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逼問
樹林中影影綽綽，阮明快速奔跑著。他的眼睛在驚恐中瞪得老大，其中血絲遍布。再看身上，胸前衣衫破碎，右臂耷拉下垂。奔跑起來的身形也有些跌跌撞撞。
口中念叨著大哥，頓時一股悲涼襲上心頭，喉頭一癢噴出一口汙血。壓下悲憤的心情，也不管糊在臉上的血沫，加快速度往叢林深處跑去。
而在他不遠處，借著樹木的掩蓋，一道身影卻是漸漸靠近。
瘋狂奔跑了五裏地，阮明感覺腦中一陣眩暈，傷痛摻雜著心中抑鬱。腳下一軟，整個身體倒在地上，滑行一段距離被一顆大樹凸起的根部擋了下來。
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可以感受到心髒的急迫。心中一發狠，阮明猛咬自己的嘴唇。一股鮮血再次順著嘴角流下。略一清醒，就感受到勁風鋪麵而來。還沒看清來人，腦袋一疼，不省人事了。
黑暗的山林，依稀的星光，短暫的追逐終於落幕。
安靜持續了半柱香時間，樹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撥開遮擋的灌木藤蔓，來人約莫四十多歲，哪怕在微弱的光線下，也能看出其相貌儒雅不凡。
“師兄出手果然是輕而易舉，哈哈。”來人看了一眼大樹下的情形，就發出一聲爽朗的讚歎。
樹下的人影從陰影中走出來，“隻是個五階的小子而已。”頓了頓又感慨：“師弟真是天賦異稟，那奔雷掌想必也是練到爐火純青了。”此人走出來，夜色下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蒼老麵容。
“師兄何必埋汰小弟，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奔雷掌有多難練。”中年人分外謙虛，“小弟我已經苦練三年，也就僅僅入門而已。論實力，與師兄還是天差地別。”
老者心中泛起一絲煩躁，不再與他鬼扯，“趕緊辦正事，把他弄醒。”順著老者的視線，中年人手上赫然提著一個身材瘦削的漢子。隻不過看起來是昏迷了。
中年男子把人丟到大樹下，與阮明放在一起。此人陳元也認識，正是把《碎心掌》當給陳元的阮善。
放好阮善之後，中年人反手往阮善的胸口一拍。頓時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阮善咳出幾大口淤血，這才觀望起周遭。眼光落在身旁阮明身上時，瞳孔驟然一縮。
沒能躲過去嗎。心中迅速考慮，但看著跟前戰立的兩人，不禁感到濃濃的絕望。
不過中年人沒有給他感懷的時間，“阮兄弟，那處地方可能還需要你帶一下路嗬。”中年人聞言細語道。“你瞧，我已經幫你找到你弟弟了，怎麽樣？同意了嗎？”
阮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恨意盯著對方，“李雲風！你不得好死！”
“哎呀呀，你兄弟二人情比金堅，你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顧他了嗎。”中年人眉頭一皺，轉念又舒展開，瞟了一眼旁邊生死不知的阮明，笑道：“隻要帶我們去，我保證放了你們，如何？成交吧？”
阮善怒瞪眼前之人，猛得吐出一股血箭。李雲風輕飄飄一偏身子，血箭打在後方的樹枝上發出吧嗒一聲。
旁觀的老者顯得有些不耐煩，一腳踹在阮善肚子上。阮善捂著肚子蜷成一團，耳邊傳來冷漠的聲音，“說出來，我數三下，再磨蹭先砍掉他四肢。”
阮善忍著劇痛勾起身子，憤怒中充滿恐懼，他望向老者手中的阮明。聲音顫抖：“熊黑子，不！熊爺，求你，求你放。。。”
老者懶得再聽他多言，再一腳踹了過去。跌翻過去的阮善就聽到老者無情的聲音響起。
“三”
“二”
“一。”“我說！”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我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阮善哭嚎：“求你們，求你們放過我弟弟，我可以死，我可以死啊！弟弟啊我害了你啊。”
“哎呀呀！”爽朗的聲音傳來，李雲風含著和煦的微笑道，“師兄可真是殘暴呢，小弟我實在是太心軟了。這回讓師兄幫忙真是太明智了。”
“哼。”老者明顯聽不慣李雲風的話語，隻示意阮善帶路。
阮善強打起精神，想要去看阮明的情況。老者晃了晃手中的昏迷的阮明，一言不發。
阮善忍著身體的不適，帶著眾人爬上一個小山坡。借著星光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羅盤和一張皮卷。李雲風湊上來看了看，皮卷上的文字和圖案他都能看懂，可是卻不明就裏。
直愣愣看著阮善搗鼓了半天，李雲風忍不住問：“阮兄弟，你這是在作甚？”
阮善本不想回答，但看看昏迷的弟弟，吞下一口血水。聲音沙啞道：“我在找方向。”緩了一下繼續說，“那個地方進去之後很容易迷失方向，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說完繼續埋頭搗鼓羅盤。
李雲風感到很無聊，想跟老者閑扯一下，不過老者根本不回應他。索性，他幹脆接過老者手中的阮明，快速在他身上拍打幾下。
阮明緩緩醒來，猛的睜開還帶著恐慌的眼睛。他環顧四周，首先就看到在他麵前的李雲風。心中一急也不管其他就想一拳打過去，不過力氣還沒用出來，右臂就傳來一陣劇痛，險些又要暈了過去。李雲風卻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嘖嘖，阮小兄弟，別激動，你哥哥就在那邊呢。”說完一指不遠處正認真觀察四周阮善。
阮明用左右按住自己的右肩，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那邊的哥哥。阮善也望了過來，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弟弟不要反抗。
半晌後，阮善指著一個方向，“就在那邊。”
“那就請阮兄給我們帶帶路唷。”李雲風右手搭在阮明的後背上，老者黑著臉站在阮善旁邊。意思不言而喻。
阮善振作一下精神，領著幾人朝剛才所指的方向而去。
待他們走後，小坡下麵的一從灌木中鑽出一道人影。正是跟隨了一路的陳元。
好像挺有意思呢，陳元表情奇怪，看著遠去的四人。
“沒想到，大供奉竟然跟李家有關係。”陳元喃喃道，“陳穀知道了會怎樣呢？”
那老者就是陳家大供奉熊天戶，哪怕是夜裏看不清麵貌，可那聲音陳元可熟悉了。至於那個中年人，陳元雖然沒見過，但也知道那人身份。前段時間從洪城返回風城的李家太爺私生子李雲風。至於陳家和李家的關係，兩家各在風城占據三成利益。關係嘛，那就嗬嗬了。
感覺脖子上有些瘙癢，陳元伸手一抓，逮出一隻米粒大的螞蟻來。被夾在手指尖的螞蟻還揮舞著小觸須對他示威。
“這林子裏蟲子真多。”小小的抱怨一句，陳元指尖一彈，螞蟻不知去向。“看來要進入正題了。”陳元看向遠處快要消失的幾人，腳下輕輕一點，身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