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雨天

雨幕裏,榮狄撐著雨傘來到了和編輯相約的咖啡店。將雨傘放在指定的位置裏,榮狄尋找著編輯的身影,然而這裏隻有幾個避雨的男性客人在低頭玩手機,一個妹子都沒有。榮狄鬆了口氣,他看了看時間:“早上八點二十分鍾,來早了。”

和編輯約定的時間是八點半,與女士有約,男士先到似乎是默認的規則。要是榮狄來晚了,肯定會被她以冰冷的眼神狠狠得瞪上一眼。

坐在了平時靠窗的位置上,榮狄呆呆地望著窗的雨景,這時一輛SUV的奔馳開了過來,在他的注視下停在了咖啡館的外麵。接著車門打開,然後一把粉色的雨傘便是從裏麵出了出來,有了雨傘這道屏障擋雨,一雙潔白無瑕的美腿才從車裏探出。

高高的**出腳趾的高跟鞋,黑色的工作短裙相配白色的襯衫,這位職場麗人舉著雨傘走進了咖啡店,作為背景的是關鎖時閃著燈的高級汽車。美女加上富裕的出生,難怪有那麽多男人為她瘋狂。

開門的咖啡館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女性,看著眼前氣質非凡的美女走進來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然後才吩咐她把雨傘放在在指定的位置。

桃聆的出現不禁吸引了玩手機的年輕男性,但他們也隻是在偷看而已。畢竟人家美女身上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氣場足以讓他們心虛,她就是有著無形的魔力,僅僅是普通的對眼便是讓那個男人羞愧自卑。

“你來早了呢。”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就等了”,雖然是她笑著說,但她無形之中還是散發著一種高人一等的氣勢。

“我也是才剛到。”榮狄又一次被她的氣勢壓倒,截稿日期沒幾天了,這個時候被叫出來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似乎很享受男人在她麵前低聲下氣,她笑了笑,聲音卻變得嚴肅:“我還是開門見山好了,你之前發來的稿子太一般了。”

榮狄就知道會這樣,前段時間沒有靈感,加上張彤彤的事情讓他心力憔悴,能寫出好稿子才奇怪吧。

“你想要我怎麽改?”榮狄有些疲憊的說。

“你寫的那個和貓交換身體的故事反響不錯,雖然不恐怖,但是人性方麵把握地非常好。”她有些期待地說:“請你再寫這種故事,我們可以製造這樣一個賣點,這樣一來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雜誌社都有好處。”

“你們打算捧紅我?”榮狄眼前一亮。

“你可以這樣理解。”她這樣說,但並沒有把話說清楚。

在別人手底下混,就是這樣的,不,應該說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隻要你給了一定的好處,自然而然的就有人心甘情願地替你幹活,而上麵的人總是會隱瞞一些信息,欺騙著下麵的人,從而獲得更大的利益。

榮狄簽的是書,而不是人。如果有一天他厭倦了出版社的爾虞我詐,他絕對會放棄寫書的工作。寫書不過是他用來賺錢的工具罷了,他的初衷一直都是想和爺爺一樣體驗著和妖怪度過的奇妙物語,他還可以當醫生,他還是有選擇的,並非吊死一棵樹上。

可是繼續脫離原來的世界,踏入那個黑暗的世界真是對的?張彤彤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有些動搖了。

“我知道了。”榮狄苦笑道。

“還請你加油。”桃聆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職場的一些規矩她還是知道的,對於美麗的女性來說,必要時候的一個微笑總能讓男性精神飽滿地為自己工作。

榮狄知道她的小算盤,他可不想被這女人帶著節奏,於是問道:“能說說你和那個什麽桃花神的故事嗎?我現在沒啥靈感,你就當是幫幫忙吧。”

“哼,我們還沒好到可以說這個吧?”她似乎生氣了,立刻站起來,想要離開。

“我相信妖怪的存在,我真的和貓交換過身體。”榮狄也不攔她,自顧自地說了一句。

她美眸略顯遲疑,上下打量了榮狄一番,“你真的見過妖怪?”

“騙你幹嘛?”

