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朝陽

把藥鼎丟在大門口，陳元轉身走進右邊屋子。半晌後就失望的走了出來，右邊是間臥房，陳設極為簡潔，毫無收獲。陳元最後隻能把主意打在了主屋二樓，後堂的樓板有個五尺大小的空洞，有一道木質樓梯可以爬上去。

心中也不猶豫，陳元舉著火把順著樓梯往上走去。撥開密布的蛛絲，便看到一排高大的書架立在牆邊。書架上密密麻麻堆滿書籍，陳元眼睛一亮，不管周圍情況直接衝到書架前，摸索著抽出一本書來。還沒待翻開，裝訂紙張的線就斷掉了，書頁灑了一地。陳元趕緊蹲下去撿，手上的動作卻忽然一僵。

他的眼角瞟到另一邊有一張床，**仿佛躺著一個人。陳元慢慢摸過去探頭看了看，才緩下神來。原來是個死人，已經變成了具骷髏。陳元又用木棍試探了一下，結果那具骷髏瞬間散了架，反而是身上的衣服還比較完好。奇了怪，樓下那個身體結實，這個衣服結實，陳元在心中腹誹。

用木棍挑起衣服，骨頭碎塊粉末落在**。忽然，一聲金屬清響吸引了陳元的注意。他定睛望去，在骸骨中間插著一根黑乎乎的東西。伸手撿起來拿近細看，這是一把劍，不過隻有一尺來長，劍柄隻是簡單的做了下樣式，並沒有打磨加工。這種劍有啥用？陳元心中納悶，不過這把劍的劍鋒犀利異常，漆黑的劍身雕刻滿精致的紋路，一看便不是凡品。大概可以當匕首用？

陳元小心的用布條包好小劍，才檢查起屍體的衣服。布條柔軟結實，他試著撕扯一下，布料有些被拉伸的感覺，卻沒有破開。見此，陳元有些糾結。這布料比一般的結實太多，估計先前那隻豹子也別想輕易抓壞，一看便知道是寶貝。隻是穿死人的衣服，陳元心裏有點不大想接受。糾結一會兒，索性先放下此事。

陳元最感興趣的還是滿架的書籍。在書架上翻了大概半個時辰，陳元才停下來。書架上大多都是些藥師的入門書籍，相當於陳元以前讀過的那種。書籍很多都有了損毀，大部分價值並不大。有些或許兩百年前還比較珍貴的書，到現在也已經不難弄到。最後陳元挑到了十來本書，而且這些書籍是比較高深的藥師著作，還有一本是用那種奇異的黃紙裝訂的書，叫什麽《岐黃丹經》，陳元翻了幾頁看不大明白。

又搜尋了一會兒，陳元確定屋內已經沒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抱著一垛書籍打算下樓，不過他又猶豫了一下，回頭把那件衣服也拿走了。

走出木樓時，東邊的天空已經開始大亮起來，夜色飛快的消散著。晨風拂麵而來，一宿的疲倦仿佛被吹出身軀。陳元心中忽然平靜了許多，一夜波折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望著天際慢慢升起的朝陽，心中莫名有一些感悟。人生天地間，最快樂的是什麽。讓陳元來回答的話，必然是看書，解惑，求知。書籍陪伴陳元的成長，幼年懵懂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看書以求知；稚童時期遭遇不平，看書可以逃避。醒事之年再去看書，享受著知識帶來的快樂。可是知道越多，越是明白，這個世界很殘酷。很多時候，想活的更好，並不是看你有多聰明，而是看你有多強大。知識確實可以幫助人生活得更好，但很多時候個人武力的強大完全可以摧毀這一切。所以，陳元才會想方設法偷偷習武。他也清晰的感受到，隨著自身武力漸增，原來尖酸刻薄的仆人可以無視了，原來還有怨憤的陳穀可以諒解了，原來憎恨的顏夫人反而無所謂。那些起初害怕的武者，也可以隨意算計；以前一直恐懼的大供奉，也已然死在自己手上。從來沒有一刻陳元能像現在一般的豪氣。

眺望著雲海上緩緩升起的紅日。他仿佛感到自己心中多了一些感悟，卻又說不出來，隻是心情開朗了許多，就像遙遠的那輪紅日，撥開雲霧橫陳在虛空。

“咕~~咕~~”奇怪的聲音，陳元立刻耷拉下來。“好餓啊。”

精神一鬆懈，陳元感覺身體快要虛脫。可能是力量消耗得太多，感覺就像是三天沒有吃飯一樣。

用那衣服包上書本，陳元一手提著書，另一隻手抱起藥鼎，循著來路快速走去。下到洞窟中，瞄了一眼熊天戶的屍體，躊躇片刻打消了將之掩埋的想法，實在是體力有點不濟。

徑直出了山洞，假裝沒有看見地上的一切，繞了一下鑽進樹林。回到夜晚跟黑豹戰鬥的地方，地上除了一些血跡，黑豹已經自己離開了。陳元歎了口氣，本來還想看看那豹子萬一死掉的話，那身肉可別浪費了。看起來，那家夥生命力滿強的。其實陳元也就想想，萬一看見黑豹奄奄一息，他也不一定下得了手。畢竟離開這裏後，那畜生也礙不著他什麽。

忍住不停抗議的肚子，陳元在四下收羅了一點青澀果子。還未到夏季，這些果實還未成熟，吃起來酸澀無比。啃了兩口後，陳元嫌棄的將之丟掉。太酸了，越吃越餓。奇怪的是這地方居然沒有看見什麽野獸，除了先前那隻黑豹，連隻野兔都沒有。

陳元隻得繼續往外走，快到霧氣屏障時，忽然聽到身後樹林傳來窸窣聲。急忙回頭看去，神色猛然戒備起來。

一隻熟悉的黑色身影走了出來，正是陳元惦記的那隻黑豹。此時它已經能夠順暢跑動，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其恢複能力確實很強。

“喂喂。”陳元心中發苦，趕緊擺出架勢，“小貓貓你不厚道啊，這時候跑來截我。”他現在身體疲憊，腹中饑渴，再打一場可勝負難料。

黑豹紅色的眼眸中卻沒有暴戾感，它盯著陳元戒備的動作。丟下嘴上銜著的一隻小獸，嗚咽一聲，轉身跳回樹叢不見了。

陳元楞了楞，反應過來後臉上忽然大喜。心裏樂開了花，這家夥還懂得還人情，不錯不錯。

哐當一聲把藥鼎丟地上，再輕輕把書包放好。陳元撿起地上的小獸找了條小溪剝洗起來。

忙碌了一個時辰，陳元坐在火堆邊愜意的剔著牙。肚子填飽後，睡意反而襲來了。但看看天色，心想還是快點回去。時間已經不早了。

起身收拾好物品，回頭向著樹林打趣道：“謝了啊，再見，哦不，不再見啦！”

當陳元的身影消失後，樹林中鑽出一隻紅眼黑豹，它在原地踱了幾圈，而後也轉身快速跳進樹林。這片神奇的地域似乎恢複到了以往的平靜，霧氣還是緩緩的往上飄著，孤山依然屹立著，裏麵少了一些東西，不過也同樣多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