縣來起名的。雖然聽著不大氣,但一聽便知是這青山縣最好的書院。畢竟,就連青山縣的衙門也叫青山縣衙門。

要說城裏的書院算起來也有好幾個,但從師資力量來看,青山縣書院自然是排在首位的。

其他幾個書院的夫子幾乎都是落魄秀才,或者經年考不上舉人的,但青山縣書院的夫子可不同,除了秀才外,還有舉人老爺,這就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了。

秀才不過是過了最基本的考試,與勞苦大眾徹底地區分開罷了,但與舉人相比,那又差了不少。

落魄的秀才不少,但窮的舉人卻很少見。且二者的經曆也不同,舉人的經曆豐富得多,要是認真指點起學子來,自然不是秀才可以比得上的。

除此之外,書院院長也不知道如何運作的,居然攀上了進士出身、致仕在家的盧老和許老兩尊大神。這兩人便是在整個國家都是有名的。

雖然現在老了,閑賦在家,沒有做官時的威風,但名頭依舊擺在那裏。是以二人雖然隻是偶爾來書院轉轉,頂著個類似於現代客座教授的名頭,但這卻讓青山書院迅速拉開了與其他兩個書院的距離,成了附近學子夢寐以求的好書院。

這書院的學風自然是好的,可是,也不妨礙學子們分幫結派。至於誰的家世好,誰家銀子多等更不是秘密。像陳千山這樣的,簡直排不上名。

不過好在這些學子裏也有來自寒門的,加之陳千帆學業不錯,為人低調,口碑還算不錯。

想到陳繼發為了自己能夠進這書院念書所付出的一切,陳千帆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考個舉人出來,讓陳繼發好好的開心一番,方不辜負了他和葉氏的付出。

想到出神,便未看見葉氏進門來。

葉氏一進門,看見的便是陳千帆緊皺著眉、緊握拳頭的樣子,心裏沒來由地有些心疼。

她和陳繼發生了三個孩子,老大陳千竟沒有慧根,心思也不在念書上,早早地便學了一門手藝,葉氏又拿出嫁妝打通關節,總算是在縣裏租了一個鋪子,自己做老板。

老二陳千鳳是個女兒,眼看著就要到婚嫁的年齡,但卻一直未許人家,就是等著陳千帆考上舉人,能夠許個好人家。

陳千帆打小便聽話,念書又上進,早早就過了童生試。加之是老幺,葉氏便難免偏愛一些。

這不,見他瘦了,又是這幅模樣,心裏邊便有些不是滋味,因走上前拉著他的手道:“傻孩子,家裏的事你不用擔心,好生念書就是了,一切有我。”

陳千帆的學業不錯,但遇到今天這種事,的確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雖然有心想出一把力,但又覺得葉氏說的不錯,也隻好作罷。

假期一完,便立即回了書院,越發刻苦。

陳千帆在家休息的這兩日,也不知道晚間葉氏對陳繼發說了些什麽,總之陳繼發再未表現出任何憤怒來。

等陳千帆一離開,葉氏見依舊陰著臉的陳繼發,氣不打一處來便道:“要說你做這村長也多年了,我一婦道人家原不該說什麽。可是,千帆回來的時候,你幹嘛要當著他的麵發火?你也知道,這孩子心思最重,見不得家裏出個什麽事。你不知道,他這兩日總是心不在焉的。要是因此而影響了他的學業,我跟你沒完。”

被葉氏這樣一說,陳繼發麵子上便有些下不來,好在老大在縣裏做買賣,女兒則去找她的閨蜜陳五妹去了,家裏除了他和葉氏並無他人,又想道陳千帆這兩天的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那火便消了一半。

葉氏說的不錯,現在家裏最重要的事便是陳千帆的學業,要是他能夠中舉,別說這幾兩銀子,到時候就是幾十兩也是有人自動送上門來的。

於是笑著說道:“這也是我一時沒考慮到,對了,你不是說要把那補藥給兒子補補嗎?”

聽陳繼發這樣說,葉氏便知他是想通了,於是半怒半嗔道:“我早就給兒子服了,等你想起來,哼……”

又說了一會兒閑話,葉氏這才主動說道:“銀子這件事,要真說起來也不能怪你。要說你也是為了大夥的利益著想,並不是為了自己。想來好好的跟村民們解釋一下也就是了。反正大夥現在還不知道,你可以琢磨琢磨如何說。”

陳繼發便道:“你說的容易,村裏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吝嗇不過。其他人還好說,那查五嬸和黃氏,卻是最難纏的,我一想到這兩人心裏就不舒服。”

葉氏原也是個潑辣的,不過為了維護村長夫人這一形象,這些年倒是一直收斂著,忍著。聽陳繼發這樣講,也瞬間明白了陳繼發的難處。

的確,這倆婆娘可不是好對付的。萬一她倆不滿意,又攛掇著其他村民一起鬧,銀子雖然不多,但總歸是不願意拿出來。

想到這裏,葉氏便道:“那就先等等看,你別上火,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也許是天從人願,很快,陳繼發的機會便來了。

就在陳繼發倆口子苦苦思索對策的時候,村子裏悄悄的醞釀著一些事情。

剛開始,陳繼發在村子裏轉悠的時候總有村民跟他說,今年的一月,跟往年似乎有些不同,甚至是有些反常的,因為他們感覺不到這個時節應有的寒冷。

陳繼興倒是沒有絲毫在意。天氣變暖了有什麽奇怪的,畢竟馬上就要立春了。

再說冬天不冷不好嗎,難道非要搞出凍死豬狗那樣的氣溫才好嗎。真不知道這些無知的村民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天冷了受不了要抱怨,如今天氣暖和了他們也要抱怨。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村民開始議論這個事情。

與此同時,村子裏的老人們也覺得這個冬天明顯不如以前的冬天那麽難熬了,每到這個季節就會隨之而來的關節病痛今年也幸運地沒來光顧,弄得他們好像年輕了幾歲。

迎麵吹來的風都是有些暖意的,不似往年般尖刀般割得皮膚生疼。拿村子裏私塾先生岑夫子的話來說,那便是“吹麵不寒楊柳風”。

這些倒也罷了,畢竟溫暖更多的時候隻是一種個人的主觀感受,在沒有溫度計的年代,似乎也無從客觀地進行精確地測量。

直到陳二牛家的杏花開了,將村民的議論和不安推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