她的視線搖擺不定,時不時地用指尖將頭發撩到耳後根,看來這是她緊張時的一個小動作。

桃聆的確感到意外,可是她不知道該說出來,如果她的真話換來的是他的嘲笑……她可不想再次回味學生時代的羞愧了。

“等你寫好新的稿子再說吧。”她把私事搪塞過去,說過了工作。

“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聰明的人都聽出她的意思,她不打算說下去。榮狄也不打算說下去,隻好目送她離開。

當她即將踏出咖啡店的時候,她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榮狄,這個表情嚴肅的女人眉頭鬆了一下,她似乎笑了。雖然不敢保證她會敞開心扉,但是榮狄覺得有戲。

榮狄本身就很喜歡聽靈異故事,而且講故事那人還是個美女,不由得微微一笑。

雨還在下雨。回到公寓的時候,紅衣正和房東下棋,見到榮狄回家,便放下棋子,吵著要看他寫的書然後一起跟著他到走到樓上去。

盡管紅衣臉上寫滿了“開心”,但榮狄是知道的,這女生在擔心自己才跟著上來的。

走到四樓,兩個人驚訝地發現走廊有著一個人,這人獐頭鼠目,身形瘦小,一身灰衣,宛如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屍體。

他背對著407號房,眼睛望著雨幕下的遠方的天空。雖然他那張像極了老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榮狄卻看出了他的哀傷,因為這樣的臉和前幾天的自己出現在鏡子的臉是一樣的。

“你好啊,哈爾先生。”紅衣笑著向他擺了擺手。

“我不是哈爾,今天不是他值班。我是傑利。”男人以詭異的音調說著,將視線從天空裏回收,然後他直勾勾地看了榮狄好一會。後者頓時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打起精神來,活著的人沒必要整天露出一副死人的表情。”

他這樣說,似乎笑了。他應該是笑了才對,嘴角的肌肉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這個場景實在是嚇人,就好比恐怖片裏的僵屍衝著你笑那樣。

榮狄愣了很久才意識到,這個人是在關心自己。隔壁的人雖然都是一些奇怪的人,但他們應該都是一些好人,榮狄和貓交換身體的時候他們就給過提示。

或許,他們不想表麵那樣不近人情。

“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覺得好多了。”榮狄說了一句客套話,不過他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那人的眉毛似乎舒展了一下,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變得更加柔和了。

“死掉的人永遠也無法複活,節哀吧。”

他的語氣還是那麽冷淡,不過他不是在嘲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笑更像一個普通人了,應該說更熟練了嗎?

“我知道的……”榮狄露出了苦笑。

他也順著傑利看去的方向看去,視線所及之處是被大雨淋濕的城市,雨水越下越大,街上都沒有半個行人。榮狄不禁感到奇怪,“你們到底在等什麽人呢?下這麽大的雨那個人真的會回來嗎?”

紅衣拉扯了榮狄衣角,小腦袋瓜在一個勁地搖頭,小聲地說道:“奶奶說不可以打聽他們的事情,這個房間的人他們會不高興的。”

傑利似乎沒聽到紅衣的話,繼續著榮狄的話說下去: “會的,他說過他回來接我們的。”

說著,他語氣一改,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底氣,變得非常失落:“可是……我們隻能這樣等下去。”

“你們就不能去找那個人嗎?”榮狄問道。

“我們無法離開這個房間太遠,我們試過晚上去找他,可是我們最多也隻是走到那邊的街頭就走不下去了。”他把手伸了出來,指著遠方的街道,雨水淋濕了他的手臂,但他絲毫不在意,接著說:“那裏就是邊緣,有看不見的屏障擋著我們。”

榮狄看著他所指的那個地方,那裏似乎是西城路,旁邊挨著一個人工湖。

“你們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榮狄接著問下去。

紅衣表現地很著急,聽奶奶的話的孩子自然重視奶奶的話,她一個勁地使眼色,不過榮狄並沒有注意到。

“你們想知道嗎?”他的腔調更加古怪,但也更加悲傷,似乎像一隻動物在哀嚎。

榮狄點了點頭,紅衣不禁咽了一口唾液,女生都是好奇的生物,說她不好奇407號房的事情那是假的,她羞怯地低著頭,眼鏡卻一直盯著傑利。

“我可以告訴你們啊。”傑利淡淡一笑,然後推開了407號房的房門